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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望着心急如焚的萧芷柔与眉头紧锁的谢玄,潘雨音踌躇片刻,而后眼神一暗,口中发出一道苦涩叹息。
见此一幕,萧芷柔与谢玄同时心头一沉,面色变得愈发凝重。
“潘姑娘,你……”
“常言道‘母子连心’,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潘雨音满眼钦佩地望向忧心忡忡的萧芷柔,忍不住连连感慨,“萧谷主不愧是柳大哥的生母,果然对柳大哥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旁人只对柳大哥的‘功力大涨’、‘百毒不侵’而欣喜若狂。唯有萧谷主……敏锐地察觉到隐藏在‘百毒不侵’之后的重重隐患……”
“果然如此!”从潘雨音的话音中听出“默认”的意味,萧芷柔的眼神登时一变,急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其实,柳大哥吸纳黄前辈毕生功力的时候正处于重伤弥留之际,根本……虚不受补。在他无法主动调息融合的状态下,为承受黄前辈雄厚的内力而不被反噬,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至阴至毒的葬龙潭,帮他阴阳相抵,勉强续命……”
也许是被萧芷柔的伟大母爱深深感动,也许是出于对柳寻衣的关心,希望他能得到更多人的体谅。潘雨音未再避重就轻,而是一边细细回忆当初的情形,一边慢条斯理地将发生在长白山的事和盘托出。
果不其然,当萧芷柔与谢玄得知如今的柳寻衣,“丹田气海”已成“阴田毒海”,可能随时随地毒发身亡时,二人惴惴不安的心无不瞬间坠入无尽深渊,眼神颤抖不已,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实话实说将萧、谢二人吓得不轻,潘雨音连忙好言安抚:“其实,你们不必过于担心。师父说过,柳大哥毒发身亡的可能微乎其微……”
“桃花婆婆说的解决之法……一门至阳至纯的上乘内功、一位内力远胜寻衣的人加持护佑,是否属实?”
面对谢玄的将信将疑,潘雨音信誓旦旦地连连点头:“师父不会骗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若有所思的萧芷柔低声沉吟,“如果我向少林借来《易筋经》,能否帮寻衣化解体内的阴毒之力?”
“不错!论内力之深厚,当今武林恐怕没有人能与萧谷主比肩。”谢玄连声附和,“如果由萧谷主亲自出手……”
“不是我不相信萧谷主,只不过……柳大哥的武功今日大家有目共睹。虽然我对各家武学的认识十分浅薄,但清风身为武当派掌门人,又是武林盟主,料想他的武功……应该不算差劲。可即使如此,他仍远非柳大哥之敌。恕小女子斗胆请教,且不论萧谷主能否向少林借来《易筋经》,只论你的内力……又是否远在今时今日的柳大哥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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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潘雨音的一席话犹如一盆冷水,一下将萧芷柔与谢玄心中那团“希望之火”浇灭殆尽。
“萧谷主,依你之见……”
“寻衣昔日的武功已颇有成就,如果再加上黄前辈几十年的功力……”萧芷柔黛眉微蹙,言辞颇有顾忌,“料想……今时今日的寻衣,其内力与我也许只在伯仲之间。纵使我略胜一筹,也万万达不到‘远胜于他’的地步。”
“师父说过,如果不是内力远胜于柳大哥的绝世高手,此法断不可贸然尝试。”潘雨音急忙提醒,“不尝试,柳大哥未必有事。可一旦强行化解……非但柳大哥性命不保,甚至连‘发功者’也……”
虽然潘雨音没有说出最坏的结果,但她的意思已不言而喻。
“如果连萧谷主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此事……恐怕无解。”谢玄满眼失落,语气分外惆怅,“看来……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寻衣自己。但愿他永远不被体内的阴毒之力反噬,如此方能周全无虞。唉!”
“我相信师父的判断,柳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
此时,谢玄和潘雨音相互宽慰,萧芷柔却一反常态地一言不发,眼神幽邃地凝视前方,仿佛已陷入沉思。
“萧谷主……”
“潘姑娘,多谢你这段日子对寻衣的悉心照料,我为自己刚刚的冒失向你赔罪。”
“萧谷主不必见外,我与柳大哥患难与共,你与桃花婆婆更是亲如一家,我们‘亲上加亲’……”言至于此,潘雨音忽觉自己措辞不当,白皙如玉的脸颊不由地浮现出一抹绯红,于是匆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朋友,理应相互关照。”
“寻衣能结交你这般重情重义的朋友是他的福气,我由衷地替他高兴。”
萧芷柔慧眼如炬,见潘雨音神态扭捏,又岂会看不出她的‘小女儿’心思?只不过,她看破不说破,既避免彼此难堪,也避免因为自己的‘过度赏识’而引起潘雨音不必要的误会。
“多谢萧谷主谬赞!其实,能与柳大哥交朋友是我的福气才对。”
“潘姑娘劳累半宿,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我明日一早再过来替柳大哥换药。萧谷主、谢叔叔,小女子先行告退。”
面红耳赤的潘雨音忙不迭地朝萧芷柔与谢玄作揖拜别,逃也似的离开内庭。
“寻衣真是好福气!”
望着潘雨音“仓惶而逃”的倩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早已忍俊不禁的谢玄下意识地发出一道调侃:“其实,萧谷主能有雨音丫头这般懂事的‘儿媳’倒也不错。至少……心地善良,天性单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也省的日后婆媳之间……斗智斗勇。”
谢玄此言听似戏谑,实则含沙射影,另有所指。只不过,萧芷柔对此全无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自觉无趣的谢玄讪讪一笑,从而神情一正,朝萧芷柔拱手道别:“既然内庭由萧谷主照应,那……谢某也不再过多打扰,就此告退。”
“谢府主且慢!”
未等谢玄转身离去,萧芷柔清冷的声音悄然响起,令其脚下一顿,面露狐疑:“不知萧谷主还有什么吩咐?”
“有几句心里话……想和谢府主聊聊。”
“哦?”谢玄心神一禀,表面上故作漫不经心,“萧谷主但说无妨,谢某洗耳恭听。”
“事关寻衣……”萧芷柔一边厘清思绪,一边幽幽作答,“我想向谢府主讨几句实话。”
“不知萧谷主想听怎样的实话?”谢玄不动声色地反问,“只要萧谷主垂问,谢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府主快人快语,我也明人不说暗话。”虽然萧芷柔措辞谦恭,但语气却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实不相瞒,今日谢府主摆出的阵势……着实有些骇人。丹枫园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园内巡夜的护卫纵横交织,来往不断。从大门到内庭明岗暗哨数不胜数,一禁、二禁、三禁……层层戒严,如临大敌。甚至连那些与寻衣同生共死的‘兄弟姐妹’亦被人暗中盯梢,严密监视。我不明白,谢府主究竟为何如此谨小慎微?难道洛阳城真的如此凶险?真有那么多‘坏人’想置寻衣于死地?”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江湖莫测,人心险恶。眼下,洛阳城内龙蛇混杂,良莠不齐。此地又是蒙古人的地盘,‘锄奸大会’闹得沸沸扬扬,难保不会引起蒙古人的猜忌。虽然我早已上下打点,但……蒙古朝廷对我们中原武林一向成见颇多。为避免重蹈‘武林大会’的覆辙,亦为寻衣的生死安危考虑,谢某不得不慎之又慎,严之又严。”
谢玄似乎早就料到萧芷柔有此一问,故而不慌不忙,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对答如流。
“依谢府主之言……洛阳城果然不是一个太平之地?”
“萧谷主言重了!其实,世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太平之地’,只有‘太平之人’。防范得当,兵荒马乱亦可苟且偷生。倘若疏于防范,清平世界也可能死于非命。”
“谢府主此言,恕我不敢苟同。”萧芷柔不骄不躁地缓缓摇头,“有一个地方……既无江湖宵小,亦无外族蛮夷。堪称‘世外桃源’,定可太平无虞。”
“萧谷主说的是……”
“绝情谷。”
“嘶!”
萧芷柔此言一出,暗怀忐忑的谢玄立时猜出她的真正意图,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而阴郁。
“萧谷主,你莫不是……”
“不错!既然洛阳城危机四伏,为我儿身家性命着想……我意,明日将寻衣带回绝情谷静心休养,以策万全。”
……





血蓑衣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尺有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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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不可!”
萧芷柔话音未落,又惊又怒的谢玄已不假思索地沉声拒绝。
“谢府主,你……”
“萧谷主不必多言!什么事谢某都可以与你商量,唯独让寻衣离开贤王府……除非谢某一命呜呼,否则此事断无可能。”谢玄毅然决然地摆手打断萧芷柔的辩驳,斩钉截铁地表明自己的立场,“谢某留在清风父女身边含羞忍辱,承受着莫大的非议与压力,费尽千辛万苦帮寻衣扳倒清风与凌潇潇,目的是什么?正是为完成北贤王的遗愿,辅佐少主继承家业,并率领贤王府众弟子重振旗鼓,东山再起。如今,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想将寻衣带走,断送贤王府的未来,恕谢某宁死不能答应。”
“你不答应?哼!”见谢玄态度强硬,萧芷柔的语气也变得不再友善,“如果我执意带走寻衣,你不答应又能如何?”
“倘若萧谷主一意孤行,谢某唯有……以死相争!”谢玄眼神一正,字字铿锵。
“就凭你?”萧芷柔轻蔑地上下打量着寸步不让的谢玄,冷笑道,“我要带走寻衣,你以为这里有人能拦得住?”
“谢某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拦不住萧谷主。但贤王府上上下下与谢某誓同生死,除非你将我们斩尽杀绝,否则休想夺走我们的‘少主’。”谢玄的态度依旧不卑不亢,语气依旧坚如磐石,“不过我也要提醒萧谷主,纵使你能狠下心肠对贤王府弟子痛下杀手,试问寻衣他……又肯不肯答应?”
“你什么意思?”萧芷柔眼神一寒,“威胁我?”
“不敢!谢某只是就事论事。寻衣天生一副侠肝义胆,且不论他与贤王府诸多弟子曾朝夕相处,同甘共苦,结下极为深厚的情谊。哪怕彼此素不相识,他也不会放任萧谷主大开杀戒而袖手旁观。”谢玄不急不缓地说道,“殊知,寻衣连与他有仇的凌潇潇和武当弟子都能网开一面,更何况对他有恩的谢某及贤王府弟子?如果萧谷主独断专行,试问寻衣又会如何看待你这位……娘亲?”
“你……”
谢玄此言绵里藏针,听似“劝说”,其实就是“威胁”。
更重要的是,谢玄一语戳中萧芷柔的软肋,令她方寸大乱,哑口无言。
萧芷柔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却不能不在意柳寻衣的感受,更不能不在意柳寻衣对自己的态度。
心念及此,羞愤难当却又无可奈何的萧芷柔难免有些气急败坏,怒道:“谢玄,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寻衣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你有什么资格左右他的去留?”
“他是你儿子,更是北贤王的儿子!”谢玄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不甘示弱地与萧芷柔据理力争,“萧谷主,恕我说一句不恭敬的话。寻衣自幼孤苦无依,你与北贤王皆未尽过父母之责。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大’。若说谁最有资格决定寻衣的命运,你与北贤王皆不如将寻衣一手养大的赵元。因此,现在强调他是谁的儿子……无异于五十步笑百步,根本毫无意义。然而,纵使是‘五十步笑百步’,北贤王与寻衣的感情仍比你亲近深厚。至少……寻衣曾在贤王府效命多时,与北贤王既有主仆之义,又有师徒之情,这些年他承蒙北贤王的教诲比鸿轩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细细算来,虽然北贤王在世时未与寻衣父子相认,但他与寻衣的‘父子之情’却实实在在,不容抹杀。更何况,北贤王在生死关头用自己的性命保住寻衣,此乃父爱如山,血浓于水。此一节,难道不足以羞煞一直‘冷眼旁观’的萧谷主?因此,你又有什么资格替寻衣决定自己的归宿?难道只因为你是‘生而未养’的……亲娘?”
“谢玄,你……你找死不成……”
“萧谷主之所以动怒,恰恰因为谢某言之无虚。”面对怒不可遏的萧芷柔,谢玄临危不惧,依旧严辞正色,大义凛然,“萧谷主扪心自问,谢某所言……何错之有?我承认,北贤王昔日有负于你,可他纵有千般不是、万般过错,也只是你们之间的恩怨,与下一代无关。你心心念念怨恨北贤王薄情寡义,试问萧谷主当年对待自己嗷嗷待哺的一双儿女……又何尝不是自私无情?谢某追随北贤王多年,深知他的为人品性。倘若他一早知道你怀有身孕,一早知道自己有一双儿女流落在外,断不会像萧谷主那般‘弃之不顾’,更不可能忍心让自己的骨肉饱受颠沛流离之苦。论无情,究竟谁更无情?论自私,又是谁更自私?虽然你与北贤王因爱生恨皆是凌潇潇从中作梗,可萧谷主你……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过错?从始至终,北贤王根本不知道寻衣和剑萍的存在,他纵使想尽责……恐怕也找不到机会。但你不同,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身为母亲……却毫不犹豫地狠心抛弃他们。你一心顾影自怜,全然不睬自己的儿女。殊不知,千错万错,孩子总是无辜的!如此算来,萧谷主的‘明知故犯’是不是比北贤王的‘不知者无罪’更加冷血?更加无情?更加可恶?北贤王自私自利,无情无义,但他却为自己的儿子付出生命的代价。萧谷主冰魂雪魄,有情有义,可你又为自己的儿女付出过什么?”
谢玄此言犹如锋刀利剑,字字句句狠狠戳进萧芷柔的心底,直令她柔肠寸断,痛不欲生。
不可置否,当年的“滕柔”年轻幼稚,心智不熟。因为对洛天瑾由爱生恨,所以恶其余胥,对洛天瑾的一双儿女也心存芥蒂,故而犯下滔天大错。
然而,当她坠崖不死,重获新生成为“萧芷柔”后终于大彻大悟,于是四处追查“杜襄”的下落,昼夜期盼着能与自己的一双儿女团圆。
只可惜,天意弄人,为时晚矣。
这一刻,萧芷柔的心里既悔恨又委屈,她想替自己辩驳,又无颜替自己辩驳。因为在活生生的柳寻衣和云剑萍面前,在他们悲惨而凄楚的童年经历面前,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任何“辩解”都像是……故意“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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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神郁气悴的萧芷柔已褪去杀心,潸然泪下。
“倘若北贤王在世,刚刚这番话……谢某绝不会说出来,他也不允许我说出来。”谢玄老眼泛红,言辞愈发悲切,“萧谷主,既然我们开诚布公,谢某索性再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北贤王身为有妇之夫与你滋生暧昧,确有过错。但他的过错只能影响你一时,却无法左右你一世。你的路……终究是你自己走出来的。一味地怨恨别人……并不公平。再说寻衣,‘子承父业’不仅仅是北贤王的遗愿,更是古往今来天经地义之事。无论他是否愿意,有些事他应该做,也必须做。因为……这是他欠他爹的!”
此刻,神思恍惚的萧芷柔宛若一具行尸走肉。神情呆滞,目光空洞,被谢玄的“逆耳忠言”深深刺痛,深陷纠结而难以自拔。
“萧谷主,谢某谨遵你的吩咐,说的每一句都是‘大实话’。至于你要带走寻衣……恕谢某万万不能答应。”
言至于此,谢玄满眼谨慎地望向失魂落魄的萧芷柔,下意识地轻咳两声,从而语气一缓,态度颇为诚挚:“无论如何,萧谷主是寻衣的亲娘,是贤王府的‘主母’。只要你不违背北贤王的遗志,做出倒行逆施之举,谢某和贤王府弟子必当对你尊奉有加,在你面前也万万不敢造次……”
面对谢玄的恭维,萧芷柔仍静若木雕,一动不动。
“如果……”谢玄小心翼翼地继续试探,“如果萧谷主不想杀我,谢某也不再打扰,就此告退。”
言罢,见萧芷柔心不在焉,迟迟不语,谢玄的口中不禁发出一道意味莫名的叹息。
踌躇再三,谢玄索性将心一横,毕恭毕敬地朝萧芷柔拱手一拜,而后不再犹豫,转身离开内庭。
……
“谢府主!”
当思绪万千,五味杂陈的谢玄从内庭踱步而出时,黑暗中传来一道颇为熟悉的悦耳声音,登时将他的沉思打断。
紧接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从一颗参天古树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走在前边的是一位纤腰楚楚,秋水盈盈,仙姿玉质,一貌倾城的窈窕美人。
走在后面的是一位方面大耳,河目海口,虎背熊腰,气势逼人的彪形大汉。
“洵溱姑娘?”辨清来人是洵溱和阿保鲁,满心戒备的谢玄不由地暗松一口气,同时将凝聚于掌心的一股内劲悄无声息地化解消散,从而神情一禀,语气颇有一丝迟疑,“夜半三更,你们不回去歇息,这是……”
“长夜漫漫,小女子却忧心如焚,难以入眠。我实在不愿虚情假意地逢场作戏,更不喜欢猜来猜去。因此,我一直在这里恭候大驾,希望能与谢府主推诚相见,说几句……心里话。”
……




血蓑衣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寸有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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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洵溱和阿保鲁走到距谢玄约七步之遥时,阿保鲁极为识趣地停下脚步,任由洵溱独自上前。
“心里话?”谢玄一愣,下意识地呢喃自语,“咄咄怪事!为何今夜这么多人想与谢某说心里话?”
“哦?”洵溱柳眉轻挑,话里有话地反问,“不知还有什么人与谢府主互诉衷肠?”
“没……没什么!”谢玄幡然醒悟,一边摆手搪塞,一边转移话题,“不知洵溱姑娘因何忧心如焚?又想对谢某说什么?”
“既然谢府主开门见山,小女子也不兜圈子。”洵溱似笑非笑地答道,“简而言之,无非两件事而已。”
“愿闻赐教!”
“在谢府主面前,小女子岂敢言教?”洵溱姿态谦卑,言辞亦十分恳切,“其一,小女子恭喜谢府主功德圆满,苦尽甘来。”
“功德圆满?”谢玄眉头一皱,苦笑自嘲,“谢某既无功勋,也无德行,何来圆满?洵溱姑娘莫要取笑……”
“欸!谢府主不必自谦。你为帮洛盟主报仇雪恨,帮柳寻衣沉冤昭雪,不惜屈身事贼,埋头隐忍,遭尽冷眼猜忌,饱尝辛酸耻辱。万幸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终于在天下英雄面前揭露清风父女的累累罪行,非但令洛盟主大仇得报,而且令中原武林重见光明,岂非功德无量,可喜可贺?”
“多谢洵溱姑娘抬举!不过,此事绝非谢某一人之喜,而是天下英雄之喜,是皆大欢喜。”借着朦胧月色,谢玄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盯着振振有词的洵溱,云淡风轻地笑道,“若说功德圆满……亦全仗少秦王与洵溱姑娘斧钺不避,水火不辞地鼎力相助。倘若仅凭谢某一人之力,纵使有心杀敌,恐怕也无力回天。因此,谢某也应该向洵溱姑娘道一声‘同喜’。”
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谢玄对洵溱的处世作派颇有了解,知道她绝不会三更半夜无缘无故地跑到自己面前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其中……必有深意。
虽然洵溱口口声声“开门见山”,可实际上她却一直在兜圈子。
既然如此,老奸巨猾的谢玄也不点破,只是顺着她的话音与其相互恭维,意在静观其变。
“难得谢府主还记得少秦王与小女子的尺寸之功,实在感激不尽。不过‘同喜’二字……小女子却万万承受不起。”
“这……”见洵溱渐渐切入正题,谢玄的心中暗道一声“果然”,表面上依旧故作懵懂,“洵溱姑娘此言何意?谢某为何越听越糊涂?”
“今日在‘锄奸大会’上,谢府主于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地扬言与少秦王划清界限……此举令小女子不胜惶恐,此刻又岂敢‘欢喜’?”
见洵溱主动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谢玄不由地一怔,眉宇间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尴尬。
“原来……洵溱姑娘是来向谢某兴师问罪的?”
“万万不敢!”洵溱连忙辩解,“小女子只是道出心中忧虑,倘若不慎冒犯,万望谢府主恕罪。”
“洵溱姑娘何罪之有?此事……错在谢某一时失言。”谢玄断断续续地解释,“其实……当时的情形你也知道,谢某实在是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
“谢府主不必自责,小女子当然明白你的难处。”洵溱表现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豁达模样,煞有介事地好言劝慰,“其实,小女子在此迎候谢府主的第二件事……正是向你辞行。”
“辞行?”谢玄暗吃一惊,“辞什么行?莫非洵溱姑娘有其他要事,急着离开?”
“不是小女子急着离开,而是……不得不离开。”洵溱眼神一暗,面露愁苦,一副迫于无奈的“弱小”模样显得分外凄楚可怜,“事到如今,谢府主和柳寻衣皆已达成所愿,不再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继续留在这里,非但不会受到欢迎,反而会变成你们的累赘,令你们饱受飞短流长之苦,徒增非议诟病之殇。因此,与其等别人轰我们走,倒不如主动离开。至少……为彼此保留一份颜面,免伤昔日同道之谊。”
“这……”谢玄一脸错愕,“什么意思?什么‘飞短流长之苦’?什么‘非议诟病之殇’?洵溱姑娘何出此言?是谁说这里不欢迎你们?又是谁说要轰你们走?告诉我,谢某定严惩不贷……”
“小女子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傻瓜,有些话……何必等别人当众挑明?”洵溱一脸幽怨,连连叹息,“柳寻衣与少秦王勾结不清,势必对贤王府的声誉造成极大影响。谢府主欲辅佐柳寻衣成为中原武林新一代的雄主,必然要和我们这些异域外族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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