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梁萧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萧弟
浑浑噩噩走了一阵,忽然醒悟,心中作骂道:“我怎么又笨了,如此简单的事情,因何想不透,或许是我太在意本身的武学修为,倒教忘了要穴被制,如何使得出内力这事。除非有一门武功是可以逆行解穴的,可惜这个时空并没有。唉,罢了,听天由命吧。”想通了,霎时开朗不少。
梁萧见太阳正中,不想自己糊涂了这么久,这些时间中,那番僧带着二人,尽在荒山野岭之间穿行,回头一瞧,不见了马匹,梁萧气愤填膺,叫道:“喂,喂,大和尚,爷走不动了,坐下歇歇。”那僧回头怒视他一眼,一会脸现慈悲道:“那好。”扔了这句,便不再说。
少顷,那和尚又催二人上路,梁萧磨磨蹭蹭跟随,行得一阵,又借口小解停下;小解完了,继续上路,走不多时,又推说肚子疼痛,要解手;解手后,又说肚子饿,要吃饭,鸠摩智没奈何,将干粮给他。如此走走停停,行了半天,路没走多远,歇息的时间倒多,眼看太阳快西斜,那鸠摩智终于忍无可忍了,回头对梁萧喝道:“小子,别再耍甚么花样,否则佛爷的刀可不是拿来砍柴的?”说着幌了幌掌心。
梁萧识趣,哂道:“是,是,是,我哪敢呀,人在江湖漂啊,怎能不怕刀呀,特别是大师你的火焰刀,厉害之极,你若是生起气,那母猪也成烤乳猪了,我可不想上餐桌呢?”鸠摩智嘿嘿道:“算你识相。好吧,暂歇一会。”
段誉挨梁萧坐下,问他:“萧哥,你怎么想起要整他?”梁萧见问,嘻嘻一笑,故意大声道:“谁让那秃驴有马不骑,偏走路的,这不是活受罪么?他尽拣荒山野冷,往北走,要去那慕容老儿的参合庄,路途长着呢?我才不受那罪,他内功高,自是不惧,我俩呢,被他点了穴,底子差,这般走法,累都累死了……”
鸠摩智咋听“参合庄”三字,心中一震,惊道:“你怎知我要上那去?”心底却在盘算:“哦,是了,想是我说过要带段公子前去,慕容先生的墓前活祭,这小子聪明,推测出来的。”当下也就不以为意。
梁萧笑道:“我当然晓得。没错,你急着赶路,是要到慕容先生墓前祭拜,但你不觉得,以现在的走法,猴年马月才能到达;就算你到了苏州,参合庄隐秘难寻之极,若无人引路,很少有人识得其庐山面目;倘或被你幸运找着,那时恐慕容公子也不在家吧?”鸠摩智深觉有理,笑问道:“那依公子之见,该当如何?”梁萧道:“我带你去,但有一个条件?”
鸠摩智道:“甚么条件?”梁萧道:“骑马走官道。”那僧略作思索,片刻才道:“贫僧如何信你?”梁萧笑道:“你可以不信,倘或你再走此法,一路之上,我不会乖乖走路的,定然伎俩百出,令你烦不胜烦,方才你也见识了;除非你一刀将我杀了,不然这路上可就热闹得很;选择官道骑马,一则快,减少时间,二则,我不会故意刁难,只能乖乖的跟你去姑苏。对你而言,有利无害,如何抉择,你自行思量吧?”鸠摩智罢手道:“不必考虑了,骑马便骑马。”说得果断非常。
梁萧和段誉看一眼,相视而笑。三人即刻下了荒山,到得一个小市集,此时天色已暗,没奈何,寻了间小客栈住宿。
一幌不觉东方偏白,那鸠摩智赶俩人起床,一起去市集买了三批马与二人分乘,他俩身上的大穴自然不给解了,只是梁萧趁着夜晚露宿时间,试图冲过几次,但他此时内力皆无,自是无法冲开,试了几次无果后,也就放弃了。
三人纵着马在官道上奔驰,不消一刻光景,已然窜行到大理与大宋交界所在,睨见前方有所茶寮,那梁萧叨嚷着口渴,要前去喝口茶香,鸠摩智辩他不过,气赳赳应许随他去。
天龙八部之梁萧 第六十三章 茶寮论道苏行路
那梁萧下了马,揪个热闹处空位,一屁股坐下,即叫嚷道:“老板,上茶?”“唷,客官,来了。”片会转出一个小厮装束的年轻人,一张稚脸,笑得着实灿烂,见了梁萧,点头哈腰道:“公子爷,你喝点啥?”梁萧问道:“你这都有些甚么茶啊?”那小厮应道:“棚寮简陋,实供应不出甚么好茶,只一味普洱则尔,教客官见笑了,它乃本地特产的名茶,若公子喝得惯,小人这便去泡来?”二人说话间,那鸠摩智和段誉相继行到桌前,在旁空位坐了。
瞧得那僧脸色不善,梁萧嬉笑道:“段公子,你是茶道高手,却说说这‘普洱’二字,因何闻名?”段誉本酷爱茶,见问,欢喜道:“普洱茶亦称滇青茶,因其原来的运销集散地在云南普洱县,故名。‘普洱’是哈尼语。‘普’为寨,‘洱’为水湾,‘普洱’意即‘水湾寨’。其香气滋润,滋味醇厚,具有减肥、暖胃、养气、提神、化痰等功效。多品则有益于健康,今在大理甚为流行,喝的人较多,上至达官贵胄,下至平民百姓,萧哥,不知我说的可对?”
那梁萧未及答话,便听那小厮兴奋道:“妙啊,不想公子原是个行家,失敬失敬。”段誉洒然一笑,道:“不敢,不敢。”梁萧却哼一声,冷冷道:“云南普洱,有啥了不起的,不就名儿取得切听些么?都不及‘西湖龙井’‘安溪铁观音’‘黄山毛峰’等来得贴切。就举龙井茶来说,它属绿茶,茶外形扁平光滑,享有色绿、香郁、味醇、形美“四绝”之盛誉,优质龙井茶,通常以清明前采制的为最好,称为明前茶。”那小厮极其不自然,不知他哪得罪了这位少年公子,让他抬出一篇茶道论来。
段誉笑道:“萧哥说得极是,想是我大理地方偏远,不闻江南风光,遂把普洱自爱,并不是有意小视天下茶香,望哥哥不要动气才是?”那坐下不曾发一言的鸠摩智,见二人辩说茶道,心中忒烦,终于忍不住喝道:“尔等小子,且莫废话多多,这茶喝是不喝?若不喝,趁早赶路,免得耽搁佛爷行程?”
梁萧闻骂,呵呵冷笑道:“吼甚么吼,你叫我喝,我便喝,那爷岂不太无面子?”叫:“伙计,这茶爷不喝了,你去厨房看看,有甚好吃的,爷要吃饭?”那小厮听说,极是为难,小心道:“公子爷,小人这茶寮是小本买卖,专供路人饮渴,孰非客店能比,这吃饭么,还请爷移驾进城镇,那里方便,小茶寮招待不到之处,望爷谅涵?”梁萧叫道:“废话,这个爷自然晓得,城镇路途遥远,辛劳不说,到那爷早就饿扁了。不行,爷今天非在此吃不可,你是不是怕我们没钱?放心罢,那位大师,别看他慈眉善目,是个出家人,其实他是个财主,金子多得花不完,等会吃完了,你向他索要便是。他倘或不给,你就骂他小气;若还不给,便骂一声秃驴,这时,你会看见他掌心闪闪发光,直向你伸来,那时你的运气到了。”
“这样好了,爷也不难为你,你只需上几个菜即刻,无饭,馒头面包甚么的也成;这菜么,爷嘴也不刁,嗯,先来一个清炒驴肝,然后来一个清蒸驴肺,再来一个油炸驴心,最后来一个驴杂碎,至于青菜,就随便弄点甚么四大皆空,青灯木鱼等等甚么的,随便就好。先这样吧,快去,可不能让财神爷久等了,那多没礼数啊?”
小厮听说完,当真尴尬,无意目光与那大师一触,真个宝相庄严,善目慈眉,心一慌,即刻抽回头,脸上苦笑道:“公子爷,此论甚不合意,只是茶寮陋小利微,货物不齐全,公子所点之菜皆无,您若想尽兴,何不赶早上酒家,吃个痛快呢?”
梁萧嬉笑道:“呵呵呵,不知是否我所言缺陷,教伙计哥有误解之处呢?这驴肝驴肺驴心若找不着,可用那猪肝狗肺狼心代替啊,若这些还是没有,大可用畜生心肝替补,只要是畜生便得,管他是海里游的,陆上走的,天上飞的,煮得美味就有赏。”
那小厮这会真个苦了脸了,强笑道:“客官,你这不难煞我也?”
便在此时,走来一个宽袍老者,见那伙计脸色徒惨,恼道:“阿荣,怎么回事,是不是得罪客人了?”那小厮慌道:“不,不,不是,是……”老者怒道:“到底是甚么?”那小厮眼神恐慌,怯怯扫量了梁萧等人,心一横,将这事备述了一遍,老者听罢,心头微惊,细瞧了诸人几眼,即过去,向那少年赔罪,梁萧只是嘻嘻哈哈,浑若无事。
那鸠摩智突然合什笑道:“阿弥陀佛,掌柜的,莫听这顽童胡言,贫僧乃方外之人,如何沾得半点荤腥,先前所点之菜,作数不得;我等还要赶路,上一壶好茶,随便一些吃食即可。”那老者赔罪道:“阿弥陀佛,大师说的是,小老儿这便照办。”即叫:“阿荣,听清大师说了么?”伙计阿荣应道:“是,听清了。”老者喝道:“既已听清,还不快去备办?”阿荣应了一声,躬身去了。
不久,茶来点心至,三人匆匆用过,便即启程。自此一路向东,在官道上纵驰,一幌不觉走了月余光景,段誉听着途人的口音,渐觉清雅绵软,菜肴中也没了辣椒,幸喜这些时日,那梁萧不曾惹甚么事端。
这一日终于到了苏州城外,段誉心想:“这就要去上慕容博的坟了。番僧*不到剑谱,不会就此当真杀我,但在那慕容博的墓前,将我烧上一烧,烤上一烤,弄得半死不活,却也未始不可。但萧哥?”扭头睨他一眼,将心一横,也不去多想,纵目观看风景。这时正是三月天气,杏花夹径,绿柳垂湖,暖洋洋的春风吹在身上,当真是醺醺欲醉。段誉不由得心怀大畅,脱口吟道:“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
梁萧击掌赞道:“段公子,好词?我也感慨一下:脉脉人千里,念两处风情,万重烟水。”鸠摩智冷笑道:“死到临头,亏你俩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兀自在吟诗唱词。”段誉笑道:“佛曰:‘色身无常,无常即苦。’天下无不死之人。最多你不过多活几年,又有甚么开心了?”梁萧笑道:“就是,人生古来稀也不过寻常事,他若不能在有生之年,明了活着的意义,那顶多是行尸走肉,空躯壳一具,有甚么好稀罕的?”
鸠摩智不去理二人,向途人请问“参合庄”的所在。但他连问了七八人,没一个知道,言语不通,更是缠七夹八。最后丧气走回来,问梁萧道:“小子,你不是吹说自己知道‘参合庄’的所在么,怎还不带路?”
梁萧邪邪一笑,皮道:“大和尚,你急甚么?段公子和我还不想那么早死,如今来了苏州,总得让我兄弟俩好好耍耍,享受享受,也不枉白走世上一遭,了却心中憾事,再说与你听不迟?”
鸠摩智心中火蹬,正要发狠之时,忽听得西首小路上一人说道:“听说慕容氏住在城西三十里的燕子坞,咱们便过去瞧瞧。”另一人道:“嗯,到了地头啦,可得小心在意才是。”说的是河南中州口音。这两人说话声音甚轻,鸠摩智内功修为了得,却听得清清楚楚,心道:“莫非这两人故意说给我听的?否则偏那有这么巧?”斜眼看去,只见一人气宇轩昂,身穿孝服,另一个却矮小瘦削,像是个痨病鬼扒手。
梁萧穴道虽被封,耳力却还在,自然也听到了那二人说话,打马上前,侧头对段誉耳语道:“段公子,那边送扁的来了?”段誉听说,眼瞪老大,疑问:“甚么圆的扁的?”梁萧微笑,眼色飘飘那边,段誉顺目光探去,立马一喜,大叫道:“霍先生,霍先生,你也来了?”梁萧早知是崔百泉师叔侄俩,不想段誉仍像原著一样,叫唤出来,心道:“有好戏瞧了,咦,我何不趁此机会溜之大吉。”
念转处,见那崔百泉奔将过来,脸色惊奇,问道:“小王爷,是你啊!咦,梁公子,你也在?二人公子今来苏州是游山呢,还是玩水?”梁萧嘻嘻笑道:“既不游山也不玩水,说起来这事晦气的很,我二人是被这秃驴擒来的,他是慕容老儿的知交好友,要将段公子在慕容老儿的墓前焚烧为祭。这事与二位毫不相干,趁着天色尚未黑,还是快快回家吃饭去吧?”
崔百泉和过彦之听说这和尚擒了梁萧和段誉,心中已是一惊,待听说他是慕容氏的知交,更加震骇。那梁萧的武功二人是清楚的,和二人之力恐也沾不到一丝衣角。崔百泉心想自己在镇南王府中躲了这十几年,今日小王爷有难,岂能袖手不理?反正既来姑苏,这条性命早就豁出去不要了,不论死在正点儿的算盘珠下或是旁人手中,也没什么分别,当即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金光灿烂的算盘,高举摇晃,铮铮铮的乱响,说道:“大和尚,慕容先生是你的好朋友,这位小王爷却是我的好朋友,我劝你还是放开了他吧。”过彦之一抖手间,也已取下缠在腰间的软鞭。两人同时向鸠摩智马前抢去。
段誉大叫:“两位快走,你们打他不过的。”梁萧小声道:“段公子,大和尚分心了,咱俩纵马逃吧?”段誉闻言,回头瞪了萧哥一眼,微觉不可思议,说道:“萧哥这就是你不对了,霍先生与大师拼命,咱俩私逃,也太没义气了吧,要走你走,我不走。”梁萧气苦,心道:“拼个鬼命,没出手兵器便被人家夺了。”叫道:“你怎么那么榆木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都不懂么?”段誉低头闷声不语。
二人说话这会,崔百泉和过彦之的兵器已被鸠摩智打落湖中,此时正缠在一根柳枝上,幌荡不已,似有节律点拨湖水,梁萧瞧见,暗叹息一声:“罢了,曼陀山庄,爷去便是。”
天龙八部之梁萧 第六十四章 阿碧丫头
鸠摩智转回头,说道:“段公子不逃,这才是明智之举,不然佛爷可就不客气了。臭小子,你耍够了没有,还不快快引路?”梁萧觑丧之极,心却气傲,冷声道:“臭秃驴,你谁啊,说话那么横,不好好在庙里待着清修,跑出来勾搭良家妇女,见人家姑娘漂亮就先奸后杀,不巧被我们段公子撞见,你丧心病狂之下,施毒计将其擒来,要在慕容老儿墓前烧祭,以泄心愤。我去找你理论,不期连我也遭你毒手,可恨呐可恨!”说得气然愤并,条理通彻。
那段誉也不得不佩服,萧哥可以把事情扭曲至此,禁不住心底好笑。崔百泉和过彦之二人不清楚事情经过,此刻听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鸠摩智恼羞成怒,人在马上,手掌连翻,几道无形掌力,望梁萧劈去。梁萧也甚是机灵,见势不妙,双腿合拢一夹马肚,那马吃痛,蓦地里向前急纵,接着只听“咔嚓”“轰隆”几声响,垂往湖面的几根柳枝应声寸断,水面受掌力所激,响动阵阵,涛浪翻飞不已。
段誉何曾瞧过如此景象,险些吓得从马背上摔下了,崔过二人见此僧掌力如此惊人,还好他方才未曾试展在其身上,不然便如那水一样,点点絮飞了。梁萧拢马回头,嬉笑道:“大和尚,你当真要我命呀?那参合庄你是不想去喽?”鸠摩智气得五内火焚,手一扬,顿了一顿,又惨然放下。
梁萧道:“大和尚,我不逗你了,想不到你这人这么不经耍。罢了,告诉你吧,参合庄的人来了,你瞧?”几人循他手指方向,只见湖面绿波上飘来一叶小舟,一个绿杉少女手执双桨,缓缓划水而来,口中唱着小曲,听那曲子是:“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滩,笑脱红裙裹鸭儿。”歌声娇柔无邪,欢悦动心。
少顷,那少女划着小舟,到得岸边,几人各怀心思,鸠摩智既得梁萧指说,便不敢怠慢,上前合什道:“小僧欲到参合庄去,小娘子能指点途径么?”那少女脸色一惊,微笑道:“参合庄的名字,外边人勿会晓得,大师父从啥地方听来?”
鸠摩智未曾答话,那梁萧抢嘴道:“阿碧姑娘,这秃驴从吐蕃远道而来,是慕容先生的方外至交,特来故友墓前一祭,以践昔日之约,盼请姑娘引路才是?”那少女又是一惊,愕然道:“介公子是谁哉,如何啊晓得我的名字,告诉我好哉?”梁萧淡淡一笑,说道:“小子姓梁名萧,你叫我梁萧便是,这位是大理段誉段公子,那两位是伏牛派的崔百泉崔老师和过彦之过老师。”说着一一指点,与她相识。
阿碧道:“啊唷,几位爷介是大名鼎鼎哉,来啊来到苏州哉,实啊远迎得紧,这里去燕子坞琴韵小筑,都是水路,倘若这几位通通要去,我划船相送,好哉?”她每问一句好哉,都是殷勤探询,软语商量,教人难以拒却。
鸠摩智道:“如此有劳了。”携着段誉的手,轻轻跃上小舟。那小舟只略沉少许,却绝无半分摇晃。梁萧在岸上见了怒骂:“臭和尚,你只顾自己,那我咋办?”鸠摩智道:“小娃娃,你一向不是自负聪明的么,这都用佛爷教呀?”梁萧气道:“你好阴险,嘿嘿,也好。”突然间脸现阴笑。鸠摩智微感不妙,喝道:“你笑甚么?”
梁萧嘿嘿几声,脸上似笑非笑,佯叹息道:“唉呀,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一根肠子通到底,果真不假。你道这样就可以牵制我啦,不怕我趁机溜了?”鸠摩智笑道:“这不打紧,有段公子在,你敢走不成?”梁萧道:“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我,假若此刻我逃了,待穴道一解,立即杀回来,那时鹿死谁手,也未始可知。”
鸠摩智当真怕了,他不敢冒这个险,身形一幌,跳跃一个来回,已将梁萧仍在舟上,梁萧嘻嘻哈哈忘形爬起来,又妙语连珠,滔滔不绝讽刺那僧,鸠摩智视若不见,听如不闻,任其耍泼。与此同时,阿碧轻划小舟,将崔过二人的兵器拾起,显摆了一场音乐秀,只有段誉那书呆子听得津津有味,心魂俱醉。
那二人应邀上了船只,此时舟行湖上,不久几个转折,便转入了一庄大湖之中,极目望去,但见烟波浩渺,远水接天。几人各怀鬼胎,那崔百泉硬要抢阿碧手中木桨,充当船夫。梁萧知他心思,当下莫理,去躺在船尾,仰天睱寐,自乐其所也。
如此曲曲折折的划了两个多时辰,未牌时分,遥遥望见远处绿柳丛中,露出一角飞檐。阿碧道:“到了!霍大爷,累得你帮我划了半日船。”崔百泉苦笑道:“只要有红菱可吃,清歌可听,我便这么划他十年八年船,那也不累。”阿碧拍手笑道:“你要听歌吃菱,介末交关便当?在这湖里一辈子勿出去好哉!”
这时那梁萧已然起身,立在船端,伸个懒腰,闻言回头笑吟吟盯了崔百泉一下,见他神色复杂,眸中幌转不定,不觉的有趣。
阿碧接过木桨,将船直向柳阴中划去,到得邻近,只见一座松树枝架成的木梯,垂下来通向水面。阿碧将小船系在树枝之上,忽听得柳枝上一只小鸟“莎莎都莎,莎莎都莎”的叫了起来,声音清脆。阿碧模仿鸟鸣,也叫了几下,回头笑道:“请上岸吧!”
众人逐一跨上岸去,见疏疏落落四五座房舍,建造在一个不知是小岛还是半岛之上。房舍小巧玲珑,颇为精雅。小舍匾额上写着“琴韵”两字,笔致颇为潇洒。鸠摩智道:“此间便是燕子坞参合庄么?”梁萧取笑道:“大和尚,你是瞎眼呢,还是文盲,或者是脑残?‘琴韵’那么大的两个字,你没瞧见么?这自然是阿碧姑娘的住所琴韵小筑。”阿碧微微一惊,斜眼去端详他一会,见他俊逸不凡,举止颇是潇洒,眸眼总是笑吟吟的。
段誉奇道:“咦,萧哥,你来过这里么?”梁萧摇头道:“不,今天是第一次。”此言一出,连同鸠摩智、崔百泉、过彦之等三人都觉骇然,均想:“没有来过,先前一见面即知晓小姑娘芳名,现下又晓得这‘琴韵’乃她住所,天下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段誉不信,遂问:“第一次前来你又如何道晓,此所在是阿碧姑娘住所呢?”
梁萧笑道:“猜的。阿碧姑娘音律非常精妙,想必刚才几位也聆听过了,这琴韵二字可以说是她的写照。不知我讲的可对?”阿碧微笑道:“梁公子说得不错,这是我家公子起给我住的,小小地方,实在不能接待贵客。不过这位大师父说要去拜祭慕容老爷的墓,我可作不了主,只好请几位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问问阿朱姊姊。”梁萧道:“要去听香水榭么?”
阿碧咦的一下,讶道:“梁公子,你知哉?”梁萧道:“我猜的。”几人听他又是这句话搪塞,不觉得此人更是莫测高深,故意引人犯罪。鸠摩智原就有气,虽已平和一些,但此时见这小子故作姿态,不禁火气重燃,哼声道:“小子,你甚么都说是猜的,不妨也猜猜看,你生命还有多长时间?”
梁萧洒然一笑,说道:“人生不过百年,生老病死乃是常事,福缘厚者多添寿而已,运浅薄命者最多也是早些下黄泉罢了,至于我么?无福无缘,但我肯定比你活得长久。”鸠摩智一听,心头气增,脸色微微下沉,说道:“既如此,请公子上路吧,佛爷送你一程。”语毕,他右手微扬,诸人见状,纷纷惊悚,那梁萧却嬉若如常,眼看掌势便要拍来,只见他呵呵冷笑,说道:“大和尚,剑经你不要啦?”
鸠摩智忽闻此言,霍然一怔,心道:“是啊,剑经在段誉那小子脑子里,若要迫他说出,非着力在此人身上,但一路上,这小子机灵得很,无论我用甚么法子,段誉就是不肯说,这小子也时常出来捣乱。好,我且先不杀他,待到了慕容先生墓前,将他俩一起活烧了就是。”心念至此,手慢慢垂下来,阿碧见这大师不曾发狠,便放了心,笑着将五人引进屋去。
到得厅上,阿碧请各人就座,便有男仆奉上清茶糕点。梁萧端起茶碗,扑鼻一阵清香,揭开盖碗,只见淡绿茶水中飘浮着一粒粒深碧的茶叶,便像一颗颗小珠,生满纤细绒毛。梁萧喝了一口,赞道:“阿碧姑娘,你府上的茶不错,这应该是碧螺春吧?”
“碧螺春”三字一出,那段誉和阿碧皆是愕然,阿碧讶道:“梁公子,这不是‘碧螺春’哉,不过这名儿不错,倒也雅致。”梁萧道:“嗯,我忘了,姑娘请勿介怀。这珠状茶叶在我家乡名叫碧螺春,你们这里应该是叫做“吓煞人香”,以极言赞其香耳。”阿碧笑道:“原亦如此哉!”突然又问道:“梁公子,我想了很久,这瞎眼,文盲,我意理解哉,这脑残乎,介勿解?”梁萧一愕,不想她还记得,顿时失笑道:“脑残是我家乡话,意思是说脑袋残废了,做事不经大脑,还含有白痴之意,总之不是甚么好话。”鸠摩智闻说,还道俩人一唱一和,故意整他,心头莫名火气,又想这小姑娘只是一时好奇,并非有意针对,也就心平气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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