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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看我进来,正在批阅奏折的二叔祖张居正抬起头,露出了只有长辈见到晚辈才会有的笑容,指了指对面的小椅子道:“坐吧!启蓝!”
我默默的坐下,并不开口,只是盯着他看。我这位二叔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笑着道:“你辛苦了!”
我知道,这句辛苦,既是对我之前在辽东的出色表现,也是对这几天应付朝廷里外的纷纷扰扰的抚慰。
我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最终还是开口问道:“还有多久?”
张居正哈哈笑了两声,很爽朗,依稀有年轻时的样子。他眼神灼灼,缓缓伸出一只手,伸出食指对着顶棚。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一个月?”
他放下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肚子上,笑道:“是的。”不等我继续问,他接着道:“我吃了一种宫廷秘药,会激发我体内的生命力,据给我药的人说,我还有最多一个月时间。”
我知道,此刻再说别的都没有意义了,便深深地吸了两口气,问道:“还需要我怎么做?”
张居正二叔祖爽朗的笑着,递给我一个信封,温言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启蓝。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优秀,一回来,就把京师的水搅得这么混!该跳出来的全跳出来了!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说着,眼睛里放出希冀的目光,轻声道:“要是你不走,要是你能继续干下去,那该多好啊!我用十年,不!七、八年,就能把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京师重臣啊!”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微笑着道:“二叔祖,不说那么远的,就这一次,我这次可是把半个京师的官员得罪了。二叔祖,就和你一样一样的啊!”
张居正二叔祖哈哈笑了起来,旋即收敛了些,微笑着说:“可惜,一个朝廷只有一个清醒的人是不够的。”说罢看着我继续道:“哦!对,加上你是两个!可惜,还是不够,远远不够啊!”
说着,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随即又打起精神道:“今天叫你来,是想交代几件事。”语气里无悲无喜,十分从容。
我点点头,对于强者来说,悲伤只能留给过去,未来应该留给希望。于是我振作精神,昂着头道:“你说吧!”
二叔祖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十分欣慰,笑了笑方才继续说道:“这几件事对你来说,可能都不是太好办,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但是,我相信你能做到。”
我哼着笑了一下,撇着嘴道:“事情太难我可会耍赖!而且要加工钱的!”
二叔祖哈哈大笑了几声,方才笑着说:“很久没有这么欢欣过了!启蓝!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
他摊开了桌上的一个大大的卷轴,我一看,却是一副世界地图!
二叔祖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拿出这么宏观的命题吓唬我?我只是个本科生,你非要拿这种博士论文来吓唬我吗?
我有些发愣的望着他,二叔祖笑道:“第一件事,我要你想尽办法,维持这里的割据形势!”
我低头看时,他的手指向的却正好是我下一站的目的地——东瀛!竟然这么巧?瞌睡遇上枕头吗?
二叔祖看着地图,接着道:“扶桑人生性凶残,极为好斗,占领欲极强。在监视倭寇时,我一直在关注整个东瀛的动向!”
我听到这话,心中暗道,二叔祖的国际视野好棒!真是高瞻远瞩啊!
我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二叔祖笑着道:“据可靠推测,这东瀛一旦统一,受方方面面因素影响,必将会对外发起战争!而目标,则无非就是周围这些地方吧!”说着,他的右手食指在高丽半岛画了个圈。
我点点头,很直接的道:“没错,这个情况一定会发生!”我心里暗暗补充道:“就在不久的将来!二叔祖你说的对!”
听我这么说,二叔祖笑着抬起头看着我道:“上个月,据说被寄予厚望将统一东瀛的最大割据势力首领——织田信长,在京都本能寺遇刺,以我之见,他的势力必将由治到散!启蓝!我知道你在东瀛有些道行,充分的利用它!一定要让东瀛尽可能维持割据状态!”
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因为大明不能再多一个强大的敌人了!”言语间尽是疲惫之意。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二叔祖看的很准,在他去世后,由明神宗朱翊钧主导的万历三大征,就包括抗倭援朝的战争。
虽然最终历尽波折打赢了,但却耗尽了大明朝最后一丝元气,最终在内忧外患夹击之下,被东北崛起的女真人大清势力所取代。所以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二叔祖的担忧十分准确,而且超前。
我点点头道:“我会尽力!之前其实我已经有一些准备,但是......但是这个还是太难了,毕竟,那是国与国的战争,我个人的力量太小了!”
二叔祖忽然提高声音道:“不!你的力量不小!甚至可以说,很强大!”
他盯着我的眼睛,极其认真的道:“相信我!你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如果不是我阳寿将尽,我真的希望......希望把你培养成我的接班人!可惜!可惜实在是来不及啊!”
我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织田军势必将重新归于混乱,我会尽力援助弱的一方,尽量让他们维持割据,至少......至少延迟他们的一统期限!”
二叔祖点点头。有我的承诺,他知道我一定能做到。
于是他便接着说:“第二件事,我要你监视李成梁!”
这句话说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在说:“中午吃米饭吧”这么简单。
而我心头却是着实一惊,李成梁不是二叔祖的嫡系吗?为什么会有这个打算?却听他继续说道:“看你的表情,你似乎也有所察觉,说说看!”
我略一思索,便很痛快的说道:“我认为,按照目前的发展态势,因为过于自信和偏帮私情,李成梁必将成为国家的罪人!我可以打包票!”
二叔祖的眼神里放出锐利的神光,他用力抓住了我的胳膊,沉声道:“你也看出来了?”
我点点头。他笑了笑,放松了右手,微笑着道:“那我就不多解释了。我希望你,能然一切保持在尽可能可控的区间!万不得已时......”
我见他不语,便接口淡淡的道:“放心吧二叔祖,必要时,我一定不会留给他翻身的机会。”
二叔祖微笑着看了看我道:“可惜我的几个孩子都比不上你!”
我摇摇头,笑了笑,没说话。
二叔祖低声道:“至于第三件事......启蓝,你有听说过威尼斯这个地方吗?”
我点头道:“当然听过水城的名字。就在意大利。”
二叔祖笑道:“看来你为了出海,可是做了不少准备啊!”我笑笑,不说话,我不可能告诉他这是地理课本告诉我的吧。
他接着说话前,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这却是一件私事。”
我接口道:“你刚才跟我说的都是私事。”
二叔祖望着我,眼神里满溢着温柔,半晌后温和的笑着道:“你这孩子!当年......婉清过世之后,我悲痛欲绝,日日长醉不醒。后来有一日,我忽然发现婉清回来了,照顾服侍于我,醉酒之中,我便与她......”
说话间,他的眼神里满是懊悔,片刻后又接着道:“等我醒来,才发现那不是婉清,而是她的妹妹,婉亭!”
我呼出一口气,很理解的接口问道:“然后呢!”
二叔祖眼神里透着无奈,轻声道:“他们太像了!我又醉的七荤八素。可谁知,后来她竟有了我们的骨血!”
我摇了摇头,这狗血的剧情,二叔祖见我表情,也笑道:“谁不曾年轻过呢?我想,既然已经如此,我便娶了她罢!谁知,婉亭竟和她姐姐一样,是个刚烈性子。她说我爱的不是她,而是她姐姐......”
二叔祖低下头,点了点道:“是,我爱的是婉清!于是她便走了。跟着她的家人,说是出海去贸易,据说那地方,叫威尼斯。我在海国图志上翻看到了,此去何止万里!而我也曾想过去寻她,但是,你明白的。我又哪里走得开!”
我嗯了一声,问道:“所以,二叔祖,你是希望我去干什么?”
二叔祖望着油灯的灯芯,呐呐的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想让你帮我去看看,我那素未谋面的孩子,是男是女......这孩儿,也该有三十五六岁了吧!”
我沉默了,这三十多年,谁知道发生了什么改变!真是宛如大海捞针啊!不过,我会努力的!为了二叔祖的嘱托!
于是我点头道:“等我到了那里,会尽力寻找的。找到以后......我会说服她,或者他们,回来看看你吧!”
二叔祖的眼神里露出了无比感激的神色!许久,方才道:“那就让他们在我的墓前放一束鸢尾花吧!婉清最爱的就是鸢尾花……孩子,我走之后,你便自己照顾自己。等见到大哥,替我陪个不是。还有三弟也是,就说老二有愧于他们!”
我沉默了,点点头。
二叔祖摇着头摆了摆手道:“光顾着安排事情,忘了告诉你。去年葡萄牙人来贸易时,我知道你终归要出海,便与他们预定了五条船,乃是最先进的海船。上个月他们的人来说,船已停靠在雅加达。是我让停在那里的,运回来终归不好,总有人嚼舌头。”
说着,递给我一个牌子,银光灿灿,接着道:“算是二叔祖送给你的一些小礼物。想必你用得上!”
我的眼睛有些发涩,这二叔祖,虽然平日里不说话,心里却是时时惦记着我的事情。直到生命的尽头,也还是记得我的初衷……
二叔祖望着我的样子,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雏鹰总有一日要自己飞翔!老鹰也只能是帮一把而已!”笑声十分的爽朗。
我点点头,看出他一脸的疲惫,知道没什么别的事,我就要告辞。行礼转身,将要出门时,二叔祖却忽然道:“有时间,还是去看看华梅那孩子吧!”
我默默无语,点点头,走出了房门。





大明海殇 107.【爆5】混乱的季节
接下来一段时间,整个明廷宛如成了菜市场一般,互相攻讦、彼此投石,完全是一派群龙无首、混战乱斗的样子。那架势、那动作都相当的难看,简直就与菜市场的农夫打架,毫无气度可言。
那朝堂之上,今天你参奏我,明天我参奏你,搞来搞去,要么都是些诸如“聚众*”、“学历造假”一类的诋毁,不过有的人却是真金白银,着实搞倒了不少人。一时间人心惶惶,个个感觉危如累卵。
锦衣卫受人指使、大闹问海阁一案也有了结论。明神宗朱翊钧最终还是想保张四维,大笔一挥,将程平与海瑞审查结论里、对张四维“纵贼假传圣旨,疑有不臣之心”一句结论,解读为“纵贼。假传圣旨,疑有不臣之心。”
就这样,却把张四维的大部分罪过分给了苏起宪等一干锦衣卫和刑部侍郎万彭飞。
最终,张四维又被由一等伯爵将为三等伯爵,罚俸一年了事。
万彭飞因为助贼行凶,被褫夺爵位,撤去官职,贬谪为民。
而那些锦衣卫,则定了秋后问斩不提。
尽管这样,围绕着我的攻击却一刻也不曾少。但上次我反状告六十二人的事,朱翊钧最后批了两句话:“启蓝被告一事,估计子虚乌有。此事到此为止,不许再起争执。”便告一段落,不了了之。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在辽东的功劳是抹不去的。当然,对李成梁的安排,大家没有什么异议,是“驻守辽东总兵官太保兼太子太保宁远伯”,这也是历史上此役后的封赏,并没有因为我的出现而削弱。
而围绕我的职务问题,内阁里吵成了一锅粥!
吏部尚书王国光、兵部尚书李再兴等人均大力为我表功,拟授三等伯爵宁海伯,从二品都指挥同知,这已经是看得见的最好结论。
而以张四维等人为首的反对派,反对意见则十分明确,他们认为,我虽然有些功劳,但此役过于激进,造成女真人极大愤怨,边境更加不稳。
所以,他们认为不但不擢升,还要弹劾我。一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方互不相让,谁都不肯相让。
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们闹腾。而是把精力投入到了新一轮与我的互掐中——毕竟,扳不倒我,张四维等人是不甘心的。我的出现,已经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所以参奏弹劾是一波跟着一波。
但是话说回来,这种散弹式的打法造不成多大伤害,最多让人心烦。于是我也发动自己的情报圈,再加上幕后大boss二叔祖张居正的情报支援,大举反攻,弹劾张四维为首的反对派官员,一时间竟斗的旗鼓相当。
毕竟这种事,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谁也别装作什么善人。你要我死,我就要你命!你要干,那便干吧!
这两天里,京师最常听见的就是某某某被弹劾,经查属实,褫夺封号、官职,削职为民。某某某被弹劾,经查不属实,已将诬陷之人捉拿归案,严格审理。
如此云云,不一而足,整个京师成了一锅粥。
这就是强大支柱倒台带来的破坏力。之前二叔祖张居正在的时候,虽然难以洗脱强权政治、权臣执政的污点,但是可以看见的是政令畅通、宦场平静,经济得到了有效发展,整个社会是在往前走的。
而张居正这一隐居幕后,是的,再也没有强权政治,有的是自由,有的是民主,有的是大开放,却没有大安定、大发展、大繁荣。有的只是群龙无首的乱糟糟,有的是失去了主心骨的胡作非为。
不过这也是二叔祖最想要看到的结果,水混了才好摸鱼,他才好推动他的下一步措施。而这样的乱局,总好过一边倒的被清算!
这几天里,最郁闷的当属明神宗朱翊钧。前段时间,遇到朝臣们互相弹劾,他还本着治病救人、重振朝纲的想法,认认真真让东厂核查,认认真真的批阅。可是一段时间闹下来,到了这几天,弹劾文书堆成了山,他也是再无心仔细批阅。
据冯保后来说,有一次朱翊钧批阅奏折,连续拿起七八个,全部都是互相弹劾的奏折。朱翊钧大怒,举手一扫,把桌面上的奏折全扫倒地下,喊着要把这些污蔑攻讦同僚的人全部下狱!
等回过气来,却又感叹,低声说早知如此,宁可有人管着。想必是想起了张居正在位时,朝廷里还能维持的和平与宁静。
可是,目前根本没有这种可能性。尽管我当初推荐了于慎行,在二叔祖的支持下,他如今也已经官至礼部尚书,但客观的说,他是个能人、干才,却不是擎天之柱、定海神针。在万历年的大风大浪面前,想靠他顶起天地——像二叔祖张居正那样,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否则,后人们也不会做出,张居正是明朝唯一名相的结论。
经过这几天的折腾,整个朝廷内外的形势已经非常明朗了,形成了针锋相对的两派,几乎已经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候,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在这个过程中,我一边忙着内斗,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之前安排的事情已经基本完成了,人员已经完成了大转移、大调换,生意也已经全部卖了出去,应该说了,我已经做好的走之前的最后准备。
然而就在这一天晚上,突然乔汉生来通报说,有一个人来找我。他穿着一身长袍,一张脸深深的隐没在斗篷里,门人问他是谁,他却不答,只说让告诉我“南京莫愁湖”五个字。
我听到这个,立即叫道:“快请!”乔汉生正要出去,我又快速补充了一句:“走角门,到后院来,我在后院偏厢里等他。”说罢,我起身快速去了后院,坐进偏厢,让人上茶。
乔汉生闻言,知道事情不同寻常,便悄悄去了。不大会儿功夫,那个人来到了我所在的偏厢房。
我站起身,拱手道:“海大人深夜来此,不知有何指教!”
来人掀开斗篷,却正是那督察院副都御使——海瑞。我深知,海瑞是个极不愿交往、走动的人。他来找我,想必是有极为重要的事。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呢?
我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丝不太好的感觉,海瑞坐下之后,因为年龄大,气息还有些短。我连忙把茶碗推到他面前,走过去关上门。
褪下斗篷外套,海瑞里面穿着一身便装,可见他绝不愿别人知道,他曾星夜来过我这里。
坐定之后,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压了压紊乱的气息,放下茶碗,盯着我看了半晌,这位白胡子白头发的谏臣方说出第一句话:“启蓝,我知道,你是个好官。”
我拱了拱手,真诚的称谢道:“能得海大人一句褒奖,抵得上立十座牌坊丰碑!启蓝铭感五内,万分欣喜!”
这句话倒不完全是恭维海瑞,他老人家这一辈子,弹劾的人不计其数,夸奖的人却屈指可数。所以他能说出这番话,我心里也是着实十分感动的。
海瑞抬起手,对我示意别说这些,他便继续开口道:“近几日,有人说你借休假之名,前往东瀛,与倭寇勾结,疑对我朝不利。又运用粗莽残酷手段,激起边民不满,合力形成对我朝的夹攻之势。启蓝,我知道你没做过,对不对?”
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心里暗暗心惊,能说出这些话的,肯定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人,再半真半假的添加上自己的想象,可是就是这样真真假假的信息,才对人伤害最大,才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可是,到底会是谁呢?
我想了想,正色道:“清者自清,启蓝谢海大人理解。”
海瑞点点头,继续道:“我这一生,就是看人,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无耻之徒。只是,这个检举人似乎极其了解内情,说你近日来转移人员、调换资产,随时准备出逃。启蓝,可有此事?”
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这是谁?知道这些事的,已经可以说是我们这边的核心层了,至少,是那些称呼我先生的人里面出了有问题的。一定是的!
我望着海瑞,他的眼神很清澈,我心中一动,拱手道:“海大人。最近风起云涌,怪事连连,为了自保,启蓝确是做了些准备。不过我可发誓,于国于民,却无丝毫损伤!皇天后土,可鉴此心!”
海瑞点点头,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轻声道:“你很诚实,我更加信任你。若是你一味的否定,我却要低看你几眼。”
不等我说话,海瑞继续接着道:“记着,圣上已命锦衣卫暗中搜查你不轨的证据,估计你现有的动向都已被掌握!启蓝,若是要走,便尽快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是下了锦衣卫大狱......只怕他们不会给你翻案的机会,估计你在劫难逃啊!”
我急剧的喘息了几口气,方平静下来道:“海大人,您的高义,在下铭感五内。只是启蓝有一事不明——如此大的干系,你我又非亲非故,却为何要帮我?”
海瑞看了我一眼,正色道:“你只道我海瑞不通世故,处处刁难人,是也不是?启蓝,你毕竟还年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却不知我既要做千古清官,便一定要与众不同。有些事我并非不懂,而是我不能。”
说完,我俩几乎同时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瞬间,我在心里忽然生出几分知己之感,想必海瑞也是如此,才肯如此帮我吧!
此时,海瑞忽然又笑了笑,拱手便准备要走,转过身后,披上拉起斗篷,重新遮住了脸。他却站住脚步,望着天空叹道:“我只愿,这天下多一分正气长存!”
说完,默默地走了。乔汉生在门外等着,见海瑞出来,便送了出去。
我定定的坐在偏厢里,思索着,到底是谁?
知道这么多前前后后的事情,一定是个问海阁的老人。至少是我第一次去东瀛之前,就已经跟着我的人。
我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思索着。是谁!是谁!是谁?!
我一个个的排除着。首先想到的不悔——不悔是亲人,决不会有问题,第一个就把他排除了。
接下来便是九鬼政孝、鸢、墨、岚、砂、夙、炙,这几个东瀛忍者应该不会有问题,原因很简单——他们没有利益联系。陈奎是个水手,航海一把好手,几乎不上岸,更是不可能。
青莲、玉荷也不应该有问题,她们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不是她们,他们也不了解海上的事情。
乔汉生是二叔祖的亲信,而且,有些之前的事他也不知道。
至于拉克申、哈勒哈,更是慢慢才开始融入。
思前想后,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
在我穿越之初就遇到的人,这两年一直跟在我身边,却一直不即不离,若有若无。有背景、有能力、有野心,一切条件都满足。
呵呵,难道真的是你?不!只能是你!只能是你啊!
慕容沁!
就是你,对么?




大明海殇 108.【爆6】终将远离去
有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你的态度,和所收获的结果,是不一定成正比的。不一定你对别人好,别人就要反馈良性的东西给你,这个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常听到有人说,我对你那么好,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殊不知,这根本就是不可对等去算的事情,所以才有了佛家前世今生、亦或者来世的理论学说。
对现在的我来说,有了海瑞这个及时雨般的提醒,我心里就有了底线。小皇帝朱翊钧看似宽和待人,但是实际上却是在背地里不断做着小动作。他的内心无比的矛盾,就像他的举动充满了不可理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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