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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翅难飞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阿陶陶
路上遇到几个忙着搬东西的杂役,大多都认识他们父子,打个招呼就擦肩过去了。
元宝抱着爹爹的脖子,童音软软的,正在讲今天有个叔叔要给他买新衣服,结果他没要。
“爹爹的小元宝最乖了。”金十九笑着亲亲他嫩滑的小脸,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一天忙下来,无论有多累,一看到这个小家伙就觉得没什么了,自己当年选择留下孩子果然是没错的。
院子里的水是出门之前就晒上的,这时还温热着,金十九将小家伙脱光了放在水盆里泡着,他去将韭菜浸了凉水,起了灶火,炖上排骨,这才褪了短衫和小家伙一起擦澡。
他原也算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这些年四处奔波,洗衣煮饭都是自己一个人,日子久了,厨艺也磨练地不错,因去过的地方多了,各地的小吃也做的一二。
韭菜切得细细的,打个jī蛋,搁点盐拌了馅子,烙些韭菜盒子,炖得浓浓的排骨汤里加了油豆腐和粉丝。
饭菜还没出锅呢,那个掐着点蹭饭的就进门了。
“幕遮叔叔。”小家伙散着头发,只上身穿了大红sè肚兜,光脚在水盆里扑腾扑腾地踩着脏衣服,还不忘张着小嘴磕磕巴巴地背《百家姓》。
云幕遮笑应着,全不顾金十九咬牙想揍人的神sè,驾轻就熟地将手里勾着的鱼放进房檐下挂着的篮子里,一点不知惹人嫌地进厨房抓了一个韭菜盒子,说道:“恩,好吃,十九,明晚咱吃糖醋鱼。”
金十九瞪他一眼,熄了灶膛里的柴火,明明珍宝阁的大厨在整个临安都是数得着的,这个老板却喜欢来自己小院里抢饭,难不成自己宰他狠了,他预备靠这样的法子吃回本。
傍晚起风,院子里很凉快,金十九剔肉,小家伙埋在自己碗里,吃的满嘴都是油,云幕遮更是不懂客气,最后吃的肚子都圆了才停手,施施然回楼子里招呼客人去了。
*
边境肃阳城 风雨酒楼
“这次消息确实吗?”一个面容清俊的男子懒洋洋地斜靠在窗边的软榻上,闭目养神,手上把玩着一个青瓷酒杯。
“这是我们在徽州当铺里找到的玉佩。”齐全上前两步,双手呈上去。
“不错,这的确是他的随身之物,我们兄弟三个一人一块,他的背面刻的是个玖字。”虽然字被故意磨掉了,但当年两人夜夜同床,对于他的随身之物,自己岂会不认得,他果然是诈死逃走了。
“不过,”在自家主子逐渐冷冽的目光下,齐全小心肝颤了颤,抖着胆子继续说道:“据当铺老板回忆,这是两年前一个胖子来典当的,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管他叫……爹。”
酒杯应声而碎。
“大哥,你的胆子真是不小,还敢在外娶妻生子,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就求神拜佛寄望于不要被我找到,不过那是不可能的。”齐珞瑜嘴角动了一下,牵出一抹极为yīn冷的笑容。
齐全摸了摸怀里二少爷的来信,张了张嘴,没敢再出声。
(紫琅文学)





插翅难飞 4被逮住了
那天的噩梦让金十九着实心慌了几天,但见此后的日子依旧平静,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也开始疑心是不是自己过虑了,这两年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元宝也懂事乖巧,花街上的人虽然背景复杂,但自己与他们也没什么直接利害关系,有什么事情也不会lún到他这个众人眼里贪财势微的密医头上
即使那两人真的不死心,就自己今天这副肥样子,与他们当街遇上,也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真难看。”金十九对着铜镜捏捏自己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脸,自嘲一笑,虽说自己的相貌确实不如那两人生得好,但要弄成今天这副鬼样子,还真是不容易,他端起桌上已经温凉的漆黑药汁一饮而尽,待眼前眩晕过去,他推开椅子支着手臂站起来,准备去做早饭,每月一副,不知道还要喝多久,其实又何必呢,他是犯了错不假,可也付出了代价,六年都过去了,他们何苦再三相bī,难道真的要自己死了,他们才肯罢休。
“爹爹。”
腿上一紧,金十九半敛下的眸子倏地睁开,低头就见小家伙揉着惺忪的睡眼巴在自己腿上。
“爹爹,屋里黑。”小家伙撅着小嘴说道。
金十九轻笑,随即解开衣服,将那肉肉的小身子裹在怀里,推开窗子说道:“今天下雨呢,咱们不出摊子了,吃过中饭咱们去锦娘姨姨那里一趟。”
一说起锦娘,小家伙立刻眉眼弯弯的,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见此,金十九也跟着笑开,因着每次见面,锦娘都会给孩子会准备一堆jīng细点心,所以特别得小家伙喜欢。
“爹爹,你看,我的小黄瓜今天有五个了。”小家伙扒着窗框,伸手一指,大眼睛紧紧盯着窗外细雨中的黄瓜架子。
外面的雨不是很大,院子里瓜菜一片油绿,角落里踩了点葱蒜,矮墙上爬着丝瓜和豆角,窗边还搭了一个黄瓜棚子,这些事情他也是刚开始学着做,好在张春子给的种子都非常容易成活,这些天雨水多,眼瞅着丝瓜和豆角都开了小花,指头粗细的小刺黄瓜也挂了四五根。
金十九笑应着,眼神重新柔软下来,无论如何,还有这个孩子,为了他,也要好好地过下去。
早饭父子两个简单地吃了些粥饭和咸菜,云幕遮前天捎了一条羊腿过来,金十九忙也没空收拾,好在这两日天凉,还没变味,难得有一上午的空闲,他准备做点复杂点的,片了足有一斤羊肉,先炒过,去了膻味,和着大葱做了一大份羊肉水饺,配着酸汤,鲜香爽口,即使在这夏日里,吃着也不腻人,午后父子俩还睡了一个午觉,这才动身去了珍宝阁。
离江边上的这些青楼不同于低等的娼寮私馆,姑娘小倌除了姿sè不错,都或多或少地会点技艺,并不全靠皮肉吃饭,最重要的是他们不需要衣着bào露地当街拉客,所以外面看起来还算干净体面,特别是个中翘楚的珍宝阁,如果不知情的路过,还只当是一处大户人家的园林宅子,院内亭台轩榭,九曲回廊,一应俱全,引得一两处活水,挖上三四个荷塘,植下四五株柳树,院落花架幽静雅致,假山湖石纤巧秀美,炎炎夏日里,荷风送凉,确实是个好去处。
珍宝阁里的花魁都是锦字辈的,今天金十九要见的锦娘自然也不例外,她善舞剑,在整个北宁都是很有名的,所以在珍宝阁里也得以单独拥有一个小院落。
“这该死的yīn雨天。”锦娘低骂一声,没什么顾及地拢好衣衫,扶着腰自床上下来。
“我带了几个药包过来,你平日里要记得常敷着,好歹也能缓解一下,要不要再开点汤药喝喝试试?”金十九收好银针,顺便从药箱里拿了几个自制的药包放在桌上。
锦娘自yòu卖身珍宝阁,常年练舞,一身是伤,尤其是腰上,一到yīn雨天就疼得厉害,所以金十九经常要在这个时候来施针。
“横竖也就这样了,而且我讨厌一身药味,”锦娘皱皱细眉,随手用玉簪子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露出后面一段纤白的颈子,她本就是极明艳的容貌,即使现在脂粉未施,也不会给人颓败的感觉。
“你喜欢就好。”金十九并不多劝。
锦娘回眸,眼角眉梢笑意乍现,说道:“十九,你这性子倒是越来越合我的意,千万别学那些罗里啰嗦的老头子,嘴里说着为我好,其实心里还不是想让我多花几副药钱,其实谁都明白,我这身子也好不了了。”
金十九继续收拾自己的药箱子,没有坑声,锦娘这伤本就是经年累积下来的,需常年用药养着,但她毕竟年轻,也不是没痊愈的可能,只是三年前又没了一个孩子,身子亏得更甚,想彻底痊愈是几乎不可能了,至少金十九自问没这个本事。
三年前他还没到临安,锦娘的事情也是零零碎碎地从旁人口中听说的,据说锦娘的眼光原本也是极高的,多少达官贵人风流墨客都没能打动她,偏偏就喜欢上了一个本地的府衙差役,从良嫁人后,开始日子也和美过,但两年后无所出,被夫家一纸休书打发出门,她也没什么亲朋故旧,于是又回来珍宝阁跳舞,总算有了个栖身的地方,也许是世事弄人,回来的第一个月就在台上小产,肚子里不足两个月的孩子没了,从此锦娘彻底断了那份心思,但她现在年纪渐大,也比不得从前,就开始帮着楼子里教养些新采买的小女娃。
两年前他带着元宝初到临安,在路边支了一个馄饨摊子,有天避雨遇到出外就医的锦娘,进而认识了云幕遮,才得以在此地落脚,对于这个女子,金十九一直是感激的。
“爹爹,这个好吃。”桌上摆了些莲子酥金丝糕之类的小点心,元宝悬空荡着小脚,整个人陷在宽大的椅子里,小手颤巍巍地举着一块金丝糕。
金十九眼中闪过笑意,启chún含住。
锦娘不无嫉妒地凑过来,说道:“小元宝,这些都是锦娘姨姨让人做的。”
“姨姨也吃。”元宝闻言,没有犹豫地捻起另一块。
锦娘笑着接了过来,瞪金十九一眼,说道:“有这么个宝贝,你倒是好福气。”
三个人在屋里说笑一会,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也没停的样子,其他的姑娘闲来无事,听说金十九过来了,吆三喝五地来了一群,有来看病的,有要寄卖东西的,还有一些是来问问先前的东西卖出去没有,熙熙攘攘地挤了一屋子,叽叽喳喳地闹了半个下午。
最后还是锦娘看着天sè不早,赶着她们去梳洗装扮了。
“你的人缘倒是好,十九,楼子里这么多姑娘,你看着有可心的吗?”送他们父子俩出门,锦娘笑问道。
“锦娘,你不要拿我说笑了,我这个样子,哪有人看得上。”金十九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元宝,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转。
“怎么没有?你就是胖点,丑点,又不是缺胳膊少腿。”锦娘性子泼辣,一点不懂客气,细细打量他两眼后,喃喃道:“其实细看你眉目,也不难看,怎么就能胖成这样呢?”
“姨姨,我爹爹不难看。”元宝不满地嘟着嘴巴。
锦娘失笑,连忙说道:“不难看,不难看。”继续对金十九道:“我是说真的,有看上的没有?不怕和你交待句实话,楼子里还真有几个姑娘问我打听过你,还是你嫌弃这里的姑娘出身不好?”明眼的人都能看出金十九虽然贪钱,但也是个实实在在过日子的,还有门手艺,能找到这么一个人,心里也踏实。
“我怎么会那么想,但锦娘你看,元宝还这么小,这些事情我真没打算过。”金十九摇摇头,笑着回绝,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娶妻生子,他以前何尝没想过,但现在,被那两人彻底占有过的身子怎么还能毫无顾忌地与女子欢好。
锦娘叹口气,说道:“元宝早晚是要长大的,你也不要太亏着自己了。
*
“齐公子,云老板这园子,在整个江南都是很有名气的。”回廊处转过一行人,打头的就是临安的太守张敬。
齐瑾瑜目光清湛,礼貌温和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暗叹说什么微服查访礼亲王江南遇刺案,如今看着阵仗,只差昭告天下了。
“张大人实在过奖了,诸位大人光临才是我们珍宝阁的福气。”临安城的太守大人上门,云幕遮于情于理都得亲自陪同着。
但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瞥向边上俊雅的年青人,云幕遮的眼光自然是余钱不能比的,虽然齐瑾瑜话不多,但举手投足,气度清华,试问这样一个人又岂是个简单人物,可这江南地界上的世家公子,他见过没十成,也有八成,还真就没想出哪一家是姓齐的。
“咦?那不是金元宝吗?怎么还有人带着孩子逛青楼的?”李允杰小声嘀咕道,他人微言轻,在这些人面前也说不上话,加上初来珍宝阁,免不了四处打量一番,这才看到了那处荼靡花架下被人抱在怀里的元宝,没办法,这个名字想让人忘记都难。
齐瑾瑜来不及细想,鬼使神差地转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挺拔的身形瞬间僵住,那个人,化成灰,他都认得。
(紫琅文学)




插翅难飞 5自投罗网
六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齐瑾瑜没想到是这样的,竟然在一处江南的青楼里。
他们的哥哥,齐家那个永不能见光的长子,已经胖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身边却有了一个稚嫩的孩子和一个还算上漂亮的女子,三人举止亲昵自然,那个女子不知正在说些什么,他微侧着头,不时托一托臂弯里的胖娃娃,这个时节,荼蘼花还未开尽,雨水中带来浓烈的香气,齐瑾瑜眼睛微微刺痛,那个角落自成一方天地,娇妻稚子,似乎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怪不得这些年派出去的人都一无所获,他将自己弄成如今这副样子,能被认出来才是怪事,只是那再熟悉不过的眼神,无论多亲近的人,即使笑着,眼底总有一处是空寂的,自己绝对不会认错,不过自从他和珞瑜lún流将他拖上床后,那处空寂也没有了,那里总是充满了冰冷,及到后来更是刻骨的怨恨。
“齐公子?”
良久之后,齐瑾瑜回身对上张敬了然的目光。
“齐公子,可是瞧见了什么有趣的景致?”不管看上去怎么老持稳重,到底是个年青人,哪有不喜欢花红柳绿的,看来今天这地方是来对了。
齐瑾瑜拂拂衣襟,再抬头时,眼里汹涌的翻腾已经消失无踪,“那女子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张敬面上绽开会意的笑容,“齐公子好眼光,那便是名倾天下的珍宝阁锦娘。”
“原来是她。”齐瑾瑜抿抿chún角,那确实是见过的,大概两年前淮郡王的寿宴上,那就应该不是他的妻子了,元宝怎么看也有四五岁的样子,她那时还身在青楼。
齐瑾瑜的话到此打住,很多事情从来不需要他多说,早有那闻名弦知意的暗地里知会了云幕遮。
云幕遮自然是笑应着,眼神却沉了下来,旁人或许没看到,可是他却清楚得很,这个人方才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锦娘,那温雅表象下一闪即逝的凌厉是对着金胖子去的,还有那人身边匆匆离去的侍从,这一切似乎都有点不同寻常。
“让那死胖子没事快点滚回家,别影响我开门做生意。”云幕遮拉住小六,又低声吩咐了一句。
小六自然不敢原话转过去,但金十九知道有人点了锦娘的牌子,也不想多耽搁,加上现在雨势又渐大,他带着元宝很快就离开了。
元宝下午在锦娘那里点心用多了,晚饭便不肯好好吃,金十九煮了些消食的萝卜汤喂他喝了,关好门窗,房子年久失修,有处地方漏水了,他放了一个木盆接雨,夜里滴滴答答的声响很大。
可能是白天睡多了,金十九在床上躺了半天,还是睡不着,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方才在珍宝阁里就觉得有道目光灼得他遍体生疼,他披衣拖着肥胖的身子下床,蹲在墙角摩挲着,将一块地砖提起来,底下有个小罐子,放着他全部的家当,一共四百七十三两银子还有五贯铜钱,当年他从齐家逃走匆忙也没来得及带走什么值钱东西,仅有的那几件随身之物,这些年陆陆续续都换成了钱,他医术还行,做赤脚大夫,上山采药,都能赚些,总算是攒下一份家底,虽不丰厚,但总算可以让他心里踏实点,他倒出来来来回回数了两遍确定无误,才放进去小心盖好。
*
对这样官面应酬,齐瑾瑜即使心不在此,也能驾轻就熟地应付过去。
“齐公子难得来临安一趟,一定要好好看看这江南的大好景sè,我等如有招待不周,还请齐公子多多见谅,我先干为敬。”张敬首先起身开口。
“张大人客气。”齐瑾瑜颔首,举杯。
在场诸人大都模糊知道齐瑾瑜的身份,并不敢贸然上前敬酒,只是陪坐说笑,他也落得清静。
张敬这一顿下了大本钱,光珍宝阁的花魁就来了十之五六,姑娘娇媚,小倌秀致,窗外雨夜深重,房里j□j融融。
齐瑾瑜小口小口地饮着酒,目光透过打着的竹帘子,望进这迷蒙的雨中,有齐备去盯着,他不担心那人这次还能跑了,果然是没死的,他和珞瑜从来就不相信他会寻死,只是现在确认了,才真正放心下来,至于能不能顺利将人带回去就有待商榷了。不过他也不着急,这趟差事本就是个幌子,现在皇上病重,京城里那几个有实权的皇子斗得风生水起,互不相让,他接下这棘手的案子,未尝没有借此避开的意思。
礼亲王临安遇刺?谁不知道这临安太守张敬的小女儿便是裕亲王的庶妃,礼亲王和裕亲王向来不和,况且国库有一半的赋税出自江南,每年的税银又从临安出发,北经运河,抵达京城,所以这太守虽然只是个四品官,可是实打实地掌握着北宁的财源。
夺权的这紧要关头,出了这档子事,有眼睛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次礼亲王做的这么明显,难道是胜券在握?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李允杰因有京城同来之缘,被人让着坐在齐瑾瑜的左手位,此刻正盯着跳舞的锦娘看得一脸兴味,连他爹李达几次三番的使眼sè都没瞧见,直气得李达鼻子都歪了,谁不想攀上齐家这棵大树,这次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可这臭小子在京城历练了这几年,没想到还是这么没眼力劲。
锦娘早已经得过云幕遮交待,一曲舞罢,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退下去,在座的诸位,她大多也是相识的,都是临安城里的官员士绅,一一敬过酒后,张敬开口让她坐在齐瑾瑜身边。
“公子似乎是第一次来珍宝阁。”锦娘笑着,倾身帮他斟了一杯酒。
“但我对姑娘却是耳闻已久。”齐瑾瑜也不推拒,一饮而尽。
张敬见两人聊得投机,心里暗自得意。
“方才见姑娘跳舞,似乎身上带伤?”尽管不太明显,还是细心之下,还是可以看出来的,起承转合之间,动作略有僵滞。
“让公子见笑,都是些旧伤了,yīn雨天偶尔会发作。”锦娘也不否认。
“应该找个好大夫给瞧瞧。”齐瑾瑜想了一下,才缓缓道。
“多谢公子关心,其实也不妨事的,况且珍宝阁里也有请大夫的。”
“可是方才那位胖大夫?”他方才见那人身后背着的似乎是个药箱。
锦娘微讶,不明白这年青公子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但见他神sè自然,心道可能自己多想了。
“确实是那位大夫,他的医术很好。”
齐瑾瑜嗯了一声,接着似乎低声叹一句,“原来他果然懂医术。”
锦娘没听清楚,但客人的事情她也不好多问,况且看这公子通身清贵也不像是常逛青楼的主儿,套交情也就不必了。
但事事无法预料,自此以后,齐瑾瑜还成了珍宝阁的常客,隔三差五地就到锦娘的院子去坐一坐,见此,最欢喜的莫过于张敬,只要这次能保住自己的官职,别说是一个锦娘就算是整个珍宝阁买下来送他又如何。
“少爷,您今天病了,还要去珍宝阁?”齐备禀报完了那胖子这一天的行程,见自己少爷又是一副要外出的架势,沉迷青楼楚馆,如果是凡事不拘的三少爷,他倒觉得正常,可是lún到向来处事从容的二少爷头上,短时间内他真的很难接受。
“那家里果真没女人出入?”齐瑾瑜掩嘴咳了两声这才问道。
“我守了半个多月了,确实没有,而且听说他来此地时身边就只有一个孩子。”他就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让他去盯着那胖子,都半个多月了,那胖子除了晚上出诊,就是白天摆摊子,要不就是yīn雨天在家里搂着孩子睡大觉,怎么看都是平头百姓一个。
“今天是一定要去的。”齐瑾瑜轻笑一声,似乎心情大好。
齐备愕然,这逛青楼还有哪天是必须要去的?少爷的心思越来越古怪了。
*
金十九刚到家,饭还没煮好呢,就见小八气喘吁吁地进门。
“给客人瞧病?”金十九不相信地又确认了一遍,珍宝阁给客人瞧病的一向是外面请的大夫,毕竟他充其量就是个密医,万一中间有个好歹,事情会不好交待。
小八喝了一口凉开水,拉着衣袖抹抹嘴角说道:“是啊,是锦娘姑娘吩咐我过来的,说是她那里的一个熟客。”
金十九也听说锦娘最近有个大金主,出手大方得很,既然是锦娘说的,看来势必要走一趟了。
“我给元宝做点饭,待会就过去。”谁也没儿子重要。
“锦娘姑娘还说,估计你和元宝此刻还没吃晚饭,她已经让人做好饭菜了,你去看完病,就和元宝在那里用完了再回来。”
话说到这份上,金十九更无法拒绝了。
“我先带着元宝去吃点东西,十九,你去看看吧。”锦娘已经站在院门口迎着了。
“你不和我一同过去吗?”他和客人单独见面似乎不太好。
“没事的,他在临江的小凉间里,说需要安静一下,你直接进去就是,依我看也只是偶感风寒罢了,这才敢请你过来,云哥那里我会去说的。”锦娘抱着元宝,也不明白齐公子为什么非要点名要十九,不过那人看着挺有钱的,又不是大病,说不定可以帮十九多赚一笔。
房门虚掩着,透着一点烛光,被风吹地忽明忽暗,金十九抬手敲了敲门,不知为什么,突然心悸得厉害,似乎那里面正蛰伏着一头凶猛的野兽。
那熟悉的脚步声,金十九眸子蓦地睁大,转身就跑。
可是手腕当先一步被狠狠扣住,药箱落地,人整个被拖了进去。
“咔”地一声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金十九心里一颤,下意识地回头。
“好久不见,大——哥。”齐瑾瑜修长的身躯好整以暇地堵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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