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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明穿日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宁小钗
徐灏领命走到门前,他留意过蓝玉的方方面面,是以知道国公夫人娘家姓常,谁人不知明朝开国大将常遇春?自是十分敬仰。
常夫人就这么沦为了阶下囚,面临的不是被一条白绫勒死,就是比死亡更可悲的命运。这皇权实在是太可怕了,管你前一日是何身份,下一刻就可能无辜受到牵连。
徐灏除了不忍心之外,还有着兔死狐悲的伤感,随着侍卫缓缓打开门,慢慢走到院子里。
满院子女眷已经哭的没了力气,此刻有气无力的彼此依偎坐在冰冷冷的地上,徐灏在她们绝望的目光注视下,抬手整理下衣衫,一步一个脚印徐徐进了屋里。
屋子里到处凌乱不堪,身处于囚室中的常夫人勉强保持着大家风范,衣衫齐整,端坐一张椅子上,稍微点头示意,目光直视面前的少年侍卫。
“罪臣之妇不敢奢望别的,只希望大人们行行好,张罗些棉被等物供家人们取暖,挨过这漫漫长夜,还有讨些米粥给孩子吃。先前大人们心善给了木炭和吃食,罪妇对此感恩不尽,可叹蓝家已没有指望了,报答不了大人们,情知各位大人能于此绝地依然施恩不图报,罪妇等唯有指望来世报答大恩于万一了。”
这一番话说的身边的女人们都低声抽泣,更有十几个女子双膝跪地朝着徐灏磕头。
面对此情此景,徐灏觉得嗓子眼发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轻轻点头,终于努力发出声音。
“在下知道了,还请稍等片刻。”
徐灏不想再呆下去,转身刚要离去,就听身后的常夫人语气低沉,“大人,罪妇还有个不情之请,万望大人答应。”
徐灏停止了动作,突然浑身热血上涌,想都不想的道:“您尽管说,但凡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常夫人被这位陌生年轻侍卫的反应惊住了,不可置信的道:“非亲非故,你真的敢答应?就不怕日后被牵连问罪吗?”
徐灏洒然道:“怕,所以我说我能做到的事就答应你,如果有后患还请夫人见谅。”
“那你为何答应的这么爽快?”常夫人死死盯着徐灏。
徐灏理解她一介妇人身处绝境下的彷徨和疑心,没时间和她墨迹,正色道:“实不相瞒,我乃魏国公家旁系子弟,上有祖母和长辈们,下有兄弟姐妹,家族和睦,略有薄产衣食无忧,我现为圣驾前的带刀侍卫,我徐灏以祖先起誓,心里不存半点恶念。夫人尽管把心事托付于我,如果不相信,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常夫人吃惊的望着他,神色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喜,说道:“谢天谢地,既然是故人之后,我就放心了。那咱们长话短说。托大唤你一声侄儿,婶婶求你想办法护住我女儿的清白,要是护不住那也是命。等过段时日,把她们几个从教司坊悄悄送到开平王府,我知道奴籍一时半会儿的不可能取消,不奢求别的,能让她们在娘家得以活下去足矣,作为报答侄儿的大恩大德,她们几个你可随意挑选一两人作为侍妾,只求今后善待于她们。”
徐灏没看周围几个抱头痛哭的可怜女孩子,而是长叹道:“别人我还能帮忙,夫人家的小姐就爱莫能助了,谋逆之罪按例皆免不了一死。至于此事我会记在心里,如果有夫人的血亲躲过一劫,日后绝不会袖手旁观,告辞了。”
也不给常夫人继续说话的机会,徐灏转身而出,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尽力办到,常夫人等人都命不久矣,没必要去证明什么。
刚走到院门前,就被两位拎着裙摆的美人追上,其中一个模样艳丽但脸色苍白,身材火辣的美人急切的低声道:“大人,我姐妹俩只是府里的低贱舞姬,应该不会被处死,还请大人收留,今后必将竭尽全力侍奉枕席。”
另一位骚媚入骨的美人更露骨的道:“只要大人收留咱们,随大人的心意,让奴家做什么就做什么,奴家善于吹箫,她后-庭花堪称京城一绝,我姐妹还有很多床榻间的绝技,包管伺候的大人满意。”
所谓机会只给那些敢于争取的人,徐灏没有任何轻视这两位的意思,或许她们都是蓝玉用过的心爱玩物,或许为了活命而不顾廉耻,那又怎么样呢?蝼蚁尚且贪生。
徐灏匆匆说道:“留下你们的姓名。”
两位美人大喜过望,赶忙说道:“奴家在府里叫做婵婵,她叫做娟娟,真正的姓名是王蝉儿,李娟儿。”
徐灏一听就明白了,大凡明朝带儿字的女人,基本都是乐户出身。提醒即将要穿越的筒子们,在古时尤其是明朝遇到叫做什么蝉儿娟儿的,那都不是正经人家的闺女,一出生就会沦为娼妇。当然了,咱们英雄不论出身低,只要人品好,敢娶回家倒也没什么,至于正妻还是算了吧。
徐灏没打算什么人都救出火坑,世上可怜人多了,但是有缘遇上的,那自然不会吝啬出手相帮,当下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在两位美人的殷殷期盼下,徐灏大步走出门去。
出来后徐灏寻思着这二位既然早就不是完璧,不急于一时,等有了合适机会,花钱买出来送到秦淮河上,以她们的资质,不难寻觅到托付终身之人。
对了,徐灏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不如把她们训练一番,然后当做密谍使用?
还是算了吧,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最好不要做,做人还是本本分分的好。
院子里的女眷战战兢兢下觉得度日如年,院子外的徐灏又何尝不是?禀明长官,带刀官倒也通情达理,吩咐侍卫们四处寻找到百多套的棉被等物,都给送了进去。
徐灏亲手用一口大铁锅煮了米粥,熬好了后让妇人们自己抬进去,为了防止有人用瓷碗自尽,徐灏带人就近盯着。
女人们默默的分食粘粥,次序井然,而常夫人等主人家则没有食欲,把托盘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很多人都情不自禁的猜测这是不是最后一顿晚饭?
夜里,带刀官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对着徐灏说道:“蓝玉已然伏法,圣上下旨剥皮实草,传示各地,三族之内一律处死,奴仆发往教司坊永世为奴。”
徐灏幽幽一叹,又是庆幸又是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蓝玉仅仅一天不到就处死了,效率未免太快,而这么点的时间,想必大伯不会被供出来。
三族以内都要统统被砍头,朱元璋心狠的令人发指,根本就是要整个蓝家斩尽杀绝,男女都算上那得杀多少人?常夫人最后的愿望完全落空了。
徐灏苦笑道:“大人,不会让咱们亲自动手杀人吧?”
熊熊燃烧的火把不时发出滋滋的响声,火光照耀下,带刀官脸色也不太好看,摇头道:“不会,此乃经过刑部定罪,圣上下旨,自有那些黑心的刽子手来动手。”
徐灏忍不住说道:“以常夫人的身份,太不体面了,哪怕赐一杯毒酒也好。”
带刀官瞅了他一眼,幽幽说道:“你经历的太少,你真以为那些棉被是用来避寒的?你等着瞧吧,今晚那屋子里的房梁下,就会多了很多冤魂。”
徐灏愕然朝着漆黑黑的院墙望去,心立时冷了下来,毛骨悚然。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七十七章 犯法了
一夜之间,百多条性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撒手人寰。
侍卫们都未阻止,蓝玉已然因谋逆大罪而伏法,三族之内的男男女女都得受株连要被一起当街问斩,除非是帝王亲自交代,如何死法并不重要。
带刀官说得最明白,以常夫人的身份选择自尽乃是大家都体面的事,圣上肯定不会追究,不然把夫人和有功于国的蓝玉女儿们当众砍了脑袋,那才会引起圣上的不满。
说白了大家都清楚,蓝玉是死的冤枉,那为何一天不到就处死?还用明说嘛!既然不是真的十恶不赦,圣上自是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的。
徐灏等侍卫都深为敬佩这些女子的刚烈,自发的默默寻找棺材或是门板,小心翼翼的把一具具吊在房梁下的僵硬尸体抬下来,按照习俗下面垫上一层冥纸,上面铺上白布。
没有寻短见的妇人丫鬟们早已没了泪水,哀求归还一两件夫人小姐生前心爱的衣裳,体体面面的让主人穿上后再去黄泉。
可是这衣衫在古时等同于流通的货币,尤其是此等贵族家的,任是一件都值个一二十两银子,无数双眼睛盯着,绝非徐灏等人可以做主的。
最终徐灏硬下心肠拒绝了,在女人们的哀伤中,挥手让人把尸体全都抬出城外蓝家坟地妥善安葬。
徐灏留意到女人堆里的婵婵娟娟,朝着她们俩微不可擦的点点头,两位心存侥幸的美人心中大喜。
此时有教司坊的老鸨们赶来,奔着那些女人就冲了过去,拽着姿色不错的女人就不松手,你拉我枪互不相让,有年老体衰的老婆婆被推挤摔倒,吓得年轻女孩们无助的又一次大哭。
有几个伸手拦住去路,一个最胖的老鸨掀起一张白布,瞅了眼尸体的容貌,叫道:“我要进宫告你们,怎么就让人都死了?哎呦可惜了这小娘子的花容月貌,暴殄天物啊!”
死者为大,有年轻侍卫忍不住拔出刀来,厉声道:“人家要寻死你管得着嘛?别以为咱们不知道你教司坊背着圣上干那生孩子没屁眼的万恶营生,再敢撒泼小心老子手中的刀。”
胖老鸨叉腰冷笑道:“区区一个侍卫你张狂什么,你晓得有多少大臣们惦记着此等出自勋贵家的上好货色吗?按大明律,罪臣家的女眷都归咱们教司坊管,你有什么资格教训老娘?而你们这些侍卫任由她们寻死那就是渎职,统统有罪。”
还有老鸨不屑的道:“都为圣上当差,我教司坊可不怕你们这些小侍卫,神气什么?小心哪一天犯了事,你家的女人别落在咱们手里,到时还不是跑来哭着跪着求奶奶我高抬贵手?”
“就是。”先前的老鸨又骂道:“实话和你们说,你们家大人一早相中了蓝家的几位姑娘,请求咱们帮着调教呢。现在好了,人都死了,老娘倒要看你们如何交差。”
侍卫们一个个气的脸色通红,却也无可奈何,只有徐灏忍受不住大踏步上前,闪电般一刀挥出,顿时重重砍在胖老鸨的一只胳膊上,又是一刀挥出,另一个老鸨的半只耳朵随着鲜血飞出。
当啷一声,徐灏随手把凶器扔在了地上,看都不看大声哀嚎的两个老鸨,对着同僚说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把我送到刑部大牢。”
阴暗的刑部大牢里,徐灏和一群罪犯挤在一起,其它牢房都被空了出来,据说后头的死囚牢已经人满为患,第一批被抓进来的蓝玉义子就多达五百多人。
蓝玉能有今日也算是咎由自取,别的不说,单单义子就有三千多人,如此不知收敛的人换了哪个皇帝,最终结局恐怕都不会善了。
前世今生加起来,徐灏都是第一次进牢房,不过以前喝酒时听多了关于监狱里的一切,明白初来乍到时要么敢玩命要么一早低头服软。
监牢文化传承千载,大概的规矩都差不多,果然那些罪犯一见徐灏干干净净,做派气质都与众不同,就看出这位一准是位富家子。
在这些人的眼中,徐灏就是那天鹅肉,最是甜美可口,在这暗无天日的所在,细皮嫩肉不亚于绝色天仙,又可以低头捡肥皂,又可以连恐带吓让其家里源源不断的贡献钱财。
“兄弟,哪来的?”身为狱霸的中年大汉笑嘻嘻的问道。
徐灏的侍卫服已经脱掉了,现在穿着一件印着大大囚字的狱服,故意挥挥衣袖,笑道:“御前带刀侍卫,忠显校尉御赐骁骑尉,魏国公家三公子。燕王代王安王都是我亲姑父,秦王家郡主是我亲嫂子,满京城的郡王都是我好兄弟。最重要的是老子不怕死,刚砍伤两个教司坊的女官,信不信我一个打你们所有人,咱们不死不罢手。”
这一番故意抬高自己身份的话语,闹得所有罪犯都惊住了,他们这些人中不是没有达官子弟,但是像这位如此高贵身份的却一个没有。
惹谁都不能惹皇族,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这道理,中年大汉惊疑不定的道:“以公子的身份,按说应该去宗人府啊!来这刑部大牢作甚?”
“我草。”徐灏被他一说顿时醒悟过来了,可不是嘛!没闹出人命大可以去宗人府报道,他的身份勉勉强强够了。要知道宗人府在所有衙门里排名第一,地位最是尊贵,而宗人令就是秦王朱樉,左宗人乃是燕王朱棣,这事闹的。
中年大汉仔细观察徐灏的反应,一见他一脸的懊悔,看出不是在故意装相,顿时熄了欺负新人的心思。所谓京城人氏最懂得眉高眼低,身处于权贵多如狗的地方,没点眼力见活不到今天。
别说他了,所有罪犯都自动把徐灏列为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那种。当然,如果时日久了徐灏还证明不了自己身份的话,到了那时,所要面对的苦头比今日可要大上十倍不止。
徐灏也不清楚家里人能什么时候来探监,反正来时路上拜托了几位同僚兄弟,而当时看他们同仇敌忾的反应,应该会及时通知王虎等几个护卫。
这时有位气质文质彬彬,长得像个世外高人的老者走过来坐下,问道:“公子,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把咱们都关在了一起?”
其他人皆竖起了耳朵,徐灏苦笑道:“我是侍卫自然一清二楚,可是不能说,总之这一两日你们就清楚了,那些牢房都是预备着关人用。”
“哦!”老者明白过来,叹道:“看来又有大案了,还记得当年三桩惊天大案,当时这牢里人多拥挤的都不敢想象,最后挤得连个站脚地儿都没有,每天都有人受不得而死去,太凄惨了。”
擦!您老到底这是几进宫了?徐灏马上对老人肃然起敬,这位绝对是一位资格深厚的大前辈。
整个监牢到处弥漫着难闻的腥臊味,那马桶溢满了粪便,幸亏此时没有苍蝇,湿漉漉的破草席到处都是窟窿,虱子遍地。
徐灏被众人恭请到远离马桶的上位,最干燥的地方,从天窗吹进来的一缕清新空气正好飘过来。
就在此时,闻讯而来的家人打点了狱卒,当面说了几句安慰话,送来一床簇新的锦被和几个食盒,算是勉强坐实了徐灏的身份。
徐灏根本吃不下去,慷慨的道:“把酒留一壶给我,其它你们分了吧。”
众人大喜纷纷道谢,如此在中年狱霸的分配下,按照牢里的排位由大到小分给酒菜,至于那七八个惯偷和侮辱妇人的家伙,还有几个老弱病残,根本没资格吃东西。
这地方不能讲什么仁义,徐灏坐视牢里的规矩,一个人喝着闷酒。
这一夜分外难熬,徐灏不是没经历过此种场面,挤过几次学生放假和春运期间的火车,那时候曾经发誓过,再也不坐火车了。
可是耳听扰人的鼾声和刺鼻的气味,徐灏开始万分怀念当年人挤人的火车厢了。
抱着锦被,徐灏此刻彻底冷静下来,后悔今日实在是太冲动,其实有很多法子可以事后教训那些可恶的老鸨。
而且运气也不好,如果不是正值这关口,随便一位长官一句话都能庇护自己。当过兵的人都知道,没有任何上司不会去护着手下,不这么做就根本没有威信,无法带兵。
昨夜已经自尽的常夫人说了一句长夜漫漫,徐灏有些体会出这四个字的心酸滋味,想了想伤人的整个经过,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变得因小事就敢挥刀砍人了。
权势使人沉醉不自拔,过惯了人上人的日子,自己已经不把一些人当人看了,太可怕了。
可是要不想被人鱼肉,权势又是必不可少的,要努力做到两者平衡,既有护着自己性命和家族安全的凭借,又不去滥用权势草菅人命
身陷囹圄的徐灏惊醒过来!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七十八章 铁汉
因京城动荡,导致各家豪门大门紧闭,不经允许不许任何人出去。根据以往的例子,很多公侯之家惶惶犹如丧家之犬。
近些年来,蓝玉作为后起之秀,名声如日中天,大有已然是洪武朝后期武勋第一人的架势,谁家不去巴结?
至此很多和蓝府来往亲密的国公侯爷悔不当初,早该学学魏国公家,于蓝家丧礼时也随便派个子弟前往,送上一点点的银子,及时划清界限那该多好?起码圣上询问时也好有个说法。
厚颜无耻徐小人,抠门故作大丈夫!这一句看似贬低戏谑的玩笑话,如今看来,又是何等的先见之明。
而随着整个蓝府被抄了家,账房里的礼单不问可知落入谁人手中,那当日很多送上大笔金银财宝的豪门,心已经死了一半。
城外沐家别院。
沐家并未受到太大影响,盖因沐英已经病故,沐春远在云南,沐晟年纪轻轻不是家主,与上一辈没什么过多来往,最重要的是沐家和李家一样,有名无权,这一代依然备受朱元璋信任。
花厅里,一身素雅长裙的沐凝雪一边陪着母亲闲话,一边在肚兜上绣着鲤鱼戏水的花样。和徐青莲一样,弟弟沐昂自小身上穿的用的,大多是出自亲姐之手。
此时沐昂黑着脸跑进屋来,嚷道:“娘,我不要那个新来的先生了,今日他骂我不用功读书,还罚我站着。”
沐夫人笑道:“奇了,当日先生刚来时,你不是还夸他好来着?闹得娘不待见人家,还骂了几句那徐灏,怎么把这样的人推荐进家。现在看来,倒是我误会他们了。”
沐昂虽顽劣但不蠢,一听就知进谗言没戏了,当下伸手抓了几块糕点,一溜烟的跑出去玩了。
沐夫人笑着摇头目送儿子溜走,很快笑容渐渐淡下去,叹道:“也不知这一次又要牵连多少人家,最心痛的就是你常姑姑,家族惨遭大祸,白发人送黑发人,今后可怎么过啊!”
沐凝雪停下手上的动作,安慰道:“娘,如咱们此种钟鼎之家,安享人世间的富贵,也会面临着人世间的最大惨事,不修私德不守着本分,贪婪好色都会早晚惹出事来,最紧要的是要懂得进退,可是您看看这京城,又有几家懂得低头做人,不眷恋权势?
所谓过犹不及,我早就说过蓝家太招摇,绝非好事。常姑姑一味顺着丈夫,纵容家里人,而她自己只知积攒金银财宝,做太太的都如此,那蓝家私下里真不知造了多少孽,如今虽然令人叹息,又何尝不是咎由自取?”
沐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道:“我和她说过多少次,蓝家太招摇,太招摇,她就是不听。大前年她亲家一家子被判了胡党处死,明明是圣上不满蓝家的做派,故意杀鸡给猴看,他们夫妻俩怎么就不当一回事呢?还说死有余辜此等令人心寒的话。早该辞了那什么太子太傅,在家安心享福多好?”
沐凝雪轻轻说道:“如今也顾不上常姑姑夫妇了,我拜托二哥留意蓝家的动静,只希望能找机会救出几位姐妹。娘,这几日我就进宫走一趟,就算把头磕破了,也得求圣上给个恩典。”
“嗯。”沐夫人毅然道:“不管花上多少钱,都得把几个侄女给救出来。”
娘俩正商议呢,沐晟风尘仆仆的进来,惨然道:“娘,小妹,蓝家女眷都已经悬梁自尽了。”
沐夫人眼一黑险些晕过去,沐凝雪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愤怒的道:“二哥昨晚不是说有徐灏守着她们吗?他怎么能这样懈怠?”
沐晟苦笑道:“这倒是你错怪徐灏了,圣上已经下旨三族之内一体处死,年轻女人全都送往教司坊为奴为婢,遇赦不赦!徐灏等侍卫已是担了天大风险,坐视不想受辱的女眷夜里自尽,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总比受尽侮辱来的强。”
沐凝雪怒道:“那又怎么样?受了辱就不能活着了吗?难道女儿家就非得为了所谓的清名而自寻短见?活着就有希望,即使苟延残喘也能终有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徐灏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沐晟没听出妹妹话里话外只一味的埋怨徐灏,苦笑道:“你也不用怪罪他了,那小子向来胆大妄为,因教司坊的女官眼见人死了大骂侍卫,他气愤不过上前连续砍伤两人。现如今整个朝廷都乱套了,没人顾得上区区一个侍卫,他被送到刑部大牢里呆着了,估计没有十天半月别想出来。”
沐凝雪顿时惊呆了,心疼于昔日姐妹命丧黄泉,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她流着眼泪沉默了好半响,一跺脚,气道:“这人怎么就那么冲动?真真蠢不可及,最好永远呆在牢里,永远也别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监牢里就像下饺子一样,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报道。
一宿未合眼的徐灏这一看,进来的人之中好多都认识,最眼熟的老相好就是曹大公子了,此刻哭丧着脸两眼血丝密布,长发散乱,脚步踉跄的被狱卒推进隔壁的牢房,身后那位赫然是昨日被带走的侍卫曹春。
虽说曹焜是仇家,可是大家不打不相识,心里早已承认对方是朋友了。
徐灏非常同情他,心里很是难受,勉强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兄弟你好歹振作些,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一群神态狼狈的年轻人挤在一个牢房里,大约都是景川侯曹家子弟,进了牢房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同,总之没一个好模样的。
曹焜擦擦眼睛,认出隔壁的竟是徐灏,哭道:“你也关进来了?妈的坐在家里也能祸从天降。就算给我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大胆到谋逆啊,冤死了。”
这话徐灏可不敢接茬,苦笑了下,说道:“进来了就是有罪,不然圣上何必下旨抓人?总之审讯时你老老实实的承认罪过,起码省了皮肉之苦。”
“凭什么?”曹焜大少爷脾气发作,叫道:“老子就不服,就算把我凌迟我也是冤枉的。”
眼看曹大公子又犯浑了,徐灏当下不再开口说话,不然一不小心被当成同党那就冤死了。
曹焜唠唠叨叨了老半天,累了就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稍后又进来一拨人,徐灏震惊的站起身来,那其中的一位竟然是绿竹的未婚夫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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