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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知白
李闲笑了笑,认真的回答道:“也不是非得用果木炭才行,主要是在味道上有些差别,果木炭的烟不会把烤肉熏的发黑,也没有难闻的烟味,反而会让烤肉多出些许果像来,而且果木硬,燃烧的慢,我也说不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嘉儿有些好奇的说道:“小姐说,将军你懂得比谁都多,便是小姐走遍大江南北,所得来的阅历也不如将军你知道的多。”
“我又不是神”
李闲笑着说道:“怎么可能什么都懂?”
嘉儿笑了笑,看着那肉片已经变了颜色,然后她动作熟练的将李闲配置的料汁刷在上面,然后不断的翻转着。
“对了,早上的时候达溪将军又来过,将军去巡视新兵营不在,达溪将军说,请将军你有空就去演武院看看,他说你怎么也是演武院的缔造者,新入院的学生们都想一睹将军你的风采,达溪将军说让你有空过去和学生们见见面,顺便讲讲课。”
“不去……”
李闲嗅了嗅那烤肉的味道后说道:“演武院的院长是他,教习是铁獠狼他们,便是秦琼他们也要抽空去教课,何必非要我去?”
“可是达溪将军说,你是演武院的精神领袖,学生们对你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现在铁獠狼他们这些教习,教授的战例都是将军你之前打过的那些胜仗。我听说,学生们最喜欢听的,便是将军你在辽东时候那些事迹。”
李闲撇了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嘉儿见李闲今天心情不错,索性劝道:“既然达溪将军请你过去,肯定是觉得对演武院有极大的好处的。反正……反正将军这段日子也不会出去征战,年前还是抽空去一趟吧。我想那些新学生见到你的话,一定会欢呼沸腾。”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去。”
李闲闭着眼睛说道,然后伸出手指了指:“左边第二块肉可以吃了,再烤就老了,嚼起来会很费劲。”
嘉儿见李闲明明闭着眼,竟然能知道那块肉烤好了,这让她觉得大为惊奇,忍不住一张樱桃小口微微张了开来。
“我不去,不是因为我懒,而是因为我不去反而比去了要好,人总得保持一颗敬畏之心才行,不管是敬畏什么,都必须要有。那些学生若是见我见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了什么敬畏,这不好。”
李闲微笑着说道:“英雄惯见亦常人……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
“将军若不是英雄,这天下可还有英雄?”
李闲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嘉儿已经张开樱唇将那块熟了的烤肉吹了吹,随即用筷子夹着放进李闲嘴里。鼻子里闻到香气靠近,李闲自然而然的张开嘴,咀嚼了几下后说道:“稍微有些淡,再加些盐。”
嘉儿脸一红,吐了吐舌头。
正在这个时候,叶怀袖缓步走进了小院。
看到叶怀袖,嘉儿连忙起身让开座位,红着脸叫了一声小姐,叶怀袖微笑着摆了摆手,只是笑容的背后却隐隐有一种令人担忧的凝重。
“两件事”
叶怀袖站在李闲身边轻声道:“第一件,找到刘黑闼了,就在河北窦建德军中,直到前阵子才出来领军,之前一直做幕僚,在背后为窦建德出谋划策。”
李闲点了点头,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第二件……十二天之前,左祤卫大将军薛世雄在拒马河中了窦建德的埋伏,战没……”
李闲猛的睁开眼,眉头微微皱起。
沉默了足足三分钟,李闲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不会是窦建德。”
叶怀袖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推测。”
李闲看着那烤肉,竟然直接在铁网上用手捏起来一块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有人坐不住了……要死了人了啊,只是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





将明 第四百二十六章 河北那点事
第四百二十六章河北那点事
李闲站起来,自嘉儿手中将装调料的小铁盆接过来,蹲在火炉边,认认真真的将每一片肉上都刷好料汁,他的动作很轻缓,仔细的好像是在查看军事舆图,一点儿也不像是在烤肉,他的神情和动作,让人看了都会生出一种他是在挚诚朝拜的错觉。
烤肉就是烤肉,吃食而已,何须挚诚?
“天下无如吃饭难”
李闲笑了笑说道:“没有什么比吃饱肚子更重要的事了。”
叶怀袖和嘉儿都知道他从小吃的苦太多,很多时候一整天都不一定能吃上一顿饱饭,所以对于吃饭,李闲总是显得很精致挑剔。当然,这种精致和挑剔不是对食材的挑剔,不是奢侈,而是认真对待每一顿饭。
“我倒是觉着,天下无如守成难。”
叶怀袖在火炉边坐下来淡淡的说道。
“守成?”
李闲看了叶怀袖一眼,想了想说道:“你思虑的太远了些。”
叶怀袖笑了笑,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说道:“怎么会这么说?守大成确实思虑的远了些,毕竟那是未可知之事。可守如今这小成,可是眼前最最紧迫重要之事。东平郡,济北郡,济阴郡,新扩充来的地盘到现在你还没有派官员过去坐镇,也没安排屯田养民的事,那边的情况虽然破烂琐碎,可毕竟如今也是燕云寨的领地,总不能就那么放着坐视不管。”
“呵呵……”
李闲笑了笑,将一些烤熟了的肉片分成两份,一份递给叶怀袖,一份递给嘉儿,他自己则坐在火炉边拨弄着炭火。
“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杨广懂得守成之道,大隋的天下也不会破碎糜烂都这个地步,三十年繁盛强大,就这么被他玩的烂到了根儿里,也不知道他自己心疼不心疼。”
叶怀袖见李闲岔开自己的话题,微微有些生气。
“如果再不派官员去那些新扩充来的领地,也会破碎糜烂。”
叶怀袖说的一点也不委婉,她知道李闲绝不会因为自己的提醒而生气。如果连这点谏言都听不进去,李闲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乃至越来越多的人辅佐。她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李闲不是个糊涂白痴的人,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表现的这么拖沓。如今这乱世,抢来的地盘如果不尽快稳固下来,说不得明天就会被别人抢了去。经历了之前一场恶战,瓦岗寨虽然损失极惨重,暂时无力东进,也无力抢回燕云寨占去的地盘,可这不代表其他人没这个胆子。
徐元朗早就对河南诸郡有所觊觎,若不是前阵子瓦岗寨和知世郎王薄的人马败退的太快了些,只怕他也已经提兵南下了。
还有窦建德,虽然将黄河北岸王伏宝的大军撤回去大半,可还留下了苏定方,以他为主将,带着两万人马在北岸驻守,随时都有可能进兵济北郡。王薄逃匿,济北郡虽然贫瘠,可只要好好经营两年就能恢复生机,如今绿林道上的豪杰都在疯了一样的扩充地盘,偏偏李闲对已经抢到手的东西表现的并不如何在意。
“我知道你的意思。”
李闲拨弄着炭火,整理了一下措辞后问道:“之前与瓦岗寨,王薄之战,看起来胜的简单轻易,甚至轻易到有些儿戏,可是其中的凶险我想你不会看不出来,其凶险之大,你也不会一点儿也不在意。”
听到李闲说起这个,叶怀袖正了正身子点头道:“确实凶险,若是稍有不慎,你名下的三郡领地极有可能被李密,窦建德,王薄三个人瓜分掉……还有徐元朗,那个人的野心比李密一点也也不小。”
她看了李闲一眼,认真的说道:“若不是因为瓦岗寨中有张亮做内应,在最快的时间内击败了李密,若不是王薄手下的人马确实太弱了些,徐世绩领兵能力又太强,只要再耗一些时日,窦建德肯定不会再表现的那么镇定,就算明知道渡河南下损失惨重,他还是会让王伏宝强渡黄河。”
“徐元朗也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刻就会率军南下。而李密也还有后手,他随时能将攻打阳武,原武,甚至攻打黎阳的人马撤回来。到时候燕云寨面对的,就有可能是超过六十万的联军。”
李闲点了点头问道:“那么你觉得,以如今燕云寨的实力,正面击败六十万联军,有几成胜算?”
“三成”
叶怀袖想了想说道。
“依我看,两成都没有。”
李闲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别拍我马屁,说话要实事求是。”
“确实连两成的胜算都没有。”
叶怀袖并不介意李闲点出她说话并不诚实,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所以,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还不往新多来的地盘派官员和军队驻扎了吧。”
李闲捏起一块烤肉丢进嘴里,感觉火候稍微老了些,随即有些懊恼,心疼于一块好肉却没有烤出最好的味道来。
“我明白了。”
叶怀袖点了点头,认真道:“是我考虑的太浅显。”
“没事”
李闲笑了笑说道:“女人处理事情比男人要精细谨慎的多,也有条理,而且总是能比男人要早的预料到危机,只是在看大局的时候……性格上的缘故,所以难免会看的有些浅显。”
“多谢你夸奖。”
叶怀袖淡淡道。
李闲哈哈笑了笑道:“你怎么也不生气?”
叶怀袖道:“你说的不错,我为什么要生气?”
“便是大隋皇帝杨广,也没有你这心胸!”
李闲很严肃的说道。
叶怀袖这次却有些恼火,看着李闲郑重认真的说道:“不许骂人!”
……
……
嘉儿看了看李闲,又看了看叶怀袖,不禁有些自卑的想到,小姐明白将军的意思是什么了,可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想明白?将军为什么不派官员去新占下的领地,他之前说的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什么李密,什么窦建德,王伏宝,什么苏定方,什么徐元朗,什么王薄,这些人又和新抢来的地盘有什么关系?
她不解,所以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在寒冷的冬季,穿了一身水绿色棉衣的少女本来就显得清丽,再稍微有些脸红,看起来更是让人觉着赏心悦目。
叶怀袖看了嘉儿一眼,随即抿着嘴笑了笑。
嘉儿不明白刚才将军和小姐之间的对话什么意思,但却第一时间就明白小姐刚才这一笑是什么意思。所以,她的脸立刻就变得更加酡红起来,就好像刚刚饮了半斤桃花酒,醉的让人看了便会同醉。
历来小姐嫁人,贴身的丫鬟也要一起嫁过去,就算没有个小妾的名分,也再也嫁不得别人了。所以嘉儿从很早之前就觉得自己处境很尴尬,可一个春心初开的少女,明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君是谁,尤其是这夫君还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更是一个英俊帅气的男子,她如何会不动心?
偏偏恼人的是,李闲对她似乎没有一点兴趣似的。一直表现都很尊敬,虽然偶尔开些玩笑,可始终保持着恒定的距离。直到……在江都江边,三百青衫刀客杀尽红袍暗侍卫的时候,李闲那一抱,让她瞬间就痴迷于这种感觉。
这是一个男子的关心,是李闲的关心。
诚然,李闲之所以去江都是为了将宇文士及拉过来,是为了打皇帝几个耳光顺便要挟来大批辎重甲械,可嘉儿却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李闲不会去的那么仓促。
这种感觉很甜蜜幸福,就好像掉进了一池蜜糖中。
自江都回来之后,在李闲面前她便没了往日的飒爽洒脱,而是变得极容易脸红,往往指尖眼眸中的柔情都会在不经意间表露无遗。叶怀袖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嘉儿之前脸红,她以为这个小妮子是在想男人。
嘉儿被叶怀袖笑得特别不自在,她有些尴尬的扭了扭身子,垂着头吃烤肉,可惜偏偏忘了肉烫,一下子被烫了舌头烫了唇,疼的她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笨!”
李闲笑了笑,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过去。
嘉儿接过来擦了擦嘴,却不敢抬头看李闲的眼睛。
“我是笨……”
嘉儿声音极低的说道:“到现在我还不明白,将军和小姐你们两个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往新占领的领地派驻官员,这和之前的恶战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李闲耐心的解释道:“之所以说之前那场恶战其实极凶险,便是因为咱们的地盘扩充的很快,可兵力却不足,精细强干的人才也少。齐郡鲁郡有徐世绩守着,东平郡有我自己守着,看起来稳固如山,其实根本上还是立足未稳,尤其是齐郡和鲁郡,还没有完全控制下来,百姓们对于咱们燕云寨也并不是如拥护张须陀那般的拥护。”
“三郡之地,数百万百姓,以至于我不得不分兵据守。正因为分兵,才给了敌人太多的可乘之机。如今大战才过,咱们燕云寨损失的人马不少,虽然抢了不少地盘来,可若是再分兵去镇守,兵力就变得更加薄弱。”
“若是再有一次李密联合其他人来攻打,只怕到时候绝守不住那些新占领来的领地。非但站不住脚,反而会因为溃败撤退而影响了全局,溃败的多了,士气军心便会崩溃,到时候,再想挽回也就难了。”
嘉儿仔细的想了想李闲的话,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李闲笑了笑,低头将烤肉翻转过来。
叶怀袖补充道:“所以呢,与其将兵力分散出去守护各地,不如先将精力都用在稳固齐郡鲁郡上,知道什么该取,什么该舍。东平郡,齐郡,鲁郡,还有大片的荒田没人耕种,官员还有军队本身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再分派出去的话,反而让根基之地都变得摇晃起来,一阵烈风就可能吹的坍塌崩溃。所以,倒是不如将那些新占领敌方的百姓尽数迁到齐鲁东平三郡,让他们去屯田养兵。”
“还有件事。”
嘉儿一边点头一边问道:“刚才小姐说,朝廷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在拒马河中了窦建德的埋伏,全军覆没,薛将军也战没,可为什么你们都说,不是窦建德干的?”
“窦建德没那个本事!”
叶怀袖微笑道:“他如今面临的局面和咱们燕云寨一样,地盘扩充的太快,虽然号称有十几万军队,可大部分都是新兵,没有什么战力。他还要分兵据守各处,哪里敢轻易去招惹薛世雄?再说……拒马河距离洺州那么远,洺州军北上,还要经过几个如今还在朝廷手里的县,薛世雄怎么可能不知道?”
“窦建德自封长乐王,洺州大总管,以朝廷官员自居,他如今还盼着杨广下旨承认他的地位,这段日子一直派人在江都活动,使钱收买-官员帮他说话,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杀薛世雄?”
“那会是谁干的?”
嘉儿不解道:“河北除了窦建德,徐元朗,谁还有这个实力?”
“绿林道上没有,官军自然还是有的。”
叶怀袖问道:“若是朝廷真的封了窦建德为洺州大总管,承认他的地位,对谁的威胁最大?窦建德一旦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官员,那么谁会觉得这是扎在他心口上的一柄刀子?断了他的财路,也断了他的前途?”
“是罗艺!”
嘉儿恍然大悟,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将明 第四百二十七章 皇帝的眼泪
第四百二十七章皇帝的眼泪
说起朝廷左御卫大将军,涿郡通守薛世雄在拒马河中了埋伏,血战一日一夜,却被人将退路封死,两万多人马死的死逃的逃近乎全灭。嘉儿不解,为什么情报上说是窦建德派人设伏,可李闲和叶怀袖偏偏都说定然不会是他。
嘉儿虽然心思剔透灵敏,可对朝廷中那些勾心斗角的事自然不会理解。
叶怀袖问道:“若是朝廷真的封了窦建德为洺州大总管,承认他的地位,对谁的威胁最大?窦建德一旦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官员,那么谁会觉得这是扎在他心口上的一柄刀子?断了他的财路,也断了他的前途?”
“是罗艺!”
嘉儿恍然大悟,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她想了想分析道:“朝廷若是承认了窦建德的地位,那罗艺就没有办法再打涿郡以南那些郡县的主意,他手里养着五千虎贲重甲,光凭涿郡根本就养不起!而且薛世雄是涿郡通守,是他的掣肘!若是朝廷再封窦建德为洺州大总管,那罗艺就被死死的困在幽州!”
李闲赞赏的看了嘉儿一眼,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了,薛老将军对我还有帮助之情,却成了罗艺算计窦建德的一个棋子。无论如何,就算明知道是罗艺下的手,朝廷也不会承认的,自从薛世雄将军南下,大半个涿郡,再加上博陵郡一部分都被罗艺占了,他强行将朝廷委派的官员驱逐,截留各郡县的税赋。”
“朝廷就算明知道罗艺有反心,就算明知道已经无法控制他,可却根本没办法去管,杨广蜗居江都,朝廷政令出不去一百里就没了作用,又怎么可能有办法对罗艺怎么样?所以,朝廷只能揣这明白装糊涂,薛世雄大将军的死,最终也会不了了之。”
嘉儿叹了口气道:“现在的朝廷,哪里还算什么朝廷?杨广在江都窝着,根本就不想回东都去。”
叶怀袖笑了笑道:“杨广或许是不想回东都,可即便他想回去也根本就回不去了。江都与东都之间的通路,无论水路还是陆路都被各路义军封了,就算让大隋水师开路也进不去东都城。杨广让越王杨侗坐镇洛阳,可杨侗根本就不懂怎么处置朝政!”
“东都的权利,根本就不在越王杨侗手里,而是把持在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手里,那两个家伙自以为权倾朝野,可偏偏手里没有兵!还不得不看着屈通突的脸色行事,说起来,若是屈通突想,现在随时能废了越王。还有就是,前阵子将军打了杨广几个耳光后,杨广也算吃一堑长一智,将在东莱练兵的水师大将军来护儿调至江都,我只是没想到,来护儿竟然真的去了。”
李闲笑了笑道:“你以为他是忠君?”
叶怀袖摇头道:“他和屈通突一样,要是真有忠心,几个月前杨广下旨调他们两个人的兵马进攻咱们燕云寨,他们俩岂会不约而同的拒不承认接到了圣旨?屈通突想割据东都自立,又怕被天下人骂死。来护儿何尝不也一样?他奉旨去江都,只怕根本就没安好心,倒是打算割据江南的野心更大一些。”
“来护儿自以为现在他去了江都,杨广必然仰仗他,离不开他,他就可以学学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一套。可他却忘了,江都还有一个宇文述!”
李闲笑了笑道:“来护儿和宇文述斗,什么时候赢过?”
嘉儿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可是宇文述不是已经重病卧床不起了吗?他的大儿子宇文化及和三儿子宇文智及当初在雁门被困的时候,竟然将城内的军粮卖给突厥人,还打算放突厥人进雁门关,被人告发后杨广已经将他们两个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录用。宇文家现在就一个宇文士及手里还有兵权……可宇文士及还在咱们燕云寨!”
“宇文士及是个外应罢了!”
李闲微微一笑道:“你以为他真是诚心实意的投靠我?这只不过都是宇文述那个老狐狸的算计而已。宇文士及在外面,不受君命,将来万一宇文家在江都有什么举动,宇文士及就是援兵!你可千万不要以为,宇文述病了就变成了白痴,那个老狐狸,就算身子都烂了,只要脑袋还在就能想出数不清的阴毒主意来。”
“啊?”
“既然将军你明知道宇文士及不是真心来投靠的,为什么还要留下他?万一将来宇文家在江都造反,他岂不是要挥兵响应?这个人留在咱们燕云寨,简直……简直就是一个大祸害!”
嘉儿攥了攥拳头说道。
“不一定!”
叶怀袖笑了笑道:“如果宇文士及是个聪明人,选择权在他手里,若是他觉得宇文家能够成事,说不得将来真的会叛出燕云寨。可若是他看不到宇文家的希望,他怎么肯还按照宇文述的吩咐做事?”
“小姐的意思是,宇文士及不会听他爹宇文述的?”
“宇文士及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他看大局看的极清楚透彻。他就好像是一柄青锋剑,剑有双刃,用的好了就是杀人的利器,用不好了才会刺到自己的手。至于我能不能用好他……这一点将来就看清楚了。”
李闲微笑着说道。
“可宇文家现在在江都毫无权势,宇文家还能争什么?”
“权势?”
李闲笑了笑,淡淡道:“你看着吧,在江都宇文府里病榻上躺着已经没几日能活的老狐狸宇文述,临死前若是不在江都翻腾出些浪花来,他这辈子岂不白混了?莫要忘了,杨广能登基继位,他居功至伟!”
嘉儿看着李闲淡然的脸,心中想到,小姐说的对……这个男人,真的太出色了,出色到,需要紧紧的跟在他身后没命的追着跑,不然……早晚会被他丢在半路上,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
想到这里,嘉儿在心中暗暗发誓,白皙修长的小手悄悄攥紧,似乎是在为自己鼓劲。
……
……
江都
大业皇帝杨广前阵子感染了风寒,御医开了一副方子调理,其中有一味是产自辽东的野山参。可尴尬的是,在江都行宫里,别说辽东参,连参须都没有一根。已经不知道有多久,辽东那边税贡都没有送到江都了。
这件事说起来不大,可是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莫大的耻辱。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在自己的国家里,皇帝病了需要辽东参熬汤调理,居然想吃都吃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酸的?
这件事御医不敢隐瞒,找到了裴矩和虞世基,两个在江都左右朝政的大人物也犯了难,后来还是裴矩想起,前阵子罗艺派人送密函检举李渊意图谋反的时候,派人送来了一筐,自己一直没怎么在意,想来应该还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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