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千年帝国海军上校
战争、灾难、疾病、生离死别,还有皇帝都是人们想忘记却无法忘记的存在。
共和国的公民,骄傲的自由之子,当皇帝驾临时,他们用无视皇帝车队来展示自己的轻蔑。
这是一种沉默的抗议,是无形的挑战。在最开始的阶段,共和国民众的反应让来访者大开眼界,对共和国民众的评价也一口气提高了好几个等级,此前的“暴民”形象一夕之间被颠覆。或许他们平日自由散漫惯了,但关键时刻共和国民众还是很有骨气的。
共和国公民们很努力,也确实表现出了足够的勇气和意志。
他们几乎就要成功了。
如果与皇帝同行而来的是诸国的三等文官、二流外交代办之类,恐怕有很大机会就这么被糊弄过去,然而紧跟在皇帝专车后面,坐在那一溜高仿凯迪拉克v16里的可都是诸国顶级高官。从小就接受严格的贵族训练,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天天察言观色、尔虞我诈惯了。他们不会只看表面现象,就算坐在豪车里走马观花,他们也能在短时间内从各种细节上发现种种问题,推导出一些有意思的结论。
“看见没有。”
马尔博罗公爵用雪茄指着人群,对身边的随从说到:
“他们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在皇帝专车上打转。”
顺着雪茄比划的方向,一大批正在匆匆转头或正将匆忙一瞥投向皇帝专车的民众纳入随从们的视野。
随从们默默点头,然后将视线转移向其他方向,类似的风景不断映入眼帘。
“不在意皇帝,把皇帝当空气……听上去倒是很容易,可又有谁能做到呢?”
如果是伊壁鸠鲁、第欧根尼那样的大哲学家,他们可能真的会将权贵至尊视同无物。第欧根尼对拜访他的亚历山大大帝吐槽“闪一边去,别挡住阳光”,伊壁鸠鲁干脆隐居起来专心研究“ataraxia(心神安宁)”去了。这些一头钻进哲学世界的大佬们确实不会为一两个大人物所动。
可伊壁鸠鲁和第欧根尼终究只是少数派,就连崇信犬儒主义和伊壁鸠鲁主义的人在经过探索和发展后,都能把犬儒主义掰成玩世不恭,把伊壁鸠鲁主义玩成享乐主义、纵欲主义和酒神崇拜(第欧根尼和伊壁鸠鲁的本意其实都是劝人向善,希望世人摆脱世俗利益的纠缠,实现精神与灵魂的安宁,强调事在人为和人的意志,认为人应当是自由的。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哲学家的觉悟的,两位哲学大佬的主张被玩坏掰弯也是在所难免)。一般人又如何可能真正实现不被环境和潮流所影响,以彻底平静、平等的状态来面对皇帝?
“如果皇帝是一个人,哪怕只是一个伟人,他们或许真的能视而不见。”
戈尔恰科夫伯爵的声音极为平静,听起来犹如叹息。
名人效应终究是有其边际的,名人也好,伟人也好,他们能够吸引的,影响到的,终究只是一部分人。
能跨越跨越种族、语言、信仰、贫富,让整个世界所有人都知其存在,即便一时间会遗忘,但其实早已如同日出日落、刮风下雨等现象一般深入人心,一经提出就会成为话题的中心,支配现场的气氛,且经久不衰。
能做这个地步的人,并不存在。
唯有灾害才能如此深入人心。
皇帝正是等同灾害般的存在,是会呼吸、会思考、会自主行动的灾害,面对通过身边的龙卷风,在眼前谈笑的海啸,肆意打量周遭的地震,不知何时会干出什么的火山,谁能做到视若无睹?
“皇帝,是在对这个国家的民众施加压力啊。”
猛抽了一大口雪茄,马尔博罗公爵吐着烟圈,一脸的快活。
“愚民们以为自己成功抗议了皇帝,为此沾沾自喜。却没想到从皇帝的旗舰进入共和国领海的那一刻起,皇帝就已经赢了。当皇帝出现在共和国街头欣赏风景时,这个国家和民众已经一败涂地。”
一开始的时候,马尔博罗公爵还没想明白皇帝究竟为何要来共和国,当他看见民众拼命装作不在意,视线却始终有意无意的聚焦在皇帝的周围时,公爵豁然开朗。
皇帝的目的就是宣誓存在,用其绝对的存在感来威压共和国的民众,迫使他们承认现政府和之后的军备控制条约,在条约有效期内不要出现什么反复。
“人们是健忘的,可能前一天还在街头上抗争谩骂,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忘记了自己支持了什么,反对了什么。就算干出昨是今非的事情也不值得奇怪,反正政客也好,民众也好,大家在这种事情上都是一致的。可是皇帝所说、所保证的话语和条约,又有谁敢去质疑和挑战呢。”
戈尔恰科夫伯爵摇摇头,语气介于惋惜和叹息之间。
敢于挑战和质疑皇帝权威的人。或许有,但那只是极少数真正的勇士,当着皇帝的面提出挑战和质疑的人,恐怕只能视其为狂人或疯子了吧。
在这里的没有无视死亡的真正勇者或是不把生命当回事的疯子,有的只是求生欲强烈的普通人,他们不光要考虑自己的生命,还要考虑家人的安危。你要如何让这些普通人去拒绝皇帝的要求呢?
“这还真是……”
“有够让人不快的。”
两国特使满是阴郁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让人透不过气的凝重气氛沉淀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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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车队最终抵达了共和国参议院,按照皇帝的要求,共和国与帝国之间的纠纷,即莱茵兰号事件的处理议定书将在此处由双方最高外交代表签字生效。
皇帝给出的理由是参议院是拥有最高审议和立法功能的公民议会,是共和国法律的象征,在这里,在双方最高领导人见证之下,签订的协议比任何地方都更具严肃性和法律意义,通过这种姿态展现出帝国和共和国对待此次事件的态度和避免重复悲剧的决心。同时也是象征共和国摆脱孤立,成为国际新秩序一员的第一步。
话是说的很动听,但谁都清楚,这是一份不平等条约。但摄于皇帝的权威,没有人敢对此提出质疑。
民间舆论一度出现过质疑参议院和密涅瓦的声音,但这些牢骚和抱怨很快就被同情密涅瓦的声浪压了下去。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政府和参议院在城下之盟上签字固然让人难以接受,可那毕竟是他们的责任,面对责任和责难,他们至少选择了默默承担。那些众议员呢?一个个都跑哪里去了?平时不是叫嚣着要给帝国好看,怎么皇帝都到了眼面前了,朝皇帝吐唾沫,用生命捍卫共和国的最好机会就摆在眼前了,这帮家伙居然集体放假?说好的共和国人民养吾等议员多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呢?连扛责任都不敢,你还指望他们能干什么?
那些持右翼立场的议员迅速成为人们唾弃咒骂的对象,如果没什么意外就等着告别政坛回家养老吧。不过这会儿议员老爷们都在自家忙着呢。不是在打听觐见皇帝的门路,就是在拟定效忠书的稿子,再不然就是看看祖传珍宝中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当见面礼的。谁都没那份闲心在乎自己在老百姓嘴里有多不堪,能尽快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的忠臣良民才是最重要的。
当高高在上的议员们思考着如何将自己和共和国在皇帝面前“卖个好价钱”时,中坚阶层之下的无名军人及文职官员依然没有放弃对民.主.共.和.政治的忠诚心。这些人大部分都在进行地下抗争的各种准备工作,但是也有一部分勇敢的人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参议院档案管理员,六十八岁的乔治.马提尼在皇帝提出要进入档案区时当场拒绝。
“本区域只对共和国公民开放,外国公民除非入籍且居住满五年,否则无权进入。”
人事管理处的克劳德.瓦里埃尔对亲卫队要求提供参众两院议员和工作人员名单的要求也是拒不执行。
“根据法律条文,能够阅览参众两院议员和附属工作人员名单的人只限于有选举权及被选举权,同时负有纳税义务的共和国公民。此外,政府公务员只根据共和国法律及自我的良心来行使被赋予的权力和指责。先生们,我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我爱我的家人和我的性命。可是,既然身为公务员,我就必须尽一点应尽的义务。”
此外,参议院秘书处的二等书记官克雷姆.艾帕德.诺鲁贝加在当天的参议院出入人员日志上这样记载着。“本日十时三十分,自称神圣吉尔曼尼亚帝国皇帝齐格菲.奥托.李林之人在没有法律资格的情况下申请参观议场。”尽管帝国方面要求其删除这段明显带有大不敬之嫌的文字,他也拒绝所求。
面对这些难堪的小插曲,皇帝只是一笑置之,然后在返回大帝号的途中向共和国转达了自己的态度。
“请不要为难那些失礼但忠于职守的人,他们只是说了他们想说的话,做了他们应该做的事而已。”
面对皇帝的气度,负责传话的共和国外交官员深深弯下了腰。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8.观光旅行(十一)
皇帝的观光旅行前后只用了六个小时,用走马观花来形容都嫌太过仓促。考虑到这一位本来就是个工作狂,生活方式和清教徒几乎没啥区别,大家对此也能够接受。
皇帝的出访是短暂的,对国际局势,尤其是共和国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最直接最直观的效应就是街头演讲的人少了很多,酒馆里吹嘘一个人能打十个尖耳朵的“英雄”也难觅踪迹,社会上对外强硬的声音几乎消失绝迹。随着大帝号驶离新奥尔良,共和国首都的街头开始陷入“沉寂”之中,一种类似用力过度后的虚脱感在街道上蔓延开来,此前载歌载舞的人们纷纷露出疲乏空虚的表情,一声不吭的行走在大街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效应因为流程的关系,效益显现过程相对慢的多,但其影响却同样深远。
那就是大量物资的输入。
在大帝号离开领海的那一刻,执行封锁任务的帝国海军军舰也开始解除任务编队撤离。此前滞留在外海的船只立时一股脑的涌入新奥尔良港,各种物资迅速填满港区仓库,由于转运运力跟不上物资卸载的速度,一度引发了拥堵和大量纠纷,靠着临时雇用劳工,总算是解决了。
这些物资还要等盘点核对入库后才能上市,市民们还要等上一到两天才能看见商店空空如也的橱窗里重新摆满商品,只剩下土豆炖咸肉的餐桌上将再次摆满吐司、黄油、牛肉、鸡蛋、咖啡,已经快要脱离大众承受能力的物价会重新回落到正常水平。
一度澎湃的激情燃尽之后,再面对重新繁荣和平起来的景象,人们自然会开始反思,自己之前所承受的苦难到底有何意义?更进一步会产生疑问,如果这一切都是毫无必要的,本可以避免的,那么当初为什么会发生?谁应该为此承担责任?
不会是他们自己,民众坚信自己是无辜的,是被蒙蔽的受害者,一群受害者怎么可能为自己遭遇的不幸埋单?
不会是帝国,帝国从头到尾都是依据法律来行事的,从事后发表的事件通报来看,帝国方面一切行动都是有理有据的。说话讲道理的一方怎么可能是罪魁祸首?
不会是共和国政府,他们也是受害者,自始至终共和国政府都在处理烂摊子。结果虽然不怎么让人满意,但谁让帝国的拳头辣么大,况且在整个过程中,共和国政府还是守住了底线,其中还不乏一些感人的闪光点。换谁去面对这个局面都不可能处理的更好了,要是摊上个骨头软的,指不定早扑上去抱着皇帝的大腿,腆着脸喊爸爸了。
最终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事件过程中上蹿下跳的持激进立场议员们。他们此前的所有言论都被放到显微镜下检视,然后再和他们在皇帝访问期间的表现进行对比。人们被那些言行不一甚至事到临头撂挑子跑路的行为所激怒,接着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那些曾坚定主张要和帝国决一死战的家伙在皇帝来访期间干得“好事”也陆陆续续被揭发出来,被那些下流无耻的卖国行径所震惊的民众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怒火,最后整个共和国的怒火会将那些关键时刻露出本性的家伙烧成灰烬。
在全民对右翼政治派系进行反攻倒算的大背景下,左翼此前的言论都会被证明是先见之明,他们才是真正的爱国者。靠着吹向左翼的民意潮流,以社民党为首的左翼政党必将在众议院乃至参议院的选举中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那么左翼政党就是此次事件中最大的赢家吗?
绝对不是。
“最大的赢家依旧是帝国。”
将叠好的报纸塞进收纳旧报纸的纸箱,“知更鸟”一脸郁闷。
身为情报人员,从蛛丝马迹中推敲分析出事件的概貌是基本技能,现在所有的状况和结果都已经摊在眼前,再看不出端倪的话,只能证明这个人不适合干情报工作。
帝国才是此次访问事件的最大赢家。
所谓输赢,是以是否达成预期的目标为判断基准,政治也好,战争也好,说到底都是为了达成目的而采取的手段,要盘点得失,判定输赢,就要先确定博弈各方的目标都是什么。
共和国的短期目标是解除封锁,恢复正常的贸易物流,并且尽可能参与到国际军备控制谈判之中,摆脱当前孤立的状态,成为“正常国家”。长期目标则是利用国际军备控制谈判为自己谋求一个宽松的发展环境,努力积蓄实力为今后的战争做准备。
诸国的目标大致相同,大家想要的都是一个能遏制帝国,缩小差距的缓冲期,顺便为自己国家争取更多份额的利益。
可以说共和国与诸国都达成了预期的目标,尽管达成目标的方式和他们想象的有些不同,但结果符合预期。
回到帝国这里,帝国的目标也是缓和矛盾为下一次大战做准备。只是作为更有余裕的一方,他们的着眼点比对手要更加长远。
帝国很清楚,军备控制条约的本质是约定一个休战期,是下一次大战到来前的中场休息。按照帝国总参谋部的沙盘推演,这个中场休息的时间跨度大致在十到二十年左右,具体时间很难把握,但以诸国的耐心和各国国力增长的数据来看,绝对不超过二十年。
在这段时间内,诸国会慢慢认清一个现实,即在面对帝国领先的技术体系、工业产能和金融霸权,无论他们怎么追赶,都不可能绕开障碍缩短与帝国的间距。
技术的发展有其规律和必然性,有皇帝这个超级金手指的帝国在发展过程中少走很多弯路,其它国家非但没有捷径可走,还要面对帝国的专利制度。
存放在帝国专利局档案库里的技术专利大部分都是绕不开的技术发展节点,不是调整一下工艺或者改变一下配方成分就能绕开的。不管投入多少时间、精力,最终还是要面对帝国早早设下的专利壁垒。他们要么支付巨额的专利使用费,要么就此止步,没有第三项选择。
面对这样的态势,绝望之下的诸国一定会选择亲手撕毁自己参与制定的军备控制条约,挑起全面战争——这正是帝国所乐见的。如同亚尔夫海姆与查理曼的战争一样,利用巧妙的布局将挑起战争的责任转嫁到对手身上,让自己占领道德高地。
不过在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里却存在一个不确定的变数,那就是共和国。
不同于其它国家,共和国的民众可以通过手里的选票来表达自己的意志,这就给其外交政策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性。
或许密涅瓦和共和国上层是理智的,隶属右翼激进势力的政治动物和广大民众却未必如此。尤其是民众,他们在做选择时的依据往往是冲动、道听途说和想当然,而不是专业知识和逻辑思考。当共和国政府在一份“卖国”协议上签字的消息传来后,只要稍加煽动,愤怒的民众一定会用手里的选票教训共和国政府,将他们心目中的爱国者——右翼党派推上去,让那些最激进、最强硬的家伙兑现竞选承诺,废除卖国条约。
届时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将对帝国的战略规划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最严重时甚至会提前引爆全面大战。
帝国当然不会容忍发生这种事情,所以皇帝不顾传统外交礼仪,突袭式访问共和国,用自身的权威让共和国民众认识到除了接受现实,他们别无选择。
从最终的结果来看,皇帝完全实现了他想要的一切。民众低头接受了现实;右翼势力被扫进了垃圾堆,很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气来;主张妥协,反对扩充军备,拥护谈判的左翼势力成了众议院乃至共和国社会的主流声音;理性派的密涅瓦政府依旧控制着这个国家;
所有促成谈判和确保条约执行力的要素几乎都凑齐了,顺带还得到了一点额外的添头。
“左翼向来反对增加军事预算,就算是迫不得已,他们也是锱铢必较,想法设法将军费开支降低到最小限度。这样一来就算共和国国力增强了,想要将国力转变为军事力量和本土抵抗力量的援助也要先面对内部的强大反对声音。原本这种时候还可以由右翼来牵制一下,但如今……”
一个国家有不同的声音是很正常的。
就算是帝国,帝国议会内也有各种各样的政党发声,皇帝在大多数时候扮演仲裁者的角色,根据国家战略和利益,选择支持哪一派的声音。
共和国本应也是如此。
不同的党派在众议院替支持他们的民众发声,将不同的声音和诉求以法案的形式递交、讨论、表决、立法后交给政府,由政府签字生效。基本上最终递交给政府的法案都是经过各方博弈、妥协后的产物,或许不能令人满意,好歹是大家讨论出来的。
可经过皇帝访问的众议院却不是这么回事了。
没了右翼的牵制,由左翼一家独大的众议院必然会只提出他们所热衷的提案,凭借人数优势,所有议案一定会快速过关。可这一来对政府就形成了相当的压力。
“……靠参议院也许能挡住一些法案,可这样一来也会让左翼党派产生不满,他们一定会更加坚定的反对增加军费开支,追加新的缩减军备法案,如此一来就成了恶性循环。”
顺着“知更鸟”给出的情报,马赛自行描绘出了一副令他不寒而栗的画卷。
他从未想过,仅仅是一次有些失礼的访问,背后居然会有着那么多的算计和博弈。
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来缓解内心的不安时,一直沉默的“夜莺”发出了有些冷漠的声音。
“那又怎么样?”
女孩冷冷地说到:
“就算没有共和国的援助,我们也会坚持战斗,直到最后一刻。”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8.观光旅行(十二)
三人全程观摩了皇帝访问前后发生的一切,这场闹剧让这些一度对共和国充满憧憬的年轻人极为沮丧,其中最为失望的自然是“夜莺”。
不同于见惯了政治角力和尔虞我诈的“知更鸟”跟有些随波逐流的马赛,“夜莺”是纯粹的战士。
游击队里的老兵称她为“死亡天使(azrael)”,同龄少年兵称她为“华尔秋蕾(walkure女武神)”,乍一看似乎是很拉风华丽的称号,可只有在战场上待过的人才知道那根本是“死神”的同义词。
在朝不保夕,随时会有死亡和伤痛拜访的战场上,士兵们普遍会变得非常迷信,各种在常人看来稀奇古怪的忌讳在士兵中却非常流行。通常来讲,士兵们并不讳言死亡,为了威吓敌人,在武器或载具上画上死神和魔鬼的图案也不少见。但很少有人在给同袍取绰号时会使用和死亡相关的单词,因为这会带来不幸——不是给那位绰号拥有者,就是他身边的人。
亚兹拉尔是加百列麾下十四位死亡天使之首,是末日审判时吹响号角的天使之一;华尔秋蕾的词源愿意是“贪食尸体者”,后来慢慢演变成“挑选战死者的女性”;两者的共同点不是美丽、神圣,而是“与死亡同在”。
有死亡天使在的地方,有女武神在的地方,必定是尸山血海,唯有这些支配死亡的使者站立于大地之上,不分敌我的收割生命,带走游荡在战场上的亡灵。
最美也是最恶劣的送葬者——这才是绰号里的真正含义。
会给一个十六岁的少女送上这样两个绰号,这已经不是开玩笑或恶作剧的问题,其中包含的恶意和恐惧几乎溢于言表。
说实话,这其实也在所难免。
少年兵的战场存活周期一般是一周时间,运气差的只能用分钟来计算。
这不是说“自由军团”的游击队为了保存战斗力,让老兵龟缩在安全地带,让少年兵去送死。像这样毫无廉耻的事情,这些清高的战士死都不会去做。
少年兵的死亡率之所以居高不下,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们太过年轻。
年轻意味着充满活力和干劲,历史上也不乏少年兵痛揍成年人部队的战例,很多时候娃娃兵们表现出来的狂热和执着连成年人都自叹不如,相当多有经验的退伍老兵在回忆录里将自己亲手击毙的少年兵称之为“幼狼”、“未成年野兽”,并且一再提及遇上娃娃兵必须果断予以击毙,这种时候犹豫和心软的代价是极为惨重的,你不光会害死自己,还可能捎带上你身边的同袍。
年轻气盛和血气之勇虽不被老兵们所取,可面对狂热的少年兵,老兵们也会感到棘手,有时候一不小心还会吃上大亏。
然而“自由军团”面对的不是活生生的人类所组成的军队,而是无穷无尽的钢铁亡灵大军。
不惧死亡,不畏痛苦,不知怜悯,不懂恐惧。只要一下命令便一往无前,直至将敌阵蹂躏殆尽,前往下一个战场的完美军队。
面对这样的对手,年轻、冲动、血气之勇、缺乏经验、不够坚韧的少年兵部队损耗率自然会比成年人要高得多,为了不让“军团”带走战死者或垂死者的脑组织,活着的人在撤退前还要对准亡骸甚至是一息尚存的同袍头部开枪。经常承担这类任务的人会被私下称为“送葬者”,而“夜莺”正是因为在两年来的战斗中承担了太多“送葬”的工作,以至于会被冠以那样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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