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的领主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eskimol
“这些我都能给你啊”,我的父亲以为莱因因为失去这些东西而伤心,“草原上是16岁,我们这里要到17岁,我会给你找一个好丈夫的;你想穿新衣服,就去找吉尔吧,我让他每次来苏诺城都带着你,他说这里的樱桃可好吃了。我家里以前有一位罗多克老太太,她会缝很漂亮的衬衣,现在她不在了,但我的诺德奶妈学会了那门手艺,她可以给你做的??”
莱因的嘴笨笨的,她知道父亲理解错了她的意思,“我???我不是舍不得那些东西啊,我只是想知道,他说了要把我当女儿一样,怎么又不要我了啊???走了都没告诉我??”莱因委屈的声音都哽咽了“阿爸也是这样,走了就不要我了呀,就那样走了??那天早上??就走了??”
父亲有些手忙脚乱,他还没有过多的去了解这个小孩子的来头,跟这种一团孩气的小家伙打交道也还是第一次。父亲只能用两个大拇指擦掉了莱因的眼泪,捏掉了她哭出来的鼻涕,轻声的安慰她。从来没有一个心思细腻的亲属教过父亲怎么去面对别人的情感宣泄,但是父亲却能通过感受别人感情的变化来做出应对,这让父亲一开始就拥有了别人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拥有的能力,用心倾听。
莱因要哭出来是挡不住的,那就让她哭个够吧。过了一会,莱因哭累了,被父亲哄着睡了。父亲把她抱到了床上,掖上了被子就准备走。这个时候莱因说着梦话拉住了父亲的袖子。
对她好的阿爸走了,对她好的卡扎克也走了,现在她只能抓住这一个袖子了,抓住了就不放开。
夕阳向晚,这个时候苏诺城远远近近的教堂开始响起了钟声,鸽子成群的从窗台前飞过,晃乱了下午最后的一抹阳光。父亲只能坐在窗前,守着莱因。他准备等莱因睡踏实后再出去。他本来准备去逼问吉尔的恋情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而且现在父亲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他收拾着心情,看着睡着的莱因,等着天黑,等着去参加一场用来感谢拯救了他们的检察官的宴会。
卡扎克把所有的奴隶交给了查理,让查理和那个罗多克大个子登记入册。
“我的使命完成了呢。”
他得知我父亲和莱特被人救走后,反而感到了一丝的释然,只是他怎么都放不下莱因的安危,反倒是他的手下们显得很失落。尤其是萨格隆,这个很本分的农夫显得特别失望。萨格隆的这种表现让卡扎克很不解,他印象里面萨格隆是一个很老实持重的人,虽然这次金钱数额很大,对盗贼们不啻为一次巨大损失,但是萨格隆是卡扎克很器重的人,他的表现不符合卡扎克的要求。不过很快卡扎克就不再让自己心里背负担了,反正他都不愿意再干下去了。他把所有的强盗们召集了起来:“回家吧,去当一个好人吧。”
强盗们纷纷表示不解,他们说,现在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是生死弟兄了,以后大家都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为什么现在要大家都走呢?
卡扎克已经顾及不了这些人的感受了,“在洞穴里面有一百多捆皮货和布匹。我还在山洞左边第三棵和第四棵树下面埋了一坛子第纳尔金币,有200个吧。大家拿去分了,然后回家吧。”
这些经过了考验的盗贼纷纷吐着口水诅咒说他们不走:老大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
卡扎克发现萨格隆这个时候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现,卡扎克很生气:“萨格隆!你不是一直很想回家吗?!现在怎么这样的表情,难道东躲西藏的强盗生涯还没有过够吗?”
萨格隆说:“我本来想??能拿了那两个小子的赎金再回家的????”
萨格隆的这句话不仅让卡扎克,甚至让周围的强盗都很惊讶,他们从来不知道萨格隆是喜欢钱财的人,更何况还是在头领的面前表现的这么赤裸裸。
卡扎克看着萨格隆,萨格隆面色苍白:“我的村子遭了强盗,大家的东西都被抢光了。领主找我们的村子收租金,现在20多个领主家的士兵已经进驻了我家的村子,说如果我们凑不够钱,他们就按30个第纳尔一个人的价格把我们的人抓走充税。”
“你的领主是白痴吗?一个农夫一年都可以给他十来个第纳尔,他们可都是一直工作到死的廉价苦力啊。30个一个卖到别处去?”一个强盗大惑不解。
“领主不比你白痴。那30个第纳尔是算给我们的,这样他可以抓走更多的人。当他跟外面的农场主们做交易的时候,就是7、80,甚至100个第纳尔一个人了。这个是笔大财。”
卡扎克默默不语。过了一会才叹息了一下:“你们村子欠领主多少钱?”
个第纳尔。”
卡扎克的脸色煞白,他知道,在自己的怀里,有一张可以解决萨格隆一半问题的支票。
“兄弟们,我真的累了。我已经决定不再掺和任何一件事情了。但是这件事,萨格隆,我答应你,我会帮你解决的。我现在起不是你们的头领了。萨格隆”
“是的,头领。”
“以后不是头领了。萨格隆,我希望你能回家去,但是如果你决定了要继续做一个强盗,我这帮弟兄就交给你了。你们,如果有愿意继续当强盗的,宣誓向他效忠吧。”
众人一片沉默。有一个挺老的强盗在众人的沉默里面说:“我们想当强盗吗?有谁愿意放弃了自己的舒适生活出来受罪呢?多年以前,我的领主抢走了我刚过门的妻子,我连夜去他家抢人,被他抓住了。然后我被以偷窃罪判了10年,我出来的时候头发都白了。我的妻子呢?被领主折腾死了。我找到了她的坟头,那些青草没过了我的腰,我闭着眼睛摸着那些坟上的青草,好像多年前摸着我妻子的头发。那天晚上,我一把火烧了领主家的房子,然后逃跑了。我哪里也回不去了,然后当了强盗,我能去哪里呢?我想当强盗吗。卡扎克大爷,我一直敬重您,也尊重您的决定,但是,你准备让兄弟们怎么办呢?去为那些把我们当牲口的领主卖力吗?”
“从来没有一个领主,能体谅我们!”
卡扎克问道:“大家一定要在一起吗?”
“是的”一片回答。
卡扎克说:“我听扎衣采夫,就是那个奴隶贩子说过:诺德王国人口稀少,正在积极的吸引移民。在鲁达堡附近,诺德人正在重建那里的农业,土地便宜的很,在丘陵地带的荒田只用10个第纳尔一亩,跟白送一样。你们把我留下的东西分掉后,就隐姓埋名,去那里买一块农庄吧,新身份可以找扎衣采夫弄,这个我尽量帮忙。大家觉得怎么样。”
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回答。
卡扎克站了起来,突然肩上一阵剧痛,这逼着卡扎克快点离开。
“你们先思考一下吧。你们先跟着萨格隆去他的村子,在那里等着我的消息。我不会让你的领主为非作歹的。一定要躲好,实在不行,就带着她的家眷走吧。你们大家有家眷的,就都带来,然后一起去诺德吧,去过新的生活。这里的领主无视你们的存在,但是在那片新生的土地上,领主们却珍惜着每一条性命。扎衣采夫去过很多地方,他知道,新生的地方就有希望。我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不想再失望一次。如果运气好,大家下半生就舒舒服服的当农场主吧!”
萨格隆沉默了半天:“头领,好吧,我带着弟兄们回我的村庄。那我们要等你到什么时候呢?你这段时间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不会太长。我这段时间要去苏诺,去??找我的女儿。你们有谁知道怎么去苏诺吗?”
这个时候,被萨格隆审定为无害的过客走了过来。他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脱下了帽子:“各位大王,鄙人此番能得诸位努力,洗脱冤屈,感谢之至。我现在准备去苏诺去访问一个天文学家。我最近观测到了一颗彗星,这可能带来一阵强烈的地磁变化,这可是科学史上少有的观测机会呀,我几个月前就写了一封信给他,这真是人生快事。哈哈,哈哈,咳咳,不好意思有些失态。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去苏诺了,各位,再见啦!”
过客突然惊觉,所有的强盗都看着他,看着他~~。好像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奇迹。
山那边的领主 第二十九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19
新出人物:天文学家哥布林
哥布林曾是斯瓦迪亚皇家天文观测院的一名天文学家。他有一种惊人的本领,就是能一下从极其繁琐的数字里面提取出他想要的信息。这种对字符的敏感成了他从帕拉汶测绘学院毕业后被直接保送进天文台的主要原因。但是当他进入天文台之后,他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各种科学思想融会贯通之地,而是充满了浓厚的学阀迂腐气的集中营:人们重复着几百年前的先贤们发现的成果,参加各种各样的无意义的考试,然后获得一张证书,证明这个人在科学界小有成就。哥布林常常思索,这种小有成就算个什么东西!有人耗尽了青春所做的不过是熟练的背诵了一些抽象的定义手册。这完全不是科学进步。哥布林有一次在整理一堆资料的时候,发现在过去,恒星的发现完全是斯瓦迪亚科学家的观测结果,但是在最近二十年来,发现新行星的却都是罗多克科学家。这说明当斯瓦迪亚的天文科学停滞不前的时候,罗多克人却利用他们在工艺上无与伦比的精细走到前面去了。哥布林整理好了资料,找到了院长,院长称赞了哥布林整理文件的细心,许诺以后会好好的栽培哥布林。
哥布林果然开始时来运转了,他的月俸从70个第纳尔升到了100个,几乎相当于一个低级普通市民的工资了,这对于一个初涉世事的小研究员来说是很不错的开始。但是哥布林并没有得到他想象中的自我实现。院长后来的确开始重用了哥布林,但是却不是在科学上,而是写完了稿件之后让哥布林审稿。院长对哥布林审稿的精细性印象深刻,他知道,一篇稿件经过了哥布林之手后就不会再有一个错字了。哥布林一开始很高兴院长的栽培,但是到后来他发现,院长给他的稿件并不是科学家们汇总起来的科学界新动向,而是一些院长写给别的科学院的一些满是阿谀之辞的官样文章。
有一天,哥布林经过了一个晚上,终于从院长亲手执笔的两篇文章里面找出了47个语病,21个错字以及11个严重谐音字错误。精疲力竭的哥布林喝了一大杯头天夜里泡好的苦艾汤顺了顺胃,然后就着面包嚼了半头大蒜算是吃了早餐。这让辛苦了一夜的哥布林终于打起了精神。早上十点,哥布林带着院长的大作《论斯瓦迪亚贵族在科学领域的模范带头作用》和《罗多克威胁论》走进了院长的办公室。
当时院长正召集了几个贵族子弟的模范带头人开会,大家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大蒜味。众人纷纷掩鼻,看着哥布林两脚虚浮,眼眶漆黑的走了进来。院长在一阵不快里接过了哥布林递上来的两篇修改的工工整整的文稿,然后挥了挥手,想打发哥布林走。
哥布林积累已久的疑问让他忍不住问院长:“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着手做一些建设性的东西呢?我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进行观测了,我的实验报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更新了。这让我的朋友们不再能从我这里得到信息进行研究。先生,我感谢您提高了我的待遇,但是我希望快点进入工作。”
院长觉得这个小子有点傻,但是他觉得用这个机会彰显一下自己的风度还是蛮好的。他说:“院里面知道你的诉求了。但是年轻人啊,斯瓦迪亚皇家天文观测台是一个先进的单位,每一个人都应该服从上级的调配。组织上任命了你去做一项工作,你就去做。你进行观测,可以得到人生实现;做一些文案工作,同样可以。在你的业绩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就可以组织一次院级的贵族与领导对你进行考绩。小伙子,你晋升成正式的研究学者是大有希望的呢!”
所有的先进工作者们都微笑着看着这一幕,觉得院长实在是处理得体,把这件事情做得春风化雨,一派和谐。现在只等哥布林按套路出牌:接受院长的哼哼教诲,承认自己的鲁莽,这个事情就皆大欢喜了。
结果哥布林说:“先生,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喜欢做天文观测,你写的这些文章我一点都不爱看,我来天文台不是给您改错字儿的啊。我希望能去观测天上的星星,那才是我该做的工作啊。”
众人大惊,幸灾乐祸的看着发窘的院长,院长尴尬的笑了笑,“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大家有负责这个事情的人,以后就让这个年轻人呆在他该呆的地方去吧。”哥布林不明所以,众人却在心里叹息这个年轻人自毁前程。
果然,连续几个月的考绩表里,哥布林总是倒数第一,这让他的的工资降回了70个第纳尔。那个时候先王南征,大批闲职被裁撤,院长班子经过了细致的讨论,觉得斯瓦迪亚皇家天文观测台没必要再养活这么一个考绩不合格的天文爱好者了,天文爱好者哥布林失业了。
那个时候他天天的去酒馆喝酒,在那里,他亲眼看见了一个没钱付房费的可怜税务员被人丢到了街上,那个好心的税务员还请他喝过麦芽酒,这让哥布林大起怜悯之心,怜悯那个税务员,更怜悯自己。
那之后,哥布林开始了为期数年的算命生涯。这种活计哥布林干得不是很糟糕,他不像神棍一样乱说一气,他一般会询问别人的私人情况,他算不了什么很细很具体的事情,但是他能告诉菜农,后天有暴雨,去做防汛准备;告诉牧羊人,一个星期后寒流南下,多准备稻草给羊防冻;告诉厨师,今年春水大涨,鱼味肥美,要开始多储备烤鱼用的香料和配菜了,以后这东西一定会涨价的。
哥布林的预言很朴实,没有别的算命者的那种转运、遇到贵人之类的托辞,但是很准确,很能解决问题。这让哥布林的信誉越来越好。几年后,在北海战争彻底结束的第二年,哥布林用攒来的钱买了一间废弃的磨面作坊,从萨兰德的商人那里购买了一架大口径的天文望远镜,从罗多克人那里买来了很多锥形瓶,试管和导液管,从帕拉汶订购了一批精密工具,包括一套钢制直尺,三角尺,圆规,一副拉力器,一个气压器。用这些简单的仪器,哥布林开始了他中断了许久的天文观测。这个小小的天文站的主要收入是哥布林每天晚上七点半后发布的天气预报,而哥布林也在报酬合适的情况下去审定一些文稿,哥布林比较喜欢看一个学生写的关于领主们的故事,就免费负责帮他校订这些文章,哥布林说:“我挺喜欢看的,就帮你校订吧,我也挺开心的。”
哥布林细心的观察很快得到了成果,他接连的在各类期刊上发表了文章。一个叫做萨贝尔的星象师给他来信,在信中,萨贝尔阐述了人生如白驹过隙,大家不要做一个碌碌无为的过客。然后萨贝尔说读了哥布林的论文很受启发,说是通过哥布林列出的星系矩阵引力方程,他算出了12个可行解,通过排除,他发现有一颗彗星可能会在年底掠过大陆顶空。萨贝尔希望在那个时候能在哥布林的观测室观察这一科学盛况。
哥布林马上回信邀请萨贝尔来苏诺一聚,然后发表了萨贝尔的研究成果。这一成果在《卡拉迪亚天空观测者》半年刊杂志上被发表,这些年来第一次由本国人发现星体,让斯瓦迪亚天文界震动了,人们根据观测者的姓名,把这颗彗星命名为“哥萨克”,意思是“哥布林和萨贝尔克服的重重困难发现的星体”,科学界期待着年底的时候,哥萨克彗星飞越过大陆的头顶这一盛况。
哥布林今天早上刚刚整理了昨天晚上观测到的数据,这些数据写完了一个记录本的最后几页。哥布林找楼下的一个老皮匠给这份记录本包上了小牛皮封面,然后找到漆匠给这本漂亮漆上了漂亮的哥特体金字《观测数据全纪录,第29卷,哥布林,苏诺》。哥布林估算着这几天可能萨贝尔就要到访,于是他着力的摘录出了一些比较有特征的数据,以方便萨贝尔的阅读。
今天早上哥布林正在吃早饭的时候,一阵虚弱的敲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哥布林放下了手里的半杯开胃酒和半块撒葱嫩牛肉。他擦了擦嘴,出去开门。外面是一个牵着骡子的人,那个人说:“这里是天文学家哥布林的家吗?”
“是啊,我就是。”
“亲爱的哥布林,我差点见不到你了,我是萨贝尔。”说完萨贝尔就缓缓的倒了下去。哥布林马上叫来了楼下的皮匠,把萨贝尔抬到通风处,揉胸口打背心舞了半日,才看见过客萨贝尔悠悠的醒了过来。
“萨贝尔,你这是怎么了!?”
“累的。我的腿都快断了。”
“你不是有头骡子吗?”
“说起来我就气!一个强盗坐着骡子,让我牵着走!我是一路从卢伦斯走到苏诺来的啊!此番如此劳苦,实乃平生所罕见。哥布林兄没有体会过,不会有什么感触。我此番险些见不得您了。”
哥布林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让一个帮家的老婆子在给他们送晚饭的时候带了一个盲人按摩师来给萨贝尔松腿。萨贝尔感恩戴德,说希望当晚就义结金兰,以后大家以兄弟相称。哥布林在心里嘀咕:“我本来以为有那种见识的人是高峻之士,怎么会显得如此世俗。”
然后他敷衍着萨贝尔,说,不急不急,过段时间再说啦。
几天前,在安排完手下的去向后,卡扎克微笑的邀请过客同去苏诺。过客很大度的同意了。但是很快过客有了一个疑问:“咦?卡扎克大爷,你怎么骑上我的骡子了哩?”
卡扎克骑在骡子上纹丝不动,他双眼微闭,眺望远方,左手叉腰,右手做眉檐,好像一个伟人。然后卡扎克把左手指了指前方,又好像变了一个领航员,“我们走吧,你牵着骡子。”
过客震惊了,他有些想提醒卡扎克他的这个要求的不合理性。但是萨格隆等一众匪徒的眼神告诉过客,“闭嘴,牵着骡子走到苏诺去!”
这个时候苏诺平原上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初秋之色,月亮昏黄而寂寞,但是最寂寞的却是拉着骡子的过客。过客严肃的思考着人生的荒诞性。他觉得,这万籁俱寂的大平原上,有谁能理解自己的这种深刻的寂寞呢?没有的。风声过耳,温和如小姑娘的吻,一阵夜莺的啁啾却在草叶的芬芳里加重了过客的估计。月光如水,过客拉着一头骡子,骡子上坐着一个背上有伤的强盗,沿着大路走啊走啊,走进了如画的平原,那平原上远远的各处村镇灯火辉煌,远远看去灿若星辰,过客突然有了一种错觉,一片黑暗之中他走在宇宙之中,似乎头顶与地下都是无限寂寥的星辰宇宙,也许,人生,本来就是枯叶离枝的一段旅程,匆匆而过,落地无声。
过客想着,走着。
经过几天的跋涉后,雄伟的苏诺城终于远远的在平原上展开了,远远的看起来像一套伟大的的玩具在神的绿草毯上安静的放置着。过了城门,卡扎克翻身下马,有些站不稳。
卡扎克有些疲倦的说:“谢谢你了,您到苏诺了,我也是。以后我不会劳驾您了。您走吧,如果以后???您你能再见到我,或者我的兄弟们,我们乐意为您效劳。”
过客累的要死,粗粗拉拉的敷衍了过去。卡扎克阅历深广,早已不在乎这一言一举的得体与否了。他对萨贝尔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苏诺热闹的街市里。
有那么一瞬间,过客混混沌沌的眼神清澈起来,整个人严肃的凝视着卡扎克离开的地方。这个时候,过客突然显得飘逸峻拔,好像一股智慧被突然灌进了他的身体,或者不如说过客开始散发出了他自己最本质的一些特性。
过客喃喃自语:“这个人,一切由命了。”
过客在闹市里沉静好像半神的雕像一样。
忽地,一个马车夫驾着车骂道:“喂!那个牵骡子的,把道让开,瞅啥啊瞅!别挡道!”
过客一瞬间缩回了一个凡人的摸样,畏畏缩缩的对着盛气凌人的马车夫讨好的笑了笑,牵着骡子转身一溜小跑走了。他现在要去的是一个叫做哥布林的天文学家的工作室,他真的需要休息了。
山那边的领主 第三十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20
鲁达带着扎衣采夫走进了税务官家的大厅。他发现在一个多星期之前的那个商人已经等在那里了,鲁达还知道,在这个商人身上,应该有500个第纳尔或者更多的奖金。想到了这份荣誉,鲁达由扎衣采夫带来的挫败感稍微好受了一些。
商人最熟悉商人的气味。哈尔和扎衣采夫一见面就互相打量着。鲁达客客气气的在他们之间做了介绍。哈尔马上笑嘻嘻的对扎衣采夫一拱手,说:“久仰久仰”,扎衣采夫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鲁达耸了耸肩,商人最熟悉商人的气味,他们很快就能分出彼此的实力大小,资历先后。
“这倒是门学问”,鲁达想道。
这个时候,一个瘦高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说:“我家大人想邀请鲁达先生进房间一叙。”鲁达不会放过这个把扎衣采夫带去当面质问的消息,于是带着扎衣采夫走了进去。年轻人发现哈尔又被晾在了一边,有些过意不去。哈尔感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好心,乐呵呵的对他挥了挥手,告诉吉尔,这里没事。
扎衣采夫看见了吉尔,吉尔看见了扎衣采夫。
几乎是同时,他们的脖子都一疼。
扎衣采夫看了吉尔一眼,又看了一眼。鲁达回头发现了扎衣采夫老是盯着那个年轻人看:“怎么了?先生。这个年轻人有问题吗?”
吉尔有些尴尬的在后面跟着。
扎衣采夫第一次有些摸不准自己的思路:“不??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似乎一开始就有些不同,我也说不准,我们走吧。该死,我的脖子又疼起来了。”
鲁达微微的一笑,让出了路,让扎衣采夫走在了最前面,他自己挡在年轻人和扎衣采夫之间,用来阻拦他们之见的互相观望。鲁达也回头看了看吉尔,居然也产生了一种熟悉,好像这些天一直熟悉的、对某个人的感觉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也有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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