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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只见他举起手上的短剑,指着我左边两个身位的亨利,沙哑着声音道:“杀了他!快!”
这声音沙哑的仿佛喝了硫酸,听的我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直冒,就像用某种尖锐的东西去刮擦玻璃那般令人不快!
让人更不快的是,对方的主力明显放弃了重伤濒死的弗朗索瓦,向着亨利的方向冲来!
此时就是傻子也知道亨利不是一般人!我见对方势大,如果我们抽身离去,估计难度不大,但亨利恐怕难以幸免!
富贵险中求!我心道。于是我高叫道:“保护亨利!华梅和岚护住我们身后!”
话音一落,九鬼政孝等人纷纷掣出忍刀,向前一步!老塔克也从腰间拽住一把短弯刀!刚才克里斯蒂娜冲上去的时候他就想去帮忙,被九鬼政孝拦住了!
此时敌人冲了上来,他再也不退却,就想迎上去!我低声道:“塔克!贴身保护亨利”!其实我的本意是让亨利保护他!
老塔克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一瘸一拐的向着已然拔出刀、却不肯退却的亨利走去!
亨利叫道:“孙!他们是西班牙宗教裁判所的刽子手!出手相当歹毒,你们小心!”
我高叫一声:“废话真多!保命吧!”
话音刚落,对方的黑衣人已经冲了上来!我抽出吞光剑,将腐蚀地狱火的气劲运用起来,迎着扑来的黑衣人就是一招“姊扬风烈”!
这一招正是聂政所传“吞光”剑法中的一记刚猛招式!却是先退半步,而后借着猛向前踏步的寸劲一剑递出!这一击伴着腐蚀地狱火的气劲,只如摧枯拉朽一般、直劈入黑衣人的身影之中!
只听“噗嚓”一声宛如裂帛!那黑衣人左胸中招,顿时吐血飞退!跌落在地上,距离打滚!
我来不及确认战果,却听脑后生风!有敌人偷袭!我条件反射般的前进一步!风声依然很近!我便腾腾又进两步!
“刷”的一声锐利的风响擦着我的后背划过!刀风几乎划破了我背后的衣服!我知道对方刀势已老,背着身就是一招“为母辞金!”
这却是一招阴招,身体的重心朝前、剑尖刺出的方向却是背后!
“啊”的一声惨叫,又一人倒下了!
周围的同伴已经和黑衣人战做一团,同时不断收缩着阵型!我叫道:“退到仓库里去!快!快!”
只要进了那尖顶仓库,我们的受敌面积就将大减!
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便开始且战且退。可对方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那指挥官又是一挥短剑道:“咬住他们!”
对方的攻势骤然加快!我们的压力瞬间变大了很多!除了冲上来的人之外,对方的黑影里还“嗖嗖”的飞出不少旋转而来的东西!居然是掷斧!
这种西班牙人的短柄飞斧头重脚轻,掷出来之后旋转极快!仿佛风车般向着我们这边袭来!
不得已,我们只能举剑迎接,尽量磕开这些可怕的飞行道具!
“叮叮”之声连响,几柄飞斧被打的侧飞出去!可长剑直刀的硬度终归有限,只听“咔啦啦”一声脆响,九鬼政孝的忍刀居然从中被击打的粉碎!
铁片纷飞,我们周围的几人顿时就挂了彩!我心中暗急,那些家伙怎么还不来!
我们这打了半天,其实时间极其短暂,满打满算也就一分多钟!敌人的算盘打的很响,他们追求的是时间差!
按照这节奏,那些慢吞吞的贵族护卫们赶来的时候,他们恐怕已经得手之后、全身而退了!
看来今天难免会有战损了!只希望能多活下来一些!就在此时,只听不远处“啊”的一声惨叫,克里斯蒂娜从一个黑衣人身上拔出刺剑的同时,却有人袭击她的后背!
而这一击,却被那身有残疾的阿芒戈替她挡了下来!
鲜血喷溅,克里斯蒂娜的眼睛顿时红了!她是傲娇,却并非不懂人情冷暖!见有人为自己而死,焱之狮子暴走了,只见她头发炸起,狂怒的冲向周围的黑衣人!
但是敌人的势头太猛了!一队小个子在火光映射下向着克里斯蒂娜包围过去!我的双手都占着迎敌,根本腾不出手来支援她!
情急之下,我猛的劈出一招“刺韩王”,顶的两名对手重心后跌!我抽出飞刀,只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即将脱手之际,却听脑后不远处“轰轰”之声连响!
开枪的不是别,正是乔庄成马车夫的炙!还有他的火枪队精英!
这边儿一打起来,他们立即就动了。但是兵荒马乱之中,炙的火枪队其实只要出手,就等于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没有人会纵容枪手伺服在侧的!
所以炙带着四名队员,第一件事就是找掩体!而他们最佳的掩体,就是那栋两层半的阁楼无疑!
出来之前我们就做了应急准备,一行五人都是一长一短双枪配置!在几乎弹无虚发的枪法加持下,一轮就能带走近乎两位数的敌人!
黑暗中只听枪声连响,又不断有人倒下,敌方只以为被大队火枪手包围了!顿时队形就是大乱!
那领头的黑衣人见杀掉亨利无望,咬了咬牙,又用他那刮擦玻璃般的声音喝道:“撤退!不要留下证据!”
于是,这帮黑衣人开始收缩、退却!带不走的尸体上,他们一人扔下一个火把,尽可能销毁证据后,随着一声呼哨,所有的黑衣人一忽儿便跑的干干净净!
只剩下满地燃烧的尸体,还在无声的诉说着方才的惨烈景象!





大明海殇 266.拟任新王储
大队的卫兵开了进来,矛头纷纷对向了场中央的我们——这就和香港警匪片一样,这些阿sir总是迟来一步,而且总是脑子不合适、找不准谁是队友、谁是对手。这也算是一种英国似的黑色幽默吧。
不过我们目前正在经历的却是法国似的无能版本。于是,我将目光从躺在地上汩汩流血的弗朗索瓦身上收了回来,盯着亨利,朝着他努了努嘴。
虽然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这个浑身散发着臭气、靠着香水强压体味的小伙子显然不是一般人。
看了我一眼,亨利做了一个心安的手势,又对我微微一笑,方才转过身,对着轻轻探手摸了摸弗朗索瓦颈部的卫兵投去一个眼神。
对方摇着头、充满惊恐的眼神分明在说——王储已经死了!死了!
侧对着我的亨利反而露出一个松一口气的表情,他面对着那些蠢笨的卫兵高声喊道:“我!亨利·德·波旁!原为法国王室第二顺位继承人!现在弗朗索瓦已在西班牙人的伏击下殒命身亡,我很遗憾!但我现在是唯一的、合法的法国王室继承人!”
听了这话我顿时大吃一惊!历史上的法国王室在十六世纪末期的确经历了一些跌宕起伏,不过话说回来,又有哪个欧洲王室不是伴随着阴谋、诡计、算计、盟约和背叛在成长呢?
历史上的一五八四年,的确发生了王储亨利·德·波旁死亡的旧事,这在中世纪的欧洲几乎不算新闻。
但是这件“小事”却牵连出一件大事,那就是“亨利·德·波旁”继任王储!
几年之后,亨利三世被刺身亡,亨利·德·波旁继任成为法国之主——亨利四世。并在掌管法兰西政权二十五年的太后凯瑟琳的女儿玛格丽特——也就是他的前妻帮助下,成功的战胜了自己的岳母,成为了真正的法兰西之王!并建立了自一五八九年至一八三零年间,曾曾断断续续统治纳瓦拉、法国、西班牙、那不勒斯与西西里、卢森堡等国以及意大利若干公国的跨国王朝——波旁王朝!
而亨利四世,就是那个以“要使每个法国农民的锅里都有一只鸡”的金句而流芳后世的英明之主!他将法国从废墟中重建起来,在一六一零年遇刺身亡后,他的儿子路易十三继位。正是在他前期铺垫的基础上,法国才迈向了争霸欧洲、乃至世界的宏伟征途!
我的头脑一时间有些眩晕,难道那个传说中的亨利四世,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粗鄙不堪、肮脏而无稽的青年人吗?
真是一头黑线。但是这家伙——我是说亨利,在站起来发号施令之后,浑身山下的气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不想刚才那样懒洋洋、怂兮兮,而是宛如渊渟岳峙,气度极是不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吗?不管是不是,形势对我们是绝对有利而无害的。亨利的气势很明显镇住了所有知情的或者不知情的人。
一名穿着明显与普通士兵不同服饰的军官跑向了亨利,行礼之后叫道:“纳瓦拉公爵亨利阁下,您是在场最高指挥官,也是王储的第一顺位人选——我是说在弗朗索瓦阁下已经逝去的情况下,这里您说了算!我是佩萨克-雷奥良的卫兵队长霍克请原谅我救援来迟!”
亨利“铮”的一声拔出佩剑,顺着西班牙人远去的方向一挥剑道:“分出一半人去追击!一定要追到杀死弗朗索瓦的西班牙人!这些该死的西班牙刽子手!他们怎么能在这样优雅的酒会上干出如此粗鄙的事!真令人不齿!快追!还愣着干什么!快追!一个刺客也不要放走!”
霍克心知肚明,对方既然是有备而来,就一定不会在逃走这么久之后还被追到。但是最高指挥官发话了——尤其是这个人以后还或许会是整个国家的王!所以,为什么不听他的呢?
于是霍克嚷嚷着指挥手下的一名骑士,分出那么大概一半的人去追击“刺客”,剩下的一半人则将亨利团团围住,护了个结实!当然,也有两人找来席子,将弗朗索瓦的遗体包裹起来,放在了一辆牛车上!
他们并不是不想给予前王储更好的待遇,而是确实没有了!这里地处郊区,上哪里去找更好的马车呢?能跑的全跑了,跑不了的都是被破坏了的。
见到这一幕,我忽然灵机一动,喊道:“亨利阁下!请用我的马车护送弗朗索瓦阁下的遗体回去吧!用牛车是对逝者的不敬!我愿意尽自己所能做些什么!”
亨利望向我,眼神里更加有兴趣的样子,他笑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儿,用尽量压抑、却依然透着愉悦的音调说道:“哦!我尊敬的孙先生!您不仅救了我的性命,还如此慷慨的捐赠出自己的马车,以示对逝者的敬意!我代表法兰西感谢你!你永远是法兰西的朋友!”
对于这样的表态,我其实是毫无兴趣的,但是在我心底深处,和这样一位“未来或许可能十分伟大的人”成为朋友,无论如何应该不算是一件坏事。
虽然,怎么说呢,今天喝酒的雅兴完全被破坏了,还经历了十分激烈的战斗,有一些人受了伤,但是对于一位外来者,能够用这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代价与一位王者攀上交情——或许是附近、也是近期周边最强大的王者,那么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样做的!
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不是么?
亨利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能得到的一切,不,还有一样,那就是眼前这个东方人真正的友谊。尽管亨利知道,自己已经一条腿踏进了法国国王的宝座,但是对这个惊涛骇浪中依然沉稳如恒的男人,他依然报有着相当大的兴趣,或者说——戒心!
略作权衡,亨利决定再收买一波我!从他变幻不定几次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在斗争。
在我的心底,这短短的一忽儿,甚至比刚才的西班牙人进攻还凶险!如果亨利......没有如果,看来他是看中了我的某方面能力!比如——我是个外来人,没有根基,又掌握着令人惊叹的武力,就像一把干了坏事之后随时可以撇清自己的刀,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值得珍惜的财富吗?
大概五秒钟之后,亨利恢复了自己的愉悦笑容,哈哈笑着对我道:“孙先生!既然你将自己的马车友情赠送给了可怜的弗朗索瓦,那么你便跟着我的马车一起走吧!这里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想必你们也没有兴趣继续待下去了吧!”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头招了招手。亨利明白我的意思,低声道:“放心!这些都是救了我性命的勇士和淑女,我不会薄待你们的!”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是一副老朋友的招揽架势。我还是微笑不语,带着心腹几人上了亨利的马车,炙则带着他的人上了后面的马车。
我和亨利坐在主座上,他倒显得十分热情好客,丝毫没有拟任王储的架子。而我也是不卑不亢,默默的抿着仆人们送来的红茶。
“弗朗索瓦真是可怜,居然就这样殒命于此!”亨利放下茶杯,慨叹道:“这些该死的西班牙人到底是如何混进来的!边防已经加强了三倍,就差没有把陆军部的那些老爷们派到一线去站岗了,为什么西班牙人还是进的来呢?”
说着,他还重重拍了一下桌面,震得茶杯“格朗朗朗”的微微颤抖着。
我依然默不作声的抿着红茶,就那么凝望着这位未来的法国王储,直到他感到一丝心虚,方才微微侧身,低声味道:“孙先生,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淡淡一笑,轻轻放下茶杯:“亨利三世的弟弟、阿朗松公爵弗朗索瓦忽然殒命于此,对亨利先生你倒无论如何都算是一件好事呢!”
亨利脸上微微尴尬的道:“无论如何,他也算是我的亲人,我很难过!而且我本人对于权力,其实......”
他本想说几句漂亮话,但是看着我揶揄的眼神,顿时没有底气说出那些糊弄鬼的话!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似乎有些生气的道:“你是在怀疑我?”
我淡淡笑道:“我和此事本来并无干系。”
亨利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的确,我只是来参加一个供货商提供的晚宴。说白了就是吃吃玩玩,顺便找找艳遇。但是因为法国王室的原因,陷入了极大的凶险之中,还因此救了他的性命,再对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官话套话,着实很难开口啊!
于是亨利重重的清了清嗓子,侧着头瞟了其他人一眼——他们都离得很远,亨利的眼神很不善,几乎是咬着牙问我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我冷笑一声道:“直觉。”
亨利摇头道:“不可能!一定有原因!孙先生,我们是朋友,请告诉我吧!”
我盯着他的眼睛,这个“粗鄙”的准王储一脸真诚的望着我。于是我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给我报酬!”
亨利点头道:“你要肯帮我,很多事都会简单很多!说吧,你要什么报酬?”
我认真的说出两个字:“联手!”
亨利微微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要对付谁?”
我望着他道:“明知故问。”
我们双方的目光在空中灼灼的交汇,良久,亨利才低声道:“成交!”说着向我伸出手掌!
我和他重重一击掌, 周围的目光都望了过来。亨利对着大家笑了笑道:“朋友之间的玩笑!”
众人哂笑着转过脸去,继续聊他们的。亨利又望了众人一眼,方才转向我,低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问题在哪?”
我望着他,低声道:“首先,你太镇静了!镇静的简直宛如按计划行事——事实上这就是计划,对吗?”
亨利咬咬牙,点点头。
我笑了笑,继续道:“第二!”话音刚落,我重重一拳打在亨利的鼻梁上!这家伙“嗷”的叫了一声,面上顿时像是开了杂货铺!红的黑的流了一胸膛!
众人都吃惊的望向这边,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动手打这位“贵人”!亨利的护卫大惊之下就要拔剑,亨利一只手捂着脸,瓮声瓮气的道:“别慌!这是在帮我!”
那护卫方才放下了手中的剑柄。
挚很快处理好了亨利的“伤势”,伤在脸上,虽然不重,但是看起来却着实不轻。亨利望着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用很重的鼻音苦笑道:“你这家伙,下手可真狠!”
我哈哈笑道:“不见血别人不会相信的。王储先生。我们大明朝有句古话,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做都做了,你不会在意这一点利息的,对吗?”
亨利望着我,良久之后,眼神里露出诚挚的笑容。
我们的右手再次紧紧相握......




大明海殇 267.为难的亨利
我们乘坐的车子没有开向巴黎,而是驶向了波尔多的港口。这也是我的要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法国王室一定会经历一次地震,而法西边境地带也一定不再安全。而今之计,离开,才是最妥帖的办法。
亨利似乎有话要说,所以在路过一处名叫特雷西斯的小城镇的时候,他命人停下马车,与我携手走进了镇里唯一的娱乐场所——酒馆。
酒馆这地方,是各种闲人聚集的地方,为了确保安全,亨利的从人拿出一个金币,扔给了长着难看鹰钩鼻子的酒馆老板,告诉他在场所有人的酒他请,唯一的要求就是请所有人都离开,包场了!
这无疑是一件三赢的事情。酒馆老板得到了足够买下他三分之一葡萄酒的价钱,酒馆里的酒鬼们得到了免单的良机,而亨利和我们则得到了清净且不像马车那样颠簸的谈话地点。
“你有什么打算?”我望着这位“比我年长几岁的”法国贵族,喝着酒问道。
“唉!”亨利重重的靠在了木质椅子的靠背上,动作幅度很大,压得这本来就不太结实的椅子吱吱作响。亨利似乎有些烦躁,他用屁股来回扭了几下凳子,最后气呼呼的把这把“看起来就像是天主教徒华而不实的财产”的可怜凳子扔到一边,并且让手下给他抬过一个酒桶立在地上。
他再坐下去,这次是稳当了,可是没有靠背,而且桶子边沿很硌得慌,让亨利依然觉得不舒服。我知道,他并不是为了这凳子、椅子或者桶子不耐烦,而是因为他心底的压力——来自巴黎的庞大压力正压的他喘不过气,这或许是他策划“西班牙人偷袭”事件前没有想到的问题。
见他这样烦躁,大有把旁边的窗帘扯下来当坐垫的趋势,我淡淡的道:“或许你想到阁楼上去坐坐?”
亨利看了我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阁楼,立即哈哈大笑起来:“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思!我的朋友!走!”
我们二人就像两个夹带着酒瓶逃窜的走私犯,一共拿了六瓶、不,七瓶酒才满意,双手占得满满的,踩着咯吱咯吱的楼梯板上了屋顶与顶篷之间的阁楼,找了个向阳的地方,扔下酒瓶,我们就地一坐,这下不愁不稳当了!
亨利似乎情绪好了些,他拽起一瓶酒,“碰”的一声扭掉酒瓶,笑呵呵的问道:“你刚才问我什么?打算是吗?我还是喜欢这样对着瓶子喝酒,玻璃杯喝酒太令人着急了!对吧!”
我呵呵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扭掉一个木塞,对着瓶子吹了一口,这个瓶子似乎处理的不太干净,瓶口有些发酸,于是我扔下这大半瓶,又重新扭开一瓶,尝了一口。
见我不回答,亨利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而他也不想糊弄,这就是他找我谈话的动机。
于是亨利缓缓放下酒瓶,让自己靠在阁楼的承重柱上,向周围扫视了一眼,目光的焦距方汇聚到我身上:“孙先生......这样称呼很别扭,我叫你启蓝吧!你们那里是不是都这么称呼?”
我淡淡的笑道:“我的朋友们都这样称呼我。”
亨利会心的扬了扬嘴唇,眼神里露出一丝暖意:“好吧!启蓝,你知道的,我的岳母——太后凯瑟琳大人已经摄政执掌法国近二十年了!在她手里,别人没有机会,只能眼睁睁的开着她把法国掏空——就像当年的意大利人执掌神圣罗马帝国那样。”
我没有讲话,而是静静的听着他说话。我知道,这些是他压在心里很久的话了,之所以今天会对我说起,可能是因为他有事需要我去做,于是我不开口,只是听。
“这二十年,凯瑟琳已经完全掌控了法国的命脉,反对她的人——包括想利用她,或者压制她的人都被打败或者同化了。吉斯家族一度权倾朝野,但是现在也仅仅剩下了花钱买平安的能力,更不要说我!”亨利忘了一眼窗外,伸手拿起酒瓶塞,似乎是无意识的、又像是泄愤般的将它从窗口扔了出去。
亨利自顾自的生了一会儿闷气,又转过头来看着我,问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朋友,我很纠结!你知道的!”
我又提起酒瓶抿了一口,轻声道:“是的,我知道,所以我在等你说核心思想。”
亨利的眼神里充满惊奇,在他看来,我这样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此时应该十分慷慨激昂的站起来,表示愿意替朋友两肋插刀才对,可是我的冷静却让他咋舌,于是他不得不重新对我加以审视。
“嗯,好吧,我的核心思想是,我的父亲,纳瓦拉的王安托内瓦,还有我的叔父孔代亲王,他们努力了,但是结果并不太好,所以希望就寄托在我身上!我必须争取权力!这样才有话语权,或者说,体面的活下去的空间!”亨利有一点激动,但我知道,这中间表演的成分至少占一半。
于是我点点头,淡淡的道:“继续,我在听。”
亨利侧过头,看了楼梯一眼,两名亲卫把守的很好,没人靠过来偷听,于是他轻轻的朝我这边挪了挪屁股,一股子“体香”朝我飘来,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揉了揉鼻子。
亨利似乎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压低嗓音道:“所以我策划了今天的事!弗朗索瓦必须得死!因为他抢占了本来属于我们波旁家族的继承顺位,只因为他的母亲是摄政凯瑟琳!我不得不这么做!我的意思是,如果亨利三世那家伙出了什么意外,弗朗索瓦一定可以顺利登基,他这么年轻,那我除了弑君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哼了声到道:“那成本太高了!”
亨利歪着嘴笑了笑道:“是啊!成本!我喜欢这个商人的词汇。这帮家伙虽然地位不高——我不是指你,我的朋友——但是他们的很多思路似乎很实用!”说着他压着嗓子笑了笑,快乐的道:“所以我才用今天这样相对‘低成本’的手段解决了问题,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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