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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梦魇
与上邪谈完事情回来,正见拂影冷着脸抱膝靠在床柱上,因着方才衫子被撕破了,又无人敢给她拿新的来,她只扯了锦杯遮住身体,别着头看向窗上的斑驳浅影怔怔出神。
皇帝心中一软,只放轻了步子走过去,她似也察觉,只偏了头不看他,皇帝见发鬓已散,一缕碎发落在颊边,衬的一张脸白的没有血色,这才放低了声音哄道:“是朕错了行不行,朕不该对你用强。”她只冷漠道:“皇上没有错,这江山都是皇上的,更何况一个女人。”他声音越发低柔:“好了好了,是朕的错,外头日头这么好,偏偏你在这里怄气,朕答应你,除非你自愿,朕绝不碰你,行不行?”话说出来不觉微微有些后悔,又不能改口,只好安慰道:“朕叫人给你拿衣服来换上,想来你也累了,下去歇息会。”她闻言这才微恼的看他一眼,那一眼只似嗔似怒,风情无限,他看得心中一动,兴致上来有不甘愿当压下去,回过身唤了人来,自己先出去了。
换了衣裳出的门来,并不见皇帝,随口一问,才知去了宋淑媛那里,她只点点头,瑾萍已经候在门口等她,她缓缓走近,只听瑾萍不知和谁笑道:“这玉倒是极好的色泽,也不知哪位大人落的。”她听着一怔,远远的瞥了一眼瑾萍手中的玉,只见是一块上好的白玉,色泽温润,在那手中泛着微光,她不由猛然怔在原地,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七上八下激动的厉害。。
她声音发颤,怔怔看着那玉,指尖微微发着抖:“把它给我。”
瑾萍这才发现拂影,见她脸色发白,只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忙烫手山芋一般的将玉递给她,她只咬着唇紧紧的握着,握的骨节泛白,眼底竟不觉漾出泪光来,她只不敢相信,他还活着,他竟可能还活着,腔中思绪满涌,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满满的情绪席卷而来,只让她喜得几乎窒息,还记得是刚到轩辕府的时候,那是楼家尚在,他重病卧床,她却无法去看他,拈衣特地赶过来,让她给他留个念想,当时她解了这玉,后来到了他府里,无论何时,他也是一直戴在身上的。
“告诉我,你在哪里捡到。”她一把握住瑾萍的腕,颤声询问,瑾萍忙道:“在长清殿旁边的歇脚的小园子里。”她见拂影情绪不稳,只问道:“夫人,这玉是你的么?”
她这才回过神来,紧紧握着那玉,敛了神色冷冷看她和她身旁的小宫女,道:“这玉我收了,记住了,不要乱说。”瑾萍和那宫女忙唯唯诺诺应了,她才道:“你先回去,我一个人静静。”瑾萍不敢耽搁,只好独自回去。
她心中情绪波动难抑,只想找个人来听她说,告诉那人他的二哥恐还活着,他的脸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深邃熟悉,她也知道,只是他,也唯有他,这世间的苦与乐只想一齐与他分享而已。。
一路奔到他那里,守在门外的小童要上前拦住,她只冲动的推门进去了。
进了门,她的身形嘎然而止,偌大的殿内,齐齐坐了数十人,轩辕菡扮作的阜蕖坐在最上首,上邪下邪找哦在右首,其后便是
一身黑衣的男子们,见她推门,都转过脸来看她,她僵在原地,幸好反应的快,适时敛了神色佯怒道:“大伙聚在这里做什么呢,如此重要的事,我也不能参加商讨么?”
最上首的轩辕菡不觉抬眸看她,她硬着头皮低下头,下邪却不禁咧唇笑了,微讽道:“夫人,这是我们族内事,难道夫人也要掺一脚不成。”
她高傲的抬头睨他:“站在我们中土上谈论事情,阁下确定与我们没有半点关联么?”
下邪被她激的挑眉,忍不住站起身来。只听轩辕菡不紧不慢的开口:“下邪,不得无理。”下邪身子一滞,却是不甘心的回头道:“是。”
轩辕菡淡淡看她一眼,道:“今天就到这里,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行礼出去,殿内逐渐空旷,只余了两人,他才从座上站起身来,优雅下了台阶朝她走过去。
拂影微微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上下邪本就是苗疆的左右护法,一年前下邪不服管教,带了一部分人出了谷,随后上邪被派出来寻他,想来两人后来才碰得面,我即扮成他们的谷主,在表面上,他们也是要敬我三分的。”他眼眸一闪,只皱眉道:“拂儿,这般匆忙”
拂影这才记起所要说的事,顿时腔中情绪难抑,她突然紧紧攥住他的手,欢喜道:“流景”她脸上不觉又哭又笑:“他还活着,他还活着!”轩辕菡扫了一眼她握在他腕上隐隐泛白的手,轻轻蹙眉,只问:“谁还活着?”
“二哥啊,二哥还活着!”
她情难自禁,脸上漾起百花齐放的璀璨笑容。他似也并不惊诧,只是心中微微抽痛,却又种极不舒服的异样感觉席卷全身,他不觉定定看她,低声唤道:“拂儿”
她却突然松开他的手,笑道:“我去丢玉的地方等他,或许他会折回来取呢。”她笑得那样高兴,仿佛春日里芍药初战一般的潋滟炫目,他顿时心中一空,只伸手去握她,她却已转过身跑向门外,与他的手边擦身而过。
他的手滞在半空,只来得及看到那抹白影浮萍一般的轻盈飞出去,竟不由怔在原地。门外的日光沉沉落到地面的乌金转上,流光反射,只照到朱漆的门上光怪陆离,像是一张张斑驳的印记。那日她问他,若是有一天,他为了江山必须杀她,他会怎么办,那是他一直不敢去想的问题,倘若韩落找不到解药,倘若她一直与皇帝一命相连,为了得到皇位,他就必须杀他,可是他杀他,便等于杀她。幼时的教导告诉他必须这样做,可是可是他让她过的这般苦,家破人亡,不得不停留在仇人身边,她经历比平常妻子多太多的磨难。他欠她这样多,却无法明确的回答她,江山与她,孰轻孰重。
因为这样么,他才觉得她的脚步渐渐远离于他,艰难的让他难以握住
余辉渐落,在天际留下沉沉暮霭,连着宫墙只见半边天的鲜红霞光,她等了许久,就那样立在那里,仿佛到了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心中的希望也仿佛随着那霞光渐渐散去,她黯然蹲下身来,只见青砖上自己孤寂的淡影。她才发觉自己多傻,他明明就已经死了,那日秦泰捧得他的骨灰来,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痛楚以及心中几乎惊叫出声的尖锐伤痛,可她偏偏不愿相信,看到玉便一厢情愿的以为是他,或许是别的人丢的呢,又或许不知谁掠走了他的遗物也说不定
风起,吹得花叶摇摆,沙沙作响,天地皆暗,只见夕阳最后一点余光,她只受了蛊惑一般的抬起头,僵着身子直直看着小径上走过来的黑色身影,他步伐稳健却走的缓慢,头上的斗笠微微倾斜,只侧着头看向地面,脸前的面纱随风飘动,隐约可见他脸上若隐若现的轮廓。
记得还是在慕容府的时候,院子里白皑皑的一片雪色,他穿着青色的袍子站在廊下仰头看雪,身形单薄瘦弱,侧着身体的模样似也是那个样子,那时朱廊白雪,玉台楼阁,只他一人寂寥立在那里,像是空中独飞的孤雁,她心疼得唤他,他才回过身来,清俊的面容绽出一缕温和笑意,温暖的似连那积雪也瞬间融化。
她那时迟钝的从未发觉,在他那样温暖的笑容里,潜藏着多少她所不知道寂寥忧伤。在她所不熟悉的暗夜里独自绽放,可他这番情终被她辜负。或是愧疚,或是感激,若





囚奴 章节94
是若是他重新站到她面前,她该怎样做,才可以偿还他这一世所给她的恩情。他一直在她身边默默护着她,那么这次,该换作她了吧。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那白色的衣在暮色里袅娜似一枝白莲,他才看到她,身子竟是不禁一僵,顿时立在了原地。她眼底含泪的望着他,只是笑:“大人在找什么呢?”
上邪身体愈僵,握紧了双拳,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不,我随便走走。”
她只缓缓朝他走过去,眼中的泪似随时都会漾出来,她却笑着定定瞧他,轻声道:“那次我问大人可否听过慕容澈这个人,大人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她脸上的泪缓缓滑下来,滴落到颈边,却依然笑着朝他走过去:“我会一一告诉大人,拂影有一个亲如兄长的哥哥,每当我伤心绝望,出现在我身边的总是他,我迷路了,找到我的总是他,小时候调皮,被爹爹罚,去求情的也总是他,我被别人欺负,最能为我着想的也是它,他也总说,他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明明就在我身边,却不认我”她仰起头来,伸手拽住他的袖角,他身子一僵,胸前起伏不定的欲要推开她,却见她眼底豆大的泪水满满溢出来,落到他的手背上,滚烫的似血一般。他顿时一动也不动,只别过头沙哑道:“夫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狠着心抬起手来欲要拽开自己的袖角,她只死死的攥住他的手腕,泪流满面的举起手中的玉,声音哽咽的问:“你要找到是不是这个?”
他看也不看的否认:“不是。”
她才猛然哭出来:“你撒谎!”。
他身子顿时一震,却扯开她的手道:“我说过,我只是随便走走。”说着逃一般的转身愈走。她只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半响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却是笑了:“你说的对,是我认错人了,我的二哥,是绝不会惹我掉一滴眼泪。”他闻言不由猛地住了步子,将袖中的拳握的“咯咯”作响,她脸上尤有泪痕,只紧紧攥着那玉对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福,低低叹息:“失礼了。”
转过身来,扬手似要摔那玉,他才警觉不对,几步走过来从她手中抢了去,脸前面纱遮挡,虽看不清神情,隐隐却觉怒气,他抓了玉仓促道:“你做什么?”拂影咬着唇转过脸来看他,哽咽道:“都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摔了还给二哥有什么不对。”
他只僵着身子立在那里,胸口起伏的厉害,却半响都没说出话来,她眼中不觉又渗出泪来,只咬着唇轻声唤他:“二”他才缓缓回过头看她,透过面纱,她泪眼朦胧,情不自禁缓缓抬起指来,似要给她拭泪,她只含着泪看他,眼眸澄澈,如山泉一般无暇,他的指却猛然滞在半空,只微微发起抖来,却仓促的将玉塞到她手中,哑声道:“这个确实不是我的。”说着,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她不由失声唤他,他脚步未停,只恨快消失在花草遮掩的小径上,唯见夜色朦胧,打在那枝叶上如清冷的一片银光。
似有风吹来,将那裙角斜斜吹向身后,她倚风立在原地,那风似的将脸上的泪水吹干了,微微发着涩,她才回过神来,发觉不远处一抹白影,惶惶然的转身看过去,只见轩辕菡坐在轮椅上沉沉的看她,白衣胜雪,风中衣角飘决,映着那琼楼朱阁,只如嫡仙,那目光却是幽深难辨,含着太多她不懂得复杂,
她欲张口唤他,只听身后有人道:“拂影,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过头去,只见皇帝一身明黄龙袍走过来,身后尚还跟着几个绯色官服的大臣,想是未想到能见着女眷,几位大臣皆有些仓促,到底在官场摸打滚爬数年,都有几分眼色,见她一身白衣,已猜出她的身份,只行夫人礼,拂影也一一回来,礼毕,她才勉强笑道:“这里风景独好,一时看得出起神来。”
皇帝目光犀利的扫过她微红的双眼,只当她还为方才的事觉得委屈,心中微微不快,又见她一脸疲色,也知装作不见,只笑道:“来的正好,朕也为几位大人引见一下。”他拿眼瞧她,却是对着几位大人说的:“想来方才几位大人也看过那篇文章了,几位大人一致推举文章主人为状元,是与不是。”
几位大人忙道:“正是,臣等一致举荐此人,虽不知此人师从何方,但其文采激昂,谈笑间指点江山,着实是难见的大气之作,对天子用人一事更是深刻入理,令臣等好生佩服。”他们只迟疑开口:“难道是夫人嫡亲不成?”
皇帝不由微微一笑,道:“文章主人近在眼前,正是慕容大人遗孀,慕容氏。”
大臣们脸上才展现真真切切惊诧来,忙拱手道:“吾等眼拙,倒不想慕容大人文采韬略胜人一筹,起夫人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慕容大人英年早逝,臣等也是伤心难抑,失礼失礼”说着均是对她齐齐一拜,她也不动,脸上不见半分喜色的受了,只道:“诸位大人客气了。”
皇帝只眼眸一沉,并不说话,她才对他一福道:“我先告退了。”说着也不等他点头便走了过去,几位大臣均闻慕容夫人正隆圣眷,见她如此簪越,也只当不见。
拂影向前走了几步,才惶惶的回头看过去,只见那朱阁处,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她还在生气?”
长清殿里一片寂静,皇帝合着眼靠在那明黄的靠背上,脸上略白的淡淡开口。跪在地上的瑾萍偷偷抬眼看过去,只见暖阁内光线明灭,落到他的眉目上,勾勒出清俊的优美轮廓,脸上微红,忙又低下头,轻声道:“会皇上,夫人倒也没有那么气,只是每天坐在窗前皱眉,奴婢以为,夫人这是巴巴等着皇上过去呢。”
她声音柔和清脆,听到耳里倒是悦耳,皇帝却是无动于衷,袖中的拳紧紧握着良久未曾松开,半响,他才睁开一双丹凤眼淡淡看她,她正低着头,只见浓密的乌发下一张精心修饰的芙蓉面。瑾萍发觉皇帝看她,半是紧张半是娇羞,低头也不是,抬头也不是,过了会子,只听皇帝道:“你过来。”
她脸上愈红,只低着头羞涩的靠过去,皇帝却伸臂一把将她捞进怀中,他身上穿着金底的龙袍,繁杂地看得人眼花缭乱,袖中似焚着龙诞香,掺和着淡略的男子阳刚气息,她顿觉头晕目眩,羞的只觉窒息,身体喘息着发着抖却是动也不敢动,只红着脸羞涩的娇声唤道:“皇上”
他却是沉着脸,一双丹凤眼里满是阴霾,只粗暴的将她压到身下,伴随着声声裂帛声响,她的身子抖得愈加厉害,他动作却是粗暴异常,大掌只用力揉捏,瑾萍白皙的肌肤上顿时一片红痕,娇嫩的只如初开的花蕊,他才眼眸一深,俯身吻下来,声音嘶吼如兽:“竟敢这样作贱朕!”
清晨空气正好,瑾萍捧了一簇花枝进来,径自插到窗前的花瓶里,拂影心中抑郁,只为慕容澈的事苦恼,却是看也不看,瑾萍只得笑道:“夫人,您看,皇上一大早就命奴婢给您摘录花来呢。”拂影也未说话,瑾萍忙又道:“这几日皇上为着夫人的生辰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听说专门下了旨命皇后操办此事,又是找戏班,又是写帖子,整个宫里都忙了起来,就像是过大年似的,奴婢看啊,着古今可没有哪个夫人能像夫人您一样这般荣耀”
拂影却漫不经心的抬眸看她一眼,微微笑道:“你今日话倒是多。”瑾萍脸色一滞,只是不敢再说,拂影见她髻上斜插着一只翡翠簪子,颜色通透,不像平常之物,便问道:“那个是哪里来的。”
瑾萍顿时脸色一红,抬手抚了抚鬓发,咬唇道:“皇上赏的。”。
拂影闻言只别有意味的看她一眼,遂不再说,瑾萍脸色愈红,转过身去手脚慌乱的擦拭桌凳,过了半响,终于逃一般的出去了。
午膳过后,皇帝却亲自过来了,一进门扑面而来的些许风尘气息,瑾萍红着脸为他放下帘子,皇帝也未看她,只见拂影懒懒你的倚在填漆床上阖着眼养神,便道:“老在屋子里闷着对身子也不好,怎不出去走走?”拂影才抬眼看他,眸中含笑的扫了两人一眼,只道:“瑾萍,你先出去。”瑾萍脸色顿时红如晚霞,直直泄到耳根,低低应了是,羞涩瞧了皇帝一眼,方才扭身出去。
皇帝脸色微沉,只冷笑道:“怎么,还想给朕做媒不成!”拂影也不答话,只问:“听说你要出宫?”皇帝一怔,脸色稍霁,大步走到那填漆床上坐下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老臣的寿辰,朕过去以表心意。”他语气一顿,似是意识到什么,只抬眸犀利看她,有意无意的问道:“怎么,想去?”拂影眸光一闪,只笑道:“这等子琐事我去做什么,只是想提醒你,宫里这么多妃子,你再带个进来,你那些妃子的心可都要碎了。”皇帝听她不去,心中只是一松,又觉她话中有话,不觉细细咀嚼,半响回过味来,唇角只不自觉的上扬,抬眸见她唇角亦是含着淡淡淡淡笑意,去别过头不看他,不由心情一好,情不自禁握了她的手,低声道:“你放心。”却觉那手温香滑腻,离得近了只闻如兰清香,顿时心中一荡,拂影却微微推他,嗔道:“和我有什么关联。”皇帝只似笑非笑的松开她的手,笑道:“是,没有关联。”拂影不觉也笑了,只如春风里姹紫嫣红的繁花,温香满溢,皇帝看的出神,这时只闻曹应田在窗外清咳,知是时辰到了,拂影忙道:“还不快去。”皇帝微微有些不舍,见她催促,这才起身出来,曹应田一眼瞧见他眼底尚未散去的笑意,心中顿时一松,迎上去道:“皇上,车辇都准备好了。”皇帝却似没有听到,只盯着远处沉声道:“朕说过,朕不会输给他,这江山是,她自然也是。”。
皇帝出宫,定是防备的异常严禁,为确保皇帝性命安全,作为左膀右臂的上下邪必有一人会去,若是没有猜错,随行的定是下邪。拂影将子玉和瑾萍支开,方才独自悄声出了门。她常常跟随皇帝身边,大约也知哪里能碰到上邪,早早的就在他常去的亭子里等着,不远处有一片粼粼湖水,正值日头刚好,那水光潋滟闪烁,只如碎星,拂影到那湖边弯腰试水,不想这回子湖水却还是凉的厉害,手探进水里,只觉凉意袭来,指尖不觉微微一颤。她浅浅一笑,站直了身体,却正好瞥到看到她转身欲走的上邪,终是忍不住心中一黯,却强打了精神笑吟吟的对他的背影打招呼:“上邪大人,真是巧。”
上邪身形顿时一震,听她说的客气,倒也不好就这样走了,只得转过身来哑声“嗯”了一声。拂影脸上微黯,唇角笑意未变,只朝他走过去,却是将那日的玉拿来出来,盈盈对他笑道:“那日是拂影唐突了大人,实在抱歉,只是这玉我拿着也只能睹物思人,自己倒是郁郁寡欢起来,所以我想这玉和大人也算有缘,便将它送给大人可好?”上邪只是僵着身子不动,只见她掌心一块温润白玉,衬得肌肤若雪,到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玉,哪个是手,他却也不去接,胸口沉沉起伏,只压抑的微微颤栗,半响却是沙哑道:“他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拂影不由微微一怔,低头却笑了,轻声道:“不是的,他是我的二哥,我楼拂影这一辈子最尊重的二哥,我不管别人怎样看他,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好的。就像他一样,会说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现在始终这样认为着,就算他不认我,可是,他不是一直还陪在我身边么。”她抬起脸来看他,眉目隐隐的透着几分忧伤,却满怀希翼的问他:“不是么?”
她的目光似是能透过面纱,直直看到他的脸上,让他赤裸裸的暴露在日光下,无处躲藏,他身子一震,竟不觉退后几步,却别过头艰难的开口:“可是他侵犯过你,你还觉得他好?”
拂影脸上的笑才缓缓滞在那里,一阵风吹来,脑后的发丝乱舞,往昔清晰如斯,她仿佛又看到那晚他脸上惊惶懊恼的忧伤痛楚,锥子一样的刺进眼里,只觉酸涩的厉害,上邪见她那般光景,仓促的扭头就走,她才忙喊道“不是他的错,是我,我太贪心,只接受着他对我的好,却一直不能回应他”见他欲走,她上前一步去抓他,他却闪身避开,只背对着她,头也不回的道:“可是,他不能原谅自己。”拂影顿时怔在原地,他身形僵直,就那样立着,远远的只闻花枝摇曳,簌簌作响,他的声音也像隔着万水千山,痛楚的传过来:“所以别再去找他”
拂影只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一狠心,终是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风似大起来,吹得脸前的发丝乱舞,拍打到脸上,只生生的疼,她咬着唇动也不动,只执拗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也不知看了多久,她茫然的厉害,他这样避着她,原只是为那晚的酒后失态么,是了,他是那样一个严于律己的人,一直只想让她看到最优秀的他,她印象里的二哥也一样是温润有礼,是个铮铮的




囚奴 章节95
君子,所以,做了非君子所为的事,他会愧疚,会痛苦,会觉得不可原谅么。
可是,她该怎么办呢。她欣喜若狂的发现原来他还活在这世上,想着怎样对他好,怎样补偿他,他却封住了她的脚步,让她不要再找他。
她为了他而来,他却生生将她推开。
一时便有些伤心欲绝,这时只闻不远处隐约的女子说笑声,她茫然回身,只见四个宫女拥簇着一个宫装丽人站在几步处,看见她也是一怔,那女子身着一件火红宫装,窈窕立在那里,只如冬日里的一朵血色蔷薇,拂影抬眸看她,见她眉目聪颖艳丽,微微有些眼熟,这时其中一个宫女突开口道:“还不见过宋淑媛!”
囚奴-149
她才知原来她便是宋淑媛,想来也曾见过一面,那时还是秀女,到现在,喜穿红衣倒是一直没有变过。
宋淑媛只微微笑道:“姐姐倒是一点未变。”
拂影心情沉闷,并不想与她寒暄,转身欲走,她却盈盈笑着将她拉到湖边,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她转过头来,双眸如月,轻声笑道:“姐姐想知道药丸的事么?”
似是有风吹来,髻边的发丝乱舞,吹得那衣角也猎猎响起来,她不觉惊诧转头看她,却觉身后突然有人推她一把,身子不由自主地跌下去,她也只来得及听到宋淑媛空灵的笑声:“皇上不在这里,谁还能来救你。
刺骨的冷意,窒息却无从触摸的无助感,一点点地侵入肌肤,然后透过血肉进入到骨髓,无法呼吸,痛得一直延伸到骨髓,她想呼救,口中却说不出话来,大口的水猛地灌进肠胃,冰凉的水仿佛变成冰刀肆意的割着自己的血肉,那样清晰的痛楚仿佛感觉自己的生命一点点的消失着。
抓不住……满眼的水,幽深的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没有光明的黑暗,带着你一直沉沦的无底洞。她脑中却是那场大火,熊熊的火光,也像这水一样,没有尽头。似是许久都未曾想起的噩梦,终于又从体内慢慢的苏醒,野兽一般的吞噬着,撕咬着,她全身都沉浸在一片血海里,看到拈衣的脸,慕容迟和楼若兰死在一起的样子,还有……还有……楼幕然死前那双血红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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