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不,你的理解有问题。”我轻漫的说道:“你不是在帮助羽柴秀吉作战,而是在挑唆羽柴秀吉和柴田胜家打生打死!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九鬼政孝眼前一亮:“正是!先生,我明白了!”
我无声的笑了笑,而与此同时,我们的舰队已经完成了队形的排列,面向着金野城形成了一条完整而优美的战列线!
望远镜里,金野城的东南角开始冒起比方才更加浓密的烟雾,而柴田军的主力已经突破了夹击的敌军,云梯架上了城池的东南墙壁,开始攻城了!
我放下望远镜,目光来回一扫,指着城东南的柴田胜家主力所在位置道:“开炮!目标点——金野城东南柴田军主力!一个基数!急促射!”
九鬼政孝眼睛一亮,立即跑去传令,不大一会儿之后,我的座驾率先响起了剧烈的炮击声!
各船先后开始射击,密集的弹雨仿佛冰雹般倾泻向柴田胜家的主力所在,他们的阵型立即出现了混乱。
对于我的舰队炮击的威力,大多数柴田军宛如梦魇般深深的记在心里。如今噩梦再次临头,他们没法不惊惧失措。
随着距离的临近,我从望远镜里分明看到柴田胜家所部内心的撕裂。
大量的军士惊恐万分,想要寻找掩体躲避这要命的炮弹,但高层不这么想,他们反而加紧催促着士卒前冲攻城。
进城了就安全了——他们大概是这么说的,但是士卒并不傻,攻城和进城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内容和实质却是千差万别,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攻城而未入的路上,又有多少人躲得过这暴风骤雨般的炮弹!
在三轮射击之后,仅靠着威胁和说服已经无法解决心怀退意的队伍,处决开始逐渐在各处的出现,并渐呈弥漫之态!
“一个基数之后,火力向后延伸,引导羽柴秀吉出城迎敌!”我望着战况再次下令道。
柴田胜家军的混乱比我想象的来的还快,看来他们的士气比我估计的还要更加低落——低落的多的多!
所以我缩短火力准备的时间,提前下达了进军的指令。
人们在作战时的心态很奇怪,正常状态下遇到强大的威胁,会出现强烈的心理波动,但是一旦习惯或适应了这种威胁,就会变得更加坚强和顽固。
所以我就是要抓住他们的心理空档期,让近战部队登场,一举彻底击溃柴田胜家的力量。
一个基数炮火射击结束,柴田军的主力已经逐渐脱离了金野城东南,开始向着城西方向移动,目的是利用敌城来掩护自己。
他们很聪明,但是却输在太不了解我们的能力。
我们舰船上装备的已不再是老式的手推炮、炮管炮架完全焊死,而是可以在十度到八十度之间灵活调整高低标尺、左右十五度调整水平标尺的先进产品!
他们缩在城池后面,占位更加靠近,单位面积人员更多,可是能得到的除了心理上的安慰之外,却在我方的大角度吊射之下伤亡更加惨重!
而且他们站的密集,羽柴秀吉在城上居高临下的射击效果也更好,因此,就这一个错误的决定,彻底导致了柴田胜家军的混乱和崩溃!
“左大臣,所启蓝的炮火向后延伸了,这是在指引我们出城作战!”石田三成靠在城墙上,仔细的观察着舰船炮火的弹着点,忽然开口说道。
“出城?”藏在敌楼里的羽柴秀吉还有些惊魂未定。方才看到舰船的炮口对向了自己,本来惊恐的以为那舰队上的明朝人打算连自己一网打尽。
然而当炮火开始侵袭,他才知道这种吊射的威力竟然如此巨大。慢慢的,也敢抬头去看外面的情况。
城外的柴田军正在炮火的压制之下缓缓后退,每一息之间,都有大量的士卒死在炮火和枪击之下。按照战场指挥的原则,此时的确应当出城迎敌!
“三成说得对,准备开城,留下五万人守城,其余部队,全力破敌!”羽柴秀吉尖声叫道。
在他的命令下达十分钟后,金野城东、西二门忽然放下,大队的羽柴军开出城防,向着溃败的柴田军快速追去。
相比于柴田军的盔外甲斜、狼狈不堪,羽柴军绝对当的上盔明甲亮、士气如虹的评价!
双方再次交火,不过攻防双方却对调了方向。在延伸炮火的打击直下,柴田军打的战战兢兢,巴不得早些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而秀吉军却越战越勇,屡屡突破柴田军的防线。
聪明的岛津义久带领本队处于出城军队的中部,他知道这里是相对安全的位置,因为他是除了猜到我心思的石田三成、羽柴秀吉等人之外最了解我心态的人。
他知道,面对着远超东瀛两方面火力相加总和数倍的火力压制,那支炮火后面的手的主人真的是一念定人生死。
所以他十分小心的与柴田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追的太紧,也不离得太远,非常佛系的吊在后面,打打走走,走走打打,任谁都找不出毛病,却又一点儿不伤自己的元气。
我看不到岛津义久的队伍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我知道我的想法——再一轮炮火延伸安全打在柴田军的后方,将其彻底截为两段,一半向着远方溃逃,另一半则不得不调头与秀吉军拼命!
这种时候,只有和敌军混在一起才是安全的吧!柴田军中大有人如是想到。
于是他们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强猛态势冲击背后的羽柴秀吉军,这就导致除了岛津义久以外的其他部队立即遭受了沉重的反制和打击!
岛津义久怎么暗暗庆幸、其他人怎么拼死苦战我不管,我需要管的是——我们的人也该登场了!
三发在白天依旧明亮耀眼的信号弹飞向天空,这是总攻开始的讯号。潜伏在侧近的李如松、已然在浅水区登陆的叶思忠看到之后立即精神一振,随即指挥部队,全力向着战场的正东、东南两个方向冲去!
他们距离战场还有两三里地,我们必须趁这个区间打出最后一组火力准备,为他们的冲击做好充分的铺垫!
炮火横飞,大明军面前的柴田军再次遭遇了暴风骤雨般的袭击,一时间乱象纷呈,混乱四起,绝对是骑兵冲击的最好时机!
近了!近了!更近了!
叶思忠的关宁铁骑一马当先,宛如一支锐利的锋矢,倏忽间已经到了倭寇面前!
三发攒射过后,义无反顾的撞进了柴田军的阵型内部!
远远望去,他们就像是一柄切入了豆腐的快刀,又像是破开波浪的船桨,不断深入敌军内部,将本就混乱的柴田军搅的七零八落!
随即,大规模的李如松所部掩杀而至,就像贪婪的鱼儿,一口一口吃掉了面前的鱼食,稳稳的向前推进着!
看到背后的大明军,正在与羽柴秀吉军死战的柴田胜家长叹一声,他知道大势已去,却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没想到会结束于名义上的友军和敌人的联手!
还打吗?他在彷徨。
杀!秀吉军士气再次沸腾!
此消彼长之下,被大明军和秀吉军夹在中间的柴田军再也支撑不住,渐渐的开始出现了溃逃的小股部队,且这种状况愈演愈烈,逐渐演变为大规模的溃逃!
大明军哥秀吉军终于在战场上见面了!因为叶思忠凿穿了柴田胜家的部队。
双面四目相对,目光都落在了对方右臂的红巾上。
气氛一时间非常微妙尴尬,双方都觉得心头弥漫着深深地荒诞。
今天……算是友军吧!
叶思忠暗叹一声,一声呼喝,在羽柴秀吉军面前调转了马头,又在秀吉军胆战心惊之间,向着柴田军的溃逃部分再次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如果……不和他们为敌多好吧!
感受着那可怕骑兵带起的地面震动,聆听着炮火纷飞、惨叫四起的悲壮,绝大多数身在一线的秀吉军士如此想着,随即又感叹自己的幼稚。
总有一天,我们还会是敌人!至少在今天,一起奋战吧!
凌空飞舞的红巾终于汇成同向的洪流,滚滚的卷向柴田胜家残部。
大战还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继续,但实际上,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已经在不久前结束了……
大明海殇 492.绝命鬼柴田
就像摊煎饼,柴田胜家军的阵型被越压缩越窄、越压缩越平,直到最后,彻底失去了腾挪辗转的空间和能力。
尤是头顶上那阵阵响起的炮火轰鸣,就宛如催命的咒符,不断的紧贴在柴田军的头上,让他们觉得自己像是被逼入了死角的老鼠,失去了最后的喘息机会。
附属于柴田家的各方势力在这样的进攻之下开始分崩离析,纷纷逃离了柴田家的控制。大量的士卒开始四散而逃,柴田胜家手下的禁卫军如何约束都无济于事。
柴田胜家带领着禁卫军,拼死的向东南方向突围。在刚才的袭击中,柴田胜敏和柴田胜政先后战死,柴田胜家的五个儿子当中,仅仅剩下了最没用、一直跟着他本人的四子柴田胜里一人!
柴田胜家躲过一支擦脸而过的羽箭,悲哀的看了一眼四散奔逃的手下,在愤怒的处死了几名逃兵之后,却反而激起了手下更加强烈的溃散潮,甚至有一部分士卒转而怒视着他本人,只怕随时会产生反噬。
大势已去啊,大势已去!
柴田胜家看着自己仅存的儿子柴田胜里,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悲凉!
曾几何时,自己在东瀛也是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如果不来这高丽和羽柴秀吉赌赛,自己是不是依旧在东瀛东半部只手遮天呢!
可是如今,自己却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呢?
是不该与羽柴秀吉斗争?不该与大明朝斗争,还是不该和那个姓孙的人为敌呢?
战斗到了这个阶段,其实再想太多都没有意义,结局几乎都是一定的。
应该留下自己的血脉吗?还是让他和自己一起壮烈的灭亡呢?
看着柴田胜里缩在自己身后唯唯诺诺的样子,柴田胜家就充满了满心的愤懑。如果可以选择,柴田胜家宁可用十个柴田胜里换一个柴田胜忠!
可是这都不可能,都不可能了!
柴田家的灭亡几乎不可阻挡,或者说,即使留下一线血脉又如何呢?
除了让他凄惨的苟且在这世上,被世人唾弃和耻笑之外,又能有什么用呢?
与其如此......不如就让这段耻辱的历史彻底终结吧!
柴田家没有懦夫,如果有,一定是死的。决不能留下一个活着的懦夫去被羽柴秀吉羞辱。
既然如此,那就冲吧!至少让自己有一个体面而壮烈的死!留下清白的名誉在这人世之间!
想到这里,柴田胜家制止了护送着自己溃逃的亲兵,他抽出腰间的倭刀,止住战马,挥刀指向羽柴秀吉军冲来的方向大喝道:“为了柴田家的荣耀,全体冲锋!”
到了此时仍然能够留在柴田胜家身边的都是忠心耿耿的亲兵,他们大多自幼为柴田胜家养大,宁愿为了柴田胜家生,也会为了柴田胜家死。
听到柴田胜家的决死指挥,他们仿佛绷紧了弦的箭,准备冲向羽柴秀吉的大军,做最后的奋斗!
可是在这铁板一块的阵型之中,却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柴田胜里,那个没用的四儿子见到己方要冲向数十倍于己方的大军,顿时情绪崩溃,大哭着坐在地上,不愿意为了一个荣誉而去赴死!
“我不去!我不去!父亲,放过我吧!我不去!”柴田胜里大声哭闹,那哭声震动的周围的死士都心有戚戚。
柴田胜家骑在马上,淡淡的望着马下的懦弱儿子,眼神里淡漠的好像在看一块生硬的石头。
“要么上马冲锋,要么立即切腹!自己选择吧!”柴田胜家的声音冰寒,宛若三九寒天的冰霜。
柴田胜里蜷缩在地上,宛若一滩烂泥,他见自己的父亲这样对待自己,哭的更加凄惨:“不!父亲,不要这样对待我!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柴田胜家望着远处逐渐逼近的敌军,语气似乎恢复了一丝生气:“如果你切腹,我可以保证给你一个武者的荣耀!如果你继续这样无能,我决定直接赐予你断头之死!”
柴田胜里痛哭着,满地打滚不已,柴田胜家望着他,最终失去了心中的最后一丝期望,于是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寒意:“杀了他!冲锋!”
周围的人听到这个命令,顿时都是一愣——柴田胜里可是柴田胜家主公的最后一脉骨血,杀了他?柴田家的最后血脉就消亡了!主公的命令是真实的吗?
柴田胜家的声音再次传来:“听不懂我的话?你们是准备和他一起去断头而死吗?”
“不!我们是勇士,要勇敢的死于战场!”周围的士卒齐声高喊,瞬间乱刀砍下,柴田胜里立即就被分了尸,躺在地上连一块完整的尸首都凑不齐!
“为了柴田家的荣耀!鬼柴田手下,没有懦夫!”一声暴喝之后,三千禁卫军一声呐喊,齐齐向着羽柴秀吉的大军发起了决死冲锋!
柴田军人数虽少,但是却爆发出极强的战斗意志,面对着一线冲来的五万敌军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像一根楔子死死的扎进了敌军内部!
他们团团围住柴田胜家,就像大海中一艘不会沉没的小船,在羽柴军的大海中沉沉浮浮、却永远不会分崩离析。
外围的禁卫军都是清一色的刀盾手,就像乌龟的外壳一般,死死的保护着内部的柔软。
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都是火枪手,他们在刀盾手的围拢之下向着羽柴秀吉军猛烈的射击着!
屯在两翼的是为数不多的骑兵,死死的护着柴田军最后部队的安全。
四周的羽柴军就像一波又一波的潮水,冲向了围成一团的柴田军最后力量。
他们就像一只猛兽,想要一口吞掉眼前的这块肥肉!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强攻,这不大的部队却像茅厕里又臭又硬的石头,怎么都踩不烂、碾不碎,直到最后羽柴秀吉的部队打的越来越泄气,这让被围在中间的柴田胜家军反而开始反击着向外冲击!
羽柴秀吉站在城头上,望着被围在中间的柴田胜家无法被拿下,心里也越来越焦躁。
他看看的天上的太阳逐渐西沉,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万一到了夜间,只怕柴田胜家更增加了逃出去了可能性!
他思虑半晌,忽然低声问道:“围着柴田胜家的,是哪一支部队?”
石田三成淡淡的道:“是毛利辉元和小西行长的部队。”
羽柴秀吉默默无语,黑田如水在一边看了石田三成一眼,沉声道:“主公,您的意思是......那样会不会有些太......”
石田三成看着羽柴秀吉无言的表情,心中一动,压低声音道:“不如......我们悄悄派人把小西行长的部队唤回来,然后通知孙启蓝......”
羽柴秀吉回望着石田三成,并未说话。
石田三成点点头,一言不发的下去安排了。
黑田如水望着走远的石田三成,忽然感到背脊一阵发凉。这年轻人果然是个狠角色啊,看起来文文气气,背地里却是下得了死手!
难怪主公羽柴秀吉这么看重这年轻人,看来他果然是个不一般的角色啊!
不久之后,一队骑兵从城中突出,很快融入了围困柴田胜家的包围圈之中。
很快,大概三分之二的小西行长部被悄悄的撤了下来,围困柴田胜家的部队,几乎全部成了毛利辉元的部队和少部分作为掩护的伪装的小西行长部。
等到这些“自己人”撤离到安全的地段时,羽柴秀吉十分紧张的凝望着身后的海面。那里的舰队依然安静,这让羽柴秀吉心中忐忑万分。
就在羽柴秀吉正准备派人去再次恳求孙启蓝时,炮火开始剧烈的轰鸣起来!
这一次的弹道比刚才的射击城下的弹道要低,却也射程更远。
而炮弹的落点不是别处,正是被毛利辉元紧紧围在中间的柴田胜家残部!
炮弹就像雨点,并不算精准,因此在自己为敌军投鼠忌器、不敢炮击的柴田胜家军大量倒下的同时,外围的毛利辉元所部也在割韭菜般的被击倒、被摧毁!
仿佛那根本不是自己人,而是与柴田胜家一伙的柴田军!
毛利辉元的手下惨叫着、咒骂着,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方才一刻还在包围着敌军残部殴打,可是下一刻自己却成了包围圈中间最悲惨的那个牺牲品和弃子!
柴田军的三千人见状知道必死,索性也放弃了求生的希望,当即怀了死志,化整为零,仿佛融入大海的潮水,深深的融化进了面前无尽的敌军之中!
他们奋力的冲杀着,就像要在无尽的浪潮中搅起一滩滩的潮汐,唯一的目的便是吸引海面上大明军舰队的炮火,猛烈的覆盖向包括自己在内的敌军和我军!
他们不怕死,却也不想自己独死。所以他们是用自己的性命献祭,带着更多的、怀着必胜心态的敌人一起去死!
在炮火最集中的地方,柴田胜家从身边的尸体之上掣起一柄长枪,双手一震,高声叫道:“柴田家,永远冲锋!”
而后,便化作一片长虹,用与三十年前一般迅捷的身形急速冲向面前的羽柴秀吉大军!
大明海殇 493.英雄的末路
当夜幕降临,喧闹的金野城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
唯一有动静的地方,就是西城门内那一块空地,石柱旁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动,而旁边看守的卫兵神色紧张,紧紧的盯着石柱的方向。
城主府方向缓缓走来一个人,他脚步扎实,步幅不大,频率也不高,目的地正是那根石柱。
走到跟前,他轻轻停住了脚步,望着石柱那边一动不动。
“又见面了。”那人开口道。
石柱旁坐着一个人,浑身是血,被粗大的铁链拴着,听到这人说话,慢慢的抬起头来。
“是啊。又见面了。”他开口道。听声音,正是柴田胜家:“我们斗了几十年,今天终于分出胜负了。喜悦吗?”
“不,谈不上喜悦,但是更多的还是惋惜。”回答的声音是个柴田胜家的同龄人,一阵火光晃动,露出脸来的正是羽柴秀吉。
“虚伪的人总是能笑道最后,不是吗?”柴田胜家笑的很平静,轻轻抖了抖手上的铁链:“不过,你的未来就一定比我好吗?我就在那个世界安安静静的等着,看着,看你什么时候来。”
“是啊,人固有一死,你终究等等到我的。”羽柴秀吉缓缓在柴田胜家对面坐下,看着这位满脸血污、却精神矍铄依旧的老对手感叹道:“我们都老了,都老了啊!”
“呵,人上五十而不称夭折,我这一生戎马,纵横天下,就算今日死在此地也是不亏了。”柴田胜家一脸轻松,说话并不显得惆怅痛苦。
“我们认识有四十年了吧。”羽柴秀吉沉默了一阵子忽然问道。
“四十二年,我们认识四十二年了。”柴田胜家叹息着答道。
“是啊,四十二年。那时候信长公、你、我,都那么年轻。呵呵,年轻真好啊。”柴田胜家忽然笑道:“我说猴子,给我来口酒吧。风月如此,咱们一起喝两杯吧。”
“哈哈,好。老兄你有此意,我却也正有此心。”说着,他从身后摸出两个瓶子,“嘣”的一声拔开塞子,递给了柴田胜家。另一瓶拔开之后拿在手上,递过去轻轻和柴田胜家微微一碰,两人一起仰头,喝了一口。
“如果信长公还活着,你说会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啊?”柴田胜家忽然问道,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眼神里流波转动,问完话之后,却又沉默下来。
“若是主公还活着,如今天下已经一统了吧!”羽柴秀吉轻轻说道。
“是啊,以主公的大智慧,天下一统只是第一步吧,他的大志,只怕是在四海啊!”柴田胜家说着,拿起瓶子又喝了一口。
羽柴秀吉看了柴田胜家一眼,同时喝了一口,轻声道:“是啊,若论纵横天下、征讨四方,弹压群雄、霸气四海,我确实不如主公。若是他还在世,天下一统是必然的,我们应该也还是朋友吧。”
“哈哈,朋友?”柴田胜家重重拍了拍大腿,用力笑道:“猴子你曾将我当做朋友吗?”
羽柴秀吉再次沉默了,他也放下酒瓶,静静的盯着柴田胜家,良久方道:“主公赐予我木下的姓氏,这是对我最大的恩惠,开启了我一生奋斗的大门。后来,又给了我给自己起姓氏的权力,而我给自己起的姓氏是——羽柴。”
柴田胜家默默无语,羽柴秀吉继续说着,声音里却是满怀深情:“这羽字,乃是取自丹羽长秀的姓氏;至于这柴字,则正是取自柴田大人您啊!”
柴田胜家轻笑一声:“我自然是知道的,你现在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羽柴秀吉举起瓶子,跟柴田胜家再次一碰,声音再次压低道:“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平心而论,虽然我赢了,但是我却宁愿我没赢。”
“为什么呢?作为赢家还有什么不满意呢?”柴田胜家不屑道。
“当世间,除了你我,还有谁堪为一身之敌呢?没有了你,我寂寞啊!”羽柴秀吉长叹一声。
“呵呵,不至于的。”柴田胜家安慰着羽柴秀吉:“我今年六十有三,猴子你也五十三四了。论身体,你却还不如我。我最近常感力不从心,怕是今天就算赢的是我,天也给不了我多少寿命了。”
“是啊!你说的倒是实诚,我之前还觉得自己力气十足,可是自从来了高丽、换了水土,我突然也觉得身体不行了,最近经常夜里哮喘醒来,醒来却又睡不着了,生生的睁眼到天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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