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宁小钗
徐庆堂皱眉道:“娘的担心不无道理,老三耳根子软没经过事,那弟妹又不是省油的灯,一旦私下里背着老三收受贿赂,岂不是种下了杀身之祸?”
“那为何又让老三去做官?分明是偏心,有时候真以为你不是亲生的,连个秀才都不许考。”萧氏不乐意的走到床边坐下,闷闷的道:“他们人前人后风光显贵,却把家里一大摊子得罪人的琐事都扔给了咱们,我心里不舒服。”
徐庆堂自己动手把衣衫放在屏风后,说道:“这些年京城风声鹤唳,为家族为自己计,还是不做官的好。至于老三是经燕王府举荐,即使是老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为家族为家族,几时为了我们娘几个着想下?你一心安于平凡,却让我连头都抬不起来。”萧氏赌气发起了牢骚。
“你知足吧。”徐庆堂笑着过来搂着妻子,“老太太任由你把自家院子经营的铁桶一样,针插不进水泼不湿,还不满意?要不是老太太让自己的两个大丫头随着老三去赴任,你当弟妹会心急火燎的吵着非要去北方?”
“那也是我的本事,又不是没送来过。”一说到生平最得意事,萧氏马上笑意盈盈,斜睨着丈夫,“我知你心里不满,别没出息的只顾着惦记家里的丫头。要纳就纳一个正经人家的闺女,用轿子给抬回家来,如何?”
“夫人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心里只有夫人一人。”徐庆堂早已死了这条心,即使没死心也不敢露出一点倾向来。
“算你识相。”萧氏满意一笑,然后面带愁容的道:“风不风光的也就算了。可为了汶哥儿的婚事前后已经花了近万两的银子,接下来还得给翠桃准备嫁妆,少说得个五千两。就算有郡主带来的田产等冲抵,算起来账房里的库银也去了七七八八。绿竹的婚事也迫在眉睫,这几千两的银子哪里出?往后还有济哥儿的婚事,两位姑娘的嫁妆,就算这三个孩子低一等,加起来也得不下万八千两的银子。最可气的是大嫂嘴上说懒得管事,眼睛却盯着死死,少花一文钱都不许,你说这都打理完了事,家里还能剩下多少银子,那咱们自己的孩子该怎么办?”
徐庆堂缓缓说道:“都是自家孩子,倾其所有而已。银子的事我自会想办法,不许你惦记着老太太的那点积蓄。”
“你就逞强吧。”萧氏幽幽一叹,“早晚等老太太一走,分家时没人会记得你的好,咱家赚的钱就都成了人家的了。”
徐庆堂不耐烦起来,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徐家绝不会分。”
萧氏冷笑道:“我萧族千年以来乃江南有数的郡望名门,祖上数次辉煌鼎盛过,时到今日还不是雨打风吹去?你徐家一心想着枝繁叶茂,富贵荣华,却不知一旦根基被挖,顷刻间全家尽丧。”
徐庆堂正色道:“老爷子精明一世,晚年躲在宅中避祸不出,不会有事的。而几个兄弟也都人人安守本分,只要徐家没有人谋逆不道,就断不会有倾门之祸。”
“唉。”萧氏忽然低声道:“真希望咱家乃一寻常百姓,就不用日日担惊受怕了。”
花园绣楼里,徐灏轻轻吹着白瓷碗里碧绿色的茶水,沁人心脾的茶香能使人心情安静,却怎么也无法让此时的他静下心来。
聆听完大姐打算出家修行的心思后,徐灏完全愣住了,看着姐姐日渐憔悴下去的清丽容颜,思来想去竟然点头道:“我同意。”
“哥你也失心疯了?”大怒的红叶气的花颜失色。
徐灏没理会她,而是说道:“我的意思是在家带发修行,等过一两年各方的心思都淡了,再提大姐的婚事不晚。”
“哦。”红叶立时转怒为喜,派手笑道:“我也不希望阿姐这么快嫁人,明日就让下人修个佛堂。”
“这又是何苦?”徐青莲轻叹道。
徐灏一本正经的道:“这是必须的,姐你不知外头的那些僧道尼私下里做的龌龊事,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越是太平盛世,这些方外之人饱暖思淫-欲,就越是恶心不堪,我可不放心你去外头的尼姑庵修行。”
“罢了,心中有佛处处有佛。”徐青莲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徐灏重重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大姐出家的心意坚决,那可就糟糕透顶,现在看来不过是女儿家的愁绪难解而已,等朱高炽滚回封地后,一定要说服母亲赶紧给大姐找个好婆家。
随着外面响起了更声,巡夜妇人过来催促关门闭户,徐灏起身走到院子口,秋香早已打着一盏宫灯等在门前。
徐灏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说道“天气冷,以后不要等我了,我自己走回去。”
“那可不行,万一摔着了,我可担待不起。”
秋香小心翼翼的头前领着路,晴雯不由分说的扶着徐灏的手臂,紧紧盯着脚下的路。
徐灏由着她们去,边走边笑道:“这半年我一个人都习惯了,多少次大半夜的起夜去茅厕,连个蜡烛都不点,还不是好好的?”
正吹嘘着呢,不料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幸亏有晴雯及时帮着扶住了,闹得徐灏好没面子,两个丫鬟也顾不上取笑他,一人一只手搀着他左右。
秋香忽然对着跟在后头的两个小丫头,怒道:“一个个都没长眼睛嘛?要你们何用?赶明知会你们的妈妈赶紧都领回家去。”
两个小丫头顿时哭丧着脸,徐灏见状笑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逞强粗心。”
“不用你说情,明明就是她们的错。堂堂一个爷们,不要管下面丫鬟的事,省的人家背后说你不顾体面。”秋香冷着脸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徐灏惊讶的看着她,暗道这多日不见秋香竟然也变得像个大人了,看来这手下有了兵就是不一样,再不是从前懵懵懂懂的黄毛丫头了。
这关口最好不要当着人前去说她,省的秋香下不来台,徐灏笑了笑不再开口,等回到竹院,麝月已经等候已久,身后除了两个多年的粗使婆子外,还站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
自己身边又添加人口了,不怪秋香变得严厉起来,不然不好服众。不过轻易因小事而撵走人家,有些过了。
当下徐灏板着脸一言不发的进了屋,任由三个大丫鬟忙前忙后,麝月胆小从不敢主动说话,晴雯倒是胆子大,不过她人聪明又晓得整个前因后果,因此始终闭着嘴。
秋香暗中使了个眼色,她俩知趣的避开,秋香上前轻声道:“别恼了,先前不过是吓吓她们,这段日子你不在家,屋里没有主人,下面人都没个规矩,今晚也是为借你的势,省的一个个越来越不像话。”
徐灏皱眉道:“算了,我一个爷们没什么可说的,你说的算。”
秋香观察着徐灏的脸色,小声道:“真的恼了?”
“连你都不听话,能不恼?”徐灏笑着抬手敲了下秋香的脑袋,“刚才给足了你脸面,这今后不会有人不听话了吧?”
“嘻嘻。”秋香吃痛的抬手抚摸着脑门,轻轻笑了起来。
徐灏笑着摇头,暗道这人事永远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有时候还真得听秋香所言,不要随便插手的好。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四十四章 守岁
炮竹声声,一年之中最重要的除夕之夜,徐家一家子在福寿居围着老太君守夜,问题是老太太因几个儿子孙子们不在身边,未免显得不太开心。
宴席撤下去之后,窗户外一片火树银花,红叶和绿竹带着一群小丫头尽情燃放着各式烟花,徐灏陪着玩了一会儿,又随着父亲徐庆堂带着一群家丁四处走动,这时候最怕不慎走了水。
从村子口返回来,徐庆堂吩咐儿子快回去承欢膝下,他自己则带人继续守在外宅。
徐灏回来后老实坐着,看着看着窗外的烟火渐渐迷糊起来,他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此刻还未过午夜,上眼皮子和下眼皮子已经打起了架。
三太太刘氏前日惹恼了老太太,即使第二天早早过来请罪,老太君却没给她什么好脸色,此刻话都不敢多说半句,低垂着眼睑坐在一边。
眼瞅着徐灏就要睡着了,萧氏过来轻轻碰了下儿子,对着老太君笑道:“怪没趣的,要不唤几个能说会道的妈妈进来,给咱们讲几个故事听听?”
倚在太师椅上的老太君身穿绣满寿字图案的绸缎大袄,戴着万寿大红抹额,意兴阑珊的摆手道:“都听的腻了,说了这些年还是那些老段子,不是才子会佳人就是神神怪怪的,再说人家也得全家团圆呢。”
“妈妈们天天团圆,也不差这一晚。而且为了博您老一笑,上上下下谁不乐意?要不媳妇出五十两银子来悬赏,谁说的咱们都笑了,就给谁。”大太太王氏笑着凑趣。
老太君这时来了兴趣,笑道:“难得你好大的手笔,就凭这儿老身也得听。呵呵,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要到时反悔。”
王氏笑道:“媳妇可不敢当着您老的面前撒谎,只求您老开心,花再多的钱也值当了。”一边的刘氏也忙道:“我也出五十两的银子。”
老太君笑了笑,她身前的萧氏抿嘴一笑:“先说好了我可没钱,没的到时候怪我小气。”
“你就是一只铁公鸡,罢了罢了,老身替你这没脸皮的出。”老太君没好气的大手一挥。
“哎呦我的老祖宗。”萧氏双手环绕,上前一把抱住老太君的腰,脸贴着脸大笑,“您老总说我脸皮最厚,怎么这会儿子就说没就没了?岂不是您老人家自打嘴巴呢?”
老太君气的用手不轻不重的扇了下萧氏的脸颊,笑骂:“这么大的人了,没羞没臊,大过年的,我也懒得骂你。”
看着萧氏和老太太一人一句的相互笑骂,全家人都笑了出来,这边一听到有赏银,徐灏顿时清醒了,叫道:“也不用喊妈妈们来了,我来说。”
“老身赞同。”老太君笑眯眯的点头,当下笑着解释:“这几日灏哥儿陪着我说话解闷,每每逗得我开怀一笑,咱们都听他好生说一个新奇有趣的故事来。嗯,有奶奶给你做主,到时候少不了你的赏钱。”
王氏闻言轻笑道:“敢情灏哥儿在外面长了本事,那就说一个给大娘听听。”
“怪不得男人们都喜欢逗留在外,什么新鲜事听不到?就是别乱花钱给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刘氏忍不住酸溜溜的道。
老太君顿时皱起眉头,除夕夜就当做没听见。可萧氏眼皮不揉半点沙子,见状淡淡的道:“孩子懂事,外面半年一文钱都没张口要过,我还生怕他攀上了谁人,每日里都派人看着,才知道他不是请教村里老人田里的农事,就是帮着庄上收割粮食,整日里忙的不得闲。要不就是教村里的小子们读书识字,就因此被全村人一致推举做了祭酒,到让我这做娘的大为欣慰,埋怨自己连自家的孩子都信不过。”
全家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此事,都不免大感惊讶,纷纷朝徐灏看去。老太祖欣慰的道:“做得好,富贵而不忘本分,那祭酒一向得是最德高望重的人才能担任,看来你娘说的半点不假,你今晚让奶奶很高兴很开心。”
儿子得了来自老太太亲口说出的天大彩头,萧氏因此兴奋的眼眸流转,整个人变得神采飞扬,徐青莲和徐红叶俱都神色欢喜,心中喜悦非常。而刘氏则脸上一红,灿灿的说不出话来,全家上下谁不知道自己儿子花钱大手大脚,更是无故在外头惹事生非。
徐灏心中也挺开心的,面上带出了笑意,并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情绪,不经意间,他越来越融入到了徐家。
看了眼三媳妇,老太君随即冷哼道:“子不教娘之过,还有你,过节连两个儿子都敢忤逆不回家。”
好端端的的被老太太当众教训,王氏面上难堪赶忙起身当众认了错,心中不由得大恨。
徐灏有心缓和下气氛,针对现在屋里全都是女人的特点,说道:“孙儿可说了。嗯,今晚给大家讲一个还珠格格的故事听。”
众人都被吸引转过头来,老太君兴致盎然的问道:“什么是格格?”
徐灏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正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是海外其它部洲一个国家对于公主的称呼,大抵是因中原正朔被北方的小族入侵,连带着公主的称呼也被格格等取代了。”
老太君明白的点点头,对着满屋子女人说道“原来如此,这一地有一地的风土人情,凤阳老家有句老话说仅仅隔着三十里地,各村连方言都不同呢。就说前朝习惯把自家的闺女称为小姐,却不知再往前的宋朝时则用来称呼那些娼妓,这时日久了民间也就习惯了。”
还有这档子事?徐灏有些傻眼,这他娘的不就是一个轮回嘛?后世你敢对哪个女孩说一声小姐你好,少说给你一个大大的白眼。
看来不管经过多少年,这好色男人的毛病都一样,徐灏当下把记忆里的还珠格格讲了出来,尽量说的生动有趣些,很多处细节因为忘了而被其它典故取代,自然比之原著要失色不少,不过一样让初次听闻的全家人听得津津有味。
当说到小燕子阴差阳错被误认为是国王遗留在民间的格格时,徐灏自是不敢用皇帝而用王爷取代,全家人有欢喜的也有叹息的。
老太君点评道:“到底是海外小国,那王爷身边竟连个起居记档的宦官都没有,天家骨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沦落民间,真是荒唐。”
“寡廉鲜耻的小国寡民。”王氏神色间很不屑,“好歹是一国之主,偷了腥还不敢承认,令人鄙夷。”
徐灏解释道:“因是异族入侵,立国后不许原民族的女子入宫的。”
老太君回忆起了早年,叹道:“这让老身想起了残暴不仁的前朝了,那些蒙古人再不是草原上的豪迈民族,变得胸襟狭隘,贪婪成性,一味的欺压汉人,短短百年就被赶回了北方。依我看,这小国朝廷也得早晚被驱逐出去。”
“奶奶您说的是。”徐灏心有戚戚焉的翘起了大拇指,表示佩服。
接着又讲起了他的故事,当说到几个女孩子被王后和容嬷嬷欺负时,全家人都为之愤怒;当说到紫薇姑娘失明了时,人人为之叹息;当说到情侣间患难与共不离不弃时,人人都为之动容;当说到容嬷嬷被打被罚时,人人喜笑开颜,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圆满结局,自是人人欢喜。
此外还有太后的通情达理,晴儿的善良大度,香妃的坚贞不屈,蒙丹的一往情深等等,这些人物都让人很感动。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大丫鬟月兰不停的喃喃这一句,回味久久。
徐青莲看了弟弟一眼,笑道:“奇怪,这分明是取自汉乐府中的上邪,看来那小国也曾经来中土大地朝贡过,还带回去了不少书籍。”
月兰急忙追问,红叶摇着小脑袋,娇声念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哼!这小国的文人把陵字改成了棱,却不知这一字之差,真真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徐灏嘿嘿的笑了笑,也不辩解,他肚子里只有第一部的还珠格格,那时电视剧一播出真的是万民空巷,他也一集不落的全都看完,当时还挺感动来着。可惜这么久,只记得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情节了,至于第二部看到是看了,但是相比第一部已经没什么印象,第三部因换了主演,就一点兴趣都没了。
至于新版的“还猪格格”,那还用说嘛!
不想红叶的话语一不小心被老太君听见了,佯怒道:“一个女孩子家学什么诗词,没的和那位夏紫薇一样因过于持才傲物而受苦受罪,反观小燕子无才便是德,大有福气。”
红叶忙扮作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神色,等背过身去时,立刻吐吐小舌头做了个鬼脸,徐灏见状哈哈一笑,
其实故事虽然有趣但是依然免不了落入俗套,就是宋朝狸猫换太子的喜剧版本而已,类似的故事古时多了,而且结局也不免俗的大欢喜团圆,加上徐灏的口才远没有电视里的那么生动,人人笑笑也就罢了,好在值此佳节正好应了景,全家人纷纷给与了高度评价。
徐灏得到了新年的一百两银子,看来今后穷困潦倒时,还能去当一名另类的说书人得以糊口。
当全家人都要求徐灏再讲一个好听的故事时,懂得见好就收的徐灏很俏皮的说了一句,咱们来年再见,闹得大家伙纷纷笑骂他滑头。
如此除夕之夜不知不觉的平安顺利的守过去,年兽大人再一次灰溜溜的逃走了,当太阳也又一次的升起时,全家上下都来给老太君磕头拜年。
新的一年如斯热热闹闹的开始,嗯!确实会是非常非常“热闹”的一年。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四十五章 拜年
正月初二,这一天彤云密布,很快拉棉扯絮般的下起了一场大雪,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银海。
徐灏和来宝坐着马车来到一个村子,因曹大公子的前车之鉴,现在出行还带着孙老二孙老四两个中年护卫。一早冯全亲自跑到徐家来给他拜年,他就寻思着也出门拜访下。
徐灏的朋友不多,第一站过来探望亦师亦友的周鹏,好不容易找到周家,徐灏看着那路旁的几间砖瓦房,没有院墙,周围是一圈篱笆,倒是被大雪压倒了一半。
柴门外一株老树,那树上挂了个破笊篱,旁边被雪埋着一堆粪,有几只鸡在上面刨食,人还未到,院子里拴着的癩狗疯狂的前扑嘶叫。
此时周鹏和妻子吴氏在屋里正呕着气,吴氏埋怨丈夫手散,在沐家赚的那十几两银子,都接济给前来拜年的穷家弟子,为此夫妻俩大吵了一架。
周鹏也有些后悔自己过于大方了,蔫头耷脑的坐在炕上就着一盘昨晚剩下的炒豆腐,一个人喝着闷酒。
“又不知是哪个来打秋风的,不见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这日子真没发过了。”吴氏听到狗吠声,抬手抹了抹眼泪,嘴上唠叨着走出来开门。
徐灏独自站在雪地里,就见半响出来位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头上罩着块蓝布,穿着件挺厚实的蓝布厚棉袄,下边没穿裙子,是一条酱紫色的半旧棉裤,脚上两只黑油布的靴子。
“你找谁?”吴氏见是一位披着貂皮斗篷的年轻富家公子,模样端正,身上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出尘气质,以为是来打听道路的。
徐灏不确定眼前这位有些风韵的妇人到底是不是堂堂秀才夫人,看长相觉得可能是,但这衣衫打扮就不太像了,或许是周家的下人或亲戚也未可知,遂客气的问道:“请问大嫂,周秀才在家吗?”
吴氏很惊讶,自从家里穷下来之后,往日的那些丈夫好友大约有好几年绝迹于门前了,今日倒是稀奇。
“外子在家呢,敢问你是?”吴氏忙道了个万福,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徐灏拱手笑道:“见过周夫人,我姓徐名灏,乃是周先生的半个弟子,特意前来给先生拜年。”
“哦,那快进屋来,外面天冷。”吴氏含笑转身请徐灏进屋,暗道应该是丈夫从前的某个私塾学生,如今家里发迹了。
徐灏随着吴氏走进屋去,迎面一股热浪扑来,炉灶里的火烧得正旺,大锅里大概正煮的稀粥,闻起来很香。四处打量了下,这外面过道是灶房,一明两暗三间屋子,都挡着布帘,正当中的作客厅之用,左侧那间是周鹏的书房,右侧应该是夫妻俩的卧房。
挑起帘布走进中间的屋子里,周鹏惊讶的起身迎出,徐灏停下脚步,朝着他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
“不敢当,不敢当。”
周鹏笑着摆手显得很高兴,对着妻子说道:“快去抓只鸡炖了,再赊半斤好酒,这位徐兄弟是我的同窗。”
吴氏为人很贤惠,她不想当面诉苦,即使家里就剩下几只会下蛋的老母鸡,心疼得很,还是默默的转身就要出去准备。
徐灏眼见周家几乎到了家徒四壁的地步,哪还会做恶客?马上笑道:“不麻烦嫂子了,我来时在村口的酒铺订了一桌酒席,这是过来请周兄前去吃酒的。”
吴氏脸色当即晴朗了几分,亲切的道:“那先坐着吃盏茶,去去寒气再走。”
要是按照往日的脾气,周鹏一准非要吵着强留客人在自家吃饭不可,但经过早上的吵架加上家里确实是没钱了,欲言又止最终深深叹了口气。
“是。”徐灏对着吴氏时非常的恭敬,这让吴氏心里又增添了几分好感。
吃了一盏茶,吴氏又殷殷挽留,徐灏客随主便的陪着说了会儿话,夫妇俩都很守礼,没有询问半句关于徐灏的家世,即使心里都在揣测。
两个月来,周鹏一直以为徐灏就是个普通人家出身的伴读,今日看来还是个上户人家,这一身上好的裘皮起码值个几十两银子。
明朝把普通百姓分为下户,中户,上户。这上户相当于小康水准,家里有田有地,有耕牛或许还有一两个下人,全家人基本衣食无忧,但是距离大户富户还有段距离,就更别提类似徐家这样的地主富豪了。
在周家又略坐一会儿,徐灏和周鹏遂一起去了村子口的酒铺,一直到了傍晚,徐灏把醉醺醺的周鹏送了回来,吴氏见丈夫喝醉了,客气几句没有请徐灏进屋,徐灏在门外告辞离去。
扶着丈夫躺在炕上盖上了棉被,吴氏听见邻居李三狗在外面大呼小叫,奇怪的走出来打开门闩,就见门前堆满了礼盒。
李二狗舔着脸站在篱笆后伸着脖子问道:“周家嫂子,谁送的这么些好东西?你女人家没力气,我来帮你搬。”
这李二狗游手好闲,是村里有名的泼皮,吴氏不待见他,她已经猜到必定是徐灏走时留下来的,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多管闲事,赶忙把一堆礼盒费力的搬到了屋里。
关上房门,吴氏累的气喘吁吁,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纠结,不知该怎么处置这些礼物,寻思着等丈夫醒过来再说吧。休息的时候,吴氏难免好奇,随手打开最上面的一具精致的漆盒,顿时惊住了,那盒子里竟然是四个银锭子,看大小一个估摸着能有五两整,这就是足足二十两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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