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柳寻衣,你这是什么意思?”冯天霸怒声道,“你看不起我?”
“你连我的剑都逼不出来,又如何抓我?”
柳寻衣深知冯天霸性子刚烈,再多好话也无法改变他的心志,与其苦口婆心地相劝,倒不如以高屋建瓴之势狠挫他的锐气。
被柳寻衣当面讽刺,冯天霸直气的连声咆哮,出手一招快过一招,一刀狠过一刀。
即便冯天霸使出浑身解数,在柳寻衣面前仍是微不足惧,二者的武功实在是天壤之别。
冯天霸出手靠的是凶狠,一招一式都是不怕死的蛮招,他这种从万人厮杀的战场中练就出来的打法,气势固然勇猛无敌,但其实并没有太多技巧可言,对付一般兵勇足够,但当他面对真正的高手时,自己千疮百孔的破绽一眼便会被人看穿。故而,单论武功之精妙,冯天霸根本不值一哂。
柳寻衣则截然不同,虽然出招没有冯天霸的气势,但却稳中多变,一招一式皆是行云流水,游刃有余。任他狂风暴雨,我自巍然不动。
二人交手,柳寻衣的打法颇有四两拨千斤之妙。
“刀出如猛虎,剑走如飞凤。”柳寻衣剑身一斜,将冯天霸的刀锋挡下,剑鞘紧贴着刀刃划了出去,待行至刀尖处,柳寻衣猛地将剑鞘向上一挑,借着冯天霸自身的力道将钢刀弹飞,紧接着手肘一撤,剑鞘一竖,再顺势向前一推,剑尾狠狠地戳在冯天霸的小腹上。
冯天霸发出一声哀嚎,双手捂着肚子连连后退数步,顿觉胃中翻江倒海,令他苦不堪言,张着嘴连连干呕,但却连口吐沫都没吐出来。
“刚刚那一剑我若出鞘,你已经死了。”柳寻衣收剑而立,淡淡地说道,“冯天霸,这种比武不适合你。相比于江湖,你更适合战场,我劝你还是回泉州带兵去吧!”
“再来!”
“铿!”
“噗!”
冯天霸满眼不甘地再度挥刀扑来,但这次柳寻衣却没再给他留半点情面,剑鞘一挥,直将他的钢刀震飞,迅速抬腿向前一蹬,势大力沉的一脚狠狠踹在冯天霸的小腹上,将他整个人踹飞数米,远远地跪落在地,随之“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夹杂着血丝的胆汁胃液。
此刻,冯天霸感觉全身就像散架了似的,五内俱焚,痛不欲生,尤其是小腹中,犹如肝肠寸断,一阵阵钻心绞痛,豆大的汗珠瞬间溢满他的额头。
“咳咳……”冯天霸用刀撑地,猛咳几声,愤然转身一拳砸开冰面,将自己的脑袋直接浸入冰窟窿里,在冰凉刺骨的河水冲击下,他的神智方才清醒几分,腹中疼痛也得以稍稍缓解。
“还是那句话,我敬你是条汉子,不会杀你。”柳寻衣正色道,“听我一言,朝廷让你做衙门捕头,绝对是大材小用。你曾久经杀场,必定与朝中的将军们相识,你可以去求他们,把你重新调回营中,哪怕回不去泉州大营,也可以去别的地方。以你的魄力和本事,迟早有一天能坐上都统之位。”
“我若私下找熟络的大人将我调回军中……那与陆庭湘和李季此等暗中勾结之人……又有何异?”冯天霸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一是一,二是二,我冯天霸虽没什么本事,但明人不做暗事,结党营私、上下勾结这种卑鄙勾当……我宁死不做……”
“你……”
“不必多说,我既已败于你手,那就不再强迫你跟我回去。”不等柳寻衣开口,冯天霸突然大手一挥,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稍稍舒展几下筋骨,朗声道,“不过周老爷之死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倘若有朝一日我发现你就是凶手,一旦证据确凿,那我就算打不过你,也定会派人围捕你,总之绝不会任你逍遥法外。”
“我也希望你能早日还我清白。”柳寻衣正色道。
冯天霸目光复杂地盯着柳寻衣,沉寂片刻,缓缓开口道:“一码归一码,不管怎么说,在霍都时你救过我的命,所以……谢了!”
说罢,冯天霸毅然转身朝远处而去,甚至连告辞的话都没留下一句。
柳寻衣望着冯天霸渐行渐远的背影,许久之后,口中方才发出一声耐人寻味的叹息。
“柳兄为何如此惆怅?用不用我去帮你摆平那个不懂事的小捕头?”
就在柳寻衣收拾心情准备赶回贤王府时,一道戏谑的声音陡然在他身后响起。
闻声,柳寻衣身子猛地一颤,迅速转过身来,眼中瞬间涌现出一抹罕见的惊慌之色。
“秦卫,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柳寻衣的生死之交,东府天机阁少保,秦卫。
……
血蓑衣 第96章 秦卫传话
“三个月前,你不声不响地离开天机阁,连声交代都没给我留下,亏我还整日为你提心吊胆,却没想到你竟独自出来逍遥快活。”秦卫故作抱怨地挖苦道,“有这种好事为何不想着我这个好兄弟?”
柳寻衣此刻丝毫没有和秦卫斗嘴的兴致,神色紧张地四下打量一番,再三确认四下无人后,方才神经兮兮地一把拽住秦卫的胳膊,在他的“哀嚎”声中,将其拽到洛水河畔一处低洼谷地。
“你想害死我不成?”看着自顾自怜地揉着胳膊的秦卫,柳寻衣快速问道,“你怎么突然跑到洛阳来了?”
“我已经来了三四天,可一直没打探到你的下落,本打算今天赶回临安复命,却没想到竟在这儿遇到你。”
“复命?”柳寻衣眼神时不时地左右顾盼着,低声询问道,“是……咳咳,是侯爷让你来的?”
“你所做的差事乃天机阁第一机密,若非万不得已,侯爷断不会告诉我你的行踪。”秦卫点头应道,眼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抹羡慕之意,“若非我与你是生死之交,侯爷也不会派我来找你。”
柳寻衣暗吃一惊,急忙问道:“可是天机阁出了什么事?”
“放心,天机阁一切安好。”秦卫嘿嘿一笑,转而神色一禀,迅速凑上近前,嘘声解释道,“我来是替侯爷向你传达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由于事出紧急,所以侯爷三令五申一定要当面见到你之后,再亲口把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数日前侯爷得到密报说……”秦卫欲言又止,下意识地东张西望一番,继而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密报说蒙古鞑子有意渗透中原各方势力,意在逐步瓦解大宋根基,让大宋不战而自乱,更妄想日后能够里应外合,助他们的铁骑一路南下,荡平宋廷。”
“竟有这种事?”秦卫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令柳寻衣听的心惊肉跳。他眉头紧锁,目光复杂,默默思量片刻,又问道:“你说‘渗透我大宋各方势力’是……什么意思?”
“就是武林中的各大门派、世家、帮派之流。”秦卫神情愈发严肃,“说白了,鞑子想拉拢江湖势力,让大宋朝廷与武林门派彼此内讧,逐步蚕食,最终彻底覆灭大宋江山。”
“简直荒唐可笑!”柳寻衣冷声道,“中原各门各派虽立场不同,但归根结底都是炎黄子孙,又岂会被外族所利用?更不会自灭其族!”
秦卫正色道:“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密报绝非无的放矢,皇上和东西二府全都所有耳闻,否则侯爷也断不会让我来冒险找你。听闻这两年鞑子一路向西,越打越远,战线拉的太长,难免令军饷物资后继无力,以至于首尾不能相顾,一时间难以调配大量兵马南犯,所以才想出这一招,欲挑拨汉人自相残杀。”
虽然柳寻衣心中不耻,但终归理智大于感性,再联想到天山偶遇赤风岭苏禾等人之事,一切似乎都变的顺理成章。他眉头紧锁着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侯爷是什么意思?”
“江湖中哪家势大?哪家势小?根本就不是秘密,所以蒙人也一定对武林格局了如指掌。”秦卫沉吟道,“侯爷料想,倘若密报属实,那鞑子所要笼络的众多江湖势力中,洛阳的贤王府定会首当其冲。其一,贤王府在武林中名声显赫,树大根深,实力雄厚。其二,北贤王江湖地位极高,若能拉拢到他,几乎就等于拉拢到六大门派,甚至于中原武林的半壁江山,可谓一举多得。其三,贤王府位于洛阳城,而如今洛阳一带尽归鞑子之手,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近水楼台,无论是利诱,还是威逼,都易如反掌。有此三点缘由,侯爷难免心有担忧。”
“侯爷言之有理。”柳寻衣不可置否地点头应道,“倘若蒙古朝廷真有此意,那贤王府必是他们首先拉拢的对象。”
“这正是侯爷最担心的事。”秦卫先是重重点了点头,随即眉头一挑,好奇地问道,“柳兄,你来洛阳城究竟办什么差事?能不能和我说说?”
柳寻衣一愣,心中暗想:“原来侯爷只让这小子来传话,却并未告诉他缘由。想来侯爷做事果然十分谨慎。”想到这些,柳寻衣不禁微微一笑,一脸神秘地反问道:“怎么?难道侯爷没告诉你?”
“我问了,但却被侯爷狠狠训斥一顿。”秦卫委屈地说道,“我哪敢再问?所以想从你这儿探点消息,看看有什么好事能带上我,也让我捞点功劳。日后你若吃肉,兄弟也能跟着喝口汤不是?嘿嘿……”
柳寻衣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煞有介事地点头道:“理解,理解。不过以秦兄你的智慧,就算我不说,你也一定能猜出究竟。”
秦卫和柳寻衣自幼相识,因此当秦卫听到柳寻衣这般回答后,心中便已明白一切,满脸失望地嘟囔道:“风尘仆仆、长途跋涉地跑了这么远,好歹也让我知道是为了什么?否则稀里糊涂的来了,又稀里糊涂的走了,实在觉的冤枉。”
“侯爷派你送信,足以说明他老人家重用你的心思。”柳寻衣宽慰道,“相信用不了多久,侯爷定会对你委以重任,到时你还愁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吗?”
“真的?”闻听此言,秦卫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激动的光泽,满脸期许地笑道,“都说乱世出英雄,当今天下风云有变,也该轮到我秦卫成就一世功名了!”
“当然!”柳寻衣鼓励道,“仇大哥是侯爷的心腹吧?为何此事不让仇大哥来而让你来?”
秦卫喜不自禁,洋洋得意,一把揽住柳寻衣的肩膀,笑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回去如何向侯爷回禀?”
在洛阳城附近,柳寻衣可不敢与秦卫表现的太过亲近,赶忙出手将秦卫推开,凝声道:“你回去转告侯爷,就说我已经明白他老人家的担忧,我会见机行事,尽快办好差事。同时,我也会竭尽所能地阻止侯爷所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如今……如今我已完成最艰难的第一步,接下来相信会顺利许多。”
“柳兄,有句话我知道也许不该说,但还是忍不住想提醒你一句,以免你太过意气用事,最终误人误己。”秦卫迟疑道,“你刚才所言不错,虽然我们同为汉人,但你莫要忘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有时那些表面上大义凌然的武林豪杰,很可能背地里正在做着偷鸡摸狗的下流勾当……”秦卫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柳寻衣的反应,继续道,“所以……如果鞑子真给他们开出极为丰厚的条件,那背叛大宋或许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秦兄,你到底想说什么?”柳寻衣直言问道。
“我的意思是……”秦卫犹豫再三,吞吞吐吐地说道,“洛天瑾虽号称北贤王,但他未必真的是圣贤。”
经过泉州和霍都一连串变故后,柳寻衣已不再像当初那般无知懵懂,天真的认为江湖中人人皆是大侠豪杰,人人都是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
他已经看到武林第一君子的“小人”一面,也看到各门各派是如何表面冠冕堂皇,但私下却勾心斗角的残酷现实。因此今日的柳寻衣,在听到秦卫诋毁武林豪杰的言论后,并没有出现往日那般强烈的反感。
“秦兄,有劳你千里迢迢来告诉我这些,日后我定会加倍小心。”柳寻衣诚恳地谢道。说罢,他还颇为无奈地苦笑道:“不过今日碍于你我的身份和各自的使命,我不能与你把酒言欢,甚至连多留你一会儿叙叙旧都不敢,实在是……”
“欸!”秦卫通情达理地摆手笑道,“等你办完差事回天机阁,你我兄弟莫说把酒言欢,就算是彻夜痛饮,再大醉他三天三夜又何妨?哈哈……”
“正是!”柳寻衣笑道,“我也盼着能早些回去与兄弟们团聚。”
“是与馨德郡主团聚吧?”秦卫不怀好意地取笑道,不等柳寻衣责骂,却又赶忙将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刚刚那个自称平江府捕头的人是谁?”秦卫指着冯天霸离开的方向,狐疑道,“他是不是妨碍你办差?要不要我回去后禀明侯爷,下令把他调去琼州守海,省的碍手碍脚。”
“那倒不必!”柳寻衣回忆起刚正不阿的冯天霸,苦笑道,“那人名叫冯天霸,原在阵前效力,后因立功而被调到泉州大营任都尉,因为得罪了江南陆府而被降职远调,现在平江府做捕头,简直倒霉透顶。”
言至于此,柳寻衣突然神色一正,沉吟道:“虽不必将他调去守海,但他也的确不适合继续留在平江府衙门。秦兄,劳烦你回去后替我向侯爷求个情,冯天霸为人忠义正直,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实在不该埋没这样一条好汉。我建议将此人推荐给西府,至于安顿何职,那就要看枢密院的意思了。”
秦卫似懂非懂地点头道:“既然是你推荐,那我就如实回禀侯爷,至于他能不能官复原职,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嘿嘿……”
“如此甚好。”柳寻衣说罢,朝秦卫拱手告辞道,“秦兄,此地不宜久留,你我尚有要事在身,今日就此别过,他日临安再见。保重!”
“柳兄,保重!”
二人稍作寒暄后便匆匆告辞,一人南下直奔临安,另一人则收敛起内心的五味陈杂,换上一副春风得意的潇洒模样,迈步朝洛阳城走去。
……
血蓑衣 第97章 登堂入府
傍晚,贤王府中堂内,洛天瑾端坐首席,身子微微倾向一旁的三叉烛台,眉头微皱,细细打量着柳寻衣献上的“惊风化雨图”,迟迟未曾出声。
他身旁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虽已年过四十,却仍风韵犹存,尤其是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双瞳剪水,波光粼粼,似乎蕴藏着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这双眼睛柳寻衣曾在洛凝语脸上看到过,简直如出一辙,只是洛凝语眼中更显单纯清澈,相比于这位妇人要逊色不少。
妇人正是洛凝语的娘亲,武当掌门清风道长的掌上明珠,洛天瑾的夫人,凌潇潇。
二十年前的凌潇潇,也是一位名满江湖的大美人,当时人称其为“风华绝代,貌美无双”。其中虽有几分对清风道长的阿谀,但却也从侧面印证了凌潇潇过人的美貌与气质。
堂中左手边坐着两人,其中一个算是柳寻衣的老朋友,贤王府七雄之一,邓长川。
另一人则是个貌不惊人的干瘦男人,五十岁上下,宽厚饱满的额头与干瘦褶皱的下巴形成鲜明对比,脑袋的形状宛若一个倒扣的斗笠,十分滑稽。身材不过五尺有余,骨瘦嶙峋,即便身着厚厚的冬衣,可看上去仍旧十分松垮。尤其是他端着茶杯的手,五根手指皆是皮包骨,一根根又细又长,给人一种稍一用力便会折断的错觉,甚是骇人。
在刚刚进入中堂时,林方大就已低声提醒过柳寻衣,千万莫要小看此人,其来头一点也不比邓长川小,乃是贤王府七雄中的另一位,江一苇。
贤王府七雄皆有一身高深莫测的独门武功,诸如谢玄的达摩指,邓长川的九节鞭法皆是名震江湖。江一苇轻功盖世,相传他的“一苇渡江”,比之武当梯云纵和少林水上漂还要厉害,江一苇对此也十分自傲,自诩江湖中能在轻功上跟与之争锋的人,屈指可数。
在邓长川和江一苇对面,还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子是洛凝语,男子则是洛凝语的亲哥哥,洛鸿轩。
洛鸿轩的年纪比柳寻衣稍长两三岁,与其父洛天瑾一样,品貌非凡,仪表堂堂。只不过身材却稍显削瘦,但也为其平添了几分书卷之气。
柳寻衣和林方大站在堂中,心中忐忑,但却又不敢出言打扰正在细心赏图的洛天瑾。
“咳咳……”
许久之后,洛天瑾终于发出两声轻咳,打破了堂内如死水一般的沉寂。
“瑾哥,此图真是传闻中的惊风化雨图吗?”凌潇潇好奇地问道,“那你又能否看出其中所蕴藏的奥秘?”
洛天瑾微微一笑,却并未正面回答凌潇潇的话,而是向柳寻衣问道:“这幅图真是少秦王派人送给你的?”
“是。”柳寻衣毫不迟疑地回答道。说罢,还下意识地追问一句:“敢问洛府主,这位‘少秦王’究竟是何许人?”
“少秦王是……”
“不过是西域一带的枭雄罢了。”不等邓长川开口解释,洛天瑾却是突然高声打断,淡笑道,“少秦王让你把图亲自交予我手,只是想与我交个朋友?”
“他们是这么说的。”柳寻衣回忆道,“至于是真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洛天瑾缓缓将图卷起,颇为满意地笑道,“少秦王这个朋友我暂时交下了。”
柳寻衣稍稍一愣,开口补充道:“他们还让我转告洛府主一个消息,说当日在江南陆府捣鬼的人,正是金剑坞的宋玉。”
“宋玉。”洛天瑾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我早就料到金剑坞是内鬼,当日在陆府,宋玉对莫岑咄咄相逼,一直催促其亮出惊风化雨图,想必就是在为曹钦铺路。”
邓长川眉头紧皱着问道:“既知是金剑坞在暗中捣鬼,那我们何不将此事告知天下?然后趁机号令群雄,一举将金剑坞……”邓长川欲言又止,同时用手轻轻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一下,意欲明显。
“不可。”凌潇潇思量片刻,出言反驳道,“只凭一句空口白话就断定是金剑坞所为,未免太过武断。而且就算是金剑坞捣鬼,我们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只怕到时金剑坞会倒打一耙,我们非但打不到狐狸,还反惹来一身骚。瑾哥,你的意思呢?”
“夫人言之有理。”洛天瑾不可置否地应道,“此事无凭无据,由不得我们信口雌黄。更何况金剑坞在南方树大根深,多年来与我们南北对立,又岂是那么容易撼动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与金剑坞撕破脸。”
江一苇附和道:“不错,金剑坞与武林四大世家一向关系匪浅,如今宋玉在陆府捣鬼,这可是自己人砸自己人的场,相信陆庭湘绝不会视而不见。我们虽不便将此事挑明,但却可以暗中放出风声,搅一搅这趟浑水,就算不能让他们反目,起码也能让陆府和金剑坞两家相互猜忌。”
洛鸿轩道:“江三叔所言甚是,就算金剑坞倒打一耙,诬陷我们是内鬼也无妨。反正我们与江南陆府一向也没什么交情。”
“不会!”柳寻衣沉思道,“陆庭湘暗中派人跟踪我去霍都,最后还使诈将我身上的假图骗走,因此他对我在霍都的一举一动可谓了如指掌。故而陆庭湘心里很清楚,贤王府与天山玉龙宫绝不可能是一伙的,否则我又岂会跑去天山历经九死一生?”
“如此甚好!”洛凝语拍手笑道,“一切就依江三叔所言,暗中放出风声,让他们自己内讧。哈哈……有趣有趣,此事不如让我去做吧!”
“咳咳!”见到洛凝语兴奋的模样,凌潇潇不禁轻咳两声,低声责备道,“语儿,你又没规矩了!一个姑娘家,要学的矜持些,不要总参和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娘也是江湖儿女,还和爹一起打拼出贤王府,为何有些事娘做得,女儿却做不得?”洛凝语不服气地辩解道,说罢还撒娇似的朝洛天瑾哭诉道,“爹,娘又想把我关在房里学绣花了。”
洛天瑾宠溺地朝洛凝语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胡闹。转而又将目光转向邓长川和江一苇,正色道:“此事就交由江一苇去办,切记小心行事,不可招惹麻烦。”
“是!”江一苇起身领命。
“府主,既然柳兄弟已把惊风化雨图带了回来,那他是不是通过了考验?”林方大见时机已到,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他是不是可以留在府中了?”
洛天瑾注视着柳寻衣,别有深意地笑道:“我从不食言,只是不知道柳少侠愿不愿意屈尊纡贵,成为我贤王府的人?”
“承蒙洛府主看得起,在下愿效犬马之劳!”柳寻衣早就对此求之不得,故而也不再犹豫,马上跪拜在地,拱手领命。
“好!”洛天瑾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色道,“既入贤王府,那日后就要谨遵我贤王府的规矩,不可懒散轻慢、肆意妄为。至于府内种种规矩,下去之后林方大自会一一告诉你。”说罢,洛天瑾神色微缓,淡笑道,“寻衣,从今以后你就是贤王府弟子,我深知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也不强行将你归入下三门。我愿给你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不知你希望加入府中哪一门?”
凌潇潇解释道:“贤王府有生、死、惊、休、杜、景、伤、开八门,其中生、休、开为上三门,主要负责门面功夫,与五湖四海的同道朋友礼尚往来,维系贤王府在江湖中的名声和地位。死、惊、伤为下三门,主要替贤王府解决江湖中的恩恩怨怨。杜门和景门为中平二门,负责家务事,诸如看家护院、修葺府邸,以及一年始末府里上上下下的诸多杂事安排。”
洛凝语柳眉一挑,戏谑道:“上三门都是些光说不练的场面事,中平二门大都是我洛家族人,唯有下三门才有你一展所长的机会。柳寻衣,你武功不错,最适合与人打打杀杀。更何况,按照贤王府以往的规矩,新来弟子一般都入下三门……”
“语儿不要插嘴。”凌潇潇轻喝道,“你爹有言在先,让柳寻衣自由选择,你不必替他费心。”
柳寻衣颇为尴尬地看了看身旁的林方大,转而又看了看朝他挤眉弄眼的洛凝语,迟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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