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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倾城:冷君独宠(全3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夏浅秋
定了定神,他眸中透出探究之色,缓缓开口,“如今的你,有些不一样。”
清浅眉眼一弯,笑道:“如何不一样?”





泪倾城:冷君独宠(全3册) 第14章 暗夜失子君漠寒(2)
“告诉我,你来宫中当差有何目的?”视线攫住她,连彦的目光直直探入她的眼眸深处。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清浅反问,“再和你强调一次,不论你信不信,从前的事与我再无任何瓜葛。”
说完,她转身离去,只留下他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被害妄想症是何意……”
刚踏出几步,清浅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蓦地折返回来。她一把夺过连彦手中的玉兰,“谢谢你的花。”这回她再度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连彦微怔半晌,忽地一笑,垂眸离开。
见二人一路走远,不远处的树丛中走出一名男子,拾起一朵掉在地上的玉兰花,放至鼻端轻轻一闻,而后踏着白石板路缓缓离去。
待连澈回到重华殿后,连彦便向他奉上了一枚外出时偶然得到的物件。而这物件,大殿中的人都不曾见过,亦道不出此物之名。
但随侍在连澈身旁的清浅,则是一眼瞧出了那是一枚琥珀。寻得机会,她在二人面前将琥珀的来历解释了一番,且道出了连澈手上的那枚为虫珀。只是这一切,却换来了二人莫名的笑意。
慵懒地靠上龙椅,连澈瞥了眼身旁方才道出一席古怪话语的清浅,“你且下去吧,这里不必候着了。”
“是。”清浅朝他福了福身子,退出了大殿。挥了挥手,男人示意所有的人都退下。
此刻,殿内便只剩了他与连彦。
捏着手中茶盏迟疑了片刻,连彦看向他,凝声问道:“七哥可有察觉,苏清浅和从前不同了?”
把玩着手中的虫珀,连澈清冷一笑,“朕不管她是何用意,但若她敢耍什么花样,朕定不会让她好过。她若本分些,朕自然也不会动她。”
连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人如今在朕身边,更好监管。”狭长的眸子扫了眼茶盏,连澈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浅笑。
这日晚膳时分,连澈摆驾到了碧瑶宫。刚下龙辇,便见一名身着蓝裙的女子朝自己走来。
才行几步,女子便已来到他身前,娇羞一拜,“臣妾参见皇上。”
连澈忙扶她起身,温声道:“爱妃有孕在身,往后这些礼节就免了。”
南雪盈甜甜一笑,“谢皇上。”她软腻的嗓音中透着一抹惊喜与愉悦。
执起她的手,连澈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往正殿走去。
“臣妾听说皇上要来,特地备了皇上爱吃的菜。”拉了他在桌前落座,南雪盈轻笑着看向身旁的男人。
重重握了握她的手,连澈淡笑,“爱妃有心了,往后这些事就让下人去做吧,你莫操劳。”
放开她的手,他将大掌移上了女子微微显形的肚腹。
只觉有温热隔着衣裙不断从他掌心传来,南雪盈脸上一热,随之倚上他的肩头,委屈道:“臣妾很是想念皇上,可皇上这么久都不来瞧瞧臣妾。”自那次公布有孕后,她便日日盼着他出现,可他却再未来过。
手臂环上女子纤腰,连澈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哄慰道:“爱妃受委屈了,今日朕不是特意来陪你用膳吗?往后有空,朕定会多来这边。”尽管他语气宠溺到极致,可眼底蕴着淡薄的情绪。
南雪盈喜上眉梢,抬头便在他脸颊上飞快印下了一吻,“皇上莫要忘了。”
眉眼淡淡地扫了眼怀中女子,连澈轻轻点了点头,“嗯,朕饿了,用膳吧。”
南雪盈从他怀中坐起,乖顺地替他布菜。不消片刻,他碗中的菜肴便堆积如小山。
径自夹了一箸荤菜,连澈将之置入她碗中,“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了,这些东西都要多吃,莫太挑嘴。”
抬眼看向身旁男人,南雪盈眸光浅动。对这男人而言,这不过是一个稀松平常的举动,却让她心中骤暖。她未曾想过,这个男人亦有温情柔和的一面。
待连澈用膳离去后,南雪盈在侍婢的搀扶下靠坐上床榻。抚着微隆的肚腹,她的眸中凝了抹淡淡的思绪。
皇帝自登基以来,从未有妃子怀孕。朝堂上下对此事一直颇有微词,而她也曾无数次期盼孩子的到来。只是,若不是那黑衣人从中点拨,她至今也不知晓其间玄机。
如今,她终是有幸得了他的孩子。自此往后,应是可以风光地独占那男人的宠爱。思及此,她不禁低头轻轻笑开。
一连几日,皇帝都去了碧瑶宫陪彤妃用膳。宫中人皆传,彤妃母凭子贵,独享荣宠。
待到夏末秋至之时,天气渐渐转凉,彤妃的肚腹越发明显,她已开始换上宽大的衣裙。连澈仍会经常陪她用膳,只是偶尔去竹烟与皇后那里坐坐。
自开始有胎动之后,彤妃的睡眠已是不如从前安稳。因腹中的孩子时常在夜里闹腾,她索性便点起了皇帝御赐的安神香助眠。
这日半夜睡下后,南雪盈迷糊中似感到下身有一股潮热涌出。伸出手,她有些惊恐地探向身下的锦褥,却触及一片湿热。
心里一慌,她猛地张开眼,大声唤来小菊。小菊应声奔来,待宫灯的光亮照至床榻时,她的眸中已满是惊异之色。
此刻,床上的女子正惶恐地瞪着眼眸,而她抚在肚腹上的手与身下的床褥则染满鲜红。
颤巍巍地握上她的手,小菊安慰道:“娘娘莫急,不会有事的,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音落转身,她急急向殿门奔去。看着小菊快速消失的背影,南雪盈不禁一阵心悸。
若孩子没了,她该怎么办?手放在肚腹上,她一遍遍地轻揉,似是安慰,泪水却止不住地汹涌而出。
片刻后,待连澈赶到碧瑶宫时,太后正颓然坐在大殿中。见他到来,太后略显疲惫地抬了眼眸,幽幽道:“先进去看看彤妃吧。”
刚跨入内殿,男人便将目光落向床榻上的女子。此时,她的手仍抚在那再也不会躁动的肚腹上,脸颊挂着泪珠,身下一片刺目的血红。
眼梢瞥见一抹明黄,南雪盈突然情绪激动,挣扎着要起身。连澈目光淡淡地朝房内嬷嬷使了个眼色,获得授意的嬷嬷立刻行至床榻前,止住了她的挣扎。
行至圆桌旁落座,他轻声开口,“好生躺着,让太医给你瞧瞧。”
听得他宽慰的话语,南雪盈已平静许多,亦不再挣扎吭声。
许久,太医诊完脉,行至连澈身前跪下,看了眼床上的女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太医似有为难,连澈微敛了眸光,轻声道:“张太医,救人要紧,但说无妨。”
定了定神,张太医低了头,嗓音微微颤抖,“皇上,龙嗣脉息已断,保不住了。但若再耽误下去,恐危及娘娘性命,需尽快取出死胎。”
瞥了眼床上的女子,连澈将目光移向太医,“如何取?”他语气平静,就似在问今日的天气。
张太医额头已布满细细的汗珠,却不敢开口。
“说。”眼梢微微一挑,连澈轻吐出一个字。
张太医一凛,忙蹙眉开口,“回皇上,需用器物将胎儿搅碎,再导出。”
听得太医一席话,南雪盈心中一抖。她猛地坐起了身,却被身旁的嬷嬷一把擒住。
竭力挣扎着,她下身的血却越淌越多。死死抓住嬷嬷的手臂,她看向连澈,已有泪珠大颗大颗滚落,“皇上,臣妾不能没有孩子!”女子已然沙哑的嗓音发出了撕心绝望的哀求。
连澈神色淡淡地将目光转向了她,“乖,莫要胡闹。”语气似是宠溺,嗓音却清冷寒漠到极致。
南雪盈惊恐地瞪大了眸子,身子剧烈颤抖着,喉中亦发出了细碎的呜咽。身旁的嬷嬷却将她的手臂一抓,粗暴地将之强行按倒在床榻上。
这时,她胡乱踢蹬的脚也被几名医女死死按压住,动弹不得。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南雪盈惊惧地盯着众人,泪水悉数滚落。
胸膛轻轻起伏着,她将头微微侧过,视线移向连澈所在的方向,目光静静凝住。
忽地,她痴痴笑了起来,眸中似渐渐失去了光彩。
别开眼眸,连澈只是摆了摆手,便示意太医开始导胎。
此时,女子双腿已被强行分开到最大,手脚亦被粗暴按压住。她虽未再反抗,却仍旧哭着。
微皱了眉,连澈双手负于身后,出了内殿。太后见他出来,仍不肯死心地问:“孩子可是……”




泪倾城:冷君独宠(全3册) 第15章 暗夜失子君漠寒(3)
连澈不语,只轻轻颔首,行至她身旁坐下。
微垂了眼眸,太后失魂地喃喃道:“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哀家还以为能顺利诞下,如今却……”
目光落向不远处,连澈薄唇轻动,“可惜这孩子没福气。”眸光一转,他拍了拍太后的手,温声劝慰,“母后也累了,儿臣送你回去歇息吧。”
许久,待彤妃导胎完毕睡去后,连澈才略显疲惫地回到重华殿。
大殿的隐秘处,已有一名暗卫等候多时。连澈遣走了所有在殿内伺候的人,暗卫闪身而出,跪在了他面前。
“启禀主上,上次派去彻查青阳府银两事件的那批暗卫,无一人活着归来。”
连澈眉间一拧,大掌在衣袖中渐渐收紧。看来此事远比他想象得更加棘手。
思虑片刻,连澈吩咐暗卫暂时莫要行动,其余的他自有安排。
彤妃小产的事,已在一夜之间传遍宫闱。众人唏嘘之余,本以为皇帝会从此不闻不问,可他仍是每日去探望那女子。
唯一不同的是,彤妃似乎痴傻了,整日疯癫不已,让人看了不禁惋惜。
这日,她趁小菊进殿倒水之际,竟不知跑去了哪里。小菊心急,便直接去了重华殿,将彤妃失踪之事禀告了皇帝,连澈立刻派人在宫里搜寻她的下落。
直到夜里,才有一队人匆匆来报,在畅清湖的另一端,有人发现了溺毙在湖中的彤妃,手上还紧紧拽着一只布偶。
得知此消息后,连澈并未多言,只颁了一道旨:三日后,按贵妃仪制厚葬彤妃。立于他身侧的清浅,眉间轻蹙,将目光落向那个仍目不转睛盯着手中奏折的男人。
她实在未想到,几日前还承受着帝恩盛宠的女子,如今便这般没了。眼前这男人却是如此淡然,仿若一切都未发生过。
连澈宣旨后不久,便携了池宋去太后处。清浅因彤妃溺亡之事,心中憋闷不已,只身朝宫中较为偏僻的一处湖畔踱去。
来到落樱湖畔,她寻了一处较隐蔽的草丛坐了下来。手臂环上屈起的双腿,脸颊轻靠于膝上。
莫名来到这异世,可她眼里看到的,除却众人的淡漠,便是那捉摸不清的心。在这里,似乎人人都镀着不同的保护色,将心思隐得极深。
今日彤妃之事,让她深切地感知,在这红墙黄瓦的绚丽华光下,有的或许只是谁都无法看清的未来。
眯了眼眸,清浅静静听着湖水的声音。偶尔有风吹过,水面便泛起圈圈涟漪,而那湖岸旁层层叠叠的花草,随风微摆,透出点点清香。
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她心里一紧,赶忙捂上嘴,屏了气息。缓缓将身子埋入深草中,她才将头探出了些许。
此时,一抹明黄颀长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来人精致的侧脸被月华映衬得格外清晰。
看着沉默的连澈,竹烟急切开口,“彤妃为何溺亡?”
眸光微敛,连澈带着一丝决绝,沉了声道:“朕说过,只会要你的孩子。”
生平他最厌恶的便是痴心妄想的人。登上帝位,他手上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不懂知足、妄想僭越的人,便莫怪他无情。说到底,今日之事,不过是那女子咎由自取。
竹烟握住连澈温暖的大掌,眸色黯淡了几许。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女子轻合了眼,感受着他的气息和怀抱。
这些年,伴在他身旁,她懂他为何要这样做。这孩子的到来,势必会打破现今朝中势力的平衡,而彤妃父亲所在的那一系党羽,恰恰能与右相抗衡。
此时,草丛深处的清浅脸色憋得通红,呼吸亦变得粗重。她似乎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怎么办?如今只能安静等他们走了,她再出去。
突然放开竹烟,连澈将目光落向不远处的池宋,“替朕送竹烟回去。”
竹烟微微一怔,随之不解地看向他,“皇上不一起走吗?”
“朕还有些事。”耳聪目敏的他,早已察觉周围有人。竹烟看了眼这男人,迟疑地转身,迈开了脚步。
待她走远,一道清冷的嗓音划破了夜的沉静,从清浅后方传来,“出来吧。”
清浅浑身一抖,心想这次怕是完蛋了,可她转念一想,这里莫不是还有旁人?紧紧掩住口鼻,她埋下头将身子蜷作一团,假扮雕像。此时,四周深长的花草已将她的身子全数隐去,若不走近,根本不会发现其间藏了一个人。
可这一切伪装,仍是抵不过那人的敏锐洞悉。许久,连澈的声音再度传来,“现在出来,朕允你一次解释的机会。”言语间,男人似乎颇有耐心地等待猎物出现。
怎么办?若不主动出去,被他揪出来,还不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咬了咬牙,清浅颤巍巍地从草丛中站了起来,随后极不情愿地龟速挪至连澈面前,朝地上一跪,颤抖地开口,“奴婢参见皇上。”
连澈不语,只是微垂着眼眸看向跪着的女子。
周遭安静至极,清浅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只听到自己因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她单薄的肩膀微微颤动着,额头的汗水被风来回吹拂,有了微凉之意。
那人仍未给出反应,似乎只打算那样静静凝着她。清浅不敢抬头,亦无法揣测他现在的心绪。
许久,清浅的腿生出酸麻之意,心也越来越沉,而她紧紧攥着衣裙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咬了咬牙,她只觉自己悲催至极,不能掌控生死,还要在这里跪着被他审视。思及此,她心中顿时燃起一团无名火。
老娘不和你玩了。死就死,指不定还能穿回现代。
清浅一手扶上腰,一手抚着膝盖,摇晃地站了起来。夜色中,她清瘦的身形格外单薄,却倔强地立在他面前。
她倏地扬起脸,无畏地对上他的眸。
此刻,眼前男人的神色并无丝毫变化,而他黑曜石般深幽的眼眸直直盯着她,透着王者与生俱来的霸气与压迫感。
深吸了一口气,清浅将目光坚定地探向他,扬声说道:“我对你们之间的争斗一点兴趣都没有,要生几个孩子也是你们的事,反正你是皇帝,会有很多女人抢着为你生孩子。我只是一名奴婢,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已经很惨了,你以为我愿意吗?在这个时间,我本该很快乐地和姐妹们享受生活。可在这里,我每天对你们又跪又拜,小心伺候,谨慎生活,随时把命捏在手里。我累了,你要杀便杀吧,我不会再求你了。现在我告诉你,即便是最下等的奴才,也是有尊严的!”
提着胆子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清浅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可下一秒,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她以为的那般勇敢。她的腿,此番正不合时宜地微微颤抖着。
唉,她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毛病是一点都没改。
一阵清悠的晚风掠过,清浅背脊一凉。连澈仍静静地凝着她,眸光深如幽海。就在她的神情随心中的假设变换过无数次后,那人还是没有任何表示。
感受着身子一冷一热的不适,她不耐烦地抬起头,那随眼睫闪动的眸子,如天边最亮的星。
许久。
眼中的墨色缓缓淌动,连澈拉长语调,“你是第一个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的人。”
不同于平日的清冷慵懒,这样的嗓音让人迷醉,却蕴了抹危险。
清浅丝毫不惧地迎上他的目光,轻笑,“随你怎么处置,但最好痛快些。”
将她明明害怕却佯装坚强的模样尽收眼底,连澈嘴角勾出一抹饶有兴致的浅笑,“你想怎么个死法?说来听听。”
清浅蹙眉思索半晌,认真说道:“不能斩首,因为死法不美。不可赐白绫,死后面相太狰狞。不许赐毒酒,过程会很痛苦。”看了眼四周,她灵光一闪,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还有,不准赐我跳湖,眼珠会凸。”眨了眨眼,清浅眸中闪烁着灵动如水的光耀。
“……”
清浅偷偷瞄向眼前的男人,见他竟是一阵无语的模样,心中荡过一阵快活。
夜色中,连澈微扬的凤眸中隐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既然都不成,那朕替你选一种。”
听得男人所言,清浅瞬间呆若木鸡。
目光掠过草丛,连澈将视线停在了一棵树上,“自己撞。”
清浅的心一沉,今夜看来终是逃不掉,她必将命丧于此矣。




泪倾城:冷君独宠(全3册) 第16章 君亲探案迷雾锁(1)
颓然转过身,清浅将目光凝向那棵树,心中涌起悲苦。叹了口气,目光变得凝重。
来到苍玄这几个月的经历,在她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或许死了以后,她真的能离开这里,回到最初的地方,从此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约束,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看着她迟疑不动的背影,连澈微敛眼眸,亦有戏谑的话语随风清晰地飘入她耳中,“没勇气?朕可帮你。”
猛地回过头,清浅斜了一眼连澈,羞愤道:“谢谢,不必了!”
最后一次,她留恋地环顾了一眼四周的碧水与芳草。能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死去,也不算太亏。
合上眼眸,清浅深吸了口气,迈开步子朝前冲去,就在她离树干只差一米的时候,小腿一阵剧痛。
腿膝一软,她整个人直直向前跌了下去,脑门不偏不倚地撞到了树干上。
草尖戳得她肌肤生疼,膝盖与手肘更是钝痛。片刻后,待她回过神来,下意识抚上额头时,更是挣扎着调整了姿势。
蜷坐在草丛中,她狠命揉着额头和膝盖,又微侧了头,偷偷窥了一眼连澈。
盈盈月华下,那人正优雅立在原地,衣摆随风微扬,嘴角还噙了一丝弧度。这男人每次都能华丽从容地全身而退,而她却总是弄得自己伤痕累累,狼狈至极。
心里一酸,她嘶吼向他,“不是很想我死吗?”
瞥了眼湖面,连澈波澜不惊地开口,“哦,朕突然改变主意了。”
多么冠冕的理由!他就这样生生掌控着她的生死。心情愉悦时,他便放生,心事浓重时,即便她无错,他也能阻生。
心中蕴满悲怆之意,清浅紧紧咬着唇,倔强地不肯示弱。看着女子清瘦的身子蜷在草丛中轻轻颤抖,连澈的眸光微微黯淡了几分。
“有些事,你最好一辈子埋在心里,让它烂死,否则死的便是你自己。”
转身之际,连澈还不忘补充一句,“这里似乎会有奇怪的东西出没,你好自为之。”话音刚落,他便几个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清浅一惊,猛地回过头来,“走你妹!”
四下,除却偶尔随风荡漾的芳草与平静的湖水,已空无一人。
想起他方才的话,清浅心里不由划过一丝紧张。
待她端了男人从来也不肯碰的夜宵,微瘸着腿跨入重华殿时,连澈正安静地伏在案前思索着什么。
他仍旧垂着头,可当她将碗放下时,他扫了眼碗内的食物,这次似乎又换了花样。收起目光,他继续翻阅奏折,并未举箸。
三日后,连澈追封了彤妃为婉懿贵妃,并为她举行了风光大葬。为了安抚痛失爱女的兵部尚书南羽,他又亲封了彤妃的妹妹,即南羽的三女南雪柔为晴妃。
由于彤妃殒命不久,连澈便免了南雪柔的册封大礼,直接将她安置在紫陌宫。他虽只是去过几次,却也赏赐了不少东西。
这日晚膳后,连澈只身携了池宋前往落云轩去看竹烟,并将自己准备出宫的打算告知于她,又嘱咐她好生照顾自己。
太后听闻他即将出宫,只觉留池宋一个内管在他身旁伺候,似乎不妥,于是让连澈带上清浅出行,方便随行照料,如此她才放心。
意外的是,连澈并未反驳,反而浅笑着应承了她的提议。
此次出宫,众人都将隐去各自身份,连澈同连彦化做江南一带的丝绸商人,唤为木槿、木宁,清浅则是随身侍婢,唤为雪青。池宋是管家,唤为宋黎。
因惦念出宫之事,清浅一夜都睡得不甚安稳。待翌日提着包裹赶到颐泰门时,另外三人早已在马车上安顿妥当。
迅速爬上马车,清浅乖乖寻了个位置,沉默地靠坐下来。待马车启动,她才稍稍安心。
这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内部装饰华贵无比。车内铺满绣着暗纹的锦缎,摆了一张精致的小方几,上面放了两盏茶水。除此之外,几上还搁着一只小巧的香炉,散发着点点暗香。马车厢被一道珠帘一分为二,连澈与连彦在内,她在外应候。
待连澈示意清浅添置茶水后,便留了她在珠帘内伺候。一路靠坐在马车内,清浅只觉无趣,便摆弄起了茶道,以打发路上的漫长时光。
一连行了五日,马车到了帝都与嘉烟府的交界地。这几日为了赶路,他们都是将就着在马车上过夜,并未在沿途的客栈投宿。
晌午时分,马车路过一间干净古朴的乡野店肆,连澈吩咐了一番,并示意池宋停车,让大家进店用膳。
池宋令小厮将马牵去后院,其余几人则是随了热情的小二,一道跨入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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