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梦魇
他周围却是不知何时多了娄十个黑衣人,手持长剑,缓缓迈着步子保持攻势。
这时,轩辕菡却抿了口酒抬眸低笑道:“人还是太少了。”皇帝脸色一沉,脸上却颇是玩味:“流景,你总是太自负。”他的话刚刚落地,五十名死士立即齐齐冲过去,轩辕菡面无表情的喝完杯中酒,抬指一弹,那酒杯飞速射出,灯光昏暗中,只见似是击中一人脑颅,顿时脑浆四裂身体砰然倒地。皇帝见状脸色微微一白,轩辕菡已经似笑非笑的与数十人战在一块。
浓烈的血腥味道渐渐充斥全殿,几十条人影在那烛火下飞窜来去,巨大的杀气拂的那烛火忽明忽灭,只见地上残影浓重,被那烛火一照,又四下地散开来。
他衣带飘决,眉目在流过的寒气中若隐若现,宽大的袍带因风猎猎的撑开来,只如飞在空中一般,死士的身形一个个倒下去,却是颇顽强的又站起
囚奴 章节97
来,仿佛永远都杀不完。血,肆意的蔓延开来,金色的墙壁上,朱色的巨龙缠绕漆柱,到处都是一片血色,仿佛早已连成一片血海,每一个人都浸在这血海里,同样的沾满污垢。
她的身子终是忍不住发起抖来,皇帝只死死握住她的手,修长的指骨节处泛着死寂的青白,身上明黄的龙袍拂在手背上,仿佛能烙出一道烙印来,她死死的咬住唇,只怕下一刻自己便能喊出他的名字,可是她不能,他有他的打算,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的。
大殿里横尸遍野,存活的也只剩下几人,轩辕菡身上也有许多处受了伤,鲜红的血色在那狰狞的五爪蟒袍上渗出来,流过臂膀,滑落手上,滴落下来,只如一朵鲜艳的彼岸花。皇帝再也按捺不住,突对着殿下大喝一声:“流景!”声音带着回声在空旷的殿里回荡,激起千层浪一般,他只飞速从袖中抽出一把金色镶蓝宝石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抵到了拂影雪白的颈上。
被那匕首寒气一袭,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却死死抓住袖角,脸色苍白如冬日寒雪,面色死寂的看向别处,动也不动。皇帝眼眸闪烁不看她,却只对着殿下的轩辕菡喊道:“流景,住手!”
轩辕菡猛然回身,这时早已被打得丢盔卸甲的几个死士齐齐扑过来用身体死死箍住他的手脚,他眯着眼睛看着皇帝手中的匕首,岿然不动。
皇帝眼眸一闪,方才笑了:“流景,你输了。”
隔着那样远,轩辕菡却是勾唇微微笑了,身长玉立的立在殿中央,不见半分败者的狼狈,他眸中却是幽深灼亮,微闪过淡淡的讽刺。皇帝脸色一沉,脸上的笑顿时把持不住,只咬牙切齿的冷冷道:“来人!”
话一落地,立即有一行内监穿梭而来,铁链拖拽在地上,发出沉闷粗重的声响,他们将镣铐扣在轩辕菡的手腕脚腕上,皇帝手中攥着匕首望着那镣铐低低而笑:“这是朕专门为你准备的。”轩辕菡不觉也笑了,道:“倒是要谢谢楚天的盛情款待。”
皇帝脸色顿冷,只怒道:“带下去!”
水开了,在铜壶里开出沸腾的水花,一朵一朵似是漫天的云朵。盈盈拿着帕子握住壶柄倒了水,沏好了茶端过去,只见慕容澈坐在蒲团上自己与自己下棋,黑子将白子团团围住,已见胜迹,却仍在僵持不下。盈盈看过不觉笑了:“明明黑子只差一步就会赢,为什么偏偏要舍近求远呢?”
慕容澈怅然一笑:“想必黑子想赢的,是心罢。”
她不解:“心?”
“是啊。”他一笑,眼底只见忧伤,却又是满满的笑意与复杂,只低低喃道“心。”
“镗”的一声,匕首被抛到乌金砖的地面上,正好滑落到她的脚边。手下禀报的声音依旧小心的在耳畔回响:“禀报皇上,泽瑞王实在勇猛,虽四肢被缚,吾等尚不能靠近其一步,更不用说索其姓名……”
皇帝挑着一双丹凤眼含笑看她:“拂影,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杀他。你也知道,有他在这世上一日,这位子我都不会坐的安稳。”身边的下邪呲牙一笑,对曹应田仰头:“带她去。”
曹应田忙弓着身子走到拂影身边,眯眼笑道:“夫人……:
她面无表情的捡起匕首,却是看也不看他,转身。
皇帝那双眼眸犹在眼前,“拂影,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杀他。”她不觉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匕首上棱角分明的宝石硌到手上,带着刺骨的凉意,仿佛清醒的提醒她,这世上,能救他的,也只有她……罢。
牢房里阴暗潮湿,散发出一种腐臭的气味,周围牢房皆空,四周寒气袭上来,只觉阴冷的似要沁到骨子里。通过层层严谨的关卡,远远就见他一身蟒袍立在林立的铁栏中,腕上粗大的铁链顺着手臂垂下来,一直延伸到脚边,嵌进墙里。牢中阴暗,唯一的小窗户处投出如霜冷光,照到他血迹斑驳的衣上,泛起雪霜般的反光。
她不觉止了不,额心渗出细细的冷汗,和着手中冰冷的匕首,似是一直冷到血肉骨髓中。曹应田眼眸微微一闪,只弓着身子笑道:“夫人,到了。”
似是察觉到有人,轩辕菡方才回头来看她,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见侧脸棱角分明的冷硬轮廓。
拂影停住脚步,只握着匕首远远望他。
曹应田见她失神,不禁轻声提醒了一声:“夫人。”。
拂影这才回神,狠狠吸了口气,提了裙角进去。
牢门打开,他站在阴影里朝他伸出手,幽深的眼眸深邃如夜,在阴暗的光影中明灭不定。她将自己的手交给他,他勾着唇淡淡含笑,顺势将她拥进怀中。
极温暖怀念的温度,仿佛记忆里那般自然依赖,醇香的仿佛一靠近就再也离不开,中了毒一般的飞蛾扑火的饮下去,哪怕灰飞湮灭,哪怕再无轮回。
她将脸靠在他的胸口,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道,烙在脸上,似是将她的脸也染红了,她睁着眼眸盯着牢房阴暗的角落,轻声呓语:“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你,我不会如此。”
“若不是你,爹爹不会迷失在欲望里无法自拔,若不是你,迟不会死,若兰也不会有事,若不是你,楼家也不会化作一堆废墟,二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你,将无辜的我们牵进这场无尽的纷争之中……”
她抬起脸来含笑望他,唇角展开最柔美的笑容。他也是笑着低头看她,下一刻脸色只是一僵,却哑着嗓子笑道:“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她眼中终于滚落出大颗泪来,身子稍稍退后一步,只见轩辕菡胸口赫然插着一把镶嵌蓝宝石的匕首。血色顺着那匕首流出来,染红了她雪白的裙角,她白皙纤长的双手剧烈颤抖着,细细的血色从指间缓缓流下来。这时才恍然明白当时的楼若兰,是以何种心情将发簪刺进慕容迟胸口的,可是,她和轩辕菡之间远远要比他们复杂的多。
曹应田远远看着,被这一突变唬得连连后退几个猎犬。余光却猛地撇到一角明黄衣摆,只微微一惊,皇帝似也怔在了那里,远远看着,竟觉得袖中的拳紧紧握起。
她也只含着泪笑望着他,如泣如诉:“都是因为你。”
他艰难朝她走过去,却依旧将她拥在怀中,那血迅速染红她的衣襟、她的发丝上。因着胸口受伤,他说话有些粗重的喘息,气息灼热的喷吐到耳畔,却依旧那般炙热滚烫,以只她一人能听到得声音低笑说着:“客还是舍不得,是不是?”她颤抖着唇只不知道说些什么,却觉他唇角终于流出浓稠的血来,落到她的颈上,滚烫的似是能被烫伤了一般,似是没了力气,他终于沉沉的阖上了眼眸,头勾着靠到她的肩上,他的重量整个都压到她身上,她泪流满面的抱住他,双膝一软,顿时跌坐到地上,越过他的肩望过去,颤抖的手上满是他的血,这样热,这样滚烫,似是他霸道的吻,似是他带给她的伤。
他的气息拂到肌肤上,却是越来越弱,她的身体禁不住剧烈抖起来,大颗的泪水在眼眶里滚动,嗓音哽咽在喉咙,只张着唇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禁不住慌乱抱紧了他,只觉怀中的身体似在慢慢变冷,不受控制的离她而去,她禁不住狠狠咬住唇,哽咽的难以呼吸,手上愈加用力,企图抓住些什么,那种失去感却是越来越浓烈,像是随风而逝的轻烟,袅袅升向上空,渐渐消失,那样高那样远,任她怎样伸臂也抓不住……
却是恨极,他惩罚她,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
似是极久的时候,芙蓉帐暖,灯光晕黄,映得皆是一片春光,她伏在他胸口浅笑低喃,他淡笑着揽住她,将她的手贴在他胸口靠右的地方。极沉稳的心跳声,“咚”“咚”一下下有力的震动着她的掌心,她不觉将耳贴上去,抬起眼来朝他微笑。他亦俯下头来,轻轻吻她的发。
那些残影渐渐远去,遥远的无法抓住,她掌中是他身上流下的鲜活血液,殷红的,鲜艳的灼烧着她的双眼。
余光看到人影闪动,她才抬起脸来冷冷看过去,却是曹应田,见她抬起头来,曹应田咧着嘴凑上去,却见她面无血色,眸如寒冬般冷冽无波,竟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他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都是在刀口浪尖过活,什么大场面没经历过,却没想到竟被眼前一个女子的眼神慑住,心中直打鼓,撇眼角落,皇帝身影早已不见,语气却是小心翼翼起来,只试探道:“夫人,他……”
拂影才轻轻扶开轩辕菡的身体站起身来,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倒在地上,他闭着眼睛,只如睡着一般,似是许久以前,他累了,便会坐在案旁扶额小憩一会,那时窗扇外一片清光,落到他脸上,也是如此的优雅清俊,她不觉攥住袖子为他擦去唇角的血迹,余光看到狱卒似要伸指探他的鼻息,脸上泪痕犹在,只哑着嗓子怒道:“滚开!”她抬起脸,目如寒月,一字一句道:“你们不配碰他。”那狱卒唯唯诺诺偷眼看了看,脸色还是忍不住微微一变,随即朝曹应田点了点头,曹应田心领神会,却还是禁不住讶异,见拂影只是跪坐轩辕菡身边动也不动,忙劝道:“夫人回宫吧,后面的事他们会处理。”她哑着嗓子开口:“我可问你,皇上是否要立即掩埋?”曹应田忙笑道:“皇上说了,先秘不发丧,今晚立即……”她未听完便嗤道:“泽瑞王在民间威望极高,若是突然暴病恐怕没有人信,秘不发丧,他倒是会推卸责任。”曹应田闻言只讪讪干笑,拂影只低头看向轩辕菡,低低道:“曹总管,拂影有事相求。”曹应田身子一抖,忙笑了:“夫人何出此言。”她道:“我与他毕竟夫妻一场,我没有什么可以为他做的,只求能保他全尸……”她抬起头来看他,脸上泪痕已干,唯见一双眼眸澈如寒潭:“你也知道皇上对我与他的过往很是介怀,这件事可否请先不要禀报皇上。”曹应田闻言脸色只愈加讪讪,只觉着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为难的只干笑,拂影见状却别过头,淡淡道:“当然,曹总管不肯帮这个忙,我也只好找别人……”许是牢内太过阴冷,似有风吹来,曹应田突觉得脊背一阵发凉,她如今身份不同往日,自是不敢得罪,不由搓了搓手笑道:“看夫人说的,夫人的事自然是奴才的事,奴才还仰仗着夫人日后对奴才多加拂照呢。”听他这样说,便是应了,拂影不再说话,接着便有担架抬过来,两个狱卒将轩辕菡的身体抬到担架上,她跪坐在地上只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不松开,狱卒不由去拉,她却是咬着唇死死捏着手指,曹应田见状忙笑着劝道:“夫人,皇上该着急了。”她的指才微微一松,狱卒见状趁机用力一拉,才将担架抬开。曹应田招呼着人转身欲走,她却轻声叫住他。
“曹总管。”。
曹应田惊得猛地回身,拂影只头也不回的淡淡道:“对他尊重些。”曹应田忙讪笑道:“夫人放心,到底是个王爷,奴才一定安排的体体面面。”
那夜却是狂风大作,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只听窗外风声如铁骑呼啸而过,吹得窗纸鼓动,嗡嗡有声,夜半时分却是似有人叫门,谨萍披着衣服去开门,只觉冷风迎面扑来,吹得身上的衣服都落到了地上,却见眼前立着一个人,看不清那人面目,唯见明黄的衣摆随风狂舞,在身后发出猎猎声响。一时又惊又羞,忙跪了下去,皇帝却带着满身寒气径直进了屋子。
拂影早已闻声下了床,见皇帝面无表情的进来,只把谨萍支开,诧道:“怎么了?”皇帝这才抬眼看她,见她脸色苍白,知她也是无法入眠,这才道:“陪朕喝一杯。”拂影不说话,只身拿了两个酒杯过来,将屋内灯火调亮,却见皇帝眉宇间掠过淡略的疲惫。皇帝眼眸一闪,只收将那火苗捏熄了,屋内顿时夜色直洒,唯闻窗外风声呼啸。隔着夜色,倒是谁也无法看清对方的脸,拂影起身为他倒酒,映着窗子,只见细微的流光随着酒液闪烁,皇帝望着那流光喃喃低语:“三更时分,曹应田告诉我,流景的尸体已焚烧完毕。”拂影的手不觉一滞,却是坐到位子上浅浅抿了口酒,皇帝端着酒杯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果真那般轻易地将他杀了不成?”拂影指尖微抖,却语气平静道:“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
皇帝微微一笑,饮酒不语,似是喝得多了,便觉那酒气合着凉意一起上涌,涌到脸上,只觉灼烧,他才道:“我认识的轩辕菡,从来没有败过,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他不想要的,任别人苦求他都不会去看一眼。可是这一次,他那般轻易地就消失在了我面前,总觉得,太过不真实。”
拂影低低道:“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皇帝笑了:“是,朕要稳固江山就必须要杀他,自从朕登上那个位子,朕就一直想着如何杀他,可是如今他果真死了,朕竟高兴不起来。”
酒杯似是空了,许久都未倒出一滴,正巧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起身开门,便见子玉端着酒立在门前,
囚奴 章节98
见她出来,子玉轻轻对她一福,她方才松了口气,关上门,端着酒就座。。
皇帝隔着酒杯不禁也掠起笑意,那目光却似越发空茫,落到她所触及不到的虚无处:“朕从太妃薨的那天就发誓,要让欠了朕的每个人一条一条的偿还,他轩辕家,是最后一个,如今,朕的心愿终是了了。”
拂影只不说话,但见夜色越窗而进,落到桌上,形成斑驳浅影,却是笑了:“楼家不欠你,二哥不欠你,被你喂过奴蛊的所有人自也不欠你。”他酒意渐浓,唇角半讽半讥:“错了,天下人都欠着朕,父皇自小便不喜欢朕,母妃被黜,又有谁曾替母妃说过情,只为着轩辕家的一句话,父皇就改立别的妃子为后,将母妃打入冷宫!”他手上重重用力,只洒出零星酒液来,“就算是你楼拂影,也同样欠着朕。”拂影闻言只指间一紧,不由握紧了杯口,却抬起头来,浅笑看他:“你醉了。”
皇帝在拂影那里一直睡到日头当空,曹应田早早过来,却又被皇帝轰回去,早朝未上,便有折子积了满案,他向来勤政,如此倒是不同寻常了,拂影在偏房睡了一夜看他未起,只以为他又病了,探手在他额上一抚,并不见发热,不觉笑道:“皇上鸠占鹊巢了一晚上,倒还不想起么?”皇帝这才睁眸看她,随即又阖上,别过头似笑非笑:“拂影,你恨不恨朕。”
拂影一怔,只道:“你先歇着,我去叫他们准备为你更衣。”
走出正殿,只见子玉悄悄对她打眼色,见左右无人,便问道:“怎样了。”子玉笑道:“夫人放心,主子无事,昨晚蓝姐姐引开曹应田等人,将主子换了出来,银魄大人为他处理了伤口,并不伤及姓名。”拂影方才松了口气,子玉又道:“主子派了一个人来探望夫人,夫人随奴婢来。”她微微点头,只随着她去了,却见那去处只似轩辕菡乔装的苗疆谷主的殿宇,到得殿前,子玉轻轻对她一福,径自退下。
她开门进去,只见殿宇之中娉婷立了一个女子背影,碧衫白裙,映着殿外打进来的光,只如笼了一层青烟,她不觉止住步子看她,腔中隐隐某种情绪涌动,却是不知为何,那女子方才缓缓回过头来看她,却是那日曾见过的柳娘,她眼底含泪,只激动地双唇发颤,见拂影一脸怔忪,却是不觉笑着哭出来:“傻孩子,竟连自己的娘亲也不认得了不成?”
拂影身形猛然一震,迎上她的目光却是像极了母亲,可是这相貌……
柳娘只过去将她环在怀里,喉间亦是隐隐哽咽:“那日兵变,我本想与你爹爹同归于尽,我悬梁自尽,尚有一口气息之时却不想院内起了大火。醒来时全身已烧得面目全非,幸得王爷将我救出,又韩大夫救我性命,他医术高明,为娘亲挽回容貌,虽不是年轻时候的样子,倒还有几分相似,娘亲此生能在见你,也是多亏了他们。”拂影才如梦初醒,心中悸动不已,却是不知是何滋味,紧紧抓了她的衫子,哽咽道:“娘亲不恨么。若不是他,我们楼家哪会惨遭此祸。”。
柳娘眼中含泪,却是笑了:“傻孩子,为娘只要你好。”
她不觉咬唇,她怀中那么暖,慰的脸都微微的发起烫来,脸下却是被泪水浸湿了,又凉又热,只像是水深火热,却仿佛将腔口的郁气都吐了出来,她低低哽咽,半响方才唤道:“娘亲……”
她只轻轻抚她的鬓发,柔声道:“都是做娘亲的人了,还这般哭哭啼啼。”拂影脸上却是又哭又笑:“娘亲,孩儿一直不敢去想,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过得好不好,乖不乖,听不听话,每每想起来就觉胸口似被撕裂开来,那般痛……”
柳娘低低一叹,只叹息道:“傻孩子……”。
却闻侧门一声轻咳,拂影不觉拭了泪看过去,柳娘边给她拭泪边笑道:“王爷怕你担心,着我来告知你,他并无大碍。”拂影只不说话,楼家的血,他用自己的血液和信任来还,她呢,她能有什么给他,他曾说:“拂儿,不要站在我的身后。”那么,她就努力站在他的身侧,站在他可以触及、可以回忆的地方。她低下头,只轻声道:“娘亲,孩儿要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门却突然开了,那人一身白衣立在门前,脸上莲样图腾纠结蔓延,唯见一双眼眸滑过刹那温柔,她一时不又立在原地,才含着泪缓缓走过去环臂抱住他,将脸靠在他胸口,浅笑哽咽:“幸好你没事。”
那人身子却是猛地一僵,脸上随即浮现一抹可疑红晕,连着那青色图腾,只如枝蔓绽开的红莲,他双手滞在半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瞥眼只见柳娘惊异看他,脸上愈红,隐隐有些咬牙切齿:“我不是他!”
拂影一惊,忙松了手,才觉得那声音并不像轩辕菡所发,仔细端详并没有看出有所不同,半响却尴尬笑了:“原是银魄。”
银魄脸上阵红阵白,只别过脸冷冷道:“若不是为了小妃儿和耀儿,我才不会过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拂影不由笑起来,随即却是神色一敛:“银魄,大恩不言谢。”银魄闻言只是红着脸嗤道:“又不是帮你。”拂影笑道:“总之,多谢。”见那日头渐移,怕皇帝起疑,低声告辞欲走,银魄只叫住她道:“当初去楼家,大抵也是为那母蛊的事,你那个宝贝二哥也不一定非得要死。”拂影顿时欣喜回头看他,银魄轻咳一声,别过头道:“若是找到母蛊,兴许可将子蛊引出来。”拂影闻言不觉灿然一笑:“银魄,真的多谢你。”
银魄神色一怔,只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御书房里被她打发的空无一人,她在那宝座上反复摩挲,并不见可疑之处,正在失望之时,突见地面乌金砖上极小的一块凸起,若不仔细查看,无人能察觉,她心中一动,蹲下身子去按,却见那乌金砖面无声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个锦盒,正是她当时送给慕容澈母蛊时所用的那个,一时心中狂喜,刚刚拿在手里,却觉腰间一凉,背后的声音冰冷邪肆:“这东西果真只有和他朝夕相处的你才能找到。”
她身子不觉一僵。只蹲在地上不动,殿里却是静极,天窗的光从外面打过来,只见地上是两人浅谈的投影,她微微咬唇,半响才道:“下邪?”
身后的下邪嗤声一笑:“你这女人果真聪明些,可惜为时已晚。”他手上用力,拂影腰上顿时微微一痛,只听他说:“把它给我。”她只紧紧攥住手中的锦盒,握得久了,似觉骨节都僵硬的厉害,她想起皇帝常说他那里有他们要的东西,原来就是这个,这奴蛊果真是祸国殃民的毒物,若是落在下邪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正在苦想脱身之计,只听门口传来一声冷喝:“放开她。”
抬眼望过去,只见皇帝一身龙袍立在门前,只如春日里一株韧柳,身后扈兵拥簇众星捧月一般。待他说话,那些扈兵有致的进得殿来,将下邪团团围住。皇帝立在人后,只道:“放开她,朕饶你不死。”
下邪森然一笑,露出如兽白齿,高高站在那玉阶之上,睨眼嗤道:“你果真以为你能捉得住我不成。”虽抬手将两指含在口中,极尖锐的一声哨响,皇帝身后顿时又涌进一对人马,与皇帝的扈兵持刀相对,曹应田见状忙尖声呼道:“护驾!”扈兵忙将皇帝护在中央,做警戒之势。
皇帝脸色铁青:“下邪,你想图谋造反不成!”
下邪又是一笑:“怪只怪你被轩辕菡这一个劲敌蒙住了双眼,才让我有机可乘,你暗中培养的那两万大军,早已成为我的囊中之物,现在轩辕菡已死,其部族群龙无首,大势已去,而你……”他对着皇帝遥遥一指,邪肆笑道:“也不过垂死挣扎的败家之犬罢了。”
皇帝猛然色变,额上隐隐暴起青筋,双眸只如要吃人一般,双手握拳,只见那明黄的绣袍簌簌发颤。。
这时,殿外却是传来一阵喊杀声,声音高涨,震的连那殿宇都摇摇欲坠一般,下邪才觉不对,皱眉问道:“怎么回事?”话刚落地,只见两人直直进得殿来,却是一黑一白,白衣者坐着轮椅之上,满面图腾,黑衣者跟在他的身后,面目清朗,俊秀温柔。正是银魄和慕容澈。下邪居高临下的望过去,只轻哼一声道:“你们若不来,我还可饶你一命,如今你们前来送死,可是怪不得我了。”
银魄邪媚勾唇,只抬袖在脸上一拂,再看时,只见脸上图腾不见,唯见一张白眉红唇的妖媚脸庞,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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