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说道这里要讲一下,我们在二人酒里下的东西,乃是东瀛伊贺忍者专用的兴奋剂,又掺了一些“东西”,再加上些海狗油,这酒一温烫,任哪个男人喝了都要眩晕癫狂,因为这药就是直接对着神经去的,人根本就难以自持。再加上两姑娘衣服的熏香里也夹了不少“货”,更是勾的薛汴、孔尚贤魂不守舍,且格外激动!而且由于两人身份特殊,可远远排在其他人之前,隔得尚远,根本影响不到别人。
酒、药、女人,加上新仇旧恨、恩怨交织,那孔尚贤哪里受得了,扯着玉荷衣领大叫一声:“他薛家出一千亩,我便出两千亩!”
不等别人答话,我哼的冷笑一声:“就凭你,也出得起两千亩?你还道自己是薛兄么?”
薛汴高兴的几乎癫狂了,右手食中二指直戳戳指着孔尚贤笑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凭你个收破烂卖一路的东西,也配跟我争!”说完扭头看着我,哈哈笑道:“孙贤弟!这厮若出的起两千亩,我便出四千亩!但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我哈哈大笑道:“哥哥!却别那么比,跟他比,丢了自己身份!”
薛汴喜得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就要过来跟我碰杯,嘴里还嘟囔着:“贤弟说的是!咱们喝酒!跟他孔尚贤同席,那是自降了身份!”
孔尚贤听得这话,心头无明业火越烧越旺,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仿佛山洪决堤!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抽出腰间佩剑,就向着薛汴后心刺去!
我见状,高叫一声:“薛兄小心!”立即身体前扑,紧紧抓住薛汴双臂!我这一压是运上了柔息功的,薛汴想躲背后的剑,却也被我压得动弹不得!见得剑到,我还假做去拉薛汴,实则脚下一绊,反将薛汴向着剑锋方向斜斜推了过去!
只听“噗嗤”一声,那剑,直戳戳扎进了薛汴后心!
大明海殇 39.百口却难辩
孔尚贤呆呆的坐在布政司别院的小屋里,犹自一脸茫然。他的脑海里,两个“我”正在慢慢重合。
一个,是往日里高高在上、颐指气使,谁都奈何自己不得的那个“我”;
另一个却是故意伤人、剑上喂毒,致“铁卷金书”薛汴毒发身亡的“我。”
这两个我在孔尚贤的脑海中发生了剧烈的冲突!他散乱着头发,像一只受伤的豹子,一跃而起!抓着窗户上的铁栏杆,对着外面放声高喊:“我没有在剑上喂毒!我没有喂毒!我没有!没有啊!”
声音在院里回荡着,门口的守卫却丝毫不为所动。孔尚贤忽然醒来一般,他死命的摇着铁栏杆,对着守卫高喊:“我是衍圣公!我是衍圣公!你们拿我要经圣上批准!你们没有权力!放我出去!我要见巡抚!你们没有权力!没有!”
他咆哮着,但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因为能进入这个别院执勤的,都是巡抚的亲信啊!
喊了半天,孔尚贤见毫无反馈,心中慢慢开始绝望。难道……难道自己真的交代在这里?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但是具体又说不出来。孔尚贤脑海里闷腾腾的一片,他仿佛抓住了什么,但瞬息,又从指尖溜走了。
孔尚贤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再次扑到铁窗前,高声叫道:“杨本庵!杨本庵!你给我出来!我没有杀人!那不是我干的!我要见皇上!杨本庵!”
也许是苍天听到了他发自灵魂的呐喊,后院门口,却真的有人来了。一个男人,他慢慢的踱着步子,走到了自己的窗前!
是那个……那个什么钦差!那个和薛汴穿一条裤子、穿四品官服的小子!他来也一样!
孔尚贤一下子来了精神,隔着窗户高喊:“贤弟!不,钦差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薛汴……薛汴他不是我杀的!我没有!从来没有在剑上喂过毒啊!”
我站在窗外,看着孔尚贤凄惨的大叫。看到我,他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几乎使出了浑身力气在辩解,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等到他不叫了,稍有停顿的时候,我开口了:“此事证据确凿,巡抚杨本庵大人已命人速报京师!你不是要见圣上吗?”
我笑了笑,见孔尚贤一脸呆滞,便继续道:“明天一早,关于你的奏折,就会放在圣上的御桌上。首辅最晚明天下午也就看到了。”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其实首辅比圣上会提前收到此信。因为函报今天已经八百里加急送了首辅——这是我和杨本庵商定的,首辅最迟今晚就能看到。而奏折,却要晚了两个时辰。圣上看到,最早也到明早了。而这个时间差,足够首辅看完我的密信,作出最完美的决策。
所以我淡淡的看着他补充了一句:“所以,不要焦急,是非曲直,圣上自有公断!”
孔尚贤听着我说这些,似乎心下稍安,他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我没有杀人!圣上知道的!他会替我做主的!”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对,猛的朝我喊道:“我要面圣禀报!我要出去!你们没有权力抓我!我是衍圣公!你们没有权力!”
我靠近他的脸一些,几乎是贴着他的脸,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是衍圣公,巡抚大人也知道的。可是,你杀了不该杀的人!”
看着他缓缓松开铁栏杆的手,我继续道:“安排您在这里静思,也是为了你好。你看,酒水点心都是备下了的,孔大人!我们也是怕您情绪激动,伤了自己,或者别人啊!”
孔尚贤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但他知道,他不能待在这里,绝对不能!他拉着窗栏高喊:“放我出去!有人要害我!我没有喂毒!”
我笑了笑,对着卫兵道:“孔大人情绪剧动,恐对身体有害。若是再叫,就断了他的饮食!嗯,断了饮食,那么恭桶便也无用了,若他再喊叫,便连恭桶一并撤了!”
两名军士强忍着笑,向我拱手道:“是!大人!”
那孔尚贤听见我这么说,顿时大怒道:“小子!你竟敢这么对我!我要参奏你!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那两名军士回头看了孔尚贤一眼,转过头忍着笑问我道:“大人,孔大人这般大声,算不算叫啊!”
我看着问我的军士,微笑道:“只要你们听得到,那就是算的!”
二人“噗嗤”一笑,拱手道:“得令!”
回头去开了门锁,那孔尚贤从窗户里看到有人过去,估摸着是要开门,便想趁机出来,就顺着门缝往外一挤!那开门的军士早有防备,照着门缝一脚就递了进去!
只听孔尚贤“哎呀”一声叫唤,仰面便已躺倒,兀自喊着:“你们敢打我!我要去告你们!告你们!”
两名军士却不为所动,进了屋,就把餐盘和恭桶一拿,出门又加上了锁。
孔尚贤从地上爬起来,冲到窗边高喊:“我要告你们!告你们!”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朗声道:“当然!这是你的权力!”
说罢回头走了,却又轻声自言自语道:“但至少,也得等你出了这里吧!”
抬头,望着沉沉的暮霭,我长叹了一口气,孔尚贤这样的人,领着朝廷的俸禄,挖着财政的墙角,砸着明朝的招牌,还自得其乐。这样的朝代,腐朽的朝代,却如何不亡呢?我帮张居正这回,是尽汉人力所能及的义务,下次……没有下次了吧!
摇摇头,回头望了孔尚贤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又叹了一口气,我方缓步离开了后院。
杨本庵的情绪很好,好的可以称之为亢奋!他背着手,在屋子里这走一圈,那走一圈,似乎高兴的想要喊一声方能直抒胸臆,又好像这样喊了也不过瘾一般。他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想要啥,想干啥,但他知道,这会儿他要见一个人。
就在此时,房门响起,杨本庵抬头一看,哈哈一笑,正是瞌睡遇上枕头,他想见的人,正活生生站在门口,可不就是区区不才在下——我了!
“启蓝,你可来了!”杨本庵过来拉着我,走回桌前,示意我坐,自己坐在另一边。坐定了转头笑着问我:“他怎么样?”
我端起茶碗,吹着抿了一口,微笑着看着杨本庵道:“突遭大劫,莫名其妙,大人,你说他此时应该怎么样?”
杨本庵哈哈哈哈连声笑着,笑的弯下了腰,笑的猛锤大腿。好一阵方抬头看着我道:“首辅慧眼如炬,选人用人真是如神!下官杨本庵真心佩服!真心佩服啊!”
我却是一拱手,笑道:“杨大人,您不会面上夸我,心里却说我不守规矩、不按常理、心狠手辣吧!”
杨本庵一愣,随即指着我笑道:“早就闻听广宁大营孙启蓝向不按常理出牌,不曾想竟如此令人难以招架!”
我抿着茶,笑而不语。
杨本庵却收敛笑容道:“贤弟,你我二人虽差着二十多岁,但老兄我与你却似是旧识一般,你既问了,我便直说!”说完,定定的看着我。
我放下茶碗,点点头道:“兄台请讲!”
杨本庵靠近一点儿,压低声音道:“首辅张江陵(张居正的号),人都说他是个权臣,一手遮天;你之前的主将,戚南塘,人们又何尝不说他一味依附首辅,沆瀣一气?但我看那……”
他把两只手收到胸前,双拳紧握道:“在这大明的天下,若不把权力紧紧攥在手里,又如何能一展抱负?”
他看着我,缓缓松开一只手,掌心向上,宛若抠着一口碗,他低声道:“若不如此,且不说别的,张江陵能推动这清丈土地?只怕高拱那关他都过不了!”
哼着笑了一声,他又道:“即使高拱告老还乡了,谁知道又有没有李拱?王拱?张拱?总之,不抓住权柄,寸步难行!你说是也不是?”
我笑着点头道:“是!”
于是他又松开另一只手,继续道:“你原本的主帅——戚继光戚南塘,人都说他一味依附于首辅,但若不是如此,哼,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这两句,只怕他一句都实现不了,早就成了宦海中的一粒沉沙吧!”
听到这里,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就接口道:“所以......”
他却打断道:“所以,刀无所谓对错,关键看用刀的人啊!”
这句话在我心里回响了许久!用刀的人,我就是那用刀的人,前世作为清洁工,我的心里、我的手下从来不分对错,而今世,我为了......为了家园,为了百姓,又让手上沾满鲜血,卢泽平,闫崇泗,鞑靼人,现在又是薛汴和孔尚贤,我做的真的对吗?
杨本庵见我思索不休,等了片刻,方笑道:“若是一味执着于对错,你办不了大事,更会良心不安啊!所以贤弟,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啊!”
我默默不语,点点头。半晌方道:“兄长说的是!启蓝受教了!”
杨本庵笑了笑,继续道:“这次,孔尚贤失手杀了薛汴,对我们来讲,机会已到!接下来,我们就按照之前的预想,一鼓作气,将这两颗钉子彻底拔除!”
听到这话,我立即振奋精神。的确,之前做了这么多铺垫,为的就是这之后的收获!岂能为了想不通的问题影响大事?于是我点头道:“首辅那里绝无问题,那么圣上也就没有问题。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快刀斩乱麻,绝不给薛家、孔家反身还口的机会!”
杨本庵道:“正是!所有文书办法已经齐备,一收到朝廷批复,我们立即动手!”
我笑道:“让他们百口莫辩!”
杨本庵也笑:“百口莫辩!”
天上划过一道璀璨的闪电,继而雷声阵阵,大风骤起,暴雨将至啊。
大明海殇 40.暗中的藏锋
大事已定,我正要走,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于是刚站起来,却又坐下,笑着对着杨本庵拱了拱手道:“兄台,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杨本庵奇道:“哦!自你来山东,还是第一次张口有事!说罢,为兄但无不允!”
我笑道:“那就先谢过兄台,小弟是想要两个人!”
杨本庵捻须想了想:“两个人......”片刻,眼睛突然一亮,哈哈笑道:“你是说,青莲和玉荷吧!怎么?看上这一款了?”
我笑道:“非也!非也!着她们办此事前,我曾答应她们,若她们做得好,我便替她们赎身,去了奴籍。”
杨本庵道:“哦!原来如此。那便依贤弟,将二人带走吧!”说着话,还露出一个只有男人才懂的笑容,想了想,却又敛住笑容,正色道:“不过,这二女知道内情,留在内地,恐怕为人所趁......”
我点头道:“兄台放心,我已告知二人,我在海外有些店铺,让她们去店里做事。这样一来,于谁都爽利!”
杨本庵笑着点头道:“启蓝办事,绝无瑕疵!就这么办!”
摇晃着回了东厢房,一推门,青莲和玉荷已经在屋里候着,见我进来,立即过来为我更衣,又端来了清茶。我一副大爷做派的坐到太师椅上,“哎呀”的长出了一口气,便端着清茶,笑而不语。
两人见我不说话,互相看了一眼,立即围上来,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弄得我好不惬意。半晌,捶腿的青莲仰头望着我道:“大人,我们捏的还成么?”
我装作不懂,嗯了声,点头道:“还不错!”
玉荷在我背后,边捏肩,边把嘴唇靠近我耳朵,低声道:“大人,那我们演得还成么?”
我还是装作不懂道:“还不错!学的挺好!”
然后我就不做声了。俩人见我不说话,有些着急,青莲又问道:“大人,演得还成,事儿也办成了,那您之前说的话......”
我装傻道:“什么话?教你们上课的话吗?”
青莲哼了一声,撅着嘴道:“大人,你却耍我们!”接着便在我腿上猛凿几下!玉荷也在身后,抓着我的肩膀猛摇!
我被摇的发晕,忙笑着叫道:“住手!住手!我不耍你们!”
两人停手,青莲眼睛里发出光来,俩人异口同声的道:“真的?”
我傲娇的端着茶碗,抿了一口,从鼻子里重重的嗯了一声,斜睨着青莲,似笑非笑、夸张的点了点头。
玉荷见我不正经,从我手里夺过茶碗,急道:“这茶就先别喝了!说正事儿呢!”而后,也学青莲般蹲跪在我腿边,扑扇着眼睛问道:“大人您倒是说啊!到底啥情况?”
我清了清嗓子,却往后一倒,躺在太师椅上道:“腿酸!”
青莲、玉荷连忙一人一条腿,卖力的捶着,一边眼巴巴望着我,已然是泫然欲泣的意思。
我见调戏的也够了,便坐直了身体,笑着道:“你们的事,我已经向巡抚大人讲了,你们跟着我的商队出海,到海外的店里去做事。你们自由了!”
两人听我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眼眶发红,青莲颤抖着声音问我:“先生!此话当真?”
我微笑道:“自然当真!”
玉荷又问:“不是戏言?”
我正色道:“绝无戏言!”
二人立即激动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抱在一起,又哭又叫,又唱又闹,好不欢实!我摇摇头,笑着靠回太师椅,端起我的茶,一口一口的抿着。
青莲、玉荷闹了一阵子,估计想起了我,顿时一起向我扑来,抱着我死命往怀里拉!我被箍的喘不过气来,尽力挤出声音道:“快放手!勒死我了!”
叫了几声,两人方才放开手,青莲一屁股坐在我腿上,右手食指在我胸口画着圈圈,幽怨的道:“都怪大人,练什么劳什子童子功,还要禁欲!这要禁到何时啊!要是禁到八十岁,那不是一辈子做了和尚!”
我闻言,“噗”的喷出一口水。玉荷却整个人都趴在我背上,在我身后耳边轻轻说道:“大人,偶尔破一下戒,料想祖师爷也是不知道的吧!”说着,还用舌头在我耳朵上舔了一下。
这一下弄得我浑身发麻,赶紧赶开两人道:“去去去!不成就是不成,别再墨迹了!那啥!我......我饿了一天了,你们有这心思,不如去伙房,好好给我弄几个小菜来!”
二人哦了一声,耷拉着脸,扭扭搭搭、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正要往外走。我又追了一句:“从今以后,你们也和其他人一样,叫我先生吧!”
两人领命道:“是!先生”!
方才去了。听着她们脚步声一路走远,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靠回太师椅上。
这一天过得好刺激,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写一本书。我如是想着。
忽然,我听到青莲的脚步声又回来了,一如走的时候那么起起伏伏。我心里突然觉得不大对劲儿,走的时候,她是心怀激荡,求欢不得,脚步自然虚浮;可过了这一阵子,又是端着菜,为何还是这般虚浮的脚步声?
等到脚步声到了门口,清洁工的本能让我浑身似被杀气萦绕!来不及起身,我便就势往左一滚!
耳边却听“碰”的一声,大门洞开,一个蒙面黑衣人鱼跃着向我扑来!双手向前,握着一把剑!那剑湛若秋水,一看便不是凡品!我眼角余光看到,知道若被这利剑扫中,只怕免不了骨断筋折!于是身体尚在半空,便用右脚向着那黑衣人手腕一踹!
黑衣人的手顿时被我踢歪!那柄剑的剑锋擦着我的右臂便划了过去!但只是剑气,便已将我右臂衣袖破开!他在地上打了个滚,便反身扑至,又举剑朝我刺来!
这次我却有了准备,摸出早已在手的离霜,迎着他的宝剑便是连续三次格挡!那蒙面黑衣人的剑被我架开,我见有空子,一脚向着他的心窝踹去!
这黑衣人反应也是极快!见我踹至,知道躲不开,便不退反进,将胸口往前一送,反而离我的脚更近了!而这一下,我的一踹却只能变成了一蹬!这一脚蹬在他胸口,他却趁势向后一跃!等我收腿时,他却已然站稳,又再次杀到!
有道是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又道是久攻必下,我这样被动挨打迟早会被他得手!我得做些什么,改变这一现状!于是,在他离我还有一定距离时,我右手向着他猛地一挥!离霜已脱手而出,向着黑衣人的胸口直飞而去!
这飞刀我前世是下了苦工练过的,今世也没放下,这一刀可谓又快又准!但这黑衣人却是艺高人胆大,也不躲闪,顺着刀势就是一个金刚铁板桥!那匕首顺着他的胸口划了过去,叮的一声扎在墙上!
等他折过身来,我已经退到床边,从床头将影秀拿在手里,两腿成弓步,左臂持刀鞘后收、右手握着刀柄下探、右肩微微下沉,已然摆好了居合斩的起手式!
那黑衣人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对敌招式,一时不敢靠近,却绕着我兜起了圈子!他的动作极快,我几乎只能凭着感觉跟上他的动作!几个呼吸的时间,我被他的身法闹得头脑发晕,想必这就是他的绝招吧!
我知道,在这无数的虚招中,自有一招是实招!而这一招,便是意图取我性命的招式!他的身法飞快,我眼神跟不上他的动作,而且看得越久,头脑越晕。最后,我索性闭上了双眼,只凭耳朵和感触去寻找他!
那黑衣人见我闭眼,只道机会已来,他在无数虚招中,突然前插,向我的咽喉刺出致命一剑!
我感觉到了!那剑锋,那剑气,仿佛一道利箭向我射来!速度快极,中则必死!生死之间,我体内柔息功飞速运转到极致,在一瞬间,肉体、精气、灵魂,仿佛一股麻绳,被紧紧凝聚在一起!我睁开眼,却不是为了看他,因为他早已被我的气息锁定!睁开眼,只是因为眼睛、视力已经全然不重要了!
我左手拇指轻轻推开刀锷,右手顺势抽刀,那一刻,刀鞘仿佛不再是阻碍,而是一个加速器般,整个刀刃沿着刀鞘内部的纹理极速向前,在刀尖出窍的一刻,速度达到了顶峰!我不用眼睛去看那黑衣人,而是凭着感官,人随刀走,刀随气走,一记横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电般斩出!
只听“噗”的一声,我们二人擦肩而过!片刻后,我们隔着半丈,背对着背,保持着挥刀的姿势!时间仿佛固定了一般,我们二人也没有了下一步的反应!直到我挥刀血振,呼的将刀收回刀鞘!在护手与刀锷碰撞、发出“咔”的一声时,那黑衣人的胸前突然喷出一道斜斜的血花!“当啷”,他手中的长剑坠地,而他也在这一刀的威力显现后,缓缓倒地!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无悲无喜。我能感觉到,柔息功的那层壁障被我闯开了,我已经达到了叔父所说的小成的境界!而师匠林崎甚助教给我、让我去体会的绝杀“一闪”,也被我彻底掌握了!
我整个人沉浸在突破后的快感中,久久不愿回神。直到青莲、玉荷两人端着盘子回来,一进门,看到破损的大门、倒地的黑衣人、一地的鲜血,刚要失声尖叫,我猛然睁眼喝道:“不许叫!”
两人硬生生将尖叫憋了回去!惊恐的问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他......他是谁?”
我提着影秀,捡起黑衣人的长剑,仔细的看着,头也不抬的道:“去叫巡抚大人!什么也别说,就说......就说我有紧要事相商,请他速至我处!”
青莲领命去了,玉荷则战战兢兢放下酒菜,就那么默默站在我身后,能感觉得到,她在微微发抖。
这长剑一看便是军中精品!而这黑衣人......到底来自哪一方呢?
听着屋外的风声,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大明海殇 41.欲擒中山狼
杨本庵望着地上的血迹和尸体,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片刻后,抬头问我:“是谁?”
他问的很笃定,宦海沉浮多年,他知道这人既然敢来行刺,尸首一定是干净的;他见我如此淡然,也知道我心里一定有数,所以也不说什么虚头巴脑的绕弯子话,上来就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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