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明穿日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宁小钗
江宁府将案情禀告吏部和刑部,六部几位大佬因陈镒的文书里没有提及刘蕴的话,又因念及刘蕴故世父亲的交情,是以删去了刘蕴同谋一节,为了安抚陈镒和薛文这一方,正值江宁知府任满,要按例推升。几位大臣遂联名请旨可否把江宁知府的空缺委任给江都知县陈镒补授。如果皇帝准奏,再行送部引见等流程。
收到消息的陈镒顿时感慨万千,他足足做了五年半的两地县令,在任期间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但任凭你考评是个优,也一直没能提前晋升,更有甚者屡屡听说上面有意将他平调的传闻。
谁知自从结识了薛文后,得到了杨士奇的垂青,转眼间竟因这么一桩不起眼的案子,一方还是吕震之子、龙鼎的女婿,却突然之间被各方高官越级举荐要做知府了,真真宦海仕途无奇不有,真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呀。
越级提拔对陈镒而言可谓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能施展抱负,忧的是从此将彻底打上杨士奇一党的烙印。
其实此事上头,薛文压根就没有在幕后操纵什么,杨士奇更是全不知情,无非薛文没能和徐灏商量,自己行文给程布政使,简明扼要的指出沈若一案,朝廷已知道了,省得陈镒在地方吃亏。
谁知程布政使为了保护心腹毛知府,火急火燎的保举陈镒做了候补知府,而且先一步将失了势的龙鼎得意门生胡县令,痛打落水狗。
一下子扬州空出两个县令的缺,可想而知陈镒已经得了知府,杨士奇这一方也不好争什么了,使得其他各方也会多少得到一些利益,这其中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不久,宣德皇帝批示了奏折:“据吏部刑部奏称,吕熊所供受贿多人并无其事,乞加恩免追,准奏!将吕熊、王德按罪施行,毋议!江宁知府既已出缺,可即命陈镒赴任,无须进部引见,速上任以重民责。
再据内阁奏称,吕自新乃已革贡生吕熊,前因欺压良户,致令徐烨殴打旗牌官夺取官印一案,业已按律究革。朕思吕熊小人于前,复欺压良善于后,可见其横行无忌,恶事枚举。徐烨未尝非伊激成事端,致伤两败,吏部可否请旨?着有关大臣细究前案,孰曲孰直,庶免有亏徐烨等因,可官复原职。
因恭逢皇太后千秋寿诞,内外臣工例加恩一级,并行文天下,来年举子赴京赶考,各地官员当善加体恤。钦此!”
薛文十分欢喜,徐老三不在京的时候,自己几句话就让侄子撤除了处分,当即拉着陈镒跑到徐府去道喜。而徐家上上下下也个个开心,纷纷去给涟漪和叶琴道喜。
徐庆堂和徐增福赶紧设下香案,一等徐烨从衙门回家,命他朝着紫禁城谢恩,又教训孙子从此当竭力报效朝廷,以不负圣眷优渥云云。
薛文也毫不客气的说贤侄你今后要老实做人,不要重蹈覆辙,有负圣恩神马的,徐烨只能唯唯诺诺的俯首听命。
所有人凑趣的一个一个进来道喜,徐庆堂吩咐皆有重赏,然后请薛文等宾客大摆筵席,请来了戏班子,唱的是“卸甲封王”等吉祥曲目,总之这一晚宾主开怀畅饮,尽欢而散。
陈镒随着薛文在徐府吃了顿酒,第二天去吏部领取任命,薛文叫他赶紧回去,与接任县令交接事物,尽快回来好去江宁府上任。
单说陈镒风风火火的返回江都,连夜查点库房等。不过一日,吏部委署的官员抵达,择吉日二人当面交接官印。
陈镒是个清官,上任江都县令二年半,仓库没有一毫的亏空,今年的赋税也征收清楚。其中也托了皇帝登基的福,下旨全部减免历年积欠的钱粮。
虽说陈镒对百姓丝毫无犯,但如今国力蒸蒸日上,经济迅猛发展,人口大量增加,扬州又是江南一等一的繁华之地,任内应得的宦囊也不少,这方面陈镒并不拘泥。
动身之日,百姓感念其德,纷纷赶来送万民伞,陈镒好言安慰一番,含泪喝了送行酒。沈若夫妇最是感激,亦步亦趋的送到了码头,还是不肯回去,陈镒再三劝止,沈若夫妇这才洒泪而归。
回家的路上,沈若叹道:“可惜恩公成亲多年。”
“你想把闺女嫁过去报恩?”伍氏有些好笑,“你愿意人家还不愿意呢,高攀不上。”
“怎么高攀不上?”沈若不服气,“我女儿聪明贤惠,此次劫难之所以转危为安,多亏了小小年纪的她有见识,比你我做父母的强出十倍不止。蘭姑才貌两全,不可多得的贤内助,若恩公尚未成亲,焉能不仰慕?可惜可惜!”
“是怪可惜的。”伍氏心里愧疚,要不是自己贪图礼物,目光短浅,险些铸成大错,这些天恶梦连连,至今依然心有余悸。
“不要愧疚了,人生在世,是祸躲不过的。”沈若安慰妻子,很快夫妻俩有说有笑的回到自家街上。
远远看见,沈蘭姑一身素雅,好似一朵冰清玉洁的白莲花,正笑颜如花的站在那里。()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呕气
这一日,徐煜气呼呼的跑到沐兰香的房里,坐在对面一句话也不说。
兰香以为他挨了骂,柔声问道:“怎么生气了?是老太爷说了你什么?”
“不是。”徐煜闷闷的道:“三老爷倒赏了我许多东西,是今天大伯唤我过去。他不该拿我的笔墨去卖钱,难道我的文字臭成这样?就是五千万两银子,我也不屑一顾。”
兰香听得不明白,笑问道:“这话我不解,大伯为何要拿你的笔墨卖钱呢?”
原来今日徐汶叫侄子过去,低声说道:“喊你来不为别的,我为了你弟弟出气,结果被革了官职,如今好不容易求了京卫指挥使司疏通。指挥使他对我说:‘人因我不是个正途出身,那些士子们都瞧不起我,我想了半年终于想出一个法子,可叹想的出来却做不到。’
我自然得投其所好呀,是不是?就随口问什么法子。指挥使说:‘我想刻一本诗集,无奈我一介武举出身,胸中没有点墨,下面都是些粗鄙武夫或半脚猫的师爷文吏,又不好请外面人,一旦走漏风声更不妥。’
当时看那意思是要请我代笔,偏偏我又不好拒绝,谁知指挥使见我不语,他便凑过来对我说:‘徐兄你人到中年自是不肯帮我干这些,听说令侄的笔墨不错,人人都很推许他,可否麻烦令侄替兄弟代笔?我知道他贵为国公府二公子,但不是恩科没中举嘛?想必三爷不会为儿子徇私,何不由我替他保一个功名玩玩?不很好吗。’”
沐兰香听到这里,睁大了眼眸,一脸的不可思议,说道:“难道大伯就这么答应了?”
徐煜苦笑道:“大伯说知道我不屑于此,便一口辞了。谁知那劳什子的指挥使又说:‘不要功名,兄弟那就封五千两的润笔送去。这诗集也不必过好,太好便不像兄弟做的。也不用多,有那么几十首,出一本书即可。”
“哦。”兰香明白了,也不禁生气的道:“一定是大伯自己想官复原职,自是不要功名。”
徐煜越发苦笑道:“大伯说我成天花钱,不能挣一个钱,整整五千两拿回来。也好叫祖母和我娘欢喜,所以替我答应了,我又能说什么?”
沐兰香笑了起来,说道:“要说你有什么好文字,能卖到这些钱?五千两呢!”
“五千两银子,我看着就是一堆牛粪。”徐煜发了脾气。恨恨的道:“你也来了。好,好!明儿把银子搬来给你铺床,你们都睡在金银堆里去吧。”
兰香被他讥讽,顿时涨红了脸,气道:“你在外头受了气,怎么和我呕起气来?”随即暗道自小到大他从未对我发过火,自从明之姐姐来了后。对我这样使性子,我何苦迁就于他?
想着想着兰香的眼眶不禁红了,背过身去拿起手帕拭泪。徐煜一眼瞧见她哭了,知道自己太任性了,急忙甜言蜜语的道歉赔不是。
闹了好一会儿,兰香性子温柔,很快回过念头来,感觉自己错怪了他。又见煜儿挨着自己左一声好姐姐右一声好妹妹,不由得啼笑皆非,嗔道:“什么姐姐妹妹?你受了人家的气,就来冲我发脾气,今日我先不和你一般见识,下不为例。哼!”
“行,行!”徐煜没口子的答应。又说道:“你说他们拿钱买我的诗,把我当做什么看了?”
兰香笑道:“那你也犯不着生气呀,人家愿意花钱,你以为是自己很本事么?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是为了巴结舅舅,索性这钱你别拿,请舅舅他老人家定夺就是。但既然答应了,还是得把诗作了,也为了你的长辈,你顺着他一个意儿。如这诗你不爱做,明儿我替你作好了。”
“你瞧。”徐煜气消的差不多了,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纸,“那什么指挥使还有题目呢。”
兰香接过来一看,见写着什么“进宫面圣”,又什么“与某阁臣同席得句”,又什么“蒙恩赐寿字记典”诸如此类的,大笑道:“笑死人了,这些我不做,还是叫碧玉她们随便作几首搪塞搪塞吧,你也可以随意作作,而那些四季咏物即景等题目,我代你做好了,况还有明之姐姐她们。”
“这可不敢劳你们。”徐煜也笑道:“女儿家的笔墨替这些东西作诗?我可不乐意,拼着把我这支笔污了,全都我自个儿来吧。对了,今天天气不错,咱俩作对儿,便在这床上吃杯酒如何?”
兰香啐了一口,脸色绯红的道:“你说话留神点,在随口胡言乱语,小心我又恼你。”
徐煜叫道:“姑娘为何与我生分了?几何时咱俩不是同吃同睡?”
“呸呸呸!”兰香害羞的拿手去推搡他,“小时候我不懂事,现在你想占我便宜,万万不能了。”
奈何徐煜吵着非要吃酒,兰香犟不过他,也只好陪着吃了一小杯。
与此同时,徐煁的丫鬟花珠蹲在院子里的八角琉璃亭檐下,生了一个铜炉的火,用个银吊子,正在熬煮莲子羹。她拖着一条大红绸,一半在地上,说道:“少爷今日像醉了,一个劲的那边打量咱们,一个人无缘无故的笑,奇怪!”
另一个大丫鬟宝珠取笑道:“我昨日听姨娘讲,到秋天就要收你呢。”
“呸!”花珠不甘示弱的道:“要收也先收你,谁像你似的又聪明,又漂亮,又会巴结差使,只怕还等不到秋天哩。”
“去你的。”宝珠用手一推,把个花珠仰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只脚朝天,险些将莲子羹打翻。
花珠爬起来伸手按住宝珠的肩头,想要摔倒她,闹来闹去二女搂抱着笑作一团。
这时丫鬟爱珠打房里走进来,说道:“你们别闹了,天晚了,还要传胡升进来。”
宝珠问道:“叫胡升来做什么?”
“我知道什么事?”爱珠撇了撇嘴,她穿着木屐,走快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对门口管事的婆子交代一番。
婆子遂出来,去外宅徐煁的跟班院子里,找到了胡升,老远叫道:“少爷喊你呢。”
胡升正在院子里乘凉,和邵二等人打屁聊天,旁边站着几个小么,给他们端茶送水。
在邵二妒忌的注视下,胡升匆匆套上长衫,拴上腰带,找了个小明角灯点燃,跟着婆子在垂花门登了记,进了正园来到徐煁的院子。
他一直走到八角琉璃亭子前才站住,对爱珠等四大丫鬟姐姐长,姐姐短的挨个打了招呼,问道:“少爷有什么事?”
爱珠将手里的绛纱灯提起来,在胡升的脸上一照,笑问道:“你的脸红红的,又吃酒了?小心进去碰钉子。”
胡升笑道:“我没喝酒,你那灯笼是红的,为何姐姐们总以为我们在外头偷酒吃呢?”
“谁管你?”爱珠转身走了进去,“胡升来了。”
胡升随着走进去,徐煁盘膝坐在醉翁床上,说道:“夏师爷回来了吧?我这就过去有话要说。”
胡升忙说道:“天晚了,眼瞅着正园要上锁,等会儿各门都要落锁,没什么要紧话,明早再说吧。再说过去要开两三重门,我去请也差不多要入夜了,夏师爷如今住的远,想必也要安歇了。”
徐煁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无非夏师爷被他求了三爷爷,在西府又做了师爷,想过去找他聊聊天而已,是以说道:“那就算了。对了,那天家里听戏,我倒是初见大伯的戏班子,怎么以前没见过?”
“少爷说的是琴言吧?”胡升笑了,解释道:“班子养了多年了,每个月都会来请安,号薄上是不记的,少爷年纪小而已。就是那个琴言,我记得她师傅也领她来过,没资格进来。”
徐煁问道:“琴言是谁的徒弟?”
“长庆的徒弟。”胡升答道。
“长庆?”徐煁有些惊讶,“你当初的师傅不就是叫长庆吗?”
“是呀!”胡升说道:“长庆的脾气不好,我受不了跑回来。他后来选了秀芳,秀芳出了师,才买的琴言,不过半年多。算起来我还是琴言的师哥,呵呵!”
“嗯。”徐煁哦哦嗯嗯了半响,忽然说道:“你好几次劝我搬到一粟园,可我不稀罕。你瞧这琴言怎么样?”
胡升顿时愣住了,没说话。徐煁又问了一遍,胡升这才皱眉说道:“好是好的,可人家有东府大老爷钟爱,从不出来应酬。”
徐煁说道:“大伯喜欢的是秀芳,不爱她。”
胡升说道:“听说她和秀芳的受宠差不多,还听说大老爷在她身上已花了好几千银子。”
徐煁低着头不语,过了会儿说道:“当日人人都夸琴言唱得好,我一听果然如此,又见她生得好,有心亲近亲近,没想到还是大伯的私宠,罢了。”
“好像不是这样。”胡升感觉自己会错了意,轻笑道:“其中的底细,小的也不知道。但小的知道大老爷因当年事,多年不曾亲近戏班子里的人,不然为何允许秀芳出去唱戏?”
徐煁高兴起来,下了床对着不高兴的四珠丫鬟说道:“你们别误会了我,我没有不好的念头,就是见琴言的戏唱得好而已。”()
平凡的明穿日子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要人
眼看离内宅落锁还有点时间,徐煁拉着胡升出来,在八角琉璃亭里,兴致勃勃的问道:“你也算门内出身,你说那日琴言唱的一出‘寻梦’,想宝珠爱珠在咱府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名角,到底哪个唱得好?”
胡升瞅了眼几个丫鬟,挠头道:“小的论戏是讲究神情作态的,姐姐们的相貌都差不多,若论唱功呢还是宝珠姐姐唱得熟,论做派爱珠姐当仁不让。记得琴言第一回尚有些夹生,第二回略好一点。”
“那是她初学。”徐煁背着手,“宝珠爱珠唱了三四年,自然是熟极了。据我看来,相貌还算琴言,她身上像有仙骨,似乎与常人不同。”
他自顾自话,胡升夹在其中不愿得罪人,只能低着头不敢附和。
花珠一边扇着风,一边看着二人讲话,心不在焉的,忽然扇子脱了手,掉在地上,宝珠嗤的一笑,花珠赶忙蹲下捡了起来。
徐煁反应过来她们不高兴了,说道:“你们大概没听到戏吧?听说好多人听的连心都没了。哪天我叫进来唱一天,请我娘和太太听。”
“什么好班子?”爱珠撇嘴道:“难道比朱家的戏班子还好吗?”
徐煁笑道:“你们几个人不是成立梨园社嘛?听说有八个人,到时叫你们扮生,她们扮旦,一起演一出,就知道人家的好处了。”
“我们是不会串的。”爱珠更加不乐意了,“要串戏找旁人去,凭她们也配?”说完径自摇摇摆摆的走了,其她人也跟着一哄而散。
徐煁无语的道:“串台常有的事,有什么大不了?”
胡升捂着嘴偷笑,陪着又站了一会儿,见少爷没什么话说,也就出去了。
到了明早,徐煁早早起来。洗了脸,贴身大丫鬟明珠给他梳了头,穿好了衣裳。
先去护春堂给沐凝雪请安,因徐煁乃芷晴所出,地位不亚于嫡出。说了几句闲话后,返回进了母亲的屋子,芷晴峨眉淡扫。正在薄施脂粉,他就把那日看的戏讲了,说朱家的戏班比不上咱家的,琴言怎么怎么好之类。
芷晴听了,心中有些不悦,儿子不喜读书却喜好唱戏。做母亲的自然开心不起来。有趣的是倒也知道儿子的禀性十分古怪,虽和兄弟姐妹不合群,但也极喜欢在女人堆里厮混。
芷晴原以为儿子像他爹,老早给他精挑细选了花珠宝珠等美人坯子,有意要儿子将她们收了,不想徐煁不要,小小年纪竟说一做了妾。就无趣了,我将来要选几个好人配她们,岂不是很有功德的好事?
当然徐煁如今年纪还小,此话做不得准,不过芷晴确实发现儿子对待丫头极有规矩,可也正因如此性情,远比不得徐煜温柔体贴会说话,人气高高在上。
对儿子提出请来唱戏的意思。芷晴随口答应了,习惯性的没往别的地方想,眼看时辰不早了,派人送他去上学。
放了学,胡升约了夏师爷在书房等他,徐煁风风火火的一进来,就说道:“我费了多少心。让宝珠她们凑成一班,本以为可以压倒外边,谁晓得倒被外边压倒了。夏师爷,你可曾听过东府的戏么?”
夏师爷听这口风。遂迎合的道:“见过的,少爷若要想压倒外边,倒也不难。常言道好花不在多,选顶好的买几个进来,就可以了。”又说道:“少爷既然喜欢琴言,那何不求求大老爷,把人要过来就是了。”
徐煁说道:“人家是大伯所爱,怎么好张口?”
“区区养的戏子而已,孰亲孰远?”夏师爷不以为然,“再说那戏班子大多时间在外头唱戏,老大爷从不叫她们进屋里伺候。赫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琴言的师傅是长庆,生平最爱的是钱,若听闻少爷要人,必十分巴结的送上门来。”
“这。”徐煁踌躇不定,一来碍于大伯徐汶,二来碍于父亲,奈何架不住夏师爷的竭力怂恿,说道:“那你去问问,看看可行则行,如果那边不愿意也就罢了。”
当晚夏师爷奉命去东府找戏班子的师傅长庆,问起琴言近况如何,长庆说道:“这孩子好,人也聪明。前日在二老太爷园里唱戏,赏的金银算起来值七百来吊钱呢,三少爷还把自己荷包里的玉给了她,这块玉黄中带红,我也不懂,请教德古斋的哈回子,他说最少值二百两。师爷您瞧瞧,不是这孩子讨人喜欢,怎么这么多人疼她?”
夏师爷笑道:“今日我就为了这件事来和你商量。三少爷听她那出‘寻梦’,爱得了不得,回去赞了好几天,意思是要她进园子,不晓得你舍得舍不得?”
长庆沉吟了一下,说道:“师老爷,不是我不受抬举,实在琴言怪可怜的。过年时买的她,什么东西一教就会,模样儿也好,金陵有名的几个女戏子,无人能比得上她。你猜猜,这小半年来登台献艺,赚了多少?”
说着长庆伸开五根手指头,“有这么多了。您知道咱这戏班子虽是府里养的,但花销却靠咱们唱戏赚取,您瞧我这一家子大大小小二十余口,如今全靠着她。她若进了园子,她是好了,我就苦了,况且才十二岁,离出师还有五年,怕不替我挣几万银子?你叫我怎么舍得?”
“几万银子?”夏师爷羡慕万分,暗道如果几千两,兴许少爷咬咬牙也能拿出来,几万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偏偏长庆又不怕家主以势压人,谁让还杵着个老爷呢。
长庆指着跟着来的胡升说道:“琴言不比他师姐,从前他师姐性气不好,时常来怄我,所以我把她换了长春班的秀芳,而秀芳出师,就得了五千两,人人知道的。如今琴言可比秀芳强了几倍,所以求求师老爷你对公子说,长庆如今就剩下这么一个好徒弟,要靠她一辈子过活,其余几个小孩子,都是不中用的。”
夏师爷刚要说话,胡升笑眯眯的说道:“师父,你别忘了三少爷的生母,内宅除了夫人就是她老人家。人家要巴结三少爷都寻不到门路,他这次主动来找你,就是你的造化。你说你一辈子在外头折腾,赚的钱左手进右手出,图个什么?莫不如随着过去,将来要不做执事,要不弄个七八品的官衔,不强过吃这口戏饭么?”
“胡升说得好。”夏师爷马上说道:“你别光惦记着钱,琴言进去受宠,难道能苦了你不成?横竖将来终要出师,何况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也拿不稳没个变化,等发身的时候,说变坏也就变了,你又能如何?岂不是白丢了几千银子?我劝你仔细想想,咱们有什么话好商量,断不叫你受委屈。”
长庆一边听,一边抽着烟袋锅子,笑道:“话也说得是,再商量吧,我也得问问她自己愿不愿意。”
“老庆,咱明人不说暗话。”有备而来的夏师爷一伸手,把烟袋锅子抢了过来,自己抽了一口,缓缓说道:“你那个琴言的脾气谁不知道?除了大老爷,还有谁敢喜欢她?她又肯应酬哪一个?若这次把三少爷得罪了。”
说到这里冷笑一声,“满天下恐怕也找不到一位冤大头吧?那时你还想靠她养一辈子?她是要靠你养一辈子了。对了,你难道真的不晓得她怎么回事?人说一见到润少爷就笑,一不见就烦恼,一说就哭,人人厌她,你真的不知情?无非你不肯说而已,润少爷与三少爷靠谁好,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原来长庆私底下嫌琴言性情不好,小小年纪抽了风似的喜欢上了徐灏这一辈的徐润,好半天开口道:“既然你们知道了,我也没法辩,总之一句话,无论她怎么样,我都得靠着她养活,若叫我亏本,万万不干。”
夏师爷对胡氏使了个眼色,胡氏拉着长庆走到窗前,低声道:“师父你好歹开个价,行不行等夏师爷回去说呀。”
长庆一想那边府里有的是钱,要多少有多少,当然身在门下不能狮子大开口,起码五六千银子可以到手吧?是以说道:“你清楚她小半年的工夫,就赚了好几千两,五年的帐,我也难以张嘴,横竖请三少爷自己斟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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