刚阳之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潜思
“糟了!”方凌程心头一凛,失声唤道:“秋老板!”
秋仲年手捂着脖子,面如淡金,双膝一弯,人瞬间软了下去。
“这大内高手果然厉害。”短短时间内,方凌程几度权衡利弊,终究觉得这次来湖广购米的生意固然重要,可宫中势力却是万万不能得罪,毕竟厂卫倚仗皇权横行天下,权势滔天。他心里虽恨,但也委实无可奈何。
“唉……秋老板,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命有此劫,咱们‘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吧!”他将手一放,任秋仲年扑倒在地,黑影飞闪,遁身而去。
再看古若妍,她已打倒自己好几名锦衣卫和太监;路萧瞧她武功颇为不弱,心知再不出手不行了。
他手指一弹射出几片落叶,滴溜溜急转,旋成一个个圆片,肉眼几乎看不出来;古若妍此时陡听风声,惊觉暗器袭来,快如飞箭,几无可避,竟把身子向后猛地躺倒,整个人崩得笔直,忽然悬定不动,双足好似黏在了地上一般。此时她后背离地面仅隔一尺之余,青丝垂下,飘飘荡荡。
几声嗤响,但见“落叶梭”纷纷插进道旁的树里。
楚保等人见她躲暗器躲得如此巧妙,目瞪口呆,一时只差喝起彩来。
“嘿!”古若妍一声清喝,快速弹起,裙摆飞旋,如仙子下凡。刚才躲暗器那一招正是“罗刹秘术”中的“罗刹舞”身法,极为诡秘。
“好功夫!”
路萧大手一挥,疾风骤起,无数落叶如凌空利箭,朝古若妍疾驰而去;古若妍挥袖去挡,“嗤嗤”数声,却被那如利刃般的树叶割得七零八落,衣袖碎布纷纷落地,露出她白生生的手臂来,“好厉害的手法。”她长袖被击破,心知情况不妙,立时双足蹬地,向一旁跃去。
古若妍回头一瞧,哪里还看得见方凌程的影子,只看见秋仲年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明,心里一咯噔,“师父要我带他回去,这下可糟了……”
路萧的声音传来,“别看了,那家伙早跑了。”他还以为古若妍是在寻找方凌程。
古若妍一听,心中生起一丝冰凉之意,“我果然没料错,这家伙油嘴滑舌,不似个好人……而如果是他的话……”成亲那日,对方可是威震天下的封一羽,无人不畏,俞修龙却毫无惧色挡在自己身前,半步不让。
看见她那嫩如白藕的小臂,路萧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不想弄伤她,于是便说:“姑娘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却见古若妍轻轻一笑,“你觉得必胜于我是么?”
那楚保用手指着她说:“臭丫头还嘴硬,路大人乃锦衣卫第一高手,岂是浪得虚名?别说你了,就是你那个什么罗刹师父来,也根本不在话下!”
古若妍听楚保说完,并不动气,只是回道:“好好,既然如此,那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臭丫头又想耍花样,嘿嘿,路大人咱们跟她赌了,瞧这丫头能玩出什么花儿来!”楚保嘴快,又生性好赌,自然接了话头。此时见古若妍势单力薄,处于绝对弱势之下,他添上一句,“咱们公平竞争,免得又说我们人多欺负你一个小姑娘。”方才被古若妍斥责了一通,他可全记在心里。
话都被楚保抢着说了,路萧哭笑不得,只能转向古若妍,问道:“你说吧,怎么个赌法?”
“武斗咱们已经打过了,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女子,即使赢了也难看。”古若妍手指着前方,约百步之远有一棵大树,枝叶繁茂,绿荫连片,“咱们就来换个比斗方式,比脚力如何?谁先到前面的那棵树下,谁就赢了……若我输了,我就不再反抗,任你们处置。”
“若我输了……”路萧转头对楚保说道,“公公,咱们放她走吗?”
楚保回道:“路大人怎么会输呢,不过愿赌服输,万一这丫头真赢了,咱们也就只好饶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咯。”
古若妍添上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是自然。”路萧点点头,回身对古若妍问道:“可以开始了么?”
古若妍说了声,“可以,现在开始!”
路萧和楚保听她说完,但觉香风一鼓,再看时她人已在数丈开外。
路萧不疾不徐,展开“追星步”飞身向前,好似飞逝流星,步步皆蕴含高妙章法,风从他足间生起,呼呼几声,须臾已赶至古若妍身侧。
“好快的身法……”古若妍心里暗惊,鼓足全力向前疾驰,只是“罗刹舞”虽然曼妙无端,但快速并非其所长。刹那之际,她已落后路萧一个半身位。
就在二人快到林边之时,路萧自觉得胜,侧头一看,只见古若妍并不停步,而是纵身直直跃入林中,顿时微微一怔,“使诈?!”
刚阳之怒 第163章 怪老头
“快追!”只听楚保的尖叫声从后面传来。
没办法,司礼监出来的人是见官大三级,路萧身为锦衣卫首领也只得遵命,他双足一点,飞身跃进林中,但见前方青藤交缠,密如网织,好似一个绿色堡垒,登时眼中充满了疑惑,“她在搞什么鬼?”几名锦衣卫疾跑过来,提刀向这些藤蔓砍去,哪知还未跑到近前,忽听“嗤嗤嗤”几声响,这些人纷纷大叫,仰头便朝后倒;见此状况,路萧顿时浓眉一拧,瞪眼吐出四个字来,“罗刹神针?”
他朝地上一看,见手下们只是躺地呻–吟,并无特别痛苦的征兆,心里稍宽,“看来她武功并未练成,还未修成‘罗刹怨力’。”
原来,在江湖上有“罗刹神针,噬魂夺命”的说法,只因“怨罗刹”善于凝真气成针,其中蕴含着无穷怨力,一旦透射人体,钻骨附髓,往往令中招的人受尽折磨,痛不欲生。
这时又是“嗤嗤”数声,似乎那些“气针”朝路萧破空刺来。由于路萧此时被层层青藤挡住视线,瞧不见她对方的身姿动态,要躲袭击的难度便大大增加了。但路萧毕竟武艺高卓,立时高高跃起,快速将身子隐蔽在一棵树后。“呲呲呲”,只听那气针刺在树上不断发出响声,树干上也出现许多小孔。
“原来她说要比试只是一个幌子……”路萧此时恍悟她是为了借机遁入林中,好使这等手法与己方僵持。
他本是暗器高手,对暗器攻防有一套独有心得,可古若妍借比试之名遁入林中,躲在藤蔓的层层掩蔽之下从孔缝间发射气针,无异于箭塔堡垒一般,易守难攻。
楚保见古若妍说话不算话,眼见比试要输了就借机使诈,于是隔着老远骂道,“你不守赌约,真不要脸!”
“咱们刚才说得是什么?”他话音一落,古若妍的声音也从“绿色堡垒”后传了过来。
“君子一言……”楚保说出半句,却忽觉不对。
“哈哈。”古若妍不禁一笑,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古往今来,女人不都是与小人并列么,可有哪个能被称作君子的?赌约虽定,却是约束君子,约束不了我这个小女子。”
“这姑娘瞧着貌美端丽,可实在狡诈得很……”路萧知道不硬起心肠不行了,双掌一拍,震得林间树木皆晃,叶子纷坠如雨,他运起全身内力,双手不住划动,顿时只听气流呼呼有声,那些落叶聚拢成一个大圆盾,急速飞旋。
“哈哈,‘落木萧萧’,这丫头可死定了!”楚保知道这是路萧的压身绝技,拍手叫起好来。
“嗬!”路萧沉喝一声,那落叶转盘猛地向前飞出,速度极快,同时滴溜溜旋个不停。
古若妍躲在藤蔓之后,眼见那“落木萧萧”来势凶猛,正待向后抽身,那落叶飞盘已及至眼前。虽是落叶组成,却利若钢铁,“呲啦、呲啦”一触之下那些青藤便应声而断,好似一段被剪刀接连划开的布匹,顷刻间“青藤堡垒”被破坏个干净,藤蔓反倒与那些落叶纠缠在一起,致使飞盘比方才更增大了数圈,仿佛生出了许多触手,“噼噼啪啪”朝古若妍压来。
树木接连断裂,古若妍心惊之下,闪避不及,眼看便要被那凌厉的飞盘击中,突然从树上跃下一个老头,邋里邋遢。她急忙喊了一声“老伯小心!”说完便欲伸手推开他;可谁知这老头临空一掌,看似随意,但劲力却强的出奇,“哗啦”一声,竟将整个飞盘打散,林间立时纷纷扬扬下了一场“叶雨”。
见他轻易破了自己的绝技,路萧大为吃惊,暗叹了声“好功夫!”他心想天下大高手就那么几个,瞧这老头的样子难道是……
“呼……”那老汉站在树下,只见他生着两个小眯眼,酒糟大鼻头,鼻孔朝天,身穿粗布短衣,头发花白,脚上趿拉着双灰扑扑的破鞋,一副不起眼的糟老头模样。只瞧他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边说边半打哈欠道,“什么人,吵老儿睡觉?”
“原来是高人前辈……”古若妍从惊异中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欠身施礼道:“多谢老前辈出手相救。”话音未落,便闻到一股浓浓酒气,不禁蛾眉微蹙,很想退开些,但为了不失礼又强行忍住。
老头回头看了看她,点点头说道:“啧啧啧……小姑娘,以你这般容貌,在外很容易惹祸上身的呀。”
古若妍却摇头一笑,说道:“老伯错了,不是他们惹我,而是我惹他们。”
“哦?”老头听了这话,略显吃惊,问道:“怎么说?”
古若妍瞪着不远处这帮人,冷眉相向,答道:“他们这些宫里来的爪牙,专好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楚保他们强逼农民贱卖田地,还公然行凶打人,刚才那一幕可是被她尽收眼底,“小女子看不过眼,便替百姓教训教训他们!”
“好,姑娘不错!”老头听完,立刻转身面向路萧、楚保等人,“你们这帮狗奴才,没想到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他听闻朝廷派人下来作恶,便到此地想教训教训他们。可一见到当地特制的“百香美酒”,顿时酒瘾上来,啥也不顾地先饱饮了一番。不料这花酒虽然入口绵甜,但后劲颇强,他头昏起来便寻了棵大树睡觉,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竟不料被这些人吵醒。
楚保今天受了委屈,心里的气早已按捺不住,指着这老头的鼻子骂道,“哪里来的死老鬼,我们做事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他拉了拉路萧的衣袖,“路大人,快替我教训这不知死活的臭老头!”
路萧刚才见老头出手击破自己的“落木萧萧”,可见功力不俗,顿时激起了他心中斗志,也正想找回颜面,他双手倏地一挥,无数落叶“嗖、嗖、嗖”急旋上升,浮在空中,奇极怪极。但瞧路萧双臂一震,那些落叶顿时像是得了号令的士兵一样,倾巢出动,纷纷朝那老头飞去。
“老伯小心!”古若妍见那“落叶梭”密密麻麻,如矢如石,来得极快,在自己眼中变成无数黑点,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刚准备起身跃开;却见那老头嘿嘿笑了一声,轻盈一纵,身影如幻似电,好像变化出千手百臂在空中抓拿落叶,如同摘星揽月,一眨眼的功夫竟将落叶全部抓在手中。
只瞧他人在半空之中久不下落,轻盈盈好似一只飞燕。
“啊?!”楚保心里大惊,捂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路萧也觉震撼不已,这老头先破“落木萧萧”,现在竟又轻轻巧巧破了自己的“落叶飞梭”。
他正在发愣,忽听那老头口中咄的一声,落叶劈手掷出,“沙沙”声响,至快至猛,威势极强。就这一来一回的较量,路萧已心知这老头功力远在自己之上,不可强敌,急忙一把拉过楚保,双足贯力,身子飞升直起,在树上接连踩踏几步,如一道快电跃出树林,向远处逃去。
楚保被他拉着飞奔,嘴皮子被风吹得“卟卟叭叭”直打架,合不拢来,牙齿、牙龈都展露在外,险些换不过气。
待狂奔一阵,路萧终于停下,说道:“公公,这次咱们可碰到硬茬了!”
这阵没命的奔逃,把楚保鞋子都跑掉了,此时他正重重喘了几大口气,一听这话立时惊道,“那老鬼到底是谁,怎么、怎么会……会使你的武功?”刚才他亲眼看见老头接住落叶,又将“落叶梭”反击回来,与路萧使得分毫不差,心中十分疑惑。
“那不是我的武功,而是‘偷天换日手’!”
楚保一下子捂住了嘴,双眼瞪得像铜铃,“你是说,盗盗盗走‘九龙玉璧’的那个……”
“就是他。”路萧锁着眉头,点头道:“神燕翻身,偷天换日。”
刚阳之怒 第164章 传道
原来那老头名为尤小燕,正是江湖人称的“偷天神燕”,当世四大高手之一!
“高人饶命,高人饶命啊!”
“是啊,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吧……”
那几名锦衣卫见首领跑了,顿时纷纷下跪讨饶;老头鼻子里哼了一声,瞧也不瞧他们,而是转头去看古若妍,问道:“姑娘,你说怎么办?”这些差人在他眼里和狗没什么区别,一身官皮不干正事,专门仗势欺人、迫害百姓,拿狗类比甚至都侮辱了狗。
古若妍瞥了这些个家伙一眼,微微低头,轻声说:“全凭老伯处置。”
“那好,就让我来教训他们吧!“只听老头“嗯“了一声,随即一掌拍出,劲风骤起;“哎哟“、“哎哟“,几声叫唤,那几人登时向后横飞出去,衣衫“呲呲“开裂,一个个都摔了个结实,大声叫唤。
“都给我滚!”尤小燕瞪眼喝道。
几名锦衣卫爬起身来,见这老头子并未对自己下杀手,便不再叫痛,手脚并用往外跑,耳边却传来那老头儿的声音,如在耳侧,“若是再让我撞见……把你们一个个脑袋都拧下来!”
那些人跑着跑着,这才觉得身上发凉,低头一看,顿时手都不够用了。
原来,尤小燕这一掌搜存心要让他们出糗,在看这些人的衣服如同被利刃割裂,腰带碎了,布块也大片大片掉落下来,衣不蔽体,露出了大腿、腰背等处,只能用手捂着紧要部位没命地跑,狼狈至极。
见此情景,古若妍不由双腮微红,即刻侧过身去不看他们。
这时,只听那老头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回前辈的话,我叫古若妍。”她一听老头发问,立刻转过身来面向他,恭敬答话。
老头又“嗯“了一声,虚着眼微微打量她,目中满是赞许之意:“若妍姑娘,你敢独身与他们这帮家伙对抗,勇气着实可嘉。但你年纪尚小、功力不足,碰见高手不免会吃亏……那么,你愿不愿意拜入我门下,受我衣钵呢?”他见古若妍灵秀不凡,又有一颗仁义之心,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不禁起了收徒的感念,想好好栽培她一番。
古若妍却说:“多谢前辈好意,若妍心领了。但是我已投了师门,而且师父严令不得学习其他门派的武功。”
“这样么……那真是太可惜啦。”尤小燕武功高绝,轻功更是独步天下,无人能及,许多人想拜师学艺都不能如愿,可没想到今天却在她这儿吃了个瘪,心里老大不痛快。
“看来这是天意啊。”尤小燕感慨道,江湖上流传着一段话,叫做“先生不得志,罗刹疯婆子;神燕无人继,暗月为财死”,难道找一个合适的传人真这么难吗?
不过,尤小燕实在不甘心,想了一会儿,便有了个对策,就算对方成不了自己的徒弟,也能做自己的“传人“,便说:“姑娘,那些人今日虽然退散,但难保日后不会卷土重来,继续为祸民间……若你能成长起来,那这片地界就算有了个与他们叫板的人物,我也能放心离开。这样吧,我赠你几句话,你听好了。里面的道理若能想通,那便是你自己悟出来的,而非我所授予。”
古若妍听了,心想:不错,这倒是个办法,这老前辈武功高强,在武学上的见识也自然比我高明的多,他传我武理比直接传授武功更有益处。再说了,师父只叫我不学其他门派的武功,却没说我不能听其他人讲道理。
她点头笑道:“前辈请讲,若妍洗耳恭听。”
“天下武功千千万万,数不胜数,想必你也见识过不少了,武功皆由内力催动,凡习武者都要修练内功,天下内功心法又是万万千千,不胜枚举。”
古若妍点头称是,习武如同造一栋房子,而练内功就好比打地基,这地基打得越牢,房子便可建得越稳越高;反之则是越高越险。
只听耳边轻响,微风起了,尤小燕随手捻来一片叶子,轻轻摩着叶片脉络,口中说道:“可这内功品类虽然繁多,但无非是真气的属性、多寡、灵拙、通道不同而已。不同的内功就是这些东西的组合不同。“
这却是比较新颖的说法了,古若妍以往只听说过内功有很多种,各有各的奥妙,却从未想过到底不同在什么地方,是什么造成了各式各样的内功。今天一听这老前辈说的话,好像心头被猛撞了一下,如同旅人忽见前方一道狭缝,透来微光,忽然有了一种极深的感触。
见她的神情变化,尤小燕不免有些得意,笑着说:“嘿嘿,小姑娘以前没听说过吧?这真气的‘属性’即是阴、阳、刚、柔。你看那练武的大汉多是雄浑刚猛而女子则多是阴柔绵软,便是真气的属性不同所致。男人生来阳刚而女子反之,不过其实一个人也可修炼多种真气,并没有一定之规,到需要时随心调用,往往可收获奇效。“
古若妍心中浮现出一个词,那就是“太元真气”,听闻成家的人无论男女皆是阴阳双修,威力绝俗。
“那么,真气的‘多寡’则是厚、薄、虚、实……你想想,高手对战无不是虚虚实实,瞬变莫测,有时候一个精妙的假象动作,往往就能欺骗对方,占得先机。‘灵拙’是轻、重、缓、急,重者威力大但笨拙,轻者虽灵巧但威力小了;而内力运转的快慢也要看你自己的临场机变。至于‘通道’嘛,则是行气的各大经络,运送真气如同运输货物,民道近但偏僻、官道远但宽敞,真气的效力自然不同,也是看个人抉择。”说着,他手指一弹,那片叶子飒然飞出,如回旋镖般划过一根树干,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声响。片刻之后,那根手臂粗细的树干忽然滑落下来,直坠在地,切口整整齐齐,好似被锯子锯下来一般。
古若妍在心中默默想这句话,这时见他那随手飞叶的威力,竟比路萧的“落叶飞梭”几乎不差。她冰雪聪明,此时只略加思索,即便心中明了,开口道:“老伯的意思是,只要看破敌人的真气运转方式,便能避实击虚,直攻其弱点之所在,甚至……还能模仿对方的武功。”
尤小燕登时眼中一亮,露出赞赏的目光,竖起拇指,“好聪明的丫头,一点即通!”这番武理正是他独创绝技——“洞虚诀”的精奥所在。
古若妍经他点拨明白了这个道理,今后练功便明晰了一大方向,受益无穷,当即伏身拜道,“多谢前辈指点,若妍毕生不忘。”
尤小燕哈哈大笑,将她扶起,“我真嫉妒你师父,有这么个秀外慧中的好徒儿……唉,好了,咱们的缘分就到此吧。”有道是“神燕无人继”,尤小燕好不容易碰见这么一个上佳的苗子,却被人捷足先登,实在倍感遗憾,心中不甘。
话音刚落,只瞧他起身一纵,叫了声“我去也”,身子如燕一般飞过层层密林,瞬间消失不见。
“如此快速却不带起一丝风来,这身法实在妙到极致……”古若妍先得他相救,后得他传道,心中暗暗感慨自己福运太好。待她走出林来,心中仍回想着真气的属性、多寡、灵拙、通道,老前辈讲的话虽简明,但要真正悟透,可绝非短期之功。
“啊呀,怎么把他忘了?!”古若妍瞧见那倒地不起的秋仲年,立刻上前查看,见他自脖子处满是鲜血,连衣服都浸透了,心下一凉,而后探他鼻息,已毙命多时了。
“都怪我,都怪我……他再怎么对不起师父,但好歹是秋彩的爹……何况师父吩咐我带他回去,眼下可怎么办?”古若妍心头纷乱,一时无措,想了半晌,只能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秋仲年的尸身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是先回去复命吧,听师父怎么说。”
她四下里看了看,起身拾起那些从锦衣卫身上掉下来的布片,拼接在一起,将秋仲年的尸首包了起来,然后扛起来沿着官道直走。
天色未暗,月牙已露,一抹素白色身影渐行渐远。
刚阳之怒 第165章 天元成家
极寒时节,尸横遍野的雪地,壁垒森严的城池,炮火长啸,号角冲天;海面上浪潮翻腾,黑烟滚滚,日失其色,隆隆的鼓声震耳欲聋,剧烈燃烧着的战船,旗杆“啪”的倒下,硝烟刺鼻,“哔哔啵啵”的火焰声与人的呼喝声混杂在一起……
“邓老将军,老将军……啊!”
一阵剧烈颤动,俞修龙猛地惊醒过来,浑身大汗湿透了衣衫,“这是哪儿?”受了那么重的伤自己竟然没死,俞修龙一激动,扯动了腰肋间的伤口,痛得连连嘶气,“啊呀,嚯嚯嚯……”他感到不解的是,自己怎么老在陌生的地方醒来,而且几乎都躺在床上?
俞修龙略动一动便觉浑身酸痛,极不舒服,唤道,“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只听门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进来一名小姑娘,见他便笑,“侬醒了?”
俞修龙下意识用被子裹了裹身子,刚想说话,却见那姑娘转身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呐,小官人醒啦……小官人醒啦!”
“哎,跑什么呀?”俞修龙昏睡多时,正口渴的厉害,想叫她帮自己倒杯水。可没想到这丫头溜得这么快,真是莫名其妙。
他正四处打量着,只觉这屋子内暖香扑鼻,十分舒适。这时外面同时进来了三名女子,其中一个紫红衣裙的女孩刚进门便笑着叫了声:“阿龙哥哥!”
声音清脆悦耳,很是耳熟,令俞修龙精神一振。
“珠珠?”
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俞修龙本想往后缩,可仔细一看那女孩的脸登时大为高兴,想要招手,可手臂刚一抬起却痛得龇牙咧嘴,“珠珠……啊哟……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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