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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男子道:“虽然你想不起大名,但你却清楚地记得唐家人常唤你的乳名‘阿富’,因此为了让自己永远记住身世而不再忘记,你便将阿富作为大名沿用至今,无情剑客唐阿富也由此而来。可谁又能想到,在唐阿富如此稚嫩的名讳下,暗藏的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之心。”说罢,男子默默注视着唐阿富,似乎是在等唐阿富自己承认刚才他所说的一切。
唐阿富盯着男子,不间断地雨水如珠帘般将他们二人分隔开,许久之后唐阿富方才淡淡开口道:“对我的一切查探的如此清楚,不愧是金剑坞的‘神算子’宋玉。”
被唐阿富一语道破身份,宋玉只是微微一愣,不过瞬间便又恢复淡然的模样,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无情剑客能知道宋某这种无名小辈,佩服。”
“金剑坞四大高手之一的神算子如果都是无名小辈,那江湖中怕是没人敢自称大人物了。”唐阿富道,“不过我与金剑坞素无来往,你又有何贵干?”
宋玉笑道:“找你谈桩生意。”说着宋玉还轻瞥了一眼唐阿富手中的断臂,道,“我知道万柳山庄的庄主曾对你略施薄恩,否则他不可能请得动你出马。万庄主出五千两请你找到调戏他女儿的人,替他出口恶气。现在看来果然没有找错人。一点恩情加五千两银子便换回龙威镖局少镖头的一条胳膊,值了!”
“那你要谈的又是什么生意?”唐阿富冷笑道,“难不成也有人调戏了你女儿?”
宋玉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道:“我想知道既然一条胳膊值五千两,那一颗人头又该值多少钱?”
唐阿富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反问道:“以你金剑坞的本事想杀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又何必找我?”
“因为只有你能杀得了他。”宋玉回答道,“我要他的人头,你只管出价,我绝不还价。”
“你想让我杀谁?”唐阿富被宋玉勾起了好奇心,轻声问道。
宋玉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你这么问算不算是已经答应了?”
唐阿富冷笑道:“没人能逼我杀人,你先说出来我才能估价,如若不然阁下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罢,唐阿富竟是不再理会宋玉,扛着贺青的断臂迈步就走,既便与宋玉擦肩而过脚下也不曾迟疑半分。
面对唐阿富的不羁,宋玉也并未着急开口阻拦,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唐阿富走出十几步之后,宋玉方才头也不回的朗声道:“我可以告诉你。”
宋玉的话令唐阿富停下脚步,此刻他与宋玉背对背相距十余步,这场雨似乎在这一刻下的更急了。唐阿富同样头也不回地反问道:“谁?”
“你的老朋友,柳寻衣!”
宋玉话一出口,唐阿富身子猛然一颤,原本冷漠的脸上此刻终于浮现出不一样的神色,其实这段时间他心神不宁,终日借酒消愁所为的也正是自己这位老朋友。
唐阿富喉头蠕动几下似是在稳定心神,许久之后,微微颤抖的声音方才悄然响起:“你也想杀他?”
“笑话!”宋玉笑道,“现在整个江湖又有谁不想杀他?柳寻衣的所作所为被武林各门各派所不齿,如今更是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宋玉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沉寂了许久之后方才继续说道,“现在谁要能取下他的脑袋送去贤王府,那将会意味着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唐阿富似是内心极为凌乱,他眼神飘忽地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低沉地说道:“既然如此金剑坞为何不动用自己人去找他?”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江湖中只有你唐阿富能找得到他,也只有你能杀得了他。”宋玉道,“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想要谁的脑袋,你出价吧!”
唐阿富冷笑一声,反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们?就算我要杀他,江湖中想要柳寻衣脑袋的人数不胜数,我想总会有人出的价比你金剑坞高。”
对于唐阿富的刁难,宋玉似是早有准备,他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去,透过几乎密不透风的瓢泼大雨,开口道:“我早料到你不会为了钱去杀柳寻衣,所以我给你的报酬,用多少钱也买不来。”
“哦?”唐阿富强忍着内心的波动,嗤笑道,“洗耳恭听。”
宋玉自信地笑道:“二十年前唐家遭遇不测风云,你毕生所愿就是为唐家六十三口人报仇雪恨,你所认定的仇人有两个。一个是当年血洗唐府的二十五名贼人,而另一个则是趁火打劫的沈东善。但很可惜无情剑客能医不自医,虽然你替万庄主追杀贺青易如反掌,但这么多年你却始终未能打听到那二十五名仇人的下落。与此同时,对于如今已经贵为东善商号大当家的沈东善,你也同样无能为力。虽然无情剑客的武功卓绝,但以今时今日沈东善的地位和威望,上有官府庇佑,下有无数江湖帮派与他亲近,再加上出出进进身边的高手如云,就连贤王府和我金剑坞都不愿意得罪他,你想靠近他无异于痴人说梦,想杀他更是难如登天,所以你唐阿富的血海深仇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唐阿富似乎不愿意被人揭这块疮疤,再加上心中想着柳寻衣的事情,故而更是心烦意乱,冷声问道,“唐某可没兴趣听你说废话。”
宋玉道:“唐阿富快人快语,那宋某便开门见山。倘若你能替我取来柳寻衣的项上人头,那我就设法帮你除掉沈东善,并且……还可以将那二十五名贼人的下落告诉你。”
“你……你此话当真?”唐阿富猛然转过身来,语气愈发颤抖,“你当真知道那二十五名恶贼的下落?”
“金剑坞宋玉何时说过假话?”宋玉正色道,“柳寻衣如今已是众矢之的,无论你肯不肯,他的下场都是必死无疑。既然他是你的老朋友,那将他的死换成对你最有用的报酬,我想柳寻衣也不会反对,你又何乐而不为?”
“我凭什么信你?”唐阿富心乱如麻。
“你大可先取柳寻衣的人头,一旦我确定柳寻衣身死,金剑坞便会去对付沈东善,到时候我用沈东善的人头来和你换柳寻衣的人头,你意下如何?”宋玉见到唐阿富松口,赶忙趁热打铁。
“此事……容我考虑几日……”唐阿富缓缓转过身去,语气变得愈发踌躇。
“提着柳寻衣的人头来金剑坞找我。”宋玉看着欲要离开的唐阿富,朗声开口道,“希望无情剑客能真正做到无情无欲,到时候相信我们一定都会给彼此一个满意的答复。”
“哼!”
对于宋玉的游说,唐阿富却并未再理会,只留下一声冷哼,便是头也不回地大步消失在雨夜尽头。
……





血蓑衣 第一章:死里逃生
河倾月落,斗转参横。
泸州城西的兴源粮仓外,已是聚满了从四面八方来此乞食的逃荒百姓。
“哥哥,还有多远?我快走不动了。”
“玉儿乖,我们马上就有吃的了。”
熙熙攘攘的难民中,三个弱稚孩童参杂其中,随波逐流。
这些人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目光萎靡,面无人色。在冬日黎明的刺骨寒风中,这些被冻的瑟瑟发抖的可怜之人,扶老携幼,缓缓而来,行迈靡靡,中心摇摇。此情此景,令人望而生叹,不由心生悲悯。
乱世动荡,国破家穷。这些穷苦百姓终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只能四处游荡,以求安身立命之所。
风闻庐州城西的兴源粮仓,掌柜是个吃斋念佛的大善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开仓放粮,布施些米粥馒头,故而今日才会吸引这么多可怜之人,早早来此等候。他们大都饥肠辘辘,无不渴望着稍后能吃上一口热粥。
三五成群,密密麻麻,打眼望去少说也有三四百人,其中大都是老弱妇孺,偶有几个年轻男人,亦是弱不禁风,羸不胜衣的凄楚模样。
街角的拴马石旁,那三个不起眼的孩童,正哆哆嗦嗦地围坐在一起。
他们紧紧相拥,相互取暖。两个男孩,一个女孩,皆是五六岁的年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这副狼狈不堪的可怜模样,若是被他们的爹娘看见,不知要心痛到何等地步。
只可惜,他们三人早已没了爹娘。
一年前,潼川府杏林村突遭瘟疫,短短数日,便夺去几乎一整村人的性命,其中就包括他们各自的爹娘。
和在场所有人一样,三个孩子也是天未亮就来到这里,从凌晨一直苦苦等到正午,小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兴源粮仓的大门,满心期许地等着开仓施粥。
“哥哥,我饿!”
瘦弱的女孩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身旁的男孩,虽是灰头土脸,脏乱不堪,却仍难掩女孩的天生丽质,活脱脱一个小美人胚子。
“玉儿乖,咱们马上就有吃的了。”男孩将女孩往自己瘦弱的怀里使劲揽了揽,稚嫩的声音中,蕴含着几分疼惜之意,“待会儿我和秦卫过去抢粥,你就乖乖坐在这儿等我们回来。你身子弱,就不要靠近了,我怕你像上次那样,被人群踩伤。”
男孩名叫柳寻衣,他怀中的女孩,正是自己的亲妹妹,柳寻玉。其身旁的另一个矮瘦男童,是他们同村的伙伴,秦卫。自杏林村遭难之后,他们三人便结伴而逃,一起流浪至此。
“开仓了!”
突然,兴源粮仓内传出一声高昂的呼喊声。紧接着,仓门缓缓而开,但见十几个伙计,抬着七八个热气腾腾的粥桶,自粮仓内鱼贯而出。
这声呼喊,宛若一道号令,瞬间令神智萎靡、慵懒散漫的人群精神一振,随之便如群狼扑食般,举着破碗烂罐,哀嚎喊叫着,一窝蜂地朝粥桶扑去。
但凡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必是人多粥少,此情此景,亘古不变。
“秦卫,快!”
柳寻衣早已蓄势待发,见到粮仓门开,立即大叫一声,拽起尚在神游的秦卫,踉跄着朝粥桶跑去,而柳寻玉则是不停地大声呼喊着:“哥哥快些,哥哥快些……”
虽然柳寻衣“眼疾脚快”,但碍于他和秦卫都是年幼体弱,在那些如狼似虎的大人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因此还不等他们靠近粥桶,便已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乞食大军彻底湮没。
两个孩子在数不清的“腿间”东倒西歪,一会儿被人撞过来,一会儿又被人踢过去,好生凄惨。
柳寻衣年纪虽小,但意志却异乎寻常的顽强,饶是被人踢的鼻青脸肿,仍旧咬牙坚持,凭借自己小巧的身形和灵活的动作,在众人的脚下连滚带爬,奋力朝东倒西歪粥桶一点点逼近。
反观秦卫,早已被人群远远地排挤在外,无论他如何哭喊着、叫骂着,拼命向人群中挣扎,却终究难以突破重重围堵。
一场抢粥大战,如风卷残云般,眨眼间落下帷幕。
几个粥桶皆被人抢掠一空,抢到粥的人,早已远远跑开,找一处僻静角落独享其成。而没有抢到粥的人,则捶胸顿足,叹息连连。
渐渐地,人群三三俩俩地散开了。这些可怜之人,不得不各自另谋他处,等待下一场“混战”。
“秦卫,来!快来!”
柳寻衣兴奋的声音在粥桶旁响起,当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秦卫跑到他面前时,但见柳寻衣正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一洼稀粥,粥汤顺着他的指缝不断地向下流淌。
“快,快喝一口!”柳寻衣将双手递上前去,秦卫赶忙俯身轻轻嘬了一口,脏兮兮的小脸上,这才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快拿去给玉儿喝一口。”秦卫催促道。
两个孩童满心欢喜,兴高采烈地朝拴马石走去。
“玉儿,快来喝粥了!”柳寻衣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双手,片刻不敢松懈,头也不抬地呼喊道,“玉儿,快过来,否则粥就要流光了。”
“奇怪,玉儿哪去了?”
突然,秦卫疑惑的声音将柳寻衣从兴奋中惊醒,他迅速抬头望去,却见此刻的拴马石旁,竟然空空如也,再也寻不见柳寻玉的踪迹。
“玉儿!”柳寻衣左右顾盼着,他想在四散而走的人群中,找出柳寻玉的身影,可他和秦卫来来回回地看了半天,仍旧一无所获。
“玉儿!”
终于,柳寻衣意识到事有不妙,再也顾不得手中来之不易的米粥,心急如焚地四处寻觅起来。秦卫紧跟在柳寻衣身后,在焦急的同时,他的眼中还涌现出一抹浓浓的恐慌之色。
……
一连数月,柳寻衣和秦卫几乎将泸州城的每一个角落,都细细找寻一遍,可始终寻不到柳寻玉的踪影。
虽然他们不想承认柳寻玉或许已被人拐走,但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几次三番,苦寻无果,心灰意冷的二人只好继续相依为命,四处流浪,以求活命。
春去秋来,眨眼又是一年光景。
柳寻衣和秦卫在艰难困苦中,终日乞食为生,虽颠沛流离,饱经风霜,但好在又勉强活过一年。
从泸州一路流亡至黔州,已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
街上行人本就寥寥无几,更难有人驻足向他们施舍。
柳寻衣和秦卫沦落黔州街头,冻的满身疮痍,饿的骨瘦嶙峋,二人已到了奄奄一息的濒死地步。
“寻衣,咱们是不是快死了?”
秦卫依偎在柳寻衣怀中,此刻,他连哈气取暖的力气都耗尽了,双眼微微闭合,有气无力地反复嘟囔着。与此同时,他的眼角已悄然溢出几滴泪水,“寻衣,我想娘了……”
一提起娘,柳寻衣的眼睛也随之湿润一圈,满是冻疮的小手,紧紧捂着秦卫那快被冻的僵硬的耳朵,憨笑道:“不会死,只要咱们挨过这个冬天,明年就找地方做工,到时就有吃有喝,有地方睡了。”
“咱们年纪太小,没力气,也不识字……”秦卫虚弱地说道,“寻衣,你说咱们死了以后,是不是就能见到爹娘了?我想娘做的芝麻火烧,还有酱肉……”秦卫一边说着,一边吧唧嘴。此时,他的眼泪已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我不能死!”柳寻衣小脸坚定地喃喃自语道,“我还得活着找玉儿……”
“咣啷!”
突然,一枚铜板扔在柳寻衣和秦卫身前。抬眼望去,但见一位丰标不凡,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站在二人面前,此刻正用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别有深意地上下打量着他们。
柳寻衣伸出颤颤巍巍的小手,犹豫不决地捡起铜板,怯生生地扣头道:“谢谢大爷赏赐!”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的声音颇为温润,令人如沐春风,倍感舒服。
“柳寻衣。”柳寻衣顿时来了精神,急忙指着身旁的秦卫,道,“他叫秦卫。大爷是想招工吗?我们长工、短工都能做……我们虽然年纪小,但做事认真……”柳寻衣见男人不为所动,又赶忙补充道,“我们什么活都能干,可以不要工钱,只要有口吃的就行……”
“把你的手伸给我看看。”说罢,男人也不等柳寻衣答应,径自抓起他的手腕,上下抻拽起来。
男人的力气极大,瘦弱不堪的柳寻衣,在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忍痛任其摆布。
男人看完他的手,又看向胳膊,最后出手在柳寻衣的身上,上上下下地细细摸索、拍打一番,继而颇为惊喜地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果真是个难得一遇的可造之材!真想不到,在这穷街陋巷之中,竟真让我赵元碰上一个筋骨异禀的练武之才。好极!好极!”
“大爷你……”
“你跟我走吧!”不等柳寻衣询问,赵元突然开口笑道,“我不仅能让你有吃有喝,而且还能让你荣华富贵,飞黄腾达!如何?”
“真的?”柳寻衣面露狂喜,匆忙答应一声,随后拽着秦卫,一起向赵元扣头谢恩。
但赵元却眉头一皱,摆手道:“我只说带你走,却不想要他。”
“这……”柳寻衣顿时面露为难之色,转而看向命悬一线的秦卫,思量再三,又重新坐在地上,继续将秦卫揽在怀中。
见状,赵元不禁一愣,诧异道:“你这是作甚?难道想活活冻死在这儿?”
“秦卫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走。”柳寻衣小脸一绷,倔强道,“我不跟你走了,我要留下陪秦卫一起,就算是冻死饿死,也绝不离开他。”
赵元狐疑地望着柳寻衣,又问道:“我若只能带走你们其中一个呢?”
“那就请大爷把秦卫带走。”柳寻衣毫不迟疑地回答道,“他身子虚,就快要死了。”
“你就甘心饿死?”
“我不会饿死,大爷不是给了我一个铜板吗?”柳寻衣举着手中的铜板,得意地笑道,“我可以换一个馒头、一碗热粥,有它们我就饿不死。”
“哈哈……”赵元放声大笑,连连点头道,“小小年纪就懂的生死相依,患难与共,难得!难得!”说罢,赵元反手将自己身上的貂绒大氅褪下,扔到柳寻衣和秦卫身上,笑道,“罢了罢了,你们二人一起随我走吧!”
感受着貂绒大氅带来的阵阵暖意,秦卫的脸色较之刚才缓和许多,柳寻衣搀扶着秦卫,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朝赵元一连三鞠躬,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你刚才说,只要有口吃的,做什么都行,此话当真?”赵元别有深意地笑问道。
“当真。”柳寻衣生怕赵元反悔,因此拼命点头应允。
“那杀人呢?”赵元神色一正,又问道,“杀人敢不敢?”
“敢!”不等柳寻衣面露迟疑,秦卫却不假思索地抢话道,“只要能荣华富贵,飞黄腾达,你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赵元讳莫如深地轻轻点了点头,淡淡吐出一句:“那就走吧!”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朝远处走去。
“那个……”柳寻衣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追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哪?”
“临安城,天机阁!”
……




血蓑衣 第二章:出生入死
杨柳初春,桃花艳红。
寒冬过后,柳寻衣与秦卫方才跟随赵元启程赶赴临安,而此行一起回来的,还有赵元在其他地方所寻觅的十几名孩童。
这些孩童年纪大都与柳寻衣、秦卫相仿,并且同样身世凄惨,孤苦无依,进退无路,生死两难。
虽然柳寻衣和秦卫不明白赵元为何要收养这么多孤儿,但毕竟跟在他身边才能有饭吃、有衣穿,尚不至于饿死、冻死,故而倒也十分的知足。
半月之后,赵元将他们带入天机阁,直至此时,柳寻衣等人方才恍然知晓,这段日子一直与他们朝夕相处的赵元,竟然是身份尊崇的皇亲国戚,其在弱冠之年便被皇上敕封为“天机侯”,在东府任职行事,迄今已有十余载。
东府即“中书门下”,肩负大宋朝廷之机要,乃国之重器。大宋皇帝虽将赵元安置在东府,但却为防赵姓宗亲谋权乱政,特命赵元组建天机阁,协助东府,但自己却无权参与军国大事。
一入天机阁,赵元便将柳寻衣等人尽数托付于一个名叫仇寒的少年,此人年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但却官拜天机阁金刀校尉,其性情冷漠而孤傲,眉眼之间似乎永远都带着一抹凌厉的杀机,言谈举止更是远比同龄人沉稳冷静,行事风格甚至比许多大人还要雷厉老辣。
一见仇寒,柳寻衣等人便被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所震慑,在其面前反倒比在赵元面前还要拘谨许多。
“从现在开始,你们要记住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接下来的每个字都将关系到你们的生死存亡!”
天还未亮,柳寻衣等人便被仇寒用冰冷的柳鞭挨个抽打起来,一个个哭喊着、哀嚎着依依不舍地钻出温暖的被窝,在仇寒的鞭打催促下,乱糟糟地在校场中站成一排。虽然站的参差不齐,歪歪扭扭,但却远比前几日刚来天机阁的时候,要规矩许的多,也迅速的多。
柳寻衣等人来到天机阁已有半月,而赵元自从将他们交给仇寒之后,便是再也不曾露面。这段日子仇寒只做了一件事,那便是训练他们服从命令,忽而召集、忽而解散,甚至就连吃饭睡觉都有极其严格的规矩和时间,如此反反复复一天至少也要折腾他们七八十次。
最开始的时候,这些年幼无知的孤儿总有人不以为意,在仇寒面前嬉笑玩闹,甚至故意指西向东,不服管训。直至第三天下午,仇寒当着众人,将一个冥顽不灵的男孩,用木棍活活打断了一条腿,这才令柳寻衣等人猛然惊醒,仇寒如今所做的一切都绝非儿戏,而是言必行,行必果。
一连半月,除了训练他们服从命令,仇寒便是再无其他废话。如此一来二去,被狠狠教训的人越来越多,随之管教的成效也越来越好。
时至今日,同柳寻衣一起来天机阁的十七个孤儿,几乎人人鼻青脸肿,浑身是伤,柳寻衣因为起床不及时而挨了几鞭,秦卫更是因为反应迟缓、做事磨蹭而屡屡被打,甚至还有五人至今仍需卧床养伤,筋骨未愈。
他们在来天机阁之前,谁也未曾预料会面临这般残酷的“折磨”,故而有不少人暗生悔意,秦卫更是好几次向柳寻衣抱怨:“与其在这儿整日挨打受罪,还不如在外边乞讨要饭来的舒服。”
不过后悔归后悔,天机阁的大门却是好进不好出,曾有一人因试图逃跑而被仇寒吊在树上整整三天三夜,好在那孩子命大,这才侥幸留下一条小命。自此之后,这些孩童便是再无一人胆敢有退缩之心。
此刻天色蒙蒙发凉,仇寒站在校场中央,身形如一杆钢枪般挺拔而笔直,他目光阴冷地来回审视着十几名胆战心惊的孩童,尤其在看到柳寻衣的时候,眼中的玩味之意尤为浓郁。因为赵元曾特意交代过,柳寻衣不同于其他人,他天赋异禀,乃是可造之材。
不同于往日的是,平日里空空如也的校场上,今日竟是陈列着一排排兵器架,架子上则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把把寒光四射、触目惊心的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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