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的领主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eskimol
萨兰德人参战了,罗多克人参战了,莱特将军成了北线的雄鹰,罗多克人在南海上狠狠的收拾了萨兰德人。
对于这些事情,吉尔似乎充耳不闻。
英雄辈出的乱世,最容易让人心浮气躁,只有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并且沉得住气的人,才是真正的豪杰。
很快,芬德拉小镇上的人听说,吉尔正式的收到了政务大臣的批准单,同意吉尔成立大学,并且皇室将每年资助吉尔一笔四百个北海金币的巨款用以建设。
“该赚钱的时候却跑去建学校?”
“傻瓜。”
“吉尔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人们嘀嘀咕咕的议论着吉尔。
但是吉尔却不在意,吉尔只是会在静谧的夜里站在窗边。
轻轻地着月亮。
山那边的领主 第三十三章 白鸽续嗣
第三十三章 白鸽续嗣
冬泉大学成立了。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在吉尔选定的校址周围有一股泉水,在冬天的时候水温也保持着温热,上面冒着热气,而且这水尝起来很清甜,周围的居民非常喜欢这里。
学校开始建立的时候,周围的居民由于担心学校会毁坏这口泉,每天都会有人过来查看。吉尔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表示以后这泉会保留下来,而且吉尔会出资修缮一下这口泉泉眼周围的池塘,让水能够积聚起来,方便人们取用。至于这所大学的名称,本来是叫芬德拉大学或者北海大学的,但是周围的居民都自然而然的称呼这所大学为冬泉大学,吉尔也就不多做反对了。
“就冬泉大学吧”,吉尔在听完了伊万的报告后,提笔在自己的一摞材料上写了几笔,然后示意校名就定为这个了。
伊万在与吉尔的交流之中,已经大致的理解了吉尔心中的目标。
“吉尔先生”,伊万问道,“您是不是在罗多克上过大学?您所描述的大学和罗多克人的很相似。我以前在日瓦丁的时候,听过学者们在广场上的演讲,他们说的罗多克人就是这样建立大学的。”
吉尔有些遗憾的笑了笑,“没呢,我没有读过大学。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愿意去读一读,可是现在太忙了。”
“人不会忙到没有时间学习的”,伊万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我的一个禅达老师告诉我的。如果能从维基亚的禅达人里面招募一批学者来,我想他们对于教书是很在行的。有一句谚语是‘你揍了一个禅达人,你就揍了一个学者’。”
“恩,我已经在一些港口上面写了招募告示了,不过那些禅达人现在名义上还是维基亚人的奴仆,要经过维基亚人这一道程序,你认为我们要做什么呢?”,吉尔询问着。
伊万的脸上露出了羞愧的表情,“其实这并不难,除了在主要城镇里面,领主们会给禅达人提供一些教师或者图书管理员之类的职务,而在愚昧贫困的地方,我看到的情况是大家都严重低估了禅达人。比如我以前住的小镇上,那个酿酒师曾是一个卡拉德语教授,而另一个邮差则是禅达学院毕业的学生。”
“要让他们解除和维基亚主人的主仆关系容易吗?”
“我不知道”,伊万如实的说,“不过我觉得可以去试一试,我可以回一趟维基亚。现在我在这里有了长期的工作,我也可以顺便把我的家人接过来。”
“啊”,吉尔点了点头,“我让马汀安排一下你的行程吧。抱歉,我还没有询问过你家里的情况,你还有什么家人呢?”
“我的妈妈和妹妹。她们过的很苦,以前我做管事的时候还好一点,但是后来我惹了官司家里就穷了。我走前把她们留在我的一个亲戚家,这次正好把她们接过来”。
“恩,好,带我向她们问好!”,吉尔差点没有忍住去问伊万关于他父亲的事情,但是既然伊万没有说,吉尔也就没有多问。
伊万不久就离开了。
随着伊万的离开,陆陆续续的也有不少人看见了招聘告示来到吉尔这里。
由于吉尔的学校没有名气,所以来的人不是很多,很多人只是看中了吉尔给出的优厚的报酬所以想来试一试。但是等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刚刚修建完成了码头,一个衰败的小镇和一个乱糟糟的大工地,很多人当即掉头回去了。
对于这种情况,吉尔也有了充分的心里准备。
关于要把学校建立成什么样子,吉尔在招募告示里面写的很清楚。不像其他的学院要把所教授的知识和形式定的很死,吉尔的做法完全是尊重了学者的意见,换句话说,吉尔在做的事情就是:您来到这里,有什么就教什么,希望怎么教就怎么教。
这种宽松的形式很容易让人们想到禅达学院的风格,无数的学者会在一个学堂里面争得面红耳赤。这对于一个禅达人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上至耄耋老朽,下至青年后进,只要观点能够自圆其说,就都能放到讲堂之中供人参考。
这种形式的大学已经消失很久了,因为不断恶化的生活环境逼迫人们去放弃很多东西。
现在吉尔正准备重建这个体系,虽然他能做的不是很多:即使冠以大学的名称,吉尔现在也只开设了一个会计学院和一个法律学院。
这两种班级才能迅速的培养出可以找到工作的年轻人:前者可以吸收商人家的小孩,然后把他们培养成为很好的行会帮手;后者则能够让年轻人进入各个城堡里面去为领主们或者国王的大臣们效力。
在仅有两个学院里面,会计学院尤其显得寒酸:它里面只来报到了两个教师。
两个教师几乎是一路讨饭过来的,他们在维基亚申请了面试机会,并且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考核。于是马汀派去那里的一个助手给了两人一笔钱和一张证明,就打发两人上了一条货船。
那艘货船在碎冰海上遇上了漂浮冰山,只得折回了海边等待了两周,这耽搁的两周把两个有壮志雄心的年轻人再一次逼到了绝境,他们的路费有告罄了。在下船的时候,两人的眼睛都饿红了。
据那艘上传的船主回忆,这一趟船跑完之后,船上老鼠绝迹了半年,以至于迷信的水手一直以为船快要沉没了,要求彻底更换船底的木板---这是一个通用的说法,如果一艘船上的老鼠逃离了船仓,就表示这艘船的运气已经耗尽。
后来船主没办法,只得找来了一群神棍在船上蹦跶了一番,然后以天神的口吻说已经驱除了厄运,船主又请了几只老鼠上传,水手们才同意出海。
两个罗多克人讨了两根拐杖,胡子拉碴的跋涉到了冬泉大学的门口,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叫醒了看门人。
那之后,吉尔不得不花了半年的时间去劝说这两个人不要再私藏食物,“先生们,你们放心,再也不会挨饿了,我会好好的让你们吃饱穿暖的。”
但是这种劝说似乎不是很奏效,泰勒和柯西总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储满了粮食。
这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准备在森林里过冬的维基亚护林猎人,正在秋末的时候把粮食一袋袋的存进谷仓,把一桶桶的腌肉处理好,然后把木柴劈好了码放在墙边,在大雪来临之前把自己的房间烤的暖暖的,最后舒舒服服的躲进去呆上一个冬天。当然,作为消遣的话也是很容易解决的,如果认识字就可以在房子里面放上一堆神话故事和骑士小说,不认字就放一个女人吧,当然,不排除有些护林猎人会在屋里放男人。
这两个可怜人让人们不由得想起了那些艰难的岁月---每一个诺德人都记得那些用腥膻的小鱼和发苦的野菜度日的日子。所以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诺德的工匠和校工们都很同情,常常会有人给两人半只火腿或者一篮子的鸡蛋。作为回报,两个人则负责辅导这些工匠的工作或者帮他们厘清一年的账目。
很多来到吉尔这里的人都是在城里读过法律的学生或者失意的职员,这些人一股脑的要求加入冬泉大学的法学院,至于那看起来古里古怪的会计学院,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数学才能,况且为了那些与钱打交道的家伙培养人才对于这些学者来说是一件挺丢人的事情。
最后吉尔无奈的告诉泰勒和柯西,数学学院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他们暂时分任院长和副院长。
“对了,考虑到你们建立学院付出的艰辛劳动,你们可以命名这个学院。考虑好了之后可以告诉我。”
吉尔本来准备给两个人充足的时间去考虑的,但是只见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然后毅然的对吉尔郑重的说:“不用了我俩早就商量好了我们的学院,叫做洛必达学院”
吉尔看见两人的眼神里饱含着热切与赤诚、蕴藏着温柔与感慨,突然觉得身上一寒,似乎鸡皮疙瘩都挤出来了,“呃,要是两位先生已经定下来了,这个嘛```就洛必达吧。你们这两天把学院的理念和你们准备传授的东西做一个小结给我,我下午让人给你们送一份《账务大纲》给你们,请你们务必研究一下。”
两个人表示没有问题。
等吉尔草草的结束了谈话落荒而逃之后,泰勒和柯西的手紧紧的握到了一起。
“泰勒我想,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伟大友谊’吧”
“是啊”,泰勒望着远方,“我们历尽了磨难,终于走到了今天,我们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洛必达我们要加油呀”
“是啊”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铜盆落地的声音。
若娜端着一盆刚买来的草莓准备送来给新老师尝鲜,看见泰勒和柯西双手缠绵,不由得手一送,掉了满地的草莓,只张着嘴茫然的看着两个人。
“咦?这不是校长的夫人么```?”
若娜手忙脚乱的抓起了铜盆,捋了捋头发,然后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然后转身东倒西歪的走了,还差点撞到了门上。
然后若娜也夺路而逃了,雷诺探头探脑的想进来捡两颗草莓尝鲜,被若娜回身揪着耳朵拎走了。
“柯西啊,为什么吉尔校长和他的夫人都跑得这么快,好像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也许他们是被我们的伟大友谊所感动吧明天我们就要开始为‘洛必达学院’献出自己的青春了,可不能松懈啊泰勒”
两个人深深的缓缓的握了握手,目光炯炯的看向了远处的夕阳,满地通红的草莓映着光,在两人的感染下,似乎也显出了悲壮决然的血红。
法学院的一众教授因为教科用书的问题喋喋不休的争吵着,而洛必达学院的两位院长则在两票赞成、全票通过的情况下很快敲定了教学计划和教科用书。
吉尔很快收到了一份书单。
“洛必达学院新生一年级用书。
《论金币》,作者:禅达帕斯克;
《天文学里的经济学》,作者:斯瓦迪亚哥布林;
《论天文学里的经济学的荒谬性》,作者:斯瓦迪亚萨贝尔;
《团队管理统筹法》,作者:罗多克基姆:
《论商业》,作者:萨兰德赛义德阿訇;
《账务大纲》,作者:诺德财务大臣贝格尔;
《高等数学问题讨论》,作者:罗多克泰勒;
《高等数学问题讨论课后习题答案详解》,作者:罗多克柯西(注:选购,不过应提醒学员的是,本书为期末考试题目的唯一参考书);
吉尔仔细的审查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就把这份货单交给了一名职员,让他带去白鸽交易所,然后向各国的印书所订书。
“最后两本怎么办,这些似乎订不到,因为是你们两位自己编订的。我可以招来印书匠先印一批出来,不过学院里面只负责一半的费用,而且排版需要二位自行努力了。”
“这个好说”,泰勒点了点头,“我明天就把样稿整理出来,下周就可以开始印书了。在有学生之前,我们俩也很闲,这两部巨著我们还是有时间来完成的。”
柯西正在翻开着手里面的书单,同时思考着还需要哪些书籍。
“恩,这样就好”,吉尔疲倦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然后挤了挤自己的眼窝,“再有半年,学院就开始招收新生了,在这之前,还希望两位多加努力啊。”
“恩,这是自然”,泰勒说,“不过洛必达学院要发展下去,单靠我们两人是不行的,我们需要帮手。”
吉尔表示他理解,“前几天伊万给我来信说在维基亚他已经找到了一些愿意来这里工作的禅达人,到时候你们自己在他们之中挑选吧。不过我先告诉你们的是,学院的院长不会是固定的,如果以后二位在教学业绩和管理能力上面不理想的话,我会考虑调换新人的。”
泰勒和柯西对笑了一下,“校长先生,数学上面我们可是闭着眼睛都能上讲台的,您放心好了”
吉尔笑了笑,然后送了客。
学院经过长时间的努力,终于有了起色了,虽然规模还很小,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小的地区教会学校,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总会好起来的。
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斯瓦迪亚人的反攻终于开始了,萨兰德内部发生了让人大吃一惊的政变,库吉特人连连败退。
而且,听水手们说,在南方,一个叫做阿卡迪奥的小子似乎很出名。
“阿卡迪奥么”,吉尔笑了笑,那种笑容是哥哥听见弟弟的消息的时候不自觉的露出来的笑容。但是这笑容却随即收敛了起来,吉尔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最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随着吉尔办学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传开,吉尔的声望也在逐渐的提升,人们已经忘了这个‘满腹心机的工匠’是如何起家的过去了。
而让吉尔的声望升到顶点的事情是一场突然袭来的地震,虽然诺德人在内陆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但是诺德人精心维护的码头却一片狼藉。
这时让人们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在绝大多数北海港口需要被迫返工重建的时候,芬德拉港口却几乎毫发无损。
人们发现芬德拉港口的几处不计成本的承重结构在这次灾难里面救了芬德拉港一命,人们的记忆还没有淡薄:人们清楚的记得,是一个叫吉尔的人坚持自费加固的码头。
很快,吉尔被授予了芬德拉荣誉市民的称号---这让吉尔作为芬德拉代表能够在每年一度的国王晚宴上去见诺德王一面。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了,吉尔继续忙碌着自己大学的事情。开学的日子已经渐渐的来到了,吉尔的工作也快要告一段落了。每到闲暇的时刻,吉尔就会戴着斗篷,悄悄的去酒馆里面找个角落坐下来,听听人们谈谈各自的故事,这让吉尔感到非常的惬意,未来的日子还很长,生活显得多么的美好啊。
有一天,吉尔听见一群水手绘声绘色的说着南方的一个幸运小子的婚礼。
吉尔在斗篷下面默默的听着,这一天,吉尔喝掉了平时两倍的醇酒,在走的时候还付给了酒馆老板更多的打赏钱。
北海雪落,寒风呼啸。
但是吉尔却在心中觉得很温暖,吉尔看了看天空,露出了这些天里少许的微笑。
他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在吉尔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二年,吉尔的妈妈用一块热毛巾把我包裹了起来,然后激动的朝产房外面叫道,
“老爷,少爷是个男孩儿”
山那边的领主 第三十四章 白鸽谷
第三十四章 白鸽谷
白鸽谷。
多年后当我再一次回忆起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发现我一直看着城堡前的一片麦田。
麦野青青,小虫翻飞,麦穗连缀在一起,如同绿色的萨兰德毛毯的一样。我最自豪的事情是在夏天的时候帮着彼安文爷爷做了一个草人,草人穿着一件旧旧的衣服,彼安文爷爷说,这个家伙可以吓得鸟儿们不敢啄食正在抽穗的庄稼。
不过我觉得那个草人不是很管用,因为我常常看见有鸟儿安然的站在草人的肩膀上,等饿了之后就飞下来到田里啄食着麦穗。
我告诉彼安文爷爷,“好多鸟儿在吃麦子”。
彼安文爷爷坐在田边靠在马车车轮边打着盹,听见我的惊叫后,他只是眼睛眯着说,“让它们吃吧,它们吃不了多少的,我们怎么都够的。”
但是我觉得那些庄稼汉下了大力气种出的庄稼,被鸟儿吃了很可惜,所以我总会在麦田里面来回大叫着去吓唬鸟儿。
彼安文爷爷只是呵呵的笑,然后远远的告诉我,“你跑不过鸟儿的”。
那些日子我好像一直在青青的麦田里面奔跑,追逐着翻飞的鸟儿,累了我就会就地躺下。
躺在麦田之间,我可以听见飞鸟的鸣叫和牧童的吆喝,我看着天空的时候,能够看见云彩慢慢的挪动着,麦穗摇曳,把天空割裂。
下午的时光很漫长,如果我慢慢的去想,我总能想起很多东西。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时白鸽谷里面还有一群绵羊,如同织着一面白色的诺德亚麻手帕,聚集在一起在山谷里缓缓起伏的山坡上漂浮。我知道绵羊是什么,它们是吉尔的妈妈为我顿的小羊排汤;它们是母亲为我裁剪的羊绒背心;它们是父亲帮我做的羊角号角,每当我吹得腮帮子生疼都发不出声音的时候,父亲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还不晚,总会学会的”。
后来我学会了吹号角,但是却没有机会给父亲吹了。
还有一些别的记忆已经模糊了,我离开那里的时候还太小,只是依稀的记得一些事情。等我多年之后再次回到白鸽谷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我记得最清楚的房间是那个我一直住到十岁的石头屋子,那座屋子在城堡的南边,每天早上阳光就会照进来。
祖父告诉我,这里的石头是从苏诺城的南面采集来的。
“阳光晒了这些石头一万年”,祖父对我说,“你仔细的闻一闻,总能闻到太阳的味道”。
于是我当真在城堡里面闻了一个下午,碰了满鼻子的灰。这件事情让苏米祖母很不满,她一边用一条毛巾帮我擦干净鼻子一边数落祖父。
祖父那时候一边点着头接受者批评,一边听彼安文爷爷给他讲着田亩里的事情。那些事情太平常啦。
“老爷,庄稼都种下了,要安排小伙子看青啦。”
“老爷,牛生病了,得请牧师的助手来看看,那个家伙喜欢喝蜂蜜酒,我得给他准备一壶。”
“老爷,工具都钝了,木工师傅们干不了了,要上城去一趟了。”
我总觉得在城堡的前面坐着,看着前面的农庄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夏天的傍晚,暑气退去,我就会靠在母亲的旁边,坐在一张毯子上。
她问我前面有什么,我告诉她。
我说左边有一大片麦田,是青黄色的,右边也是一大片麦田,但是是金黄色的。
母亲很好奇,“为什么不一样呢?”
我说,右边那片麦田有太阳照在上面。
母亲就笑了,“哦。”
我又说,“妈妈,你种的那些向日葵现在长得已经很高了,尤走进去已经看不见头了。”
我就一直坐在她旁边,用我新学会的每一个词去描述她看不见的世界。
当后来我知道了那些关于颜色的描述对于母亲是一种多么大的伤害时,我总是会觉得很难过,记得那时每当母亲问我这种颜色和那种颜色的区别的时候,我还会有些不耐烦。
“苹果在夏天的时候是绿色的,到秋天就变红啦”
“喏,葡萄是紫色的,但是橘子是黄色的。”
“彼安文大娘的脸是红色的,其实刚才还是白的,但是彼安文爷爷亲了她一口,就变红色了”
除了我的母亲之外,我第一个熟悉的人可能就是我的彼安文大娘。
那个时候是她一直照顾着我,而我的母亲艾德琳在生下我之后有一段时间变得非常虚弱,常常只能在吉尔的妈**怀里逗弄我一阵。那是我总是挥舞着胳膊想从彼安文大娘的怀里逃出来,彼安文大娘咯咯直笑,“他认识妈妈呐”
关于父亲,似乎我最开始是陌生的。
我听彼安文爷爷说,有一次我的父亲出了远门,回来之后我已经不认识他了。那个时候父亲在祖父的安排下在苏诺找到了一份工作,一周只能回来一次。对于新生的小孩,父亲满心的好奇,但是他却明显不知道应该怎么照顾我。
彼安文大娘后来抹着眼泪对我说,我的父亲总是笨手笨脚的为我带回玩具。
“但是少爷带回来的都是四五岁的小孩子玩得玩具了,他不知道给你什么。你当时就睁着大眼睛看他,好像看陌生人一样。少爷就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了,哈哈,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啦可怜的少爷”
彼安文大娘那是已经很老了,但是却是帮我找回最初记忆的人。多年后老态龙锺的彼安文大娘看见我的时候,竟然能够马上叫出我的名字,能够回忆起我穿的第一件衣裳和学会的第一句话。
我会说的第一个词是‘妈妈’,第二个词是‘吃’。
据说这让我的父亲很伤心,他本来满怀希望的想听我的最里面吐出软软的‘爸爸’两个字的。但是当时我左顾右盼之后,对着母亲伸出了双臂,‘妈妈,吃’。
母亲会准确的伸出手从彼安文大娘的怀中接过我来,我一直不知道母亲是看不见的。后来我知道了母亲早年是看不见的是时候,我一直以为当时母亲照顾我会很困难,但是彼安文大娘对我说,母亲在帮我换衣服的时候,“从来不出错,每一个结都打得细细的,就好像她什么都看得见一样。”
暗淡的阳光,温暖的午后。
我好像在罗多克还有一个外公,他一直很忙,只是过节的时候会差人给我送来一些礼物,我记得有一次一个南方人给我带来了一双用小羊皮做的靴子,看起来漂亮极了,但是我穿的第二天就不小心把左脚伸进了火盆,等我慌忙的抽出脚的时候,靴子已经不成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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