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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袁霆?”回忆起那位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的年轻人,柳寻衣不由地心头一紧,“什么意思?难道……袁霆出事了?”
“不错!”阿保鲁瓮声作答,“当初,袁孝奉命接近清风,可清风对他并不信任,于是借大宋朝廷之力秘密遣人前往关外打探袁孝的底细,结果……‘上京四府’的秘密暴露无遗,他们趁机擒下袁霆,并将他带到洛阳城交给清风。清风以袁霆为质,要挟袁孝对我们倒戈一击,因此才有昨天的一场闹剧。”
“这……”
“有关‘西律武宗’的消息,以及‘西律武宗’与你、与少秦王的秘密关系,清风皆是从袁孝父子的口中得知。”洵溱心有余悸地感慨,“现在,你应该知道昨日清风为何能举出‘勾结外族,图谋不轨’这条致命罪状,直戳你的要害。其实,早在‘锄奸大会’开始前,不仅我们在暗中网罗清风的罪名,他也在偷偷探索我们的软肋。因此,这场‘锄奸大会’对我们、对清风皆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如此想来,昨日我们能够险中求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





血蓑衣 第一千一百章:今是昨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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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清风老谋深算,但他和你相比……仍旧棋差一招。”柳寻衣并不完全赞同洵溱的想法,故作不经意地提醒,“毕竟,昨日胜败的关键是吴兄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至于吴兄为何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现身……你明白,我也明白,反正不是巧合。因此,我们能在这场‘锄奸大会’上笑到最后,看似险象环生,其实有惊无险。一场热闹非凡的‘锄奸大会’,休看各路英豪粉墨登场,可真正操纵全局的人并不是死里逃生的我,也不是万众瞩目的谢二爷,更不是自作聪明的清风,而是……少言寡语,行事低调的你。‘锄奸大会’可能出现的变数,早已被你算计的清清楚楚。昨天发生的所有‘意外’……亦尽在你的掌控之中。”
洵溱天资聪颖,她当然明白柳寻衣在含沙射影,另有所指。
不知是故意替洵溱解围?还是无心迁怒袁孝父子?就在洵溱心猿意马而含糊其辞时,阿保鲁愤懑的声音陡然响起:“袁孝父子贪生怕死,吃里扒外,不杀不足以平愤,不杀不足以服众……”
“罚与不罚、杀与不杀,不是由我们决定,而是由西律武宗的副宗主决定。”洵溱一边打断愤愤不平的阿保鲁,一边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神思复杂的柳寻衣,故作义正言辞地说道,“少秦王有言在先,中原武林四大分舵一切事宜,一概由副宗主决断。对袁孝父子这般隶属中原四大分舵的弟子,副宗主亦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绝对的生杀大权,听上去真是威风。如果我没有记错,西律武宗不止我一位副宗主。吴兄……也就是你那位‘兄长’,好像也是西律武宗的副宗主。”
“不错!”洵溱不可置否,“你二人同为西律武宗的‘副宗主’,在西律武宗的地位、权力旗鼓相当。唯一不同的是,你执掌西律武宗中原四大分舵,而吴双掌管中原以外的其他势力。他无权干涉中原事宜,更无权替你行使赏罚大权,对袁孝父子的惩处亦与他无关。其实,依照当下的局势,你比他更重要……”
“与吴兄旗鼓相当足以令我诚惶诚恐,比他重要……我更是连想都不敢想。”柳寻衣自嘲道,“吴兄可是宁王爷的公子,少秦王的亲侄儿,在下岂敢与他相提并论?”言至于此,柳寻衣的眼中猛然闪过一道骇人精光,“不过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你竟有一位如此厉害的兄长,以前……可从未听你提起过。”
“以前你也没有问过。”
面对绵里藏针的洵溱,柳寻衣的眉头微微一皱,似笑非笑地出言试探:“如果我现在问……你会不会告诉我?”
“那要看你问什么?”洵溱的回答依旧似是而非,滴水不漏,“可以告诉你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可以告诉你的,我也不想编故事骗你。”
“如此说来,你有事欺瞒我,我非但不能怪你,反而要感激你的善心?”
“欺骗是欺骗、隐瞒是隐瞒,千万不要混为一谈。有些事我不告诉你,不代表我故意欺骗你,只能代表……那些事与你无关。毕竟,你我亲疏有差,男女有别,难道我连女儿家的闺中密事也要统统告诉你不成?”洵溱不答反问,语气颇有揶揄之意,“堂堂柳寻衣……应该不会有打听小女子私事的癖好吧?”
“强词夺理!难道吴双也算小女子的私事?”柳寻衣轻哼一声,似乎对洵溱的狡辩颇有不满,“或者……他这位‘兄长’并非传统意义中的‘哥哥’,而是……你的情郎哥哥?”
“是又如何?”洵溱柳眉一挑,一双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的杏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面色不悦的柳寻衣,仿佛在故意向他发起挑衅,“莫非……你吃醋?”
“洵溱,你……”如此直白地挑逗,直令始料未及的柳寻衣大惊失色,一时心慌意乱,仓促搪塞,“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我只是替萍儿担心。如果吴双真是你的……他就不该屡次三番地对萍儿殷勤献媚,白白让萍儿痴心错付……”
“你怎知是我的‘情哥哥’主动向你妹妹献殷勤?说不定是你妹妹觊觎他的人品武功,不知不觉被迷的神魂颠倒。”洵溱煞有介事地反驳,“再者,大丈夫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凡夫俗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我‘情哥哥’这般家世显赫,才貌出众的当世俊杰?”
“你……你身为女子竟然说出这般臊人的话,非但一点不觉得脸红,反而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真是……真是毫无羞耻之心!”
“我不是中原女子,不会像你们中原女子那般敢怒而不敢言。动辄讲什么‘三从四德’,简直可悲可怜、可笑可恶。更何况,是你先一口咬定吴双是我的‘情哥哥’,难道只许你肆意编排,不许我反唇相讥?你妄断是非都不觉得羞耻,我又为何觉得羞耻?”
“我……我哪有肆意编排……”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柳寻衣的脸上不由地变颜变色。非但辩驳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且看向洵溱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羞愧,“刚刚……确是我一时失言。如有冒犯,还望恕罪。”
倘若柳寻衣固执到底,洵溱自有万语千言与他辩驳。可现在他竟然主动赔罪,反而令洵溱有些不知所措。
值得一提的是,潘雨音听到洵溱与柳寻衣的争论后,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待她细细体会洵溱的观念,眼神由最初的懵懂渐渐转变为惊诧,再由惊诧转变为思忖。最后,她看向洵溱的目光竟涌现出一缕若有似无的钦佩之色。
“罢了!罢了!你且说说,袁孝父子该当何罪?”
“洵溱,你真的很聪明!”柳寻衣的眼神悄然一变,话里有话地称赞道,“你一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万幸……我也不傻。”
“什么意思?”
“其实,你越是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越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面对一本正经的洵溱,柳寻衣的嘴角突然扬起一丝满含轻蔑的冷笑,“有些事……如果我不说、你也不说,是不是可以装作一切如常?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是听不懂?还是不想听懂?”
“你……”
“其实,从你一进门……我一直在给你机会主动解释,可你却装聋作哑,指东道西。谈什么武林格局、谈什么西律武宗、谈什么袁孝父子、谈什么闺中密事……东拉西扯,避重就轻,就是不肯与我开门见山。哪怕我一再挑起话题,将自己的心思表现的淋漓尽致,可你仍佯装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一味地装作若无其事。你不仅仅是在骗我,更是在骗你自己。”柳寻衣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难以名状的凝重与阴郁,“难道你真的认为……有些事如果我们不说清楚,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以诚相待?像以前一样共商进退?西律武宗的副宗主,手握生杀大权,听起来多么显赫荣耀?可实际上,我愈发感觉自己乃至自己身边的人就像一颗颗棋子,在少秦王和你布下的棋盘中……任人摆布。洵溱,我这样说……你能不能听懂?”
“我听得很清楚,而且听得很明白。”洵溱心灰意冷,满脸失落,“常言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其实,我早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洵溱!”柳寻衣不假思索地喝断洵溱的狡辩,“想不到,事到如今你仍冥顽不灵。非但不肯向我解释清楚,反而倒打一耙?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柳寻衣,你说这么多由头、找这么多借口,无非是想和少秦王划清界限,彻底摆脱西律武宗的束缚,大可直言不讳,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你很清楚,如果我存心和你们划清界限,你二人今天根本走不进这扇门。”柳寻衣对洵溱的诡辩嗤之以鼻,依旧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我承认你能说会道,口才了得,但今天的我……不想再听你颠倒黑白。念在你对我有救命之恩的情分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好自为之。从这一刻开始,我希望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皆出自真心。彼此的坦诚与信任是双方合作的先决条件,倘若你再用一些无关紧要的说辞搪塞敷衍,我柳寻衣宁肯背负‘过河拆桥’的骂名,也誓与你们一拍两散。因为……我不想再被人利用!”
柳寻衣突然变脸,直令猝不及防的潘雨音和阿保鲁大吃一惊。
“啪!啪!啪!”
然而,未等他们辨清状况,一脸委屈的洵溱却突然发出一道意味莫名的轻笑,而后在潘雨音和阿保鲁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对柳寻衣拍手称赞。
“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柳寻衣,与今时今日的自己相比,是不是觉得以前的你浑浑噩噩……白活二十多年?”
……




血蓑衣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今是昨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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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尽然!毕竟,未经前世之混沌,焉知今生之迷惘?”
“你希望我字字真心,我又何尝不希望你言出肺腑?我且问你,刚刚谢府主和萧谷主面对陆庭湘、左弘轩、妙安的立场和态度几乎一模一样,且颇有一丝同仇敌忾的意味。此事……是不是你的‘功劳’?”
“难道你认为萧谷主和谢二爷不应该同仇敌忾?别忘了,他们昨天可是同一阵营,今日步调一致又有何奇怪?”
“我刚刚已经说过,昨天和今天不可同日而语。”
“我也说过,昨天与今天……无甚不同。”
“如果没有不同,你又何必对我咄咄相逼?”
“我也想装的什么都不知道,可已经发生的事谁能改变?刻骨铭心的亲身经历……谁又能轻易忘却?”
洵溱与柳寻衣讳莫如深的言语交锋,既暗藏着自己的羞愤与不满,也彰显出对彼此的隐忍与克制。
房间内,原本轻松惬意的氛围瞬间变得压抑而沉闷,以至替柳寻衣换药的潘雨音,双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站在洵溱身后的阿保鲁,亦情不自禁地紧紧攥住自己的刀柄。
“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用在你身上似乎特别贴切。”洵溱上下打量着伤痕累累的柳寻衣,话里有话地说道,“自从你被谢府主‘擒回’贤王府,你我在潞州客栈分别至今……区区两月不足,你竟变得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无论如何,你好歹对我有过‘了如指掌’,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非但没有引起我的抵触,反而让我对你深信不疑,甚至感恩戴德。”柳寻衣皮笑肉不笑地接话,“不像我,从始至终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不!应该说连认识都不曾真正认识过你。”
“咣啷!”
柳寻衣此言一出,洵溱端着茶杯的手猛然一颤。茶杯应声翻落,滚烫的茶水倾洒在她白皙无暇的手背,如凝脂般光滑细腻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片殷红。
即使如此,她仍目不斜视地死死盯着处变不惊的柳寻衣,全然不顾手背传来的阵阵灼痛。
二人的目光相互交织,紧紧缠绕。与此同时,他们内心的激荡不安、眼神的犹豫不决、面色的阴晴不定亦在对方的审视下暴露无遗。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一刻,柳寻衣与洵溱心境之复杂、感情之纠结,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洵溱……”
“洵溱姑娘……”
见洵溱被茶水烫伤,阿保鲁和潘雨音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然而,未等忧心如焚的二人凑上近前,神思凝重的洵溱忽然大手一挥,冷冷地说道:“你们先出去!”
“可是……”
“出去!”
洵溱不容置疑的口吻令阿保鲁和潘雨音双双一愣,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同样不苟言笑的柳寻衣。
“看来有些话……洵溱姑娘想和我单独一叙。”柳寻衣轻轻推开替自己换药的潘雨音,一边扭动着略显僵硬的身躯,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有劳潘姑娘,我已无甚大碍。”
自知“多余”的潘雨音稍稍一怔,眼眸深处不经意地闪过一丝淡淡的哀愁。
见洵溱和柳寻衣达成共识,满心忧虑却又无可奈何的阿保鲁只能叹息一声,从而与心神不宁的潘雨音一起退出房间。
“砰!”
一声闷响,房门被阿保鲁从外边紧紧关上。房间内只剩柳寻衣与洵溱,四目相对,沉闷压抑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诡异微妙。
“我早就知道,你会有向我‘兴师问罪’的一天。”沉默良久,洵溱率先打破僵局,“只是我没有料到,这一天……竟会来的如此之快。”
“经此一劫,我发现自己以前拼命坚守的一些原则和底线……非但毫无意义,反而徒耗精神,平添烦忧。难得老天爷给我一次‘脱胎换骨’的机会,如果我一成不变,仍像昔日那般稀里糊涂地过一天算一天……我担心激怒上苍,收回对我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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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赐?”洵溱稍作思忖,登时恍然大悟,“你说的是自己的身世吧?”
“身世贵贱并不重要,近在咫尺且触手可及的至亲才最重要。”柳寻衣直言不讳,“当我知道自己不再是孑然一身的时候,我感受到温暖的同时也感受到恐惧。不得不承认……我变了。变得患得患失、变得瞻前顾后、变得谨小慎微、变得……贪生怕死。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命不再单纯地属于自己,更属于那些依靠我、关心我、需要我的人。与此同时,我也不能再拿自己的前途命运肆意冒险,更不能由着性子为所欲为,因为我怕自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害死自己不足惜,可连累那些与我生死与共,休戚相关的至亲……却是万万不能!”
“所以你一觉醒来既不庆幸自己大难不死,也不忙着与失散多年的亲人团聚,而是……‘私设公堂’,对每一位前来探望你的人皆抱着极大的怀疑与猜忌,对他们一探再探、一审再审,并做出最终的‘判罚’。时至今日,你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笃定所有接近你的人皆另有图谋。如我所料不错,萧谷主、谢府主也曾经此一遭,但他们身份使然,加之有功无过,因此只要肯摒弃前嫌就能被你引为心腹。相比之下,陆庭湘、左弘轩、妙安运气不佳,任他们笑脸相迎你却置若罔闻,直接与他们划清界限。然而,和他们相比我的运气似乎更差,因为对他们你好歹能做到恩怨分明,但对我……你却先入为主,暗怀敌意,将我对你的恩情统统抛诸九霄云外。如此……又真的公平吗?”
“贤王府和绝情谷能够化干戈为玉帛……确实是我从中斡旋,极力调和。”
“我现在‘自身难保’,岂有闲情逸致关心贤王府和绝情谷的恩怨?”见柳寻衣含糊其辞,不肯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洵溱苦涩一笑,坦言道,“罢了!既然你我已经开诚布公,我也不再兜圈子。我承认……自己早就知道你和洛天瑾、萧芷柔的关系,是谢府主向少秦王求助的时候,为取信于人而主动道出的秘密。也正因如此,少秦王才派我率人赶赴临安救你脱险。此事我之所以一直瞒着你,是担心你得知真相后不肯接受我们的帮助……”
“洵溱,我想听的不是这些已经‘摆上桌面’的事,而是一些我至今仍不知道的秘密。”柳寻衣毫不客气地打断洵溱的辩解,俨然对她的“开诚布公”并不满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所有你知道的事。”柳寻衣一字一句地答道,“包括你们拉拢我的每一步计划、计划中涉及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价值和作用,以及少秦王创立‘西律武宗’的初衷和目的。”
“这……”洵溱面露难色,不答反问,“柳寻衣,难道你不认为自己有些贪心吗?你真的以为自己对少秦王无比重要?甚至重要到……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地挽留你?可以将我们的所有秘密向你和盘托出?”
“你错了!其实,我对你们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不想和你们所谓的‘计划’扯上半分关系。”柳寻衣义正言辞地说道,“如果你肯答应,从今往后少秦王的一切计划都不再算上我,我可以马上住口,多一个字也不会再问。至于过去的事,欺瞒也好、利用也罢,念在大家相识一场,我统统既往不咎,如何?”
“你此言……与过河拆桥又有何异?”望着柳寻衣煞有介事的模样,洵溱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千辛万苦地救你……只是为做善事?”
“我当然知道少秦王不是活菩萨,你们也没有这么好心。”柳寻衣轻蔑道,“说来说去,你们在我身上投入大量心血,可至今仍未见到一丝回报,如果现在让你们收手……一定不甘心。我对少秦王重要与否又有何妨?反正你们也舍不得放弃我。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在我面前危言耸听。毕竟,一个在鬼门关几进几出的人,根本不惧怕任何人的威胁。”
“柳寻衣,你……”
“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不是依从关系。至于西律武宗的副宗主……浪得虚名,我可以做,也可以不做。如果少秦王打算借此控制我,我一定会让他大失所望,因为我柳寻衣发过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受人要挟,更不会任人摆布!”言至于此,柳寻衣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别有深意地笑道,“若想合作,你们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我的条件很简单,与少秦王轮流坐庄。‘庄家’的位置不能一直被你们霸占,轮也该轮到我。因此,今天的规矩由我决定。现在我只给你两条路,要么与我推诚相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要么怀揣着少秦王的秘密,再带上你的人……离开丹枫园。”
……




血蓑衣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今是昨非(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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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威胁我?”
见柳寻衣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强硬姿态,被戳中软肋的洵溱忽觉怒从中来,登时拍案而起,对其瞋目而视。由于心怀愤懑,以至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白皙的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
“洵溱姑娘,稍安勿躁。”柳寻衣不以为意地劝道,“从你我相识至今,在下受你威胁没有十次也有八次,早已司空见惯。眼下,我迫不得已才威胁你一次,何必如此动怒?”
“你……”
“如果洵溱姑娘认为在下有失君子风度,大可拂袖而去,我不会强人所难。”
“好好好!”洵溱怒极而笑,连连点指着故作慷慨的柳寻衣,“看来你已经算准我不会轻易离开,所以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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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天我不逼你说出实情,将来被逼入万劫不复的人就是我。”柳寻衣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不容置疑的坚毅,“曾几何时,你总是劝我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今天,我希望你也能认认真真地权衡一下。如果你是我,会不会甘心被人蒙在鼓里?”
洵溱死死盯着振振有词的柳寻衣,复杂的眼神大半是羞愤与纠结,仅存的一丝凌厉彰显出最后的倔强。
沉默良久,见柳寻衣迟迟不做反应,自知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的洵溱不禁发出一道满含苦涩的叹息。
她很清楚,任何形式的谈判,都不是单纯的口才较量,需因时、因地、因人、因事而相机应变,伸屈自如。现下的局势,柳寻衣无疑占据上风,恢复身世的他背倚贤王府、绝情谷、湘西腾族数座大山,完全可以脱离少秦王而自成一派。
反观少秦王,已经在柳寻衣的身上付出太多心血,如果现在将其“放生”,岂非赔的血本无归?
虽然洵溱对柳寻衣的威胁愤愤不平,但她始终没有丧失理智。踌躇再三,洵溱终于放弃僵持,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默默坐下,心有不甘地幽幽开口:“我可以告诉你全盘计划,可你必须答应我……”
“在你说出真相前,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柳寻衣毫不客气地打断洵溱的讨价还价,“现在的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还记得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绝不能给对方留下一丝一毫的喘息之机。这番道理,是你教给我的。”
“柳寻衣,你不要欺人太甚!”
从小到大,洵溱何曾受过这般委屈?柳寻衣的强势姿态,令她进退两难,羞愤交加,眼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泪光。
“咳咳!”
洵溱幽怨的眼神令柳寻衣浑身不自在,故而轻咳两声,妥协道:“我……最多答应你,无论今天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将你们的秘密告诉第二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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