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的领主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eskimol
这种景象压抑而恐怖,如同末日审判时地狱里面的情景、
“西撒”,父亲摇了摇一边的大副。指了指那些俘虏。
西撒转过了声,把头扭到了一边,“又看见俘虏了?去救他们吧,然后我们一起把这艘船开回亚伦去”。
西撒的话让父亲无言以对。
他躺了下来,听着萨兰德人在他们的头顶上走来走去,大声的吆喝着他听不懂的号子。
父亲小时候和吉尔玩捉迷藏的时候曾经躲在一口酒桶里面,然后从里面把酒桶盖盖上。不久父亲就觉得气闷,最后混混沉沉的失去了意识。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空地上面,老管家抱着胳膊跟祖父说着‘没什么大碍’之类的话;
诺德女人正在他的鼻子前面扇着风,满脸的忧虑;
吉尔从别处接来了一瓢水,正在走过来;
胖女人则帮着彼安文把那只该死的木桶挪到小孩子够不着的地方去。
啊,白鸽谷,满是草莓的阳光谷地哟。
父亲在船舱里面仿佛又回到了白鸽谷的那些阳光灿烂的下午了,那个时候他躲在酒桶里面,差点窒息,那个时候父亲的周围都是时刻关注着他、保护着他的人。父亲从来不用害怕,他知道即使在酒桶里面昏睡过去,也会有无数爱他的人过来救助他。
但是,白鸽谷,也许已经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吧。
突然,一道强烈的白光找到了父亲的脸上,父亲醒来。已经过了很久了,萨兰德人用绳子吊下了一盆子清水和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周围本来死气沉沉的黑影全部窜了过来,父亲突然觉得肚子饿了起来。他爬了过去,要拿自己的一份,但是那些人已经把那些食物拿的差不多了,父亲只拿到了两块黑色面包,他爬了回来,递给了西撒一块,西撒摇了摇头说他只想喝点水。
父亲坐了回来,准备把食物递进自己的嘴里。
就在这时,父亲的旁边,一声咳嗽传来。父亲注意到,那是一个一直躺在一边的一个人,刚才人们都在爬过去抢食物的时候,那个人没有过去,也许太虚弱了吧。
父亲感觉到这个人看着自己手里的食物,略一思索,父亲爬了过去,把手里的面包捏碎,找到了那个人的嘴,塞了进去。
那个人的嘴嚼了几口,剧烈的咳嗽起来,父亲马上挪到了水盆那里,用袖子沾足了水,又挪了回来,把袖子拧出了水,滴在了那个人的嘴里。
上面的萨兰德人看了看这里,发现没有异常,啪的一声关了天窗。
一片黑暗。
山那边的领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卡拉德的愤怒 6
时间已经停止。
最开始,剧烈的颠簸加上闷热的环境让父亲极度不适应,但是后来,当所有的生理机能降低到了某个程度之后,周围的环境不再让人感觉有什么不适了,时间已经停止。这个时候父亲才发现,周围一开始就没有动弹了的人其实就是自己不久之后的写照。
最后,舱底的所有人都如同一团软绵绵的烂泥一样糊在船底,只在食物和淡水被送下来的时候,人们才会浑浑噩噩的爬过去把自己喂饱。
虽然在不断的虚弱,但是父亲还是每次都为那个无法动弹的人带去一点点食物和饮水。萨兰德人隔很长时间才会送来一点东西,那些只能维持人的基本生存。有一次,萨兰德士兵吊下了一盆淡水之后,就解下了裤带,往盆里面撒起尿来。这个士兵叫来了他的同伴来看这些俘虏的反应,上面的萨兰德人挤眉弄眼,大声的嘲弄着俘虏。父亲舔了舔自己已经干裂的嘴唇,闭上了眼睛,决定撑到下一次送水。
这个时候,那边的那个黑影呻吟了一声,父亲听到后,略一迟疑,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就在萨兰德士兵幸灾乐祸的看着俘虏们左思右想的时候,看见一个罗多克年轻军官爬了过来。在这个人的带领下,周围的俘虏都爬了过来。既然有人第一个不顾惜脸面,剩下的人跟在他后面就无所谓丢人了。
萨兰德人轻蔑的摇了摇头,他们没有想到这些俘虏的骨头这么软,一开始就屈服了,这让他们折磨起俘虏来相当没有成就感。
“这家伙真的是罗多克的军官吗?”一个萨兰德士兵嘟嘟囔囔的关了天窗。
父亲默默的把袖子润足了水,然后带到了西撒和那个早已不动弹的黑影边上。西撒愣了许久,张开了嘴。当父亲挪动到那个黑影边上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人在黑暗里面瞪着眼睛。这些天父亲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能借着一丝阳光看见舱底的情况。借着偶尔打开的天窗透下的亮光,他发现这个人一头漆黑的头发和黑亮的眼睛,但是不同于库吉特人,这个人的颧骨没有那么高,而且皮肤比库吉特人要白皙一些。父亲觉得这个人可能是库吉特人的一个分支部落的族人。
父亲把袖子抬到了这个人的嘴边,不想这个人挣扎着挡开了父亲的手,嘶哑的说:“```可``杀不可```辱``”
这个人是用的卡拉德语说的这句话,这是这些天这个人说的第一句话。这让父亲相当的好奇,因为这个家伙居然会说卡拉德话,虽然这句话的语法结构颠三倒四,但是父亲还是听出了这个俘虏拒绝喝水的意思。
父亲觉得这个人说的话的风格很独特,很像他在大学的时候看过的某些诗句里面的东西,简单而干净。仔细的想了半天,父亲都没有想到在什么地方听过这种句式。
这个人的拒绝让父亲显得相当的尴尬,但是既已如此,父亲只能默默的退了回去。
在舱底的生活让人们失去了所有的灵动的思想,只是想着下一次食物和饮水什么时候可以来。
就在父亲在满是幻觉的意识片段里面徜徉的时候,他依稀的听见了喧闹声和长号声,这些声音里面满是欢快的叫嚷声。一阵剧烈的晃动之后,船停了下来。父亲终于完全的醒了过来,如果不出错,应该是靠岸了。
周围传来的声音让舱底的俘虏都开始苏醒过来,这是这些天来他们听见的最美的声音了,不是海浪单调的拍打声也不是士兵们恶毒的辱骂声---只是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繁忙之声。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说着父亲听不懂的萨兰德话,声音高亢,但是在周围噪声的干扰下,传到了舱底已经模糊不清,父亲仔细的听着,终于听见了一个词,“```沙瑞兹```”
到沙瑞兹了吗?
那个传说中的大陆最富庶的港口,充满了东方情调的梦幻之城,那些传说中的新月下的王子和睡莲一样的公主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父亲苦笑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一个俘虏来到一个敌对港口的时候会突然想起来这种故事。
迟迟没有人来开仓,父亲不由得担心,自己是不是根本没有机会登岸就会被萨兰德人重新带走,最后死在海上。不过父亲马上就排除了这种可能,因为萨兰德人没有理由带着一群消耗粮食的俘虏到处走,而且没有让他们干活。父亲后来知道这是萨兰德人担心俘虏偷偷的观察新式武器或者煽动船上的奴隶浆手叛变,所以罗多克的军人一概没有被充作苦力,只是把他们丢在舱底带回港口了事。
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有人哗啦哗啦的解开天窗上拴着的铁链,然后,一道剧烈的白光照了下来。光芒闪动了几下,几个大汉跳了下来,用绳子捆着周围的俘虏,把他们丢上甲板去。
父亲被一个浑身漆黑的沙漠奴隶抗在了肩上,稍稍一顶就送上了甲板。
身后的那个一直受父亲照顾的黑影在父亲被带走的时候嘶哑的提醒道:“眼```闭上,眼```莫睁开``”
父亲死死的闭住眼睛,被丢到甲板上之后居然一时之间适应不了阳光的曝晒,整个脸火辣辣的疼,眼睑透过的红彤彤的阳光让他的眼睛不住的淌着泪,他被丢上甲板之后,努力的翻了个身,把脸冲着下面抵在甲板上。
越来越多的俘虏被抛上了甲板。然后一群人开始把这些人抛进水里,大船边上早有一些小艇等在那里,每有俘虏被抛进水里,这些小艇的人就用钩子钩住这些人的身体把他们拉近,然后拽住他们的头发把他们拉到小艇上来。
在一摇一晃的小艇中,父亲觉察到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睛已经不再受不了眼睑透过的光亮,父亲甚至努力了几次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睛生疼,稍一努力眼睛就如同掺了沙子一样难受的紧。父亲感觉到了坚实的大地,又被人拎了起来,丢进了一架马车的货箱里面,更多的俘虏被抛了进来。一个检察官过来草草的看了一眼,就往马车车厢上盖上了一面草席。
马车声吃力的晃动了一下,开始挪动。
由于草席的遮盖,父亲感觉光减弱了不少,他尽最大的努力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圆弧形的蓝色穹顶;高耸入云结实的城墙,几只海鸟正在顶部结队飞过;成队的士兵和农夫扛着长矛逆着马车向海边走去。
整个世界波澜壮阔的展现在了父亲的一瞥之中,然后马车轰鸣着开进了城门,父亲闭上了眼睛,感觉因为刚刚的一睁眼,眼睛疼得要死。现在只能听见周围的声音了,父亲闻着马车车厢里面强烈的枯草气味,觉得一阵虚弱的迷糊,晕了过去。
就好像刚睡下就醒来了一样,父亲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惊醒,他猛吸一口气,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满头满身都是水。周围是迷迷糊糊的人影在来回走动,低声的交谈。
就在父亲疑惑的时候,父亲感觉到了有什么热腾腾的东西被递到了自己的面前,父亲闻出来了小麦粥的味道。腹中一阵绞痛,父亲不自觉的伸出了嘴去吸啜那来路不明的食物。一边吃一边努力的看着周围,这个时候父亲才发现他对面的椅子上没有坐着人,托着那碗粥的手来自父亲的背后,父亲不管不顾的继续的喝起来,那碗粥被一倾而下。
“不急不急”,一个声音传来。父亲咂着嘴品尝着麦粒在嘴中留下的美妙的味觉。突然,父亲惊讶的猛一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身后的那个人。
扎依采夫一脸玩味的表情看着父亲,“你好啊,阿卡迪奥第二,我们又见面了。”
已经几年了,上一次见这个人还是在苏诺的时候。父亲知道,他在依林达哈坏了扎依采夫的一笔生意,那之后就不再有扎依采夫的消息传来了,除了苏歌儿的那封信里面向父亲提供的关于扎依采夫的身份猜测。
“你```真的```是萨```兰德人的```?”父亲问道。
“这个么”,扎依采夫摸了摸他疼得越来越频繁的颈椎,自言自语的坐到了父亲对面的那架椅子上,“我想你应该有所耳闻了,这真是我的莫大失败不是么,身份被一个敌国军官拆穿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呀。好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我印象中就那么几个吧。”
扎依采夫表情微微一变,“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见你吗?”
“唔,年轻人做的事情太多了想不起来了是吗”。
我不会告诉你什么事情的。”
“呵呵,你能不知道什么事情呢?可以说你知道的事情都对我毫无用处。你知道吗?在你知道我之前我可就知道你了”,扎依采夫露出了微笑,“你认识那个叫做小马瑞恩的女娃娃吧。”
“她```她怎么了?”
“别着急,她可没什么事情,她自称你的妹妹呢,而且托你的福,她现在好得很。”
“她在这里吗?”
“如果‘这里’指的是萨兰德,是的。如果‘这里’指的是沙瑞兹,那么不是。她在北边几百里的地方接受者优渥的款待呢。”
她只是一个女孩子,你们抓她干什么?还把她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因为你,哦不,主要是因为你的父亲过去做的事情。”
父亲有些不解,“我```我父亲?”
“这个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好了,我想在加米奇的时候你见过某位老朋友吧?”
爱德华?”
“他活着吗?”
“活着。”
“好,我相信你,我个人想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我来主要是奉命告诉你,明天跟我去都库巴。”
“去见小```马瑞恩吗?”
“不是,一个更重要的人想见见你。为了等这一天,我可是在沙瑞兹等了挺长时间呢。不过你还真的很配合,即使我们知道你就在罗多克的哪一条船上,要向你这样主动的送上门的事情还是挺神奇。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等了好些天,处理这莫名其妙的文件,会见着莫名其妙的人,绞尽脑汁的想把你弄过来,没想到突然接到消息说你的船被弄沉了,而且你居然没有弃船逃跑。看来想见你的那个人会对你的故事挺感兴趣的。”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说起来你那加西亚伯父可真是个厉害角色呢,顶着罗多克大公的命令把军队带到萨兰德来了。”
父亲还想说着什么的时候,扎伊采夫扭了扭脖子,叫来了一个仆人,让他给我父亲准备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最后扎依采夫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出去。父亲用毛巾擦干了自己的头发,看了看这个小房间,作为一个囚禁人的地方来说,这个地方比舱底要舒服多了。
最后他走到了窗户边上,傍晚太阳的余晖之下,沙瑞兹城的千轮穹顶如同古旧的发亮的黄铜把手,熠熠生辉,闪耀不止。
山那边的领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卡拉德的愤怒 7
萨兰德曾经是大陆上治安最好的国家。
由于宗教的向心力和政府的高效维持,萨兰德在过去是旅行者们的乐园,在萨兰德的土地之上完全可以带着价值连城的货物独自旅行。萨兰德的苏丹素来重视道路建设,他们从雪山上采掘来最坚实的石块,结结实实的扑满了各个城镇的大街小巷,然后又连了各个城市。萨兰德的道路上每隔五十里就会有一个驿站,对信仰萨兰德宗教的教民免费供应饮水,对于异教者则收取低廉的费用。
当然,如果你有大批的货物无法运送,那么萨兰德发达的托运业务也会为你排忧解难。萨兰德人修筑的大道非常适合马车运送大批的货物,自从一百多年前四轮马车发明以来,萨兰德人重新修理了道路,这让萨兰德人的陆上运力惊人,这也是萨兰德商业发达的原因。
过去,萨兰德人的村庄富庶而安谧;他们的小镇整洁而美观;他们的城市繁华而有序。从东方贩运过来的精美丝绸和瓷器让萨兰德人一度成为了让整个大陆眼红的‘天堂之都’,萨兰德人把持这种贸易长达一千多年之久,直到最近几百年,大陆才从南部的海上民族手里面弄到了便宜得多的东方商品。但是就目前来说,萨兰德人还是东方华美的物品的主要输入地,除非能从萨兰德人头上飞过去,直接和东方人交易,不然的话没有理由怀疑萨兰德人会因为这种贸易永远的富裕下去。
这种贸易不会衰竭的,这一点几乎是肯定的,一旦你亲自抚摸过了那种称作丝绸的布料,你就会发现你曾经的衣物是这么的粗糙和不堪。你曾以为世界上最光滑的东西是少女的脸庞吗?你曾以为世界上最轻盈的东西是天鹅的绒毛吗?你曾以为世界上最精美的是缀着金边的羊绒毯吗?去看看丝绸吧,这种东西会要了你的命的。
越来越富裕的统治阶层们一旦知道了丝绸这种东西的存在,就再也离不开了。而当他们使用过了瓷器之后,他们就会无比的厌恶起自己所有的锅碗瓢盆起来了,那简直就是小孩子糊的泥巴啊。萨兰德人虽然多加隐瞒这种货物的来源,但是人们还是最终知道,这些美妙的东西还是来自世界尽头的那个民族。人们都幻想着有一天能越过萨兰德人去那边看一看,据说那里满是黄金和香料,据说那里连猴子都认识文字。
只要看一看这种货物的中专商萨兰德人是多么的富裕,就能想象一下那个东方民族过着一种怎么样的生活。
父亲曾经在几首诗歌的背景介绍里面看过对那个东方民族的描述,由于没有具体的参照物,父亲一直以萨兰德人为模板去想象那个东方帝国的模样的。父亲向来对那个东方民族充满了崇敬和遐想,爱屋及乌,父亲其实印象里对萨兰德一直不坏。但是当父亲从沙瑞兹离开,骑着骆驼行走在萨兰德人的国土之中时,他印象之中的美丽天堂形象崩塌了。
萨兰德境内的环境已经彻底的恶化了,道路上死者相枕,村庄荒芜。战争的效率如此之高,在极短时间里面就把繁华的景象一扫而空。乱兵过后,整个萨兰德帝国内部满是火焰和哭声。战争一开始,政府的统治区域就迅速的收缩进了城市里面,野外成了盗贼和乱军的天堂,那些惹人垂涎的财富成了哄抢的对象,现在萨兰德显得萧瑟一片。军队过后,又征走了村民们的粮食,一批又一批,村民们已经被搜刮一空,但是兵祸不止,萨兰德的农夫们不知道,过去数十上百年的和平生活已经告一段落,乱世已经开始。
曾经富裕的萨兰德正在不可逆转的滑向内乱和贫困之中。长久的动荡和贫困将把一个国家变得极端而狂热,这个时候只要一个领袖告诉他们“这种苦难的原因是外国人的迫害和剥削”,人民的不满就会迅速的转化成轰轰烈烈的排外运动,届时战乱就会波及他国,重新种下苦难的种子。当统治者们把一个国家弄得千疮百孔的时候,为了维持国家的稳定和人民的信任,有什么比把矛盾转移到外国来的更加便宜而高效呢?
当父亲一路来到都库巴的时候,萨兰德经历新乱后留下的伤痕举目皆是,父亲走入城市的时候,一群衣着光鲜的人跪在城门边上,一队士兵等待处决他们的命令,一个军官大声的念着什么,估计是罗织的这些人的罪名。
“怎么样?”扎依采夫驾驭着骆驼走了过来,“萨兰德现在是一个随时可能掉脑袋的地方呢,作为一个卡拉德人,你应该欢欣鼓舞吧”。
这些天扎依采夫告诉了父亲不少的事情,关于萨兰德,关于库吉特,关于各国的故事。这些故事往往与父亲听到的不同,甚至每一件事情在背后出现的博弈都是父亲从没有听过的,这让父亲充满了质疑。父亲一次次的询问扎依采夫,扎依采夫似乎根本不把这个小子是敌人放在心上,几乎有问必答。甚至当父亲不愿意听加西亚在罗多克政府里面的铁血手腕的时候,扎依采夫几乎是充满了兴奋的语气把加西亚的光荣事迹一一的陈述了出来。
父亲的世界观正在被扎依采夫慢慢的重置,扎依采夫似乎在让父亲相信,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阴谋组成的怪胎,一个阴谋连接着一个阴谋。
“除了婴儿的微笑和垂死老人的哭声,什么都值得怀疑”。扎依采夫笑着说。
都库巴的街市明显比沙瑞兹显得冷清,商铺大都关门歇业,只在某些有士兵把守的市集周围有人售卖着来路不明的家具和哭哭啼啼的奴隶。
扎依采夫为父亲指着那些人说,“那个是前财政大臣的女儿,值3000个第纳尔,天啦,顶的上我几十个奴隶啦;这个是城防官的第三位妻子,是不是很标致,只要700个第纳尔,我如果还年轻一定去买下来```”。
父亲看了看那些神情黯淡的女奴隶们,心下有些不忍,扎依采夫轻薄的话尤其让父亲不满,“先生,您对女人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吗?这和萨兰德人的教义不符吧”。
“哈哈,教义?告诉你吧,你不是第一个用教义指责我的人,我可是在萨兰德人之中出名的不守规矩的家伙呢。要说女人嘛,人已经老了,不想过去那么没事就想了。不过说起来的话,倒有个诺德娘们```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扎依采夫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挺喜欢多说几句,尤其爱说说这些年来我的见闻,可能人老了吧,爱掰着指头数数自己曾经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在什么地方有过艳遇什么的哈哈”。
“诺德女人?”
“要到啦。”扎依采夫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寺庙,“你就在那里休息吧,今天可能没有什么事情,明天吧,我就带你去见你要见的那个人”。
父亲知趣的不再多问,电光石火之间,父亲想起了在苏诺的时候,当吉尔和扎依采夫站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曾经一晃而过的错觉。
一个院长接待了扎依采夫。
当萨兰德祸起萧墙之后,宗教长老们在局面初定的情况下就出面找到了二王子,这些人没有对既成的局面有过多的指责,他们只是希望二王子能够做到不要斩尽杀绝,寺庙愿意收留那些人,并且保证那些人不会出现在苏丹不愿意他们出现的地方。长老们的这种做法得到了新苏丹的默认,很多身份棘手,处理起来很麻烦的前王公贵族就被软禁在了各个的寺庙之中。父亲能够被送进这里面,倒也在反面衬托出了萨兰德对他的特殊优待。
当然,父亲对此毫无概念,他被一个侍者领进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小房间。一路之上父亲路过了很多庭院,里面的有一些萨兰德人密密的跪在一起,吟诵着他们的经文,这些萨兰德人显得极其虔诚,在父亲经过的时候根本不抬头来看他一眼。当父亲快进入大殿的时候,侍者让父亲脱了鞋子,然后把他的鞋子装进了一个有编号的袋子里面,放在了一遍。
当父亲终于安顿下来的时候,整个寺庙突然被一阵庄重吟唱声笼罩,萨兰德人开始祈祷了,中间还断断续续的传来沉厚的钟声,父亲仔细的听了一会,不觉困意慢慢袭来,慢慢就睡了过去。
由于过度的劳累,父亲没有做梦。当他醒来的时候,扎依采夫已经坐在窗前的小藤椅上面了。扎依采夫拿着一杆怪异的木头圆筒,咕噜咕噜的吸着什么,然后,扎依采夫像是变魔法一样吐出了一大口白色的烟雾,父亲瞬间想到了萨兰德人的那种新武器,紧张的坐了起来。
没有传来轰隆的响声和飞来的致命飞石。看着父亲的反应,扎依采夫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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