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瑾哥的意思是……”
“缺少真正的历练!”洛天瑾正色道,“轩儿自幼在你我的精心呵护下长大,他懂得再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他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生死考验,从未在刀口上讨过生活,从未为自己的错误抉择,而付出血的代价。一言以蔽之:未知生,焉知死?归根到底,是我们将他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轩儿遇事太过自信,从而小觑了江湖的残酷,以及人心的险恶。”
“所以瑾哥才试着放权,将府中的事情交由轩儿处置?”
“罢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对轩儿的历练,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说罢,洛天瑾神情一转,继而讳莫如深地笑道,“夫人此时可有兴趣,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地牢!”
……
(本章完)
血蓑衣 第277章 虚惊一场
贤王府地牢,实则是一间半藏于地下的杂物房,被洛天瑾下令腾空,专供犯错弟子闭门思过之用。
四面石壁,一扇铁门,一张残破不堪的方桌,一把瘸腿的木椅,以及角落中一个肮脏腥臭的马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由于常年处于阴暗潮湿的环境,因此地牢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腐烂发霉之气,令人闻之作呕。
“咔嚓!吱!”
突然,铜锁响动,铁门应声而开,洛天瑾和凌潇潇先后步入地牢。
此刻,柳寻衣若有所思地坐在桌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如黄豆般大小的莹莹烛火,在昏暗朦胧的灯影里,他的脸色显的愈发深沉。
扑面而来的霉气,令凌潇潇黛眉微蹙,随之用手捂住口鼻,径自退到一旁。反观洛天瑾,却是迎面朝柳寻衣走来。
“府主?夫人?”柳寻衣先是一愣,随后迅速起身施礼。
“免了!”洛天瑾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同时矮身坐在椅子上,语气低沉的吓人,“柳寻衣,短短数日,想杀你的念头,我至少动过十次!”
“是。”柳寻衣心中凄楚,神情复杂,却又不敢冒然反驳。
洛天瑾目无表情,死死凝视着唯唯诺诺的柳寻衣。许久之后,突然长叹一声,道:“不过我思来想去,终究……还是不能杀你。就算为了语儿,我也不能置你于死地。”
“府主和小姐的大恩大德,柳寻衣没齿难忘!”
“难忘?”洛天瑾冷笑道,“当日在秦家武场,你早已将我的恩情抛到九霄云外,谈何没齿难忘?”
闻言,柳寻衣身体一颤,急忙赔罪道:“在下一时糊涂,还望府主恕罪。”
洛天瑾嘲讽道:“你不糊涂,是我糊涂!我若不糊涂,岂会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纵?柳寻衣,你是不是认定我真的不敢杀你?我对你一次次的宽容,却换来你对我的一次次顶撞,一次次无视,甚至是背叛!你眼中毫无规矩,做事无法无天,而且还变本加厉,越做越过分。依我看,在你眼中我这个府主简直形同虚设,毫无威严!”
“在下不敢!”
柳寻衣吓的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辩解道:“我这条命是府主给的,断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僭越之心。”
“你给我站起来!”洛天瑾厉声道,“在西京时没见你如此听话,现在又何必装模作样?”
“我……”
“站起来!”
面对洛天瑾的喝令,柳寻衣不敢忤逆,只能缓缓起身,一副战战兢兢的忐忑模样。
“柳寻衣,我本想关你一辈子,让你此生此世再无出头之日。但却拗不过地牢之外,那些被你收买之人的苦苦哀求。”言至于此,洛天瑾的口中不禁发出一声苦涩的叹息。
对于洛天瑾的“无奈”,凌潇潇早已心如明镜。他来探望柳寻衣,根本不是被逼无奈,而是借题发挥,就坡下驴。
其实,在洛天瑾的心里,从未想过将柳寻衣囚禁一辈子。
“我且问你几个问题。”洛天瑾话锋一转,直言道,“你若回答的好,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你出去,日后将功补过。但你若回答的不好,我便在此关你十年!十年之后,将你逐出贤王府,永不再用。”
“嘶!”
此言一出,柳寻衣登时心头一震,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想,可他苦思良久,却始终不得要领,故而惴惴不安地反问道:“不知府主想问什么?”
“八月初二,在秦家武场发生的一切,你以为如何?”
“八月初二?”柳寻衣闻言一怔,高高悬起的心顿时放下一半。他本以为洛天瑾想追问自己的来历,因此刚刚才有些惊慌。
柳寻衣面露狐疑,试探道:“不知府主问的是……”
洛天瑾开门见山道:“你以为沈东善如何?金复羽如何?六大门派与四大世家的掌门人如何?本府主……又如何?”
闻言,柳寻衣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古怪精光,继而在凌潇潇好奇而紧张的目光下,缓缓开口道:“在下愚见,斗胆揣测,当日沈老爷替朝廷招安是假,而与府主联手做戏……才是真!”
“嘶!”
只此一句,令凌潇潇的脸色瞬间变的精彩起来。
“说下去!”
“如我所料不错,府主与沈老爷恐怕早已在暗中商定好一切。”柳寻衣沉吟道,“沈老爷知道,若他直接提议推举武林盟主,定会遭到武林群雄的强烈反对,最终非但不能达成所愿,反而会适得其反。因此,他假借朝廷之名,故意上演一出招安的好戏,并通过这场闹剧,将中原武林迫在眉睫的局势,深深烙在武林群雄的心里,为之后发生的一切,提前做好铺垫。”
闻言,洛天瑾突然哈哈一笑,点头道:“继续说!”
“至于金坞主,我猜他事先也收到一些风声,否则绝不会答应的如此痛快。”柳寻衣的眼中精光闪烁,幽幽地分析道,“我怀疑,金坞主与沈老爷之间……似乎也暗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八月初二的那场好戏,看似是沈老爷一个人在唱,实则是三个人。沈老爷、府主、金坞主。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府主与金坞主并非同心同德,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柳寻衣继续道,“至于沈老爷,皆是你们牵制对方的一颗棋子而已。”
“听你话中的意思……”洛天瑾狐疑道,“我们似乎并不应该恢复武林盟主之制?”
“不!”柳寻衣摇头道,“是否推举武林盟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真实的局面,远不如沈老爷所说的那般危急。”
“此言怎讲?”
柳寻衣苦笑道:“沈老爷说过,隋佐定会向蒙古朝廷诬告我们密谋造反,而蒙古大汗会举兵南下,剿杀中原各派……这些话听上去似乎合情合理,实则却是荒诞至极。此事,断无可能!”
“为何?”
“若蒙古大汗真能举兵南下,又何需让塞北三教一而再、再而三地大费周章?何必向府主招安?何必贪图中原武林?何必让我们与他们里应外合?”柳寻衣嗤笑道,“归根到底,蒙古朝廷眼下并无大举南犯之意,更无大举南犯之力。所以蒙古大汗才会将此事交由颜无极,让他通过江湖手段,对我们拉拢腐蚀,让中原各派变成蒙古朝廷的生力军。因此,现在的蒙古朝廷拉拢我们还来不及,又怎会与我们撕破脸?若真如此,岂不是逼得我们与大宋朝廷联手,誓死抗争,血拼到底?除非蒙古大汗是个愚夫蠢汉,否则断不会做出此等自讨苦吃的蠢事。”
“此话不假!”
“苏禾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秦家?为何他宁肯枉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止息干戈?究其根本,并不是因为义气,而是因为他能纵观全局,同时也知道蒙古大汗的真正心思。”柳寻衣道,“隋佐,不过是一个统兵将军,对蒙古朝廷的全盘计划又能知道多少?因此,他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他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在秦家,如我所料不错……”
“如何?”
“或许是有人故意给隋佐通风报信,让他带兵前来,给武林群雄施压。”柳寻衣揣测道。
“你是说……沈东善?”洛天瑾眉头一挑,讳莫如深地反问道。
“是!”柳寻衣坦言道,“沈老爷此举,看似冒险,实则是在帮他给武林群雄制造危机感。因此,就算当日苏禾没有出现,沈老爷也会想出其他办法从中周旋,最终放走龙羽等人。无论如何,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变,只不过苏禾的出现,让这场戏……变的愈发真切。”
“南北而治,你以为如何?”
“府主看似吃亏,实则是舍小求大。”柳寻衣正色道,“府主真正想要的,并不是区区一个主事人的名头,因此对于眼前的一点点得失,你根本不在乎。”
“哦?”洛天瑾饶有兴致地盯着柳寻衣,故作好奇地问道,“那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武林盟主的宝座!”柳寻衣直言道,“府主之心,不在南北,而在天下!而拥有同样野心的,还有金复羽!所以你们二人才会配合沈老爷演戏,并对推举武林盟主之事全力赞成。”
直至此刻,凌潇潇终于想明白,刚才洛天瑾对洛鸿轩的一番评价究竟何意?虽然洛鸿轩和柳寻衣都亲眼目睹,八月初二在秦家发生的一切,但二人所看到的“真相”,却是截然不同。
有些事,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洛天瑾的评价一字不错,洛鸿轩的眼光和心智,与柳寻衣相比,的确相差甚远。
凌潇潇目光复杂地望着洛天瑾和柳寻衣,心中突然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滋味。
这一刻,洛天瑾看向柳寻衣的目光,可谓又爱又恨,但骨子里却难掩欣赏之意。这般热切期许的目光,在教诲洛鸿轩时,却从未出现过。
凌潇潇矛盾的内心百感千愁,恍惚之中,她竟觉得眼前的二人,仿佛更像是一对儿相濡以沫的父子。
而洛天瑾的亲生儿子洛鸿轩,此刻反倒变成一个外人。
“柳寻衣,我终于明白瑾哥为何对你‘情有独钟’,你果然有几分本事。”凌潇潇由衷地感慨道。
“夫人过奖,在下不过是臆想揣测罢了,并无真凭实据。”柳寻衣谦逊道。
洛天瑾眉头一挑,笑问道:“依你之见,沈老爷究竟有没有和金复羽暗通?又有没有向隋佐通风报信?在他心里,究竟是想帮我?还是帮金复羽?”
“这……”柳寻衣满眼尴尬,苦笑道,“此事府主不应该问我,而应该去问沈老爷。如我所料不错,沈老爷不日便会来访。”
“为何?”凌潇潇好奇地问道。
“此番西京之行,沈老爷不惜背负朝廷鹰犬的骂名,助府主达成恢复武林盟主之制的愿望。”柳寻衣淡笑道,“夫人不妨试想一下,天下可有人只管埋头干活,而不讨要工钱?更何况,此人还是个精打细算的商人,而且是天下第一商人。”
“哈哈……”
闻言,洛天瑾与柳寻衣不禁相视大笑。凌潇潇在稍稍思量一番之后,顿时恍然大悟,随之面露一丝苦笑。
“夫人,柳寻衣的回答你可满意?”洛天瑾缓缓起身,似笑非笑地问向凌潇潇。
凌潇潇苦笑不语,心中暗想:“瑾哥,你好心邀我来此,原来是想让我替你放人。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继续囚禁柳寻衣,现在把这个难题抛给我,既给自己找到一个台阶,又给柳寻衣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反倒把我置于尴尬之地。我若同意,你正好做个顺水人情。我若不同意,日后在语儿面前,坏人反而是我……瑾哥啊瑾哥,你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心念至此,凌潇潇嗔怒地白了洛天瑾一眼,随后语气冷漠地应道:“差强人意!”
“既然夫人都替你求情,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洛天瑾故作无奈地摆了摆手,对柳寻衣吩咐道,“你先去洗漱干净,穿戴整齐。半个时辰之后,随我到中堂见客。”
“见客?”柳寻衣诧异道,“见什么客?”
“贵客,沈东善。”
……
血蓑衣 第278章 利益之交
贤王府,中堂。
“哈哈……”
洛天瑾与沈东善一见面,二人谁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客套,而是在旁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相视片刻,随之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沈老爷,你既已做了朝廷的说客,今日又来我贤王府作甚?”
“语儿,不得造次!”
面对洛凝语的冷嘲热讽,沈东善尚未开口,洛天瑾却是面色一沉,先行呵斥道:“休要忘了,沈老爷在河西时救过你的性命,快向沈老爷赔罪。”
“爹,我……”
“洛小姐不明缘由,心有误会也是人之常情。不碍事!不碍事!”沈东善笑盈盈地摆手道,“如今对沈某心存误会的,远不止洛小姐一人。相比于有些人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洛小姐的话,已是十分客气了。呵呵……”
“沈老爷忍辱负重,洛某深受感动。”
洛天瑾微微一笑,二人寒暄几句,随之分宾主落座。
此刻,中堂内除洛天瑾和沈东善之外,在座的还有柳寻衣、洛凝语、凌潇潇、洵溱、谢玄、黄玉郎等人。
“都是老相识,洛某也不再一一介绍。”洛天瑾端起茶杯,朝沈东善稍稍一敬,淡笑道,“沈老爷,上次颍川潘家之事,洛某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此次西京之事,又让你费心费力,洛某无以为报,实在汗颜。”
“洛府主太客气了!能为北贤王分忧,是沈某人的福气。”
洛天瑾苦笑道:“沈老爷乃是天下第一富贾,见多识广,富可敌国。这世上的奇珍异宝,一旦送到沈老爷面前,皆会黯然失色。洛某甚是苦恼,不知该如何报答沈老爷的恩情。”
沈东善连连摆手道:“洛府主太见外了!你我是什么关系?我们的情义天高海深,又岂是那些俗物所能染指?洛府主与我说这些,岂不是把我沈东善当成外人?”
“是吗?”黄玉郎语气不善地反问道,“如此说来,沈老爷真将我家府主当成朋友?”
“哦?”沈东善心思缜密,瞬间察觉出黄玉郎言语中的古怪,顿时暗吃一惊,但表面上却佯装糊涂,茫然道,“难道黄六爷认为我和洛府主……不算朋友?”
黄玉郎目无表情,淡淡地回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沈老爷究竟有几个‘情义堪比天高海深’的朋友?如果我家府主算一个,不知金剑坞的金复羽……又算不算另一个?”
“嘶!”
黄玉郎开门见山,直接挑明心中疑惑,令在座的其他人不禁脸色微变。
“黄六爷此话何意?沈某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沈东善处变不惊,神情淡然地反问道,“莫非你们不相信我?”
言至于此,沈东善又将目光转向洛天瑾,似笑非笑地说道:“洛府主莫非忘了?西京之事,并非沈某主动插手,而是受你之邀,方才不避刀斧、不惜名节,鼎力相助。”
“沈老爷千万不要误会,黄玉郎性情耿直,一向快人快语,但他绝无恶意。”洛天瑾风轻云淡地笑道,“他只是心有疑惑,想找沈老爷讨句实话,以求安心罢了。”
“什么实话?”
“沈老爷与金复羽之间……可曾事先暗通过‘武林盟主’之事?”
面对黄玉郎的咄咄逼问,沈东善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难以名状的尴尬之意。
在众人好奇而紧张的目光下,沈东善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沈老爷,这是……”
“实不相瞒,这封正是金坞主写给我的密信。”沈东善坦言道,“其实,不仅金坞主给我写了信,我也给他回了一封信。而信中的内容,正是关于推举武林盟主的提议。只不过,我虽将此事提前告知金坞主,但他却并未给我明确的答复。直到八月初二当天,我都不敢肯定金坞主究竟是何心思。”
“这……”
见黄玉郎将信将疑,沈东善摆手笑道:“其实沈某今日前来,正是要将此事告知洛府主,却不料被黄六爷先发制人。呵呵……”
“沈老爷既与我家府主合谋,又岂能再和金复羽暗通。”谢玄面有不悦地反问道,“沈老爷,你把我们江湖中人的情义当成一桩生意,竟想两头通吃?”
“谢二爷此言差矣!”
沈东善不以为然地摇头道:“推举武林盟主一事,虽是沈某的主意,但早在金陵时,沈某便与黄六爷反复商议过,并且飞鸽传书告知洛府主,得到他的应允,因此绝不是擅自做主。之后,沈某为求万全,决定回金坞主一封密信。我之所以回信,并非与金剑坞暗中勾结,而是为了顺利促成推举武林盟主一事。洛府主在六大门派中的地位和威望自不必提,但此事若只有你们同意,而金剑坞与四大世家极力反对,结果又岂能如愿?因此,为了达成目的,我不得不千方百计地说服四大世家,而说服他们的最好办法,不是由我开口,而是由金坞主开口。恰巧当时金坞主派人送信,我便顺水推舟向他提出这件事。如此一来,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凌潇潇思量片刻,点头道:“沈老爷言之有理!为达目的,将金复羽当做计划的一部分,亦无不可。”
“那谁又能保证,我们会不会是他和金复羽计划的一部分?”黄玉郎摇头道,“沈老爷若真把我们当成朋友,此事为何不提前告诉我们?”
“沈某已经解释过,直至八月初二当天,金复羽都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沈东善正色道,“金复羽举棋不定,我又岂能将此事盲目地告知洛府主?万一金复羽中途耍诈,洛府主岂不是要怀疑沈某的诚意?”
“沈老爷的解释未免太敷衍了些……”
“够了!”不等黄玉郎不依不饶,洛天瑾突然大手一挥,朗声道,“寻衣,将信拿来!”
神色凝重的柳寻衣,将金复羽写给沈东善的密信,迅速呈于洛天瑾之手。洛天瑾则当着众人的面,将密信原封不动地掷于烛火之中。在所有人惊诧的注视下,密信转眼烧成灰烬。
此情此景,令众人大惑不解,却令沈东善面露一丝感激之色。
“府主,你这是……”
“我与沈老爷相交多年,他并非江湖中人,因此行事手段也不像我们那般古板拘泥。”洛天瑾正色道,“沈老爷是商人,自然会用商人的办法去做事。即便不择手段,也绝不会出卖朋友。所以,无论你们还有多少顾虑?多少不满?从现在开始,一个字也不许再提。我,相信沈老爷!”
“是!”
黄玉郎虽然心有不甘,但对于洛天瑾的命令,他却不得不从。
“洛府主高义,沈某佩服!”沈东善拱手道,“其实,除这封密信之外,还有一事也是沈某在幕后促成。”
“哦?”洛天瑾佯装糊涂地惊呼道,“还有一事?”
“是!”沈东善点头道,“西京将军隋佐,是我故意给他通风报信,诱他派兵杀上秦府。”
“哈哈……”洛天瑾闻言大笑,“此事我一直百思不解,疑惑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原来一切皆是沈老爷在背后费心,好!甚好!”
沈东善淡然一笑,目光不经意地瞥向洛凝语,眼中不禁泛起一抹狐疑之色,犹豫再三,方才向洛天瑾问道:“洛府主,其实沈某也有一事不明,只不知……当不当讲?”
“沈老爷但讲无妨。”
“令千金……八月初一深夜,被龙羽挟持。沈某很好奇,倘若当日我没能碰巧遇到他们,没能救出洛小姐……不知八月初二,洛府主又是否会依计行事?还是将错就错,依照龙羽的要求挑起战端?”
沈东善的问题,明显来者不善,多少有些“以牙还牙”的意味。
他让洛天瑾当众在洛凝语和江湖道义之间做出抉择,若选“依计行事”,必会伤了洛凝语的心。但若选“将错就错”,又会在众人面前颜面无存。
思来想去,着实两难。
“当然是依计行事!”
不等洛天瑾设法搪塞,洵溱突然开口道:“事关中原武林的生死存亡,洛府主又岂会为一己之私而将错就错?”
言至于此,洵溱又将目光转向洛凝语,别有深意地笑道:“更何况,洛小姐也绝不想让自己的生父,背上不仁不义、里通外国的千古骂名。洛小姐,不知我说的对否?”
“不错!”
洛凝语反应极快,一点就透,迅速点头道:“其实,当夜我已让柳寻衣回去向爹传话,让他不必在意我的生死,绝不能违背江湖道义,更不能被龙羽那个狗贼要挟、驱使。我是北贤王的女儿,不能为爹分忧已是不孝,又岂能成为他的负担?”
“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沈某佩服!”
沈东善自知洵溱、洛凝语是在为洛天瑾解围,而他刚刚的“难题”,也让洛天瑾尝到“左右为难”的滋味,想来也算“以牙还牙”,故而不再穷追猛问。
几人故作镇定地相视一笑,谁也不再纠缠。
“素闻沈老爷雷厉风行,生意做遍天下。走到哪儿,便将生意做到哪儿,哪怕只是经过一地,也要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安置一份产业。此番来到洛阳城,不知又打算做些什么生意?”洛天瑾话锋一转,笑问道,“无论是要宅、要地还是要钱,只要沈老爷说出来,洛某一定竭尽所能地助你一臂之力,以答谢你在河西所做的一切。”
沈东善摆手笑道:“沈某在洛阳城已有不少生意,平日里没少依仗洛府主庇佑,故而此次前来,不打算再做生意,也不想要宅、要地,对钱更是毫无兴趣。”
洛天瑾听出沈东善话里有话,反问道:“不知沈老爷想要什么?”
“实不相瞒,沈某今日确有一事相求。”沈东善神秘一笑,直言道,“沈某想向洛府主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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