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我回头望向那边海滩上一座座仿佛龟壳似的碉堡,重重的一拍巴掌:“好士表!今天破敌有你一半功劳!政孝!快!”
九鬼政孝听我语气激动,立即跑了过来,我指着影岛的碉堡大声道:“让所有火炮将炮口抬高!变直射为抛射!舰队后退!后退!角度不够就后退!从顶上砸那些碉堡!”
激动之下我也有些语无伦次,但是九鬼政孝很明显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即对着舰队传达了我的命令!
整个舰队开始起锚,缓缓的向着远离海岸的方向缓缓离开,同时所有火炮的射击角度调整到最大,采取仰射吊射的方式,瞄准影岛上的敌人堡垒开始集火!
“砰砰砰!”三发校准的炮弹当先飞出,朝着影岛方向飞去。其中一枚角度太小,飞出去老远看不到踪迹,另外两门炮却命中了碉堡附近的地面,带起两蓬尘土!
可以的!有戏!九鬼政孝命令船队再次后退了半海里,同时不断将试射的炮弹击出,终于在退了三分之一海里时找到了最佳射击角度!
万炮齐发!
无数的炮弹随着轰鸣的气流声飞向天空,到达最高点,再带着尖锐的呼啸重重砸下去!
它们划过长空,划过阳光,划过我们每个人的视线,仿佛雨点般重重砸在影岛的碉堡顶上!
“轰轰轰!”最先崩溃的一座堡垒却是离我们最远的一座,也是最早一批炮弹到达的位置,在几枚炮弹准确的命中了碉堡顶棚之后,终于压垮了它的脊柱,最终不得不在尖锐的嘶鸣中轰然倒塌,将所有倭寇都死死压在里面!
“吼!”舰队的炮手和观察手们一阵喜悦的狂吼,这阵声音远远传开,影响的岸上的叶思忠所部也是一阵群情激奋!
快啊!启蓝!快些拆掉他们的堡垒!时间上我们等不起的!快啊!
叶思忠心中默默的念着,紧紧攥着缰绳的手心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或许是他心中的诚念起了作用,面前的堡垒一座接一座、一座又一座的接连倒下,剩下尚未倒下的堡垒中,敌人也不再负隅顽抗,而是不要命似的逃向南浦的方向!
“全军注意,冲锋!”叶思忠见到眼前的景象,立即意识到时机已到,他一声怒吼,三千多近四千瓜宁铁骑立即再次整队,疾风骤雨般向着逃敌追去!
摧枯拉朽!无论是叶思忠的骑兵队,还是我不断吊射着向远处延伸的火力。南浦附近的敌人已经撤离,全部撤进了地势低洼的釜山城里!
但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我放的火炮即使抬到最大仰角,依然能够将炮弹准确的吊射到釜山城这座可悲的城池当中!
一时间,整座城里冒起了巨大的火光,处处都是悲鸣和哀嚎!
百姓家里家家都有地窖,在我的炮火开始袭击之时,百姓们就深深的钻进了地下,不会被我方的炮火真正炸到。即使房屋被毁,也好过在炮火中支离破碎!
而倭寇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兵营、市馆没有地窖,便只能在城墙后面、掩体后面尽力的祈求着炮弹不要落在自己头顶。
然而,今天天上的神仙应该轮休了,没有听到他们的热切呼唤。半个小时后,整座釜山城里再没有任何一处有组织的倭寇队伍,全都被炸的七零八落!
叶思忠冲进去了!从东门——被我炸毁的东门。
此时已经可以宣告,釜山城攻略,在完全压制的火炮射击之下,几乎没有做出真正有效的反抗,便正式以大明军的胜利而告终!
大明海殇 487.死战的柴田
当人的心中有希望,就会对一切事情都充满斗志,同时也会小心谨慎,生怕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情况影响自己的目标。
可是一旦丧失了信心,丧失了对未来的希望,就会变得无所顾忌,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报复社会性人格。
柴田胜家一直想让自己的小儿子柴田胜忠继承自己的位置,却没料到因为与羽柴秀吉起了冲突,他居然会联合大明军和高丽军队联手来对付自己,更是把自己视若珍宝的幼子击杀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这不仅消灭了自己半世的期望,更是引起了整个家族的内斗。
自己五个儿子,前三个都是养子,一直就是心怀鬼胎,四子暗弱无能,只有五子胜忠聪明过人,又有心性。这次胜忠一死,只怕柴田家后继无人,反而徒留下给后人的笑柄!
想自己柴田胜家一世英名,怎能尽毁在这些无能小子的手中?
与其被他们毁了,不如自己毁了,至少不后悔,也不心疼!
这就是柴田胜家的心路历程,而在得知釜山的最后根据地都被大明军夺去了之后,他居然只是笑了笑,便头也不回的率领军队更加一往无前的冲向了“害死”爱子胜忠的羽柴军!
金刚山、元山相继被柴田胜家拿下,如今他们正在兵逼金野的羽柴军大本营。
他要把在贱岳没有打完的那一仗在高丽重新打一次!
这也是柴田胜家一直以来留在心底的一个心结。在战斗方面,他向来认为自己绝对在羽柴秀吉之上,但是贱岳之战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若不是我一直在中间帮助他牵制和对抗羽柴秀吉,只怕当时的柴田家就要遭殃——就像历史上那样。
这些年来,在于羽柴秀吉的争斗上,他也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为什么柴田家的势力至于京都、奈良一线,再难以向西寸进,其实就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与羽柴秀吉对抗的心劲儿。
他更希望把这件事交给自己的儿子柴田胜忠,让晚辈替自己去完成没有完成的事情,毕竟,他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可是如今,他所设想的一切都已经破灭,什么未来,什么王朝,什么太政关白,一切都做了土。
他还剩下什么呢?回去东瀛,继续和羽柴秀吉拉锯扯皮?自己又能坚持几年呢?
从最近越来越差的身体状况来看,未来的任何一个时间点,自己都可能暴毙当场。话说回来,就算能长命百岁又如何?唯一看得上的儿子没了,在这把年纪还指望自己再生一个么?
如果是领养一个,那与之前几个又有什么区别?
生活在此刻对柴田胜家来说是绝望和冰冷的,生活不止眼前的后切,还有未来和远方的苟且,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十五六万柴天军在这样的心态之下集中起来,爆发出了无可匹敌的勇气和冲劲,他们就像是扑向礁石的巨浪,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在羽柴秀吉的领土之上,对柴田胜家来说,什么胜负,什么输赢,甚至什么生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你羽柴秀吉赢了又何妨?我就是在死之前也要在你的身上撕扯下一块永远无法弥合的巨大伤疤来!
于是,双方进三十万大军齐聚金野,展开了殊死决战。
羽柴秀吉在这种情况下十分的被动和头疼,虽然他在全方位都战有优势,但是这也让他成了“穿鞋的”,面对着光脚又光棍的柴田胜家,他是真的一点一丝一毫的脾气都没有。
小小的金野城,几乎成了双方鏖兵的屠场,每天战斗结束拉下来的尸体到了最后都无处掩埋。万般无奈之下的羽柴秀吉只能让人将士兵的尸体从城头上推下去,再浇上火油焚烧。
可是这样的做法也有很大的问题,一方面每天城池上空黑屑弥漫,大量的幸存士兵都换了疾病,咳喘不止。更大的问题是不知从何处传出来的谣言,说如此对待勇士的尸身是对神的不敬,这些疾病伤痛都是上天的惩罚,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失败和灭亡!
尽管羽柴秀吉想尽办法去抑制这些留言的传播,但是却依然无法抵挡其燎原之势,越来越多的官兵开始人心惶惶,在柴田胜家不计成本的死战攻城之下,不少部队开始出现了断断续续的逃兵。
这在向来以意志和稳定著称的羽柴秀吉军中简直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如今这魔咒已经打破,难道羽柴军不败的神话也要随之作古吗?
羽柴秀吉不相信,不能信,也不愿信。
说好的援军呢?难道孙启蓝只是利用了自己?不,不是!从情报来看,他们大明的军队已经袭击了汉城、釜山一线,柴田军的后路已断。
严格来说,这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支援和支持,可是在柴田胜家如此亡命的打法之下,这样的支援却又显得不那么有意义,甚至让人隐隐约约有一种“正是将柴田胜家推向了自己”的感觉。
尽管他知道这样的说法说不通,但是眼下的情况是若再如此硬拼下去,只怕不出月余,自己的部队斗志就将被完全击溃,那么结局......就真的很难讲了。
所以,就算是丢人,就算是没面子,就算是被孙启蓝笑话、看不起,也必须让他加大对自己的支援了!
羽柴秀吉下定决心,立即向大明军——或者说向我本人求援。而我的确在三日后的汉城收到了这封看似言辞恳切、实则颇有责备之意的书信。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约定了一同对抗柴天胜家,如今贵方在南线大有收获,但是我们在北线却承受了更大的压力。希望贵方谨遵约定,与我方夹击柴田胜家,不能坏了规矩和约定之类云云。
来送信的不是别人,真是几次被我戏耍、又生生赶出了平壤的小西行长。派他来的意思无非是向我服软,告诉我无论如何情况也在我掌握之中,不过是败军之将的恳求罢了。
见到这信、见到这人,我不禁暗暗佩服羽柴秀吉的心胸气魄,作为东瀛当前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在不利条件下能够拿出这样的姿态来赢得盟友,我辈确不能及!他在史上得以成为东瀛实际最高权力者绝非幸运,而是实打实的实力和智慧所致啊!
帮他吗?对,帮!为什么不帮他呢?
多年以前,我在贱岳偷走了本该属于他的胜利,如今是不是该还给他?尽管按照历史,羽柴秀吉已经没有几年的寿命可言,但是至少我该尊重这位伟大的对手,让他至少在生命归零之前得以如愿以偿的统一东瀛!
就算光华再短暂,至少他曾经璀璨过!
所以我立即上马奔赴城主府,会见李如松。
“李帅!”再见李如松,这位大明朝东北重臣之后已经恢复了一直的雄浑气度,大概是连续的大胜让他找回了信心,看着我的眼神却更加的复杂难明。
“孙提督!”李如松十分客气:“如此着急赶来,所为可是进攻倭寇的战事?”
我轻轻一笑:“正是!如今我方已断了柴田胜家后路,又顺利刺杀了柴田后人,其已归罪于羽柴秀吉,双方在金野附近爆发了激战,正是我方上前夹击的大好时机啊!”
李如松也笑了笑:“孙提督,你这次得立大功,消息传回,京师已是朝野震动,你还不满意这大成功吗?”
我面色淡然:“恶寇犹在门前,岂可谓之成功?我等身为王师军人,自当除恶务尽,岂能坐失良机、半途而废呢?”
李如松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摒退左右,整个大帐里就剩下如松、如梅、如柏三兄弟和我,他才叹了口气道:“启蓝,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微笑道:“但说无妨。”
李如松再次叹声道:“启蓝,我父、我本人、及我的兄弟将领都是十分钦佩于你的,这次你万里勤王,更是让我们感佩至深。可是启蓝......”
他给我倒了杯水,轻声道:“你定知鸟兽尽、良弓藏,狐兔尽、走狗烹的道理,除恶务尽固然是好,但却怕是会断了自己生路啊!”
我淡淡反问:“这就是李家豢养女真人的理由吧?”
李如松被我问的一愣,端着茶壶的手停在半空,任由茶水缓缓从杯中溢出。李如松、李如梅颇感羞愧,已然转过头去,不好意思看我。
“呵!”李如松到底是大将出身,不片刻便恢复了心性,轻轻放下茶壶笑道:“启蓝,人人都有行窄时,家家都有难念经,谁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我的建议完全是为你着想,你若执意要夹击柴田胜家,务求一胜,只怕你兵至朱仙镇之日,便是十二道金牌召你回京之时,难道你不明白其中利害么?”
从他的话语中,我赫然听出了七分诚恳,看来最近的合作让他对我产生了一定的改观,不再是单纯的淡漠和旁观,而是真正把自己当做了半个自己人。
我看着他良久,忽然轻轻的道:“李兄啊!我知你为我好,但小弟我也有一言,请李兄静听。”
他点点头,我站起身来踱了两步,略微提高了声音道:“我二叔祖张江陵在世时曾言,当大过之时,为大过之事,未免有刚过之病,然不如是,不足以定倾而安国。我师戚继光戚南塘亦道封侯非我意、惟愿海波平。启蓝身为后人,又岂能庸庸碌碌、独善其身?”
李如松默默无语,李如柏垂首不语,李如梅却目光灼灼的望着我。我语调不变,语速却慢了不少:“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怕只怕当为之时而不为,欲为之时而不能为。若定要我在荣华富贵与定国安邦之间做一选择......”
所有人都看向我,我却不往下说,而是朗声吟诵出那首警醒后世的《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听完之后,李如梅高叫一声“好!好诗!好情怀!”
李如松沉吟良久,忽然起身对我一躬到地:“既如此,倒是哥哥我不及兄弟!好,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就冲这句,日月可鉴兄弟真心!哥哥不才,愿随着你北上金野夹击柴田,齐心协力、尽驱倭寇!”
大明海殇 488.唏嘘叹前途
二万大明战士在当天夜里便集结完毕,按照兵种分配到位之后,天明便开拔出发,向着金野方向机动而去。
我和叶思忠仍走水路,带领四千关宁铁骑绕过高丽半岛,直达金野沿海方向,直插柴田军的侧翼。
路上的一天时间里,我和叶思忠深谈了一次,关于未来,关于我们自己。
“启蓝,等战事结束,你真的要走吗?”叶思忠问道,手中端着茶杯,并不放下,也不去喝。
“老兄啊,并非我想走,而是形势不允许啊。难道你觉得朱翊钧会留着重用我吗?”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启蓝,我知道皇上对张大人、对你都有过不是的地方,但是这些年……”叶思忠似乎想为朱翊钧辩解。
“这些年他不上朝,就说明他的心性有所改变吗?”我抿嘴轻笑。
叶思忠再次沉默。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吗?”叶思忠最后期望出现一些奇迹。
“或许吧,人们总是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愿意相信事情会走到那最坏的一步,但是如果真走到最后一步,会不会已经来不及了呢?”我再次问道。
想想上次我走之前、二叔祖去世之后朱翊钧的穷凶极恶,叶思忠也失去了辩驳的勇气,只能长叹一声,吹下了头。
“可是,让你这样真正有匡扶宇宙之才的人离去,我总觉得好生遗憾!为国家,也为我们兄弟自己。”叶思忠痛心疾首。
我拍了拍叶思忠的肩膀,安慰道:“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老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走到哪里,都忘不了老兄你!不过……”
我话头一转,叶思忠立即明白我有要事要说,便追问:“不过怎地?”
我凝视着他,低声问道:“老兄,你在大明还有直系亲属吗?”
叶思忠摇摇头:“我的父母俱已亡故,我又没有兄弟姐妹,哪有什么直系亲属。至于你嫂子、侄儿,则都在蓟州大营周边居住,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我又问道:“可有放不下、挂在心上绕不开的人?”
叶思忠笑道:“有一帮好兄弟!可惜你走了。”
说完他疑惑的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启蓝。”
我郑重的对他道:“老兄,大明朝还有不过四五十年的寿命,你难道没有什么打算?”
“怎么可能!”叶思忠急声道。说完,他左右大量一眼,见没有别人,才低声靠近说道:“启蓝啊,这话可不敢当众讲!此事干系甚大,莫要因言获罪才是啊!”
随后他又问道:“你说的四五十年……可是你师父他老人家说的?”
这么多年来,凡是我那历史课本“师父”预言的事情,截止目前无一不中,他不能不相信这种可怕的预言。
于是他咬牙思考很久,又问道:“亡于何人之手?”
我淡淡答道:“内有义军起义,外有强敌入寇。”
叶思忠再问:“何人会取代大明?”
我依旧平静:“我曾对戚都督说过,大明有三火,代大明者有三水,必应在北方。所以代大明者,必为大清,此为定数,不可逆啊!”
“大清?”叶思忠沉吟片刻,忽然一惊:“你是说……女真人!”
我点头:“正是女真人!”
“可是,女真人不是有李成梁防守吗?”叶思忠还是不信。
“正是因为有李成梁豢养女真人,才有他们的坐大格局!老兄,难道你还不明白,李成梁就是纵容养大女真人的罪魁祸首啊!”我的声音里带着听得出的沉重。
毕竟,因为清朝的无能,让华夏儿女在近代陷入了巨大的苦难之中,这是每一位对国家、对民族有感情的人都无法忘怀的事情。
“我记得你说过,张太岳去世前交代过你,让你防备李成梁,可就是因为此事?”叶思忠慢慢进去了状态。
“正是。”我给他的杯子里加了一些热水,淡淡的道:“我一直观察李成梁,他私下里与女真人努尔哈赤交情匪浅,一直帮助努尔哈赤攻伐其他两部女真人。如今东北女真已趋于一统,老兄你不会不知道吧!”
叶思忠用力咬着牙齿,重重锤了一下大腿:“可恨!可恨那!李成梁,他一家上下食君之禄,又是张首辅一手提拔到今天,怎么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我哼着笑了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成梁不过是给自己留了两手准备,他肯定没想到自己养虎为患,竟然会造成这样的结局!”
“该死!可恨!无耻!”叶思忠骂到。
我默默地看着他发泄了一阵,只见他又望向我:“启蓝,你既然已经知道此事,可有破解之法?”
我默默不语。
叶思忠又问我:“你素来最有计谋,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望着叶思忠,忽然笑了,依然没做声。
叶思忠顿时有些急了:“启蓝!你能从西洋不远万里回来,就是为了救国救民,如今又怎能放任不管?”
“张江陵一生为国,他若在世,定会让你为国解忧的!”
“子曰:君子以德报怨。启蓝你是正人君子,何不成其大节呢?”
叶思忠仿佛突然来了灵感,一句一句的大帽子扣给了我。
我一直笑而不语,良久他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我表态。
我站起来,缓缓的踱了两步:“当初我要走的时候,二叔祖正是看穿了这大明的不可救药,才支持我走的。”
叶思忠正要辩驳,我打断他道:“让我说完。”
叶思忠点点头,再没说话。
我怅然道:“走之前,二叔祖一共交给我三件事,让他替我去做。”
“这第一件乃是私事,我已经了解了此事,便不再提。”
叶思忠嗯了一声。
“这第二件,乃是让我分裂东瀛,我做到了,直到现在他们内部打的也是不可开交,我是完成了二叔祖嘱托的。”
叶思忠再次嗯了一声。
“至于这第三件事,便是让我盯住李成梁!”我的声音就像一道惊雷,在叶思忠耳边响起。
“既如此,启蓝你又想如何完成此事呢?”叶思忠问道:“张首辅高瞻远瞩,必然是有了充分的认定才出此言,启蓝你却有何考虑呢?”
我看着叶思忠,半晌方缓缓念出几句诗词!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叶思忠皱眉沉思,忽然面色一变:“启蓝!你是打算……!”
我默默望着窗外的大海,叹了口气道:“除了抓住贼首努尔哈赤以绝后患,难道我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叶思忠重重一拍桌子:“好一个擒贼先擒王!启蓝,果然有魄力!可是……”
他激动了片刻,忽又问道:“女真人中听说豪杰辈出,若是杀了一个努尔哈赤,再来一个努尔哈绿、努尔哈蓝之流,又当如何?”
听他这么说我不禁莞尔:“老兄,贼人既然称之为贼人,便是因为他们有贼性。主贼一死,从贼必散。即使不散,驱赶而散。又有何难呢?”
叶思忠再次叫道:“好!兄弟,你尽管说,这件事上需要哥哥做什么?当哥的我万死不辞!”
我走到他身边,轻声道:“老兄忠于国家,天人可鉴!只是此事尚不可操之过急,且待我们弄完手头战事,兄弟我走与不走,都当解决此事,再做其他打算!”
“好!”叶思忠高叫一声:“兄弟,哥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愿兄弟所图之事件件马到成功!以保我大明国祚万古长存!”
我笑了笑:“这人世间的物事哪有什么万古长存?那不成了妖精?”
叶思忠却笑道:“妖精就妖精,能续一百年的命也是好的。”
我正要说话,九鬼政孝却敲门进来:“先生,前面二十海里便是金野海滩,队伍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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