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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大雄宝殿,一派庄严。栖霞寺的主持妙善大师,亲率众僧盘坐在殿中,为今日的“贵客”诵经祈福。
偌大的供桌前,此刻只有一人持香跪拜。
此人一身湛蓝锦袍,上有金丝纹绣的“百鸟朝凤”,一针一线皆是精益求精,无论是用料,还是手艺,都堪称极品中的极品。穿着打扮虽不复杂,但从其身上随便取下一物,都足以价值连城。
他,正是大宋第一富贾,沈东善。
此时,大殿两侧以魁七为首的一众护卫,目光谨慎地来回打量着虔心礼佛的沈东善,以及殿中的每一位僧人,甚至每一尊佛像,每一个角落。
曾在泉州溯水阁,经历过唐阿富的一次偷袭后,沈东善对自己的安全更为重视,随身护卫也一增再增,以求万全。
故而,今日沈东善要来栖霞寺礼佛,魁七连夜命人将整座栖霞山封锁,并派人在山中来回地搜查十几遍,确保万无一失。
片刻之后,佛音渐落,整座大雄宝殿顿时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在沈东善一人身上。他却置若罔闻,默默跪在佛前,双眼微合,嘴唇微微蠕动着,似是在默念些什么。
静候稍许,妙善缓步上前,将沈东善手中的三炷高香接下,并将签筒递于沈东善。
“唰唰唰!嘭!”
沈东善满眼虔诚,轻摇签筒,竹签落地,登时在殿中发出一道脆响。
细细观瞧,但见十字签文:“三寸横天下,富贵纵半生”。
沈东善将竹签交由妙善,疑惑道:“大师,此签何解?”
妙善亲自将沈东善搀起,拿签问道:“敢问沈施主要问些什么?富贵?功名?姻缘还是……”
“前程。”沈东善直言道。
妙善点了点头,沉吟道:“沈施主,此签名曰‘苏秦挂印’,是一支中签。”
“苏秦?”沈东善眉头一挑,转而又看了看竹签,自嘲道,“莫非让我效仿战国苏秦,佩六国相印?呵呵……大师,沈某是个商人,不封官,岂能挂印?”
“非也!”妙善摇头道,“不一定只有加官进爵才可挂印。签上写‘三寸横天下,富贵纵半生’,意思是让沈施主效仿苏秦,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纵横捭阖,以此常保富贵荣华。”
“富贵纵半生……”沈东善似笑非笑地反问道,“这句话的意思,可是说沈某日后会家道中落?不得好死?”
“善哉!善哉!”妙善脸色骤变,赶忙双手合十道,“沈施主宅心仁厚,功德无量,定能终生富贵,蒙荫子孙万代。”
见状,魁七快步上前,一把将妙善推开,冷声道:“老爷,这些都是秃驴们骗人的把戏,不可相信。”
“混账!”沈东善脸色一沉,训斥道,“佛门净地,岂容你胡言乱语?”说罢,他转身一指殿上的三尊大佛,问道,“你可知这三位是谁?”
魁七抬眼打量着三尊佛像,一脸茫然地嘟囔道:“一个模样,管他谁是谁……”
“他们是过去的燃灯古佛、现在的释迦摩尼佛,以及未来的弥勒佛。”沈东善解释道,“其他寺中多是横三世佛,唯有栖霞寺中供着纵三世佛。你又可知为何?”
“这个我知道。”魁七脸色一正,随之口无遮拦地大笑道,“这里是老爷出钱修的,这三尊大佛也是老爷出钱铸的,就连金身都是老爷出钱镀的,所以你想供谁就供谁……”
“钱钱钱!张口闭口就知道钱!简直俗不可耐!”不等魁七把话说完,沈东善突然用折扇狠狠敲向他的头,教训道,“我供奉三尊佛陀,是想时常提醒自己,过去的事改变不了,悔恨无益。未来的事琢磨不了,愁劳无功。所以最重要的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
“老爷教训的是!”魁七揉着脑袋,讪讪地陪笑道。
“好好记住他们!下次来我要考你。”话音未落,沈东善已在妙善的陪同下,转身朝殿外走去。
魁七再度看了一眼三尊巨大的佛像,转而悻悻地带人跟了出去。
“这里有五十万两,是我为寺中添的香油钱,还望大师笑纳!”
沈东善挥手示意,随从立即掏出厚厚一沓银票,不由分说地塞进妙善手中。
而从始至终,沈东善一直在凭栏眺望着栖霞山的美景,对于五十万两银票的花费,竟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不等妙善道谢,沈东善已径自开口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相比起三千大千世界,你我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沈施主慧根深厚,所言颇具禅理。”妙善应和道。
“大师,稍后我有一位朋友远道而来,想借大师的禅房说会儿话,不知……”
“沈施主请随我来!”话未说完,妙善已主动带路,引着沈东善朝后院禅室走去。
“哈哈……”
见状,沈东善陡然放声大笑,对身旁的魁七摇扇自嘲道:“人要富贵到极致,还求什么功名?天大的功名,也没有这般逍遥自在……”
“那是!”魁七笑道,“就算是皇帝老儿……”
沈东善突然折扇一指,吓的魁七立即把嘴边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禅室中,妙善亲自为沈东善斟茶,笑道:“沈施主乐善好施,去年让福源茶庄送来的茶尚未喝完,今年又送来许多。”
东善商号麾下,仅在金陵一城,便有大小茶庄十余座,茶楼更是数不清。福源茶庄,正是其中之一。
沈东善的生意多如牛毛,有些字号,甚至连他自己都记不得。
“有劳大师!”沈东善彬彬有礼地接过茶杯,含笑道,“看天色,我那位朋友应该快到了,烦请大师知会山门的小师傅一声,若有人拿着沈某的请帖,专程来此拜访,就请将他带到这里。”
妙善人老成精,自然明白沈东善的意思,当即施礼告退,禅房中只留下沈东善、魁七和几个贴身护卫。
魁七从窗口目送妙善走远,方才转身向沈东善回禀道:“老爷,今早黄玉郎又派人求见。自从黄玉郎三天前来到金陵,老爷亲自为他接风后,就一直将他晾在客馆,自己却避而不见。不知……究竟是何意?”
魁七口中的“黄玉郎”,乃贤王府七雄之一,江湖人称“寒月君子”。
“寒月”之名,来自其绝技“寒月掌法”。黄玉郎将此掌法练至如火纯情,出神入化,江湖中鲜有人敢与之相抗。
“君子”则形容其外貌,相貌堂堂,仪表不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至于黄玉郎的性情,却远不如“君子”那般谦谦有礼,温文尔雅。恰恰相反,他是个生性多疑,甚至心胸有些狭隘的人。因此即便在贤王府中,黄玉郎的人缘也是极差,平日里除洛天瑾外,几乎没人肯主动与之接触。
虽然黄玉郎的个性极不讨喜,但他对洛天瑾却是忠心不二,并且办事颇有手段,敢杀敢拼,而且还十分谨慎机智。更难能可贵的是,黄玉郎无家无室,孑然一身,不喝酒、不赌钱、不好色,不喜欢热闹,也不争抢名利。因此即便有人想讨好他,也根本找不出接近他的方式。
正因如此,黄玉郎深得洛天瑾信任。
“我不见他,自然有不见他的理由。”沈东善沉吟道,“我让你们好生招待他,切不可怠慢。不知这几日,黄玉郎在金陵过的如何?”
“他是个怪人,自从见过老爷后,整整三天一直守在客馆,哪也不去。给他酒也不喝,给他送女人也不要,独自一人一动不动地坐在房间里,只等着老爷再见他。”魁七回道,“我依照老爷的吩咐,说你外出办事尚未回来。黄玉郎却留话说,明日正午前再见不到老爷,他便要动身离开金陵。”
“他的确应该心急。”沈东善别有深意地幽幽说道,“你可知洛天瑾派他来找我所为何事?”
“请老爷赐教。”
“来做说客。”沈东善苦笑道,“洛天瑾想让我在八月初二,前往河西秦府,助贤王府和六大门派一臂之力,压制金剑坞和四大世家。”
“这……”魁七不禁一愣,诧异道,“老爷并非江湖中人,洛天瑾为何要拉你下水?”
“因为我是大宋第一商号的主子。”沈东善笑道,“我虽没有天下无敌的武功,但却有六大门派和四大世家都不具备的东西。”
“什么?”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银钱财,上至朝堂、下至市井的广阔人脉,以及我在大宋朝堂、民间的特殊地位。”沈东善解释道,随即话锋一转,又道,“其实想找我‘帮忙的’,不止洛天瑾一个。数日前,我还收到一封密信,是金剑坞主金复羽亲笔所写。”
“难道他也想请老爷出面?”
“一开始,只是少林和秦家的矛盾,后来辰州之变,六大门派与四大世家开始相互仇杀,如今战火已迅速蔓延至整个武林,早已不再是少林与秦家的私人恩怨,而是关乎整个中原武林的生死存亡。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以及我的东善商号,绝对是能左右他们生死的重要一节。”沈东善冷笑道,“依你所言,我并非江湖中人,他们也大可不必将我牵扯进去。现在他们之所以要找我帮忙,是因为他们心存同一种顾虑。”
“什么顾虑?”
“他们担心自己不用,反而会被别人所用。洛天瑾和金复羽都是老奸巨猾之辈,一个比一个精明,他们谁也不想输,所以谁也不想让我变成对方的帮手。因此,他们与其惴惴不安地胡思乱猜,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即便不能拉拢我,起码也能让我保持中立。”
“不知老爷意思是……”魁七狐疑道,“打算如何抉择?插手?还是不插手?如若插手,又会站在哪边?”
“我不知道。”沈东善叹息道,“这场赌局太大,我不能轻易下注,但又不能不下注。如果我不插手,选择明哲保身,等于同时得罪南北两家,日后东善商号的生意,势必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而一旦下注,就等于拉一个、打一个,要么全身而退,要么死无葬身之地。至于洛天瑾和金复羽,究竟谁能笑到最后,谁又能说的准呢?”
魁七只听的一个头,两个大,苦思无果,只好连连摇头道:“无论老爷如何抉择,我等都誓死追随……”
“所以我在等一个人。”沈东善不理会魁七的感慨,似是自言自语地呢喃道:“一个能帮我做出抉择的人。他给我的帮助越多,我赌赢的机会也就越大。但此人也是老奸巨猾,定不会轻易许给我任何东西,所以稍后还需我再费一番口舌。”
闻言,魁七顿时心生好奇,连忙问道:“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厉害,竟能替大宋第一富贾做出选择?”
“他……”
“砰、砰砰!”
沈东善尚未开口,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
闻声,沈东善和魁七不禁对视一眼,脸上皆是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沈施主,你的朋友……到了。”
……
(本章完)





血蓑衣 第242章 金陵密会(二)
“快请!”
闻言,沈东善迅速起身,主动朝门外迎去。
片刻之后,在妙善的指引下,一位身着锦袍,身宽体胖的中年男人,在几个彪形大汉的陪同下,快步朝禅房走来。
若柳寻衣在此,对中年男人定不会陌生,他正是大宋朝廷的东府侍郎,贾大人。柳寻衣与洵溱第一次在雁门关交手,正是为了救他。
此刻,跟在贾侍郎身后的几名护卫中,同样还有一位柳寻衣的熟人,正是昔日的泉州大营都尉,后因得罪陆庭湘,继而被降职远调的平江府捕头,冯天霸。
冯天霸为人耿直,刚正不阿,柳寻衣与其打过几次交道后,对他颇有好感,故而曾嘱咐秦卫,回临安后暗中帮他一帮。
果然,秦卫没让柳寻衣失望,回临安后便将冯天霸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赵元。
赵元多方查证,得知冯天霸是一位可造之材,因此在暗中运作,最终将冯天霸招入东府天机阁,并赐官金刀校尉。
但是,赵元为防止冯天霸在天机阁内,嗅探到有关柳寻衣的蛛丝马迹,因此并未将他留在阁中当差,而是将其安排到丞相府任护卫一职。
两日前,沈东善密信传书,丞相便委派贾侍郎私访金陵,并阴差阳错地将冯天霸派给他做护卫。
如此一来,便有了今日这一幕。
“沈老爷,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托贾大人的福,在下一切安好。哈哈……”
沈东善与贾侍郎早已相识多年,因此一见面便如老朋友般,极为熟络地相互寒暄起来。
说话的功夫,沈东善已迎到贾侍郎面前。他目光一扫,无意中瞥到冯天霸,眼底不禁浮现出一抹狐疑之色,但却并未多言,而是主动挽起贾侍郎的胳膊,颇为亲昵地引他朝禅房走去。
沈东善识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曾在莫岑的金盆洗手大会上,见过冯天霸带兵到陆府闹事,并清楚地记得冯天霸的身份,如今在贾侍郎身边见到他,难免心里有些嘀咕。
沈东善毕竟是大人物,而冯天霸不过是个无名小辈。故而沈东善虽好奇他的出现,但却无心深究。
禅房内,双方相请入座,妙善亲自为他们斟茶倒水,而后便连同双方的下人护卫,一同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禅房内只剩下沈东善、贾侍郎、魁七以及冯天霸。魁七是沈东善的亲信,而冯天霸则是为了保护贾侍郎的周全。
再者,冯天霸是丞相府的人,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因此贾侍郎对他也颇为照顾。
“三日前,丞相收到沈老爷的信,密召我等连夜商议对策。”见房中已无外人,贾侍郎率先开口,戏谑道,“翌日凌晨,丞相便命我快马赶赴金陵而来,这一路风尘仆仆,披星戴月,本官这身老骨头险些被颠散架了。哈哈……”
见贾侍郎端着茶杯而不喝,只是别有深意地望着自己,口中不断抱怨。沈东善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淡笑道:“贾大人一路辛劳,沈某深感过意不去,我早已命人备好十车金陵特产。劳烦贾大人走时,将其一并带回临安,其中五车献于丞相大人,另外五车则留给贾大人尝尝鲜。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闻言,贾侍郎顿时眼泛精光,满脸欣喜地连连点头应道:“有心!有心!沈老爷太客气了,哈哈……”
沈东善与朝廷命官打交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因此有些话不必挑明,他们早已心照不宣。所谓的“金陵特产”,就算傻子也知道是什么。
“既然丞相和贾大人已知信中内容,那不知二位大人的意思是……”沈东善开门见山,直言询问。
“临行前,丞相大人特意叮嘱,让我见到沈老爷后,一定要先问问沈老爷的意思。”贾侍郎轻抿香茶,漫不经心地淡笑道,“既然他们找的是沈老爷,那沈老爷自然有随心所欲的权力,丞相大人和我……不过是局外人罢了。”
贾侍郎一上来先将自己和丞相从这件事中摘出去,一推四五六,把一切权宜利弊皆推给沈东善,由他一人承担。
沈东善也不是傻子,他本想与贾侍郎打开天窗说亮话,但听到他的这番说辞,沈东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不悦之意,脸色也较之刚才的诚恳,变的有些莫名古怪起来。
望着讳莫如深,圆滑世故的贾侍郎,沈东善却不恼怒,反而微微一笑,缓缓将手中的折扇放在桌上,脸上佯装出一副苦涩无奈的凄楚模样,惋惜道:“可惜!可惜啊!”
“哦?”贾侍郎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问道,“不知沈老爷可惜什么?”
“我可惜的是,这几年丞相和诸位大人呕心沥血,任劳任怨,为稳固中原大局昼乾夕惕,旰食宵衣,但如今却要毁于一旦,实在可惜!可惜啊!”
沈东善表现的懊恼不已,捶胸顿足,恨不能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沈老爷且慢!”贾侍郎脸色微微一变,反问道,“沈老爷此话何意?本官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沈东善哀怨道:“要怪就怪那些江湖人,整日不思进取,无所事事,就知道到处惹是生非,打打杀杀。如今武林各门各派祸乱四起,仇杀不断,相信用不了多久,中原武林便会陷入一场生死浩劫,届时中原大地必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民间大乱,岂不是为朝廷增加负担,沈某人又岂能不惋惜呢?唉!”
“沈老爷此话……过于言重吧?”贾侍郎眼珠微转,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洛天瑾和金复羽都有求于沈老爷,足以说明,沈老爷在这场风波中的作用……至关重要。有沈老爷在,中原岂会大乱?”
“唉!只怕沈某是有心而无力。”沈东善哭丧着脸,自嘲道,“沈某区区一介商人,手无缚鸡之力,胸无半点笔墨,又岂能力挽狂澜?化解干戈?”
“听沈老爷的言外之意……似乎你不想插手此事?”贾侍郎狐疑道。
“想!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沈东善叹息道,“贾大人高居庙堂,或许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八月初二,武林各大门派齐聚河西秦府,早已不再是秦家与少林的私怨,而是以贤王府为首的六大门派,和以金剑坞为首的四大世家,他们之间的一场仇杀。如果只是小打小闹,沈某或许能出面调和一番,但今时不同往日,对方可是贤王府和金剑坞……”
“那又如何?”
“得罪不起啊!”沈东善苦笑道,“无论是洛天瑾,还是金复羽,沈某人都万万得罪不起。无论开罪哪一个,沈某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唉!”
说罢,沈东善又将可怜巴巴的目光投向贾侍郎,有气无力地苦笑道:“刚刚贾侍郎说此事沈某尽可随心所欲,实在是折煞在下了。沈某如今非但不能随心所欲,反而还要处处小心,恨不能就连睡觉都不敢合眼。呵呵……”
闻言,贾侍郎漫不经心的神色终于渐渐褪去,眼中涌出一抹凝重之色,低声道:“沈老爷同时收到洛天瑾和金复羽的求助,你若执意不肯插手,只怕反而会一下得罪两家吧?与其如此,沈老爷何不两害相权取其轻?”
见贾侍郎心有动摇,沈东善眼底不禁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但表面上仍装出一副苦思不解的模样,虚心求教道:“敢问贾大人,洛天瑾和金复羽,二人究竟孰轻孰重?”
“这……”被沈东善如此反问,贾侍郎不禁一阵语塞。与此同时,他看向沈东善的目光中,也不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审视之意。
二人斗智,其实结果早已心知肚明,只是都想借对方之口说出来罢了。
毕竟,有些话由贾侍郎说,和沈东善自己说,意义可大不相同。一个代表朝廷,一个代表自己,产生的后果也迥然不同。
“沈老爷不妨和本官说句实话,此事你究竟想不想插手?”贾侍郎面色凝重,低声问道。
“想!”沈东善义正言辞道,随之神色一暗,苦笑道,“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本官便与你明说吧!”贾侍郎眼神一禀,正色道,“此事请沈老爷务必插手。你想管得管,不想管也得管。”
闻言,沈东善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似笑非笑地淡淡说道:“贾大人这是想赶鸭子上架?”
“沈老爷想抗命不遵?”
“不敢!”沈东善摇头道,“只不过……你让沈某一个生意人,硬去插手那些刀口舔血之人的恩怨,这……岂不是推沈某入火坑?”
“此事朝廷不便直接插手,其他人也没资格插手,唯独沈老爷最合适不过。最重要的是,如今洛天瑾和金复羽都有求于你,因此你若出面,武林各门各派都会给你三分情面。”贾侍郎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丞相大人说了,平息这场风波,你沈东善是不二人选。总而言之,中原大局,绝不能乱!”
见沈东善面色愈发阴沉,贾侍郎的态度稍稍缓和几分,淡笑道:“沈老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只要办成此事,莫说本官与丞相大人,就算是皇上,也要念你的一分恩情。到时天下还有谁敢与你作对?此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沈老爷可千万别因为一念之差,而白白错过才是!”
望着眉飞色舞的贾侍郎,沈东善面露思量之色,沉寂许久,方才幽幽开口道:“贾大人,你可知沈某从商这么多年,能做到今时今日,靠的是什么?”
“靠什么?”显然,贾侍郎对沈东善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倍感莫名其妙。
“靠沈某多年来一直恪守自己的原则,任他天塌地陷,我自巍然不动。”沈东善直言道,“其实沈某做人的原则很简单,只有区区八个字。”
此刻,贾侍郎的脸上变颜变色,满眼狐疑地沉吟道:“愿闻其详。”
“恭维莫近,便宜莫贪!”
……
(本章完)




血蓑衣 第243章 金陵密会(三)
“沈老爷,此言何意?”
贾侍郎脸色一变,略显不悦地反问道:“难道你认为丞相大人和本官会害你不成?”
沈东善也不恼怒,依旧风轻云淡地摇头笑道:“绝无此意。沈某从商数十载,走南闯北
也算见过一些世面,略懂几分人情世故,深知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凡是‘恭维’,必有所求,凡遇‘便宜’,必有古怪。数十年来,沈某所见所闻,凡忘乎所以、贪图便宜者,无一人不吃亏上当。形形色色,男男女女,无一例外!即便如此,仍有许多人在面对‘便宜’时,控制不住自己,他们并非不懂这个道理,但却明知故犯,大人可知为何?”
“为何?”贾侍郎语气不善地回道。
“一者,贪心。二者,侥幸。”沈东善笑道,“人活于世,待人接物,总不能永远凭借‘运气’二字。凡遇‘大运’者,必有‘大劫’相随。有道是,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伏,正是此理。所以沈某与人做生意,宁可吃点亏,也绝不贪图便宜,甚至还故意让出便宜给别人。正因如此,方才有今日的东善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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