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千年帝国海军上校
露易斯老实的回答到。
通过针对性的重点打击引发一个国家全面崩溃——这样的想法,是之前的战争所没有的,虽然仍然是说来容易的做法,不过也确实是比传统的攻城略地要现实得多的计划。从根本目标上来讲,其实也是符合帝国一贯的总体战、超限战理论的。
但露易斯、安丽埃塔和马赛此时此刻所感受到的彻骨寒意并非源于这一计划的合理性。
真正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恐惧的,是这个方案同样适用于任何一个国家。
总体民族,总体国家,总体战争。
此时此刻,少年少女们深切的领会到了总体战纲领想要表达的意思,与此同时也明白了另一个简单的事实。
“如果不是以全面占领对方国土,摧毁行政当局,建立直接统治为目标的传统帝国主义战争为目标。而是以我们刚才假设的情况,通过一系列舆论操作、渗透宣传、通过煽动街头暴力和有限军事打击相结合,在‘合法与正义’的名目下促使他国政权更迭。换上亲帝国的政府,扶植傀儡政权,然后将国家资源和经济民生交到帝国手中,由帝国垄断资本直接控制该国经济和政治为目标的新帝国主义战争为目标的话……”
“恐怕帝国完成战争准备的时间其实比我们想象中要来的更快。”
咽了口唾沫,马赛对神情严肃的女孩们说到:
“或许我们应该把我们的假设写成一份报告,和此次战争的观察报告一起交上去,让共和国国内注意一下帝国是否有这方面的动向。”
马赛和用力点头的女孩们绝不会想到,他们的猜测是如此正确,更不会想到帝国已经开始着手进行这种全新形态战争的实验。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15.阿芙乐尔(二)
亚姆立扎会战对于公国而言无异于灾难。对于这场战争来说,也意味着决定战局走向的天王山。但是战争本身并未真正分出胜负。
公国固然失去了亚姆立扎这个关键性的物资周转中心,存储在据点内的辎重、器材和武器装备也损失了超过70%,关键的火车调度集结中心和空港设施也已经失去。从结果上来说,公国已经失去了在严冬降临前突破曼纳海姆防线的一切可能。相对的,拉普兰也缺少发动反击将公国军彻底赶回国境线的实力。
逐渐降低的气温是原因之一,更直接的原因是双方的财政都已经无力支撑战争继续下去。
巨额的军事开支压得公国财政系统喘不过气来,原本就不怎么健康的财政如今更是不得不靠借贷来补充维持,面对严峻的经济形势,纵然公国还有庞大的预备军可以投入战争,也难以将之付诸行动。
拉普兰的财政比之公国更加不堪,公国的财政一直到亚姆立扎会战还能维持运转,一直到会战之后才不得不开放借贷作为补充。拉普兰则是一开始就是在靠帝国的低息贷款和发行战争公债来维持运作。到会战结束时,仅战争公债一项便高达11.25亿帝国马克。庞大的债务必然伴随巨额利息。不难想见,等到第一批公债进入还本付息阶段,拉普兰的财政系统将面临何等巨大的压力……要知道拉普兰的家底可没有公国那么雄厚,就算靠借债度日,也不可能撑下去。
双方都没有继续战争的能力和意愿,是到了用谈判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两国初步的意向是在但泽-格丁尼亚举行会谈,拉普兰方面的首席代表是外交大臣维伊诺.唐纳勋爵,罗斯联合公国的首席谈判代表是谢尔盖.尤里耶维奇.维特伯爵。”
“看起来会是一场很辛苦的谈判呐。通知下去,务必要招待周全,医疗小组要随时待命。绝不能让两国代表团在帝国领土上发生任何意外。”
瞄了一眼史塔西呈报的相关资料,李林在文件末尾画上花押。
对于双方交涉的代表人选和对双方底线的预测,各情报部门的结论都是一致的,即双方都不会提出让对方和其它国家感到危难的交涉条件,同时也会在坚持原则底线的基础上尽可能争取本国利益。
具体到交涉条件上的表现就是拉普兰希望公国退回战争之前的边境线,此外最好能支付一笔象征性的赔偿金;公国则希望以双方实际控制线为新的边界,就此稳定下来,至于赔款什么的就不要想了。一句话,要钱没有,你非要我赔钱,那就继续战下去便是。
双方都有结束战争的意愿,维特伯爵更是放话“别无所求,只为和平”。
考虑到两国面对的内外形式,无须怀疑他们追求和平的诚意,要达成和平协议的难度并不算大。唯一算是障碍的,无非是围绕面子和利益的争执会耗费掉很多时间。
这个“很多时间”有多长,取决于双方的内部压力。
拉普兰承受着相当大的经济压力,民生凋敝的情形其实比公国更严重一些,不过连续的胜利有效提振了士气,使得拉普兰的人们对眼前贫乏的生活有着更高的忍耐力。
公国方面在经济面的压力比拉普兰要小得多,但内部压力却要大得多。军事失败让之前被压制住的矛盾一口气爆发出来,亚姆立札会战失败的消息传来后,短短一周时间,公国全境爆发了235次起义,被暴乱者和恐怖份子暗杀的官员多达一百多人。农民造反、工厂罢工、学生罢课、知识分子抗议、地方自治会更是跳出来要求实行公民平权和君主立宪制。传统君主政体一时间在公国显得摇摇欲坠。要不是维特伯爵亲自担任外交代表,满足了绝大多数人“停止战争,寻求和平”的呼声,铁腕大臣彼得.阿尔卡季耶维奇.斯托雷平则以高压恐怖手段来压制恐怖主义浪潮。宪兵队和奥克拉纳被赋予了极大的权力,他们可以在缺少证据的前提下,仅凭“主观怀疑”即可定罪。获得了莫大权力的宪兵和秘密警察处决暗杀者和“疑似革命党”的速度之快几乎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往往被暗杀者还没下葬,杀手和“可疑分子”连带全家老小都已经被烧成灰倒进河里了。
靠着血腥和恐怖,公国的社会动荡暂时被压制下去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只是暂时现象。靠杀人或许可以暂时抑制问题,但从来都谈不上摧毁问题,更不要说解决问题。以公国目前面对的内外形式,不管最后能达成什么样的和约,公国都必须面对危机重重的国内形式,认真思考未来的出路。
“话是这么说,贵族、军队、教会、沙皇——传统既.得.利.益集团是不会甘愿为了国家发展和社会安定牺牲个人和集团利益的。或许他们之中不乏一些目光长远的聪明人,比如维特伯爵、斯托雷平和皇叔尼古拉大公,但个人不管怎么优秀,又怎么可能扭转整个集团的堕落呢?”
翻阅着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给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奏章副本,李林的嘴角扬起一丝刀子般尖利的微笑。
尼古拉大公仪表堂堂,久居军界,是皇族之中为数不多能领兵打仗,并且在政治事务上也颇有见地之人。这位罗曼诺夫家族的成员本应是传统君主政体的忠实捍卫者,护卫皇权的急先锋。可正是尼古拉大公给他的沙皇侄子写了一份措辞强硬的奏章,明确提出要么建立一个对国家和民众负责的政府(其实就是实行君主立宪制),要么让他早早退役去国外当寓公养老(也就是撂挑子,能把沙皇吓住最好,吓不住也能跳下公国这条渐渐沉没的大船,避免被可能的革命风暴波及)。
连尼古拉大公这等身份的人都坚信如果不进行变革,公国将会被革命风暴吞噬,公国内部形势的危险程度可见一斑。
而这对于帝国,恰恰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一场丰盛的饕餮大餐。
按照眼下的形式,公国在谈判中同意支付哪怕是象征性的战争赔款的概率都是微乎其微,拉普兰不但无法获得战争赔款,可能还不得不忍受部分领土的丧失。但随着公国的战败,拉普兰的国际地位和国家信用将迅速上升,在可预见的时间内,这个国家将成为世界上最炙手可热的投资地。
帝国金融资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加深对拉普兰控制的机会,不过和另一道大餐相比,投资拉普兰不过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罢了。
向公国提供贷款,帮助其维持统治才是帝国金融资本的狂欢大戏。
向公国提供贷款的好处是多方面的。首先公国的丰富资源、人口、市场使得无须担心其偿还能力。对扩张中的帝国资本和消费市场来讲,这是一笔不错的生意;其次,眼下只有帝国能提供足以维持公国社会秩序的巨额贷款,这就使得这笔生意很大程度上具有排他性。即便阿尔比昂也会提供贷款,但一旦失去帝国这个金源,光靠阿尔比昂那点连塞牙缝都不够的小钱,公国很快就会陷入比眼下更激烈的动荡。所以这笔贷款实际上很大程度将左右下一场大战中公国所属的阵营;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是,通过发放金融贷款,帝国将扶植公国资本势力,在国家杜马和政府机构中获得莫大的影响力。
很多人或许会觉得诧异,作为一个标准的垄断资本集团,帝国会想要扶植外国资本?这是不是吃错药了?
诚然,垄断资本具有极强的排他性。但事情要分开看,帝国资本实际上同时具备托拉斯和康采恩的特性,同时还是一个只为国家战略服务的垄断资本。掌握着这头资本巨兽项圈的是皇帝本人,皇帝一言便可决定资本流向。也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特质,任何国家都不欢迎这种国家垄断资本进入本国发展,纵然允许也要加上各种政策限制。说白了,就是包括公国在内的各国可以接受贷款,但绝不接受帝国垄断资本把自家变成狩猎场。
考虑到大环境,通过注资入股,让外国资本形成与帝国资本合作的卡特尔、辛迪加等形式的跨国合作资本,为帝国资本准备日后的金融收割提供通道和工具就有其必要性了。通过这些平台,帝国资本可以更好的隐身幕后操弄各国的资产价格与汇率,在合适的时机引爆金融危机,然后再披着“本国企业”的马甲去低价抄底各国优质资产。既赚取了利润,又最大限度避免了当地民众对帝国的反感情绪,可谓一举两得。
除了经济利益,政治层面的收益更是不可小觑。
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工业化进程,公国资本早就不甘于被排除在政治游戏之外的现状了。资本主义经济学的基础,或者说资本主义的天性,乃是建立在人性本质的贪婪上。积累起足够的财富之后,资本自然会渴望能掌握政治权利,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在现有规则的基础上,坚持和支持所有能维护自身权益的规则,改进那些陈年积弊,消灭所有限制资本运作的规矩。
公国的战败对公国资本而言恰好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既然因为战败,政府已经颜面尽失权威尽丧,那么为了维护统治,沙皇、贵族、官僚和军人就必须向资本低头,将政治权力进行分割……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再怎么说谢尔盖.维特伯爵和斯托雷平也不会放任商人恣意做大,更不要说沙皇陛下多么不情愿分润出手中的权利。这种时候如果有强势的外国资本加入,那么事情将会轻松许多。至于事后的投桃报李,自然也必不可少。
“目前公国资本推出的代理人是一个叫‘十月十七日联盟’,简称‘十月党’的政治结社,其首领为叶卡捷琳诺斯拉夫省大地主米哈伊尔.弗拉基米罗维奇.罗坚柯与实业家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古契柯夫。从其目前的宣传纲领来看,这是个温和改良派的政治结社。情报部觉得可以将其列为潜在的合作对象。”
尼德霍格侃侃道来。
亲卫队队长毫不怀疑这个代表大地主和大资本家利益的政党会选择与帝国合作。这些人或许是爱国者,但他们的出身赋予了他们与生俱来的妥协性和软弱性,只要条件合适或者压力够大,不用帝国示意,这帮人自己就会哭着喊着上门来抱帝国的大腿。
以帝国的国力,开出一个较高的价码并不困难,可光靠赠予和施舍,充其量最多能换来一时的感激,遑论忠诚。更不用说,以这些人的人格特质,其宣誓的忠诚能有几分可信度是个很值得怀疑的问题。
要想驯服公国的资本力量,让他们全心全意的为帝国服务,除了给他们好处,还要让他们感受到压力。让他们明白一旦失去帝国的支持,他们的生命和财产瞬间都将化为乌有。
这种压力不光来自帝国,也来自公国传统统治阶层,更来自被忽视的、正在积累不满等待爆发的底层民众。
当贵族、商人、政客在盘算权利分配时。死在拉普兰森林中的士兵的遗族无人关心,那些吃了败仗或被俘的归国士兵不受人待见,那些在一系列起义、暴动、罢工、罢课中死去或没有死去的人们需要些什么,更是没人理会。有钱人和掌权者都不关心他们,因为在他们眼里,那些不过是工具,是劳动力,是炮灰,唯独不是与自己平等的“人”。如果说公国的权利者和有钱人对底层民众还存有一丝善念的话,那也只是希望这些劳动力还有力气继续干活,希望炮灰们不至于不肯卖命,仅此而已。
要诱导这些除了一条命,几乎什么都没有的人站出来,给公国上层施加压力,让公国主动靠向帝国,简直轻而易举。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15.阿芙乐尔(三)
“呐,杰勒斯,你会不会觉得人类,不,所有智慧种生物其实都是非常可悲的生物呢?”
“可悲?”
切割牛排的刀叉暂停了一下,过了一瞬,杰勒斯继续专心地分割牛肉。
“如果智慧种算可悲,那被他们豢养、屠宰、吃掉的生物又要怎么算?可悲的找不出形容词吗?”
“可怜和可悲是不一样的。以‘被吃’为前提而诞生的生命是可怜的,因为它们根本没有选择这之外的命运的权力。智慧种不一样,他们有选择的权力,也有通过努力改变命运的可能性,其中不乏成功的案例。可他们所能做到的也就是如此了。”
沃尔格雷沃举起酒杯,精英剔透的贵腐葡萄酒在阳光下折射出迷醉的金色。
“不管怎么努力,不管怎么改变,到头来也不过是沿着旧的轨道开启了新一轮循环。曾经被压迫者成了新的压迫者,被压迫者之中孕育并等待着下一个压迫者和新的轮回。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也改变不了——有没有选择权根本没差嘛,这不叫可悲又该叫什么呢?”
“你可以把那叫生活。”
杰勒斯就着牛尾汤咽下牛排,冷笑了一声。
“沃尔格雷沃,永生的傲慢,你用你的观点去臆测和评论智慧种的生存方式,这和人类用自己的标准去评论蝉的一生,认为那种生存方式‘太可悲了’,认为蝉作为一个物种而言‘毫无价值’没有任何分别。对蝉而言,出生、生存、繁衍后代、死亡就是它们存在的全部意义。对智慧种,持续着‘战争’、‘和平’、‘革命’这永无止尽的三部曲华尔兹,不断重复似曾相似的历史,上演那些一次次上演过的错误,这就是他们的生存价值,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全部意义。有什么理由要认为这种天经地义的事情是可悲的呢?”
“正因为如此才可悲啊。叫喊着把丈夫、父亲、儿子、兄弟还来、要改变不公平、要尊严和权力之类的老一套。却不想想,他们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还可能搭上自己的小命。有做这种无聊事的功夫,不如先庆幸一下死的不是自己,自己还生存着这件事,继续知足的活下去。反正事到如今做什么也不会让死人活过来,还不如踏踏实实的活下去,让死者的死亡变得有意义一点。对了,就把这事当成遭遇天灾就好了嘛,你看有谁会想要向天灾复仇?向天灾讨要死去的亲人?大家庆幸自己活下来还来不及呢。”
“沃尔格雷沃。”
“怎么了?”
“你要是人类的话,绝对有资格去竞争‘人间之屑’这个称号。”
“真是无情,我们好歹还是同僚兼同伴,何必说的这么伤人?”
“傲慢”和“嫉妒”的日常斗嘴还在持续,在温暖的隔音包厢之外,一具具尸体正被抬上马车。
一国首善之地出现大量死亡的平民,绝非什么吉兆。
更让人感到可悲的是,众多的生命仅仅是因为一句谣言而消逝,死得毫无尊严,也没有任何价值。
事情的起因是圣彼得堡的维堡区(该市最主要的工人聚居区)一家面包店门口突然传出了“面包没有了!”的谣言。短短几分钟内,原本还在大排长龙的妇女们突然骚动起来,她们像是发了疯一般的冲击距离自己最近的商店,砸开大门和橱窗,疯狂的抢夺一切食物和看上去像食物的东西。
没有体会过配给制生活的人恐怕很难想象,一句“面包没了”会有那么大的魔力,让一群温顺的市民眨眼间变成暴徒。可对当时的圣彼得堡居民来说,那既不是玩笑也不是恫吓,那意味着生存的断绝。自开战后,农村大量青壮年劳动力被征召奔赴前线,耕作用的牲口也大量被征用,靠近前线的省份甚至失去了将近35%的农业劳动力。对于尚停留在传统运作方式的公国农业来说,其影响不啻于遭受了一次大规模自然灾害。加上地主盘剥、商人囤积、军队消耗以及运输过程中的各种损耗和滞后,各大城市普遍出现了食物短缺的现象。部分底层民众聚居区更是出现了饥荒。首都圣彼得堡聚居的工人最多,饥荒现象也最严重,面对日益严峻的形式,当局不得不采取面包券定额配发制度,每天早晨都有妇女顶着零下二十几度的寒风在食品店门口排队,等待发售口粮。
粮食还不是唯一的问题,因为是战时,整个工业体系的运作都要优先满足军事需求,用于出口的工业品产量大幅下降,一度下跌至正常水平的45%。等到亚姆立扎会战的消息传来,军事失败使得各国对公国投资和贸易的意愿越发淡薄,重要的工业原料和机械加工设备完全断绝,出口更是犹如风口蛛丝。工业生产的下滑导致市场供应不足,导致物价飞涨的速度远远超过工资的涨幅,普通人的生活成本几乎为开战前的五倍。昂贵的生活成本使得人们的消费能力下降,高级原料和加工设备的匮乏又使得生产成本变得极为昂贵,两股趋势使得大量企业难以为继,纷纷破产或歇业,很多工人失业或面临失业的风险,愤懑、焦虑、不满的情绪在广大群众当中郁积。当“面包没有了”这一句平日里根本没人在乎的谣言落下,成为压垮大众忍耐力这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家庭妇女的哄抢眨眼间就变成了遍及全城的打砸抢骚乱。
公国对这种骚乱的处理一向快速且强硬。照理说要平息这种事情,也确实要这么办,否则等到骚乱进一步扩大,不管是镇压下去的难度还是造成的损失、伤害都会大幅增长。哪怕是为了减少受害者,也应该立即予以弹压。
问题是,向来做事硬派的公国在弹压骚乱这种事情上,实在是太过强硬了。
在接到发生骚乱的报告后,负责治安的骑警,卫戍首都的哥萨克骑兵营立即出动,接着越来越多的部队加入进来。这里面只有骑警和哥萨克骑兵营有处理游行和骚乱的经验,其它部队则全部是野战军,接受的都是常规作战的训练,根本不知道遇到眼前近十万暴乱的群众该怎么处理。结果军人们一上来就用枪托砸、用刺刀威逼群众散开,慌乱中捅伤了几个前排被推挤的人之后,后面的人群以讹传讹变成了“军队杀人了!”、“军队要杀光所有人!”。于是混乱越发不可收拾,混乱中一些被吓傻了的家伙居然试图抢夺枪支,结果当场被射杀。一时间圣彼得堡各处枪声大作。人群惊恐万状,四散逃窜。在逃跑的过程中,上万人挤作一团,摔倒在地,引发了严重的踩踏事件。经事后初步统计,有两千多人因踩踏而死,一万多人受伤,相比之下,被军警开枪射杀的只有三十五人。
如果说到此为止,还能将此次事件视为一次因谣言和误会导致的不幸事件,公国当局在过程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却也情有可原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处理就真的让人摇头叹气或是义愤填膺了。
如此多的尸体出现在街头,必然需要收敛下葬。照理讲这是一个挽回民心的绝佳机会,哪怕是装模作样的搞一个正式的集体葬礼,起码也能稍微安慰一下民众受伤的心灵,挽回些许对政府的信任感。可当晚有阿尔比昂新任大使到任,在进行递交国书的仪式后,还要举办沙皇夫妻出席的豪华宴会。为了不至于“友邦惊诧”、“有失国体”,当局调动大量马车将尸体拉到城外的乱葬岗草草掩埋。当一车车尸体穿过街道,当夜晚从涅瓦河对面灯火辉煌的冬宫传出轻歌曼舞和阵阵笑声时,原本浑浑噩噩的底层被彻底激怒了……
沃尔格雷沃和杰勒斯正是踩着街道上的血渍进入圣彼得堡的,皇帝赋予他们的任务非常简单:物色合适的人选,串联、煽动抗争,制造动乱,对公国政府施加压力。同时尽可能详细的掌握所有人选的名单,时间结束后对相关人员进行甄别筛选,剔除掉有价值的人员,其余或是交给公国处理,或是自行解决。
这真的很简单。
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不缺乏不满者和野心家,哪怕是在和平时期,只要你出得起钱,很快就能找到一堆社会学家、心理学家、语言学家、经济学家、股票分析师、律师、通讯专家……来炮制一份具备可行性的方案,接着通过各种非政府组织的白手套对目标实施渗透,挑选骨干,操弄舆论市场,组织游行示威,发动宣传攻势,挑起街.头.抗.争——最终酝酿成一场甚至能更迭政权的所谓“街.头.革.命”。
在和平富裕的环境里,要利用大众的沉默和自私心理,实现一场暴动都不是什么难事。在这个遍地都是柴薪的公国,以沃尔格雷沃和杰勒斯的能力,加上帝国在背后支援,要搞点什么事情真是太容易了。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别把事情搞得太过头,弄出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革命,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15.阿芙乐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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