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宁小钗
第二天,县城到处都在议论,豆腐店的老板昨夜吃醉了酒,溺毙在了河里。
李二十分纳闷,他是傻却有着自己的思想,明明是老板娘和羊肉店的老板把豆腐店的老板丢到河里去,为什么又说是自己醉酒失足呢?一个女人把自己的丈夫丢到河里去,没有哭还吃吃的笑,把手臂投给别的男人,真是不可解的奇怪之事。
因为害怕,李二一口气跑回了萧家村,连说带比划的把此事告诉了村里人,如果是外面的人一定会皱眉走开,或呵斥他滚开,然而村里人人都知道傻二从不会撒谎。
几天后,藏在房后的捕快从鬼混的一对男女口中听到了真相。出门喝酒的豆腐店老板提前回家撞破了奸情,被妻子和羊肉店的老板合伙杀害。
正义得到伸张,李二却因受到了刺激,自此以后再也不敢跑到县城去了。
徐灏和薛文到了顺天府,一脸忧愁的胡太守唉声叹气。徐灏安慰几句告辞离去。
返回萧家村,他去了王家,就见王四六急得要下跪了,对着大牯牛说道:“我的祖宗啊,你倒是张开嘴巴呀。”
牛死活扳不开嘴,不乐意吃药。还是一个老辈指点道:“你去削一个青竹筒来,把牛的头绑在树上,把牛嘴撬开塞进青竹筒,药就能灌进去了。”
王四六依言照办,果然顺利把药灌了进去,吃了药的大牯牛亲热的用舌头舔主人的手掌。那懂事的样子,令王四六几乎要掉泪了。
问题是吃了药不见好,大牯牛整日躺着直喘气,王四六又照几个老辈的主意,上山找到好多草药,熬好了灌给大牯牛,可还是不见好。
每个兽医都建议他趁早把牛杀了。起码能挽回一些本钱,迟了怕只能得一张皮了,对此王四六十分反感,他下不了狠心。
徐灏清楚老王对牛寄托了什么样的感情,想说给他换头牛,问题是没办法张嘴。由此可见一个健全的社会体系对保障弱势群体多么重要,还有医学的发展,甭管什么中医西医,能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
二天后,顺天府派人来报丧。胡太守的小儿子过世了。徐灏百思不得其解,头部碰了一下而已,怎么人就能死了?
奈何人确实是死了,又不能安排人检查尸首,徐灏遂让管家过去代为吊唁。
谷福生等一干教习少不得又是送钱。又是送祭,探丧、帮忙,以及上手本慰唁胡太守,每个人无不绞尽脑汁,想出了各种讨好方式可谓应有尽有。
而胡太守伤心欲绝,那个管出操的武备学堂教官,在当天出事之后,已经被他严厉痛斥一顿,记了大过。现在儿子归天了,胡太守恨死了那教官,曾扬言要抓他来跪在灵前,给儿子披麻戴孝,被一干同僚下属好说歹说劝住了。
最后教官被撤了职,驱逐出去并通告官场,以后不得聘请,方才了事。
想这位胡二少爷,去世的年纪虽然只有九岁,胡太守因为儿子是在学堂操练而死,所以无异于为国捐躯,况且在他七岁那年,朝廷册封太子妃时,赏赐了正六品的承信校尉,非要奏明朝廷加请五级封赏不可。
此时的内阁和礼部皆没心思和他墨迹,怜他丧子之痛,再来死者为大,还得给太子太子妃面子,便给了个正四品明威将军。
如此受了朝廷的实官封典,也就不能以未成丁之人对待。胡太守特地去了趟吏部,请了二十一天的反服期假,也好早晚在灵前照料一切。
他身为太子妃的娘家叔叔,官场上炙手可热的新贵,自然有的是官员前来巴结,就是内阁大臣也都另眼相看。
每天一"bo bo"的官员川流不息的亲往吊唁,有小官甚至跑到灵前磕头,也有不要脸的大官要有样学样,却都被胡太守一把拉住了,这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顺天府挤满了官,大家得知他素来对这个小儿子尤其钟爱,将心比心都着实代为扼腕。
胡太守一把鼻涕,一泡眼泪的说道:“不瞒诸公,我这小犬原来是武曲星下凡,当初下世的时候,我贱内就得过一梦,只见云端里面一个金甲神,抱了一个小孩子,后来忽然一道金光一闪,忽喇喇一声响,金光里头闪出武曲两个大字,当时把贱内惊醒,就生的是他。所以兄弟自生此子之后,心上甚是爱他,以为将来一定可以为国宣劳。唉,哪知一朝死于非命。这个非但是寒门福薄,亦是社稷之不幸。”
官员们暗道你真敢信口胡说呀,幸亏太子还未登基,不然还不得给你儿子追封个爵位?再给上个谥号?
这还没完,胡太守又叫人把自己替儿子作的墓志铭拿了出来,给这些官员们过目。众人一瞧,上头无非就是他刚才所说的一派妄言,没有法子,少不得人人胡乱恭维了几句。
等到了出殡的那一天,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各学堂,近千人来了。一些重臣不便出面,也纷纷送来挽联什么的。
也不知道胡太守怎么想的,全部欣然接受不说,一应依仗是按照正三品的仪制操办,非要兴师动众,风风光光的送走爱子。
这还不算,他又吩咐治下所有教习率领学生,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手执花圈等物跟着送殡。
当天,瞧热闹的百姓挤满了街道,只见外头整整齐齐的站着一排排的教习和学生,这场面可真新鲜!胡太守出来看了,大为满意。
胡太守装模作样的问道:“前前后后总共花了多少钱,一律发还他们。”
官吏们齐声说道:“少大人之丧,我等情愿报效,实在不敢领还。”
“多谢。”胡太守见大家伙既然如此‘语出至诚’,也只能作罢。
倒是完事之后他借着视察学堂,称赞教习们教导有方,学生们功课日进,教习一律优加薪俸,学生们另外都有奖赏,以酬谢他们的一番雅意。
哪知仅仅一天,朱瞻基忽然把胡太守召去,狠狠训斥了一通,警告若再有第二次,马上革掉官职撵回老家。
胡太守这才醒悟太招摇了,犯了做官做国戚的大忌,本来还不太放在心上,有错就改不就结了。谁知晚上太子妃派人来传话,说叔叔你好自为之吧,再做错事我也管不了了。
胡太守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后知后觉的询问妻子,这才得知太子夫妇的感情貌似不是很融洽。比方说一个月,顶多在太子妃屋里留宿四五天,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宠妃孙氏那里。
此事非同小可,胡太守严肃起来,问道:“到底是出于什么缘故?”
“我哪知道。”失去一个儿子的胡太太还未走出悲痛,意兴阑珊的道:“你是外臣,我本就不方便时常进出东宫,我嫁给你时又远在四川,与太子妃素不亲热,虽说身为娘家人,她也不愿对我说心里话呀。”
“糊涂。”胡太守大怒,“那你不会询问身边人?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有不如实告之的道理?我知道了,你一定自持身份,不屑于巴结宫人是不是?”
胡太太脸一红,算是被丈夫给说中了,只得说道:“我省得了,明日一早就进宫求见,横竖把隐秘打探出来。”
“哼!”胡太守气呼呼的甩袖出来,喃喃道:“到底怎么回事?这才成亲几年,就生分了?那姓孙的不是进宫更早么?怎么就不嫌她腻呢?”
幸好侄女是堂堂的太子妃,秉性端庄深得皇后的喜爱,夫妻俩相敬如宾,胡太守不担心侄女失势,所以没有对妻子发火。
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暗道我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得到太子赏识,从来没有事事依靠侄女过,今后还得继续这么做官。
这一次受到训斥,总得想办法弥补回来,对了,如今天底下冒出来一班革新党,说什么要改变家天下,眼下这股风潮尽管不足为虑,可是他们发表在报纸上的文章若被少年人瞧见了,把他们的脑袋引诱坏了,还了得?
而且我一手办了这些学堂,万一冒出来几个大逆不道之人,我岂不是犯了大罪?
“得马上正本清源,徐老三就是前车之鉴,我可不能再学他了。”
胡太守一下站了起来,狠狠拍了下脑门,万幸闹出来这件事,使得自己头脑冷静了,不然等稀里糊涂的下了大牢,还茫然不知怎么回事呢。()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禁书
胡太守连夜召集心腹商议,很快商量了出了章程。第一件事,先禁掉思想激进的书,书店里不准卖,学堂里不准看。
因各省都有那些书,尤其是辽东山东以及松江府,是以他准备发文书过去,请各布政使司帮着清理清理。至于京城这些书坊,顺天府发下谕单即可,凡是有大逆言辞的书一概不准贩卖,倘若有人不遵守,轻则封店,重则法办。
官府办这事一向都有套路,几乎哪个朝代都一样,一边交代各书坊的主人,把书名报上来存案备查,一边命捕快等到处明察暗访,抓几个出头鸟好吓唬吓唬他人,这就叫做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顺天府尹一声令下,下面人蜂拥而出,包括下属县城。其实到处都有书店,仅凭胡太守是无法彻底查禁的,不过由京城下了一纸告示,不愁不引起各地官场上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书店知道了,自然也不敢卖书了。
问题是捕快晓得什么书犯禁什么书不犯禁?干脆这些年的新书都不让卖得了。
金陵书店之多甲于天下,一多半集中在贡院周围,明朝单靠卖书并不赚钱,贡院的书铺大多靠着贩卖时文诗词,卖科举的试帖考题发财,而三年才一次科举,诗人大家啥的又不是白菜,故此大多数时候的生意寡淡。
很多书坊少不得引进几部新书,很有几本书名耸动听闻的,好比什么“丑陋的明朝人”“明朝即将崩溃”等等,还有各省的报纸带着卖卖,以维持日常生计,已经非只一日了。
还有些专靠卖新书过日子的。那店里出版自洪熙元年以来的新书可谓花色全备,要什么有什么。每天粉白墙上还写着大字宣传,写明小店有专为学堂之用的书。
国子监能有多少监生留学生?顶峰时期不过一两万。新学则打着有教无类的口号,并且确实接地气,不但能学一点四书五经。也能学点用得上的知识,比如少数私人学校甚至开设了木匠、铁匠、瓦匠之类的科目,类似于后世的技能专科学校,这世上永远不缺脑袋灵活的投机者。
就算不送孩子上学,买几本基础算术自然历史等教科书,在家自学也好呀。儒家文明圈的家庭向来最重视教育。于是常年引来无数客人,渐渐的你也去买,我也去买,就成了一股风气,谁家都得有那么几本,不然没面子。真正是让书店应接不暇,生意兴隆。
今年买卖尤其好,据小道消息说,圣上驾崩后,新皇打算提高新学在科举里面的比重,新学的佼佼者或许能够做官啦。
一时间,各种新书都卖疯了。文化圈这帮人正高兴的合不拢嘴,数钱数抽筋呢,不料冲进来一群官差,不由分说的把买书的主顾客人通通赶走,在架子上到处乱搜,看见一本不顺眼的书,拿了就走。
把书带走还不算完,又把店里的老板或是管账的,一把揪住拖了就走,账薄也不忘拿了去。
萧家村这边。打京城出来的官差把书店的人都拿到了江宁府衙门,知府寻思这是顺天府搞出来的,我犯不着趟这浑水,不收,吩咐发交上元县看管。
到了县里。县太爷不能不收,当即查了查,治下一共大小书坊十五家,拿来的人一共二三十个,吩咐暂时收押,马上禀报顺天府。
依着胡太守现在的意思,既然事情已经闹大了,那干脆就此惩治一番,礼部也答应了。
倒是有位吏部侍郎发话了,说诚然某些新书误人子弟,本来应该禁止出卖,但是朝廷并没有预先出告示晓谕百姓,卖书的怎么晓得呢?且待示谕地方之后,给出禁书的名录,连那些淫-词艳曲之类的书籍一并严禁,如果再不遵,自当依法重办,也叫百姓心服口服,如眼下的不教而诛,断乎不可。
胡太守骑虎难下,争辩道:“那些书都是大逆不道的,什么妇女平权,三权分立,终结一家一姓的家天下诸如此类,那些人胆敢卖这些大逆不道言论的书,这等书店就该重办。”
侍郎听他一定要办,也不免生了气,你不就是仗着太子吗?我朝不因言获罪仅仅持续了不到二十年,你就要搅得比洪武朝更风声鹤唳?则读书人今后还能不能抨击时政了?故此愤愤的说道:“太守一定要办,就请你办好了,但是本官不以为然,一定会上书反对。”
胡太守虽然是太子的红人,究竟侍郎算是他的上司,说的话也不好不听,感觉侍郎生气了,少不得软了下来,吩咐上元诸县勒令那些书店主人,永远不得贩卖逆书,违者重办,准许其取保回去。
所有搜出来的书籍,一律放在顺天府的大堂底下,等着由胡太守亲自过目,然后付之一炬,全部销毁。
徐灏得知此事之后,暗道一声该来的总算来了,就是没想到打压进步思想会由顺天府尹开始,还要搞什么焚书,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得‘坑儒’了。
对此徐灏没有理会,这是正常的自然规律,就像任何朝代都不可能彻底压制人们的思想一样,他也不打算带头去抗争,当然他不忘把胡太守的名字记在了小黑本上,从此你就算是咱的政敌了。
七天之后,顺天府把一干有违禁思想的书籍果然给烧了,下了一张单子,晓瑜所有学生。按照这些禁书,如果误买于前,准其自首,将书拿来呈毁,免其过错;如果不自首的话,将来一旦被查出,不但革逐出堂,还要从重治罪。
那单子上有大约四五百册书籍,五花八门几乎什么书都有,激进思想的、革新思想的、平权思想的、老子无为而治思想的、复辟九品中正制门阀之类,什么道教佛教绿教基督教,荒诞野史下流小说。
这样的书谁家没有几本?学生们在顺天府的压力下,再加上监督教习从旁恫吓,不得已把书交出来销毁,就算不愿意,监督教习要撇清自己,纷纷去学生家替他们搬出来销毁了,家长全都十分配合,谁敢触犯王法,脑袋被驴踢了?
其他省份还不得而知,总之金陵轰轰烈烈的禁书一事暂时告一段落。但是胡太守没能法办各书坊书局,使得印书的和作者逍遥法外,心里很是遗憾,这无疑是此案的一大缺陷,为此耿耿于怀。
当然此事得到了太子朱瞻基的的赞赏,也得到了朝野内外的普遍赞誉。好在新学还没有碰触到封建阶级的利益,相反更加维护了,国力蒸蒸日上,人才层出不穷。
洪熙朝以来的开明包容风气,只要不涉及谋反,就不会真的斩尽杀绝,毕竟有锦衣卫的前车之鉴。再来当下也没什么人意识到这些新兴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击败了蒙古的明朝人,其自信心和包容四海的胸襟,比起历代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胡太守更多的是出于自身颜面,事情都做了怎能不做的完美一些呢?因为区区侍郎一句话而偃旗息鼓,实在太伤自尊了。
正好他的一个同年姓黄,也是两榜出身,一直是东宫幕僚,刚刚被太子升任为刑部侍郎。胡太守便请对方过来赴宴,酒席上托他帮忙,总得办掉几家书坊以光面子。
黄侍郎这个官位,就是胡太守替他在太子面前推荐的,如今老同年托他办事,岂有不出力之理?而且他自己也好借助此事露个脸。
回去之后,黄侍郎马上派人到各大书坊去搜寻禁书,哪怕背后有靠山的,也不敢同顺天府加刑部相抗衡,况且还是谁也担不起的忤逆罪名,这下子吓得连什么新书都不敢卖了。
就算有些书铺还卖,但稍微碍眼的书也不敢公然拿出来,就怕被人举报,大有满清大兴文字狱的气势。
胡太守很高兴,总算是令出如山,老百姓懂得尊重顺天府的权威了。
要说这几年,办学堂的风气方兴未艾,这里头一样良莠不齐,从小学中学到大学,有六年毕业的,也有三年毕业的,有认真办学的,也有为了骗钱的,各种各样的专业,连政治、法律、金融都出来了,这里头和徐灏有什么关联,不得而知。
大多数学校都宣称若是学成,将来朝廷一定会重用,能成为有用之人。各省之间相互派学生进行交流,就好比近代派留学生一样,内陆省份喜欢把学生送到沿海省份学习,与传统的官面读书人相互交流一样,官府派出去的,可以叫做官费生,那些自己花钱出去的,可以叫做自费生。
公派出去,当地官府都派了官员率领,凡事好有个照应。自费的只有同乡几个人彼此照顾了,组成一个小团体。
近两年,前往辽东游学的人数已经不少,但是人数多了,自难免鱼龙混杂,贤愚不分,其中有些不喜学习的青年,借着游学的机会到外地去玩耍,亦有借着游学为名,哄骗父母,指望把家里的钱带出去,以供他在外肆意挥霍。
什么时候,此类的人所在难免,因此很多不明事理的年轻人,见样学样,到了辽东看到那些口号,心安理得花着父母的血汗钱,开口闭口我要做祖国的开拓者,我们是中国的主人翁,一副我是新学人才,社稷栋梁的样子,实则什么都没学会,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
对这些挥金如土的家伙,朱巧巧岂能不欢迎?谁管你成不成才,把钱留在辽东就行啦,几年后肯定给发给其毕业证书,对此徐灏每每仰天长叹,徒呼奈何?()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反叛
对顺天府禁书之举,新学学生对此反应不一,有的认为这是在改变言论无罪的开明风气,有的却认为禁得对禁得好,那些幺蛾子的思想委实过分了,尤其是大多数男性普遍愿意借此好好压制下日渐抬头的女性主张,一夫一妻神马的太邪恶了。
谷福生对此没什么感觉,不方便的是必备的爱情小说少了,连带着春画也少了,晚上的日子不好过了。
要说他是个很有语言天赋之人,对此也下过苦功,同学中没有几个人能和他相比,几年下来能熟练的和外国人对话,不然也不会被山东知府高薪聘请了。
他有个同学姓刘名礼,亦是金陵人氏。十七岁那年,四书只读了一书,五经读了两经,考不上童生,就有人说要带他去辽东游学。
父母双亲望子成龙心切,也就答应了。谁知这孩子到了辽东,不知何故选择了外文系,别说什么外语了,连辽东土话也是茫然,少不得先请了位老师,一句句的教导。
所谓教育免费那是在徐灏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先从小学开始,然后是直属的专业大学和军校,类似刘礼这样情况的,一年最少得百八十两银子的学费。偏偏刘礼的天分又不好,一年下来连基本的朝鲜日常对话都没能学全,自然没可能得到减免学费的待遇。
一直到了第二年春天,方才考进了辽东名气极小的安东大学,一年后去了朝鲜国实习,待了整一年。而朝鲜国号称小中华,儒家氛围浓郁,民风保守。国力也处于蒸蒸日上的时期,没有钱想在那里花天酒地,不太现实。
同样倭国虽然男女风气随便,妹子随便勾搭,可没有钱没有身份也是行不通的。兼且倭国诸侯林立,武士遍地,每天都会发生大量伤人案件,治安环境非常恶劣,去哪都得带着保镖。
家里父母前后已经为他花了一千多两银子,如今三年了。父亲肉疼这笔钱,又望儿心切,寄了一封家信叫他回来,恰巧刘礼在朝鲜国也住得烦腻了,高丽妹子美得真美,却绝大多数皮肤黝黑。一张张大饼子脸,早就想回中土花花世界了。
今年乘坐海船先抵达山东,玩了一圈,又从山东坐客船到了松江府,又玩了一圈,这才抵达金陵赶回家中,拜见父母。
在朝鲜他一直住在租界里。结识的都是中国人,朝鲜文还是未能学成,但模样已经改变了,个头高了也晒黑了,穿了一身不中不外的衣裳,头上皮帽,脚下皮靴,见了父母笑嘻嘻的拱手。
父母见他不行跪拜礼,也不及责备这个,只是抬起头一看。见儿子头上的头发,只有半寸左右的长短。当时出门的时候,那是一头长发呀,爹娘见状有些伤心有些生气,问他为什么擅自铰了头发?
刘礼回称:“在外面的年轻人都剪了头。方便干净不生虱子,也显得时髦。”后来有他的朋友从朝鲜回来却说:他为图省事把头发结成了一条又粗又大的辫子,酷似被灭了族的女真人,有一天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叫人家拿剪刀给铰了。
当时他父母听儿子的攀谈,几乎没什么长进,又见了他这副样子,心中很是懊悔,好好的一个孩子,坏在了朝鲜小国。但事已至此,说也无益,只得隐忍不言。
谁知刘礼在辽东住了两年,回到家什么都看不上眼,说家里的房子太小,四五十年的木制老房子,不气派也不整洁,空间局促没有空气;茅厕臭烘烘的,洗脸洗手还得自己从井里取水。
要不就唠叨吃的食物有碍卫生,不及辽东大菜馆做的好吃干净。
起先父母听他如此说,还不在意,后头听得多了,他爹忍不住说道:“我家里只有这个样子,你住得不惯,就回你的辽东去。我是金陵人,本不敢要你这个外地人做儿子。”
谁知一句话把刘礼说恼了,回到自己屋里,把自己的随身行李收拾收拾,背着就走。
一边走,一边还仰着头自言自语道:“我才晓得一个家,也有这么沉重的压力。可我是不怕的,外面的朋友总说革命革命,我不以为然,如今才知是对的,凭什么做儿子的连句话都说不得?走了,我要革命去,就先从家庭开始。”
他爹追出来问道:“你到那里去?”
刘礼也不回答,抬头挺胸的出了大门,扬长而去。
父亲赶忙派了一个下人跟着。下人回来说,少爷叫来一辆人力车,拉到了贡院附近的状元街新学书店,父亲放下心来,晓得那家书店是他时常去的,里面有他的几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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