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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既是汪将军盛情相邀,洛某又岂敢不识抬举?”洛天瑾微微一笑,但还不等齐泰满心欢喜的答应,却又突然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说道,“其实洛某早有结识汪将军之意,不过汪将军初到洛阳,连月来公务繁忙,因此洛某才没敢冒昧讨饶。既然明日傍晚汪将军难得闲暇,那又岂敢劳烦将军备酒?烦请齐管家回去转告汪将军,就说明日傍晚,洛某会在天香楼设宴,一来为远道而来的汪将军接风洗尘,以尽地主之谊。二来愿借此机会,与汪将军交个朋友。”
“这……”
“至于东海茶楼一事,洛某稍后自会查问清楚,明晚定会给汪将军和小王爷一个交代。”不等齐泰犹豫,洛天瑾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至于这些金元宝,洛某实在受之有愧,所以就劳烦齐管家拿回去吧!”
“洛府主,此事……本是我家王爷做东,又怎好让洛府主破费?”齐泰辩解道。
“欸!”洛天瑾满不在乎地摆手笑道,“汪将军初到中原,又怎能不尝尝洛阳当地的美味佳肴?不是洛某自夸,洛阳城内最好的厨子都在鄙府之中,而且我还有珍藏了十几年的地道琼花露,明日也要献给汪将军细细品饮一番。呵呵……”
看洛天瑾胸有成竹的模样,齐泰心知自己不可能再说服他明日去将军府赴宴,因此稍稍思量一番,勉强答应道:“既然洛府主盛情难却,那小老儿自当回去禀告王爷,我在此先替王爷多谢洛府主美意。”
“哪里!”洛天瑾淡笑道,“宴请汪将军乃洛某之幸,只是明日要劳烦汪将军和小王爷移驾天香楼。”
齐泰环顾左右,目光在林方大和柳寻衣二人身上稍稍停顿,拱手道:“想必你们二位就是林少侠与柳少侠吧?”齐泰之所以认识他们,全赖汪清术对他们二人样貌的细细描述。
“是又如何?”林方大没好气地应道。
“哦!”齐泰也不恼怒,而是将目光转向洛天瑾,笑道,“在来此之前,王爷特意交代过,明日之宴势必要请林少侠和柳少侠赏脸,王爷要当面让小王爷向他们二位赔罪。”
“不去……”
“咳咳!”不等林方大下意识地驳斥,坐在一旁的洛鸿轩突然轻咳两声,打断了林方大的话,遂对齐泰拱手道,“还请转告汪将军,明日如无意外,他们定会去天香楼向汪将军和小王爷奉茶认错。”
“我……”
“如此甚好!”齐泰赶在林方大发飙前抢先应答,转而向洛天瑾辞行道,“天色已晚,小老儿不敢过多打扰,先行告辞。”
“回去替我问候汪将军。”洛天瑾点头笑道,“还有这些金元宝……”
“将军府的规矩是送出去的东西,绝不再收回。”齐泰坦言道,“如若这些东西不合洛府主心意,任凭丢弃便是。”
说罢,也不等洛天瑾再度开口,齐泰已命人将两盒金元宝放在地上,自己则拱手而退,迅速带人离开了贤王府。
“天底下怎会有这种人?”齐泰走远后,憋了半天的洛凝语方才迫不急地开口笑道,“我只见过有人拼命想得到金元宝,却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将这么多金元宝往外推。实在有趣!”
说罢,洛凝语忙将目光转向满眼沉思的洛天瑾,好奇地问道:“爹是北贤王,那个汪将军请爹吃饭是天经地义的事,爹为何非要反过来请他?”
“小妹此言差矣。”洛鸿轩解释道,“只凭一个汪绪统,当然没资格与爹平起平坐,但其背后的势力却丝毫不容小觑。其实爹反过来请他的真正缘由有三,其一是防人之心,汪绪统想在将军府设宴,可那里毕竟是他的地盘,酒菜、奴仆、厨子都是他的,难保不会是一场鸿门宴,因此为免误中埋伏,爹才选择不去将军府赴宴。其二和其三正是爹刚才所说,‘以尽地主之谊’实则是为了旁敲侧击,让汪绪统明白在洛阳城究竟谁是主?谁是客?而‘与汪绪统交朋友’则是为了窥探他的底细,以及查明他对我们贤王府的真正意图。”
“不错!”苏堂点头道,“之前府主说猜不透汪绪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明晚的一场酒宴,正是要探一探汪绪统的虚实。”
洛凝语从未将事情想的如此复杂,似懂非懂的她只能讪讪地吐了吐舌头,转而看向若有所思的柳寻衣,问道:“明天你会去向汪清术奉茶认错吗?”
柳寻衣一直在暗中思量着汪绪统宴请洛天瑾的真正意图,同时也在不断揣摩着洛天瑾对蒙古人的真正态度。心中暗想:“汪绪统定是有备而来,意在拉拢洛天瑾,而眼下洛天瑾又是什么心思?他是否有意和蒙古朝廷交好?若他们一拍即合,那对大宋朝廷而言,岂不是火上浇油?对我身负的使命,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柳寻衣?”
由于柳寻衣深陷沉思,因此并未留意洛凝语的问话,直到洛凝语再三呼唤他的名字,方才突然醒悟,茫然地看向洛凝语,喃喃道:“你说什么?”
“我是问明晚你会不会去天香楼向汪清术奉茶认错?”洛凝语略显不满地嘟囔道。
此刻,洛天瑾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柳寻衣身上,耐人寻味的眼神中涌现着一抹审视之色,似乎对柳寻衣的答案颇有兴趣。
“反正我不去!”林方大大手一挥,愤愤不平地说道,“要我去给那个王八蛋奉茶认错,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林方大,休要胡闹!”苏堂训斥道,“明日去不去要听府主的意思,由不得你擅自做主。就算是死,你也得等明天之后再死!”
“可是我……”
“寻衣。”洛天瑾突然开口道,“你还没回答语儿的问题。”
洛天瑾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令柳寻衣登时心头一沉,他脑中快速盘算着洛天瑾此话的用意,眼珠下意识地左右转动着,竟是半晌没有应答。
“柳寻衣?”洛凝语嗔怒地喝道,“你是木头吗?不理我也就算了,竟敢连我爹的话都不理?”
“啊?”柳寻衣一惊,慌忙答道,“我是在想明天见到那个小王爷后,自己要说些什么,他会不会借机故意刁难我们?”
洛凝语闻言黛眉紧蹙,诧异道:“听你的意思……是打算向汪清术屈服?哼!真没骨气!”
“府主不想与汪将军交恶,我又岂能为府里惹麻烦?”柳寻衣苦笑道,“为顾全大局,我去认个错又算得了什么?而且汪绪统和汪清术已经点名,我和大哥若不肯去,岂不让府主难堪?”
柳寻衣之所以笃定明晚要去天香楼,其真正用意并非认错,而是要设法破坏这场的宴席,绝不能让汪绪统和洛天瑾圆满收场。
哪怕冒着被洛天瑾责罚的风险,柳寻衣也要故意捣乱。而关键就在于“奉茶认错”这一节,激怒汪绪统和洛天瑾或许不易,但激怒汪清术却是易如反掌。只要在宴席上双方闹僵,甚至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那柳寻衣就算大功告成。
“大哥,你说呢?”柳寻衣为表“忠心”,甚至还将林方大拉入“奉茶认错”的阵营。
“这……”林方大犹豫不决地望着洛天瑾,思量再三,方才勉为其难地点头应道,“若是为大局着想,我也愿意昧着良心去认个错。”
“如此甚好……”
“我看倒不必费此周章!”还不等忐忑不安的洛鸿轩暗松一口气,神色古怪的洛天瑾却是眯着眼,别有深意地盯着柳寻衣,突然开口道,“你们二人明天不必去天香楼,也不必向汪清术卑躬屈膝。”
“什么?”柳寻衣万没料到洛天瑾会有如此决定,故作慌忙道,“我们若不去,汪清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岂不是……”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交代给你们。林方大、柳寻衣,你们现在就回去收拾行装,寅时初刻来书房找我,天亮前便动身离开洛阳城。”
……





血蓑衣 第107章 归海宿怨(一)
夜半三更,寅时将至,洛天瑾的书房内依旧闪烁着幽幽烛光。
书案上放着一封请柬,洛天瑾目光深邃,面带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瑾哥,天快亮了。”整整一夜,凌潇潇一直陪在洛天瑾左右,寸步未离。看着眉头深锁的丈夫,凌潇潇心中也如同悬着一块大石般忐忑不安。
凌潇潇绕步至洛天瑾身侧,一边为其按揉着肩头,一边轻声说道:“眼下东海茶楼的闹剧尚未收场,若是冒然将林方大和柳寻衣派出洛阳,难免汪绪统父子会起疑心。”
“明晚汪绪统真正想见的人是我,至于那两个晚辈,不过是由头罢了。”洛天瑾不以为意地淡道,“而且柳寻衣今天的表现着实有些古怪,此子时而精明,时而糊涂。曾独自一人远赴西域,在鱼龙混杂之地临危不惧,游刃有余,由此来看他绝非鲁莽冲动之辈。但这次在东海茶楼,他却目光短浅,行事莽撞,甚至和还跟着林方大一起胡闹,似是有意而为之……”言至于此,洛天瑾不禁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这可不像我印象中的柳寻衣!所以明晚若是让他出现在天香楼,只怕非但不能化解干戈,或许还会徒增变故。”
凌潇潇恍然大悟道:“说来说去,根源还是这个柳寻衣。成也是他,败也是他,瑾哥你甚至连他的脾气秉性都琢磨的如此清楚,真是难得。”不知怎的,凌潇潇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竟略带一丝莫名的酸味,阴阳怪气地说道,“平日里也不曾见你如此用心教导过轩儿,真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对柳寻衣这个外人如此上心?瑾哥莫要忘了,轩儿才是你唯一的儿子。”
似乎听出凌潇潇话中的幽怨,洛天瑾稍稍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突然伸手将故作不悦的凌潇潇拦腰搂住,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腹,戏谑道:“那不如夫人与我再生几个儿子?这样你就不会整天把轩儿挂在嘴边了。”
“瑾哥,你好没正经!”顷刻间,凌潇潇脸颊上已是飞起一片红霞,连忙推开洛天瑾的胳膊,迅速退后一步,嗔怒道,“你我都到了这般年纪,竟还说这些嗤话?若是让儿女听到成何体统?”
“你我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说些房中密话又有何妨?”洛天瑾笑道,“倒是夫人此刻的模样,仍和二十多年前我所认识的‘小师妹’一样,欲拒还迎,娇羞无限。”
“呸!”凌潇潇轻啐一声,急忙将话锋一转,道,“汪清术名声极差,与他爹不同,这个小王爷可是个锱铢必较之人,生来就吃不得半点亏。只怕……就算汪绪统不在意此事,汪清术也未必肯善罢甘休。”
“这也是我安排林方大和柳寻衣暂时离开洛阳的另一个原因。”洛天瑾不可置否地应道,“如今局势混乱不堪,我们身在洛阳,可谓危机四伏。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对我们虎视眈眈,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绝不能与蒙古朝廷为敌,对这些蒙古权贵也最好不要招惹。汪清术是个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明晚若见到林方大和柳寻衣势必百般刁难,而以林方大的牛脾气,肯定会忍不住与之翻脸,至于柳寻衣……”洛天瑾言语一滞,面色犹豫地沉吟道,“虽然他自愿奉茶认错,看似顾全大局,可是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有他在,贤王府与将军府的矛盾会只会越来越深……”
“所以瑾哥就让他们暂时离开洛阳城,一者,为了让他们避一避汪家父子的锋芒,二者,为避免明晚在天香楼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祸事。”凌潇潇冰雪聪慧,片刻间便已听出洛天瑾的弦外之音。
“不错!”洛天瑾点头笑道,“本来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但彼此若互不相让,再三争执,说不定……就会衍变成血光之灾。既然他们奈何不了汪清术,那不如暂避其锋芒,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以免有伤和气。”
说罢,洛天瑾的目光转向书案上的请柬,似笑非笑地说道:“潘八爷大寿在即,此事本应派轩儿前往最为妥当,但眼下我更希望轩儿随我一同去会一会汪绪统,也好借机增长他的见识。故而一时难以再挑出适合的人选,索性就将此事交由林方大和柳寻衣去办。”
“潘八爷过寿?往年我们只是送些寿礼以示诚意,就连他三年前的八十大寿,我们亦是礼到即可,今年为何偏偏要专程派人去祝寿?”凌潇潇费解道。
洛天瑾伸手轻轻一点凌潇潇的鼻尖,提醒道:“难道夫人忘了潘家与秦家的十年之约?呵呵……”
“砰砰砰!”
突然,敲门声响,林方大和柳寻衣先后步入书房。他们二人神色迷茫,显然对离开洛阳之事仍是一头雾水。
“府主……”
“收好这封请柬。”
还不等柳寻衣和林方大叩拜,洛天瑾却已将案上的请柬扔到林方大手中。林方大迅速打眼一扫,但见落款处题着“颍川潘初八”五个龙飞凤舞的小字,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显浓郁。
“府主,这是……”
“潘八爷大寿在即,你们二人替我走一趟颍川,向潘八爷祝寿。”
柳寻衣闻言不禁眉头一皱,低声向林方大问道:“大哥,这位潘八爷是何方神圣?”
“我只知道潘八爷是府主的故交,曾经也算是一位江湖豪杰。”林方大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不过他几十年来极少在江湖行走,听说是改行做生意了,所以我对他的事知道的不多。”
洛天瑾点指着柳寻衣,笑道:“如今的潘八爷早已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因此在你们年轻一辈中,极少有人听说过他的名讳,你不知道并不奇怪。他是腊月初八生人,父母大字不识几个,所以就应节给他取名为‘潘初八’。他在颍川经营船运生意已有数十载,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富甲一方,故而熟悉他的朋友都会尊其一声‘潘八爷’。对了,潘八爷与东善商号的沈老爷,也是生意上的朋友。”
柳寻衣看了看请柬,眼中仍有几分不解之意,喃喃自语道:“我还以为贤王府结交的都是武林同道,却没想到府主的朋友中,竟还有这样一位富贾。”
“虽然如今的潘八爷杜门晦迹,息交绝游,与江湖朋友极少往来,但他毕竟曾是武林中人。”凌潇潇道,“提起潘八爷你或许不知,但若是提起他的同门师兄,想必你一定有所耳闻。”
“还请夫人明示。”
“霸刀秦罡。”
“嘶!”
凌潇潇此话一出,柳寻衣顿时大吃一惊,诧异道:“夫人刚刚所说的‘霸刀’,可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河西秦氏的开山老祖,秦罡?”
“正是此人。”洛天瑾应道,“潘八爷与秦罡是同门师兄弟,当年都属‘归海刀宗’一脉。”
“归海刀宗……归海刀宗……”柳寻衣眉头紧锁,默默重复道,“我曾听人提起过这个消失已久的门派,传闻归海刀宗的刀法睥睨天下,其镇派绝学《归海刀法》更有‘万刀之祖’的美誉。不过,归海刀宗早已在江湖中销声匿迹数十载,其独门刀法也早已失传,怎么会……”
“归海刀宗衰败至今已是整整一个甲子。”洛天瑾叹息道,“你只知归海刀宗没落,但你又可否知道它究竟因何没落?”
闻言,柳寻衣和林方大皆是一脸好奇之色。
洛天瑾皆是道:“因为内讧。其实当年的归海刀宗,麾下分为阴阳两支。阴支一派认为刀法之精要,在于阴柔内修。而阳支一派则认为刀法之精要,在于罡猛外修。阴阳两支各有拥趸,多年来争执不休,后来甚至衍变到在每隔十年的掌门大会上,阴阳两支要公然比武,获胜一方便能推举新掌门人,执掌归海刀宗未来十年的生死大权。而惜败一方,则会被伺机打压。直至六十五年前,归海刀宗最后一任掌门牧盛上位,他见善若惊,嫉恶如仇,才思敏捷,智勇无双,尤其在武学造诣上,可堪百年不遇的天纵奇才。牧盛在接任掌门之位时,只有区区三十岁,可谓风华正茂,大器早成。”
“真想不到江湖中竟还有如此奇人?”柳寻衣下意识的惊叹道。
洛天瑾淡淡一笑,继续说道:“牧盛本是出自阴支一脉,可他却立志要化解阴阳二支积攒了上百年的成见,誓要一统归海刀宗。志向虽好,但却操之过急。在他的执掌下,阴阳二支貌合神离,彼此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其中更不乏奸险之徒挑拨离间,诡计频出,以至阴阳二支的矛盾越来越深。”
看着满脸惊奇的柳寻衣和林方大,凌潇潇忽然接话道:“因此在牧盛上位的第三年,阴阳二支的仇怨,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二支弟子积怨爆发,由暗斗改为明争,甚至衍变成厮杀。那时的牧盛已无回天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归海刀宗葬送在自己手中。由于心力憔悴,急火攻心,牧盛一病不起,在苦苦挣扎了两年后,终究含恨而亡。他在临终前,将《归海刀法》上下两卷,分别交给自己最宠爱的两名弟子,并叮嘱他们若想将《归海刀法》练至大成,必要内外兼修,阴阳调和,方能达成圆满至臻之境。并要求两名弟子在功德圆满后,定要替他重振归海刀宗。”
凌潇潇话音未落,洛天瑾陡然发出一声冷笑,轻蔑道:“但牧盛到死都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两名弟子,竟会是这场浩劫的始作俑者。他们一直跟随牧盛,但却从未真心扶持。相反,他们早已分别纳入阴阳二支,在牧盛面前佯装一团和气,实则却在暗地里相互较劲,只认自己一支为归海正宗,千方百计地排除异己。这场内讧对于归海刀宗而言,无异于自断经脉,屹立百年的武林大派,由此分崩离析。在牧盛死后短短数月之内,曾经名震天下的归海刀宗,便彻底消失在这片江湖。”
一段江湖往事,令柳寻衣百感交集,感触良深。而林方大更是听的呆若木鸡,久久回不神来。
突然,柳寻衣神色一禀,继而满眼震惊地望向洛天瑾,喃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背叛牧盛前辈的两名弟子,一个就是‘秦家老祖’秦罡。另一个则是……发出请柬的这位,‘颍川潘初八’。”
……




血蓑衣 第108章 归海宿怨(二)
对于柳寻衣的揣度,洛天瑾与凌潇潇只是讳莫如深地相视一笑,算是默认。
林方大只知潘初八与洛天瑾是多年之交,但却不知其背后竟还隐藏着这样一段江湖旧事,难免唏嘘不已,低声嘟囔道:“背叛师门,骗取秘籍。看来这个潘初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明白府主为何会与这种人做朋友?”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洛天瑾也不恼怒,淡然道,“潘八爷当年也不过是你们这般年纪,年轻气盛,难免误入歧途。多年来他一直为此懊悔不已,并始终不能原谅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因此,在其风华正茂之时,本应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天地的潘初八,却突然尽收锋芒,急流勇退,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转而一门心思地做起生意来。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赎罪吧?他非但退隐江湖,并且还在牧盛坟前,自废武功,甚至挑断手筋,令自己余生之年再也拿不起刀。当年这件事,还是由武当掌门和少林方丈亲自去做的见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也是我为何如此敬重潘八爷的缘故。”
柳寻衣暗吃一惊,感慨道:“刀客一生都视刀如命,潘八爷师出归海刀宗,必定是用刀高手,竟甘心自断手筋,永不提刀……此举果真令人钦佩,想来他应是真心忏悔。”感慨之余,柳寻衣不由地话锋一转,问道,“刚刚夫人说牧盛前辈在临死前,将《归海刀法》上下两卷,分别交于秦家老祖与潘八爷,但不知如今这两卷……”
“这两卷至今仍在潘、秦两家手中。”洛天瑾直言道,“《归海刀法》的上下两卷,分别为‘赤火卷’、‘玄水卷’。其中的‘赤火卷’便是阴阳二支中,阳支一脉所追捧的罡猛外修之道,而‘玄水卷’则是阴支一脉所信奉的阴柔内修之术。虽是一种武功,但上下两卷的修炼之法却迥然不同,各自所蕴含的招数也千差万别。由于《归海刀法》威力无穷,若人人习得,恐会天下大乱,因此当年归海大师在临终前,为后人定下一条铁律:‘只有历代掌门,才有资格修炼完整的《归海刀法》,门下弟子只能学习自己所属一脉的半步残卷。’其实将半步残卷练至大成,已足能纵横天下,再加上同修上下两卷,所需极高的天赋与毅力,甚至还要有莫大的机缘,绝非轻而易举可以练成,因此就算没有祖师爷定下的规矩,单凭此一节,便足以令无数人望而却步。”
柳寻衣若有所思地应和道:“越是绝世武功,就越难练至大成,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尽废,重则重伤殒命。当年归海大师定下这条规矩,想来也是为了保护门下弟子,担心他们练功心切而误入歧途。”
“不错!”洛天瑾赞许道,“归海刀宗屹立百年,先后继任十余位掌门,但真正将《归海刀法》练至大成的却寥寥无几。许多掌门因贪功冒进而走火入魔,或前功尽弃,或一命呜呼。甚至就连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牧盛,也因急于求成而屡屡挫败,至死未能练成《归海刀法》。过往种种乃是前车之鉴,令门下弟子只信奉‘赤火上卷’或‘玄水下卷’,笃定赤火、玄水根本无法同修,真正的《归海刀法》也只存在于传说野记。甚至江湖中还曾传出谣言,揣测归海刀宗其实有两种至高无上的刀法,一是《赤火刀法》,二是《玄水刀法》,因此当年的归海大师,才会在开山之初便划分出阴阳两支。”
“原来如此!”柳寻衣和林方大异口同声,发出一声不知其味的感慨。
凌潇潇道:“潘八爷诚心忏悔,于是自废武功,并早早将‘玄水下卷’封藏起来。后来他只传授一些基本功夫给子孙,以求强身健体,遇难自保之用。但身怀‘赤火上卷’的秦罡却毫无悔意,他利用‘赤火上卷’开创河西秦氏,并融合天下各路刚猛刀法于其中,将《归海刀法》的‘赤火上卷’改名换姓,变成今日威震天下的《秦家刀法》。此消彼长之下,当今武林中还记得‘玄水下卷’的人,已是寥寥无几。人们只知河西秦氏位列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内蕴雄厚,势力强盛,却早已忘却了秦罡当年的所作所为。自古成王败寇,无论昔日的秦罡手段如何‘卑鄙下作’,却丝毫不会影响河西秦氏今日在武林中的‘德高望重’。所以你们的府主宁愿与潘家结交,也不耻与河西秦氏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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