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梦魇
天色渐暗,屋内掌了灯,将四处照的皆是一片昏黄,拂影依旧坐在灯下做绣活,自来了皇宫,她似也只有这么一件事要做,绣的多了,才觉烦腻,倒是想起轩辕府里那一屋子书来,宝蓝的纸面,极讲究的字句,信手一翻,扑鼻皆是书香,她才觉已经许久未曾静下心来读一本书,想来现在已远离那份心境,她的日子也早已不比以前那般单纯。
腹部却是突然一痛,似是血肉猛地被人撕开一般,手上的东西顿时稀里哗啦掉落到地上,乱糟糟的散乱一地,她不由痛的摊倒在床上,额上也渗出极细密的汗来,那床上铺着毡子,只用指甲扣出五道指痕来,子玉听到动静,忙跑了进来,一进屋便见她神情痛苦的倒在床上,顿时一慌,走过去扶她:“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拂影痛的只说不出话来,那痛一阵阵袭来,只如汹涌海浪,她死死抓住子玉的袖子,几乎用尽了力气:“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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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皇上来”
子玉一怔,却不迟疑,忙奔了出去,她脚程快,不消半刻便到了长清殿,抓了一个御前的内监,只问:“皇上呢?”
她这样直言不讳,本极是失礼,但见她脸上焦急愤怒,只将那内监唬得说话直磕巴:“去去宋淑仪那里了”
额上渗出大颗的汗珠来,打湿了鬓角,身上的衫子也皆已湿透,整个人只像是泡在水里,唇上咬得猩红一片,隐隐的渗出血来,瑾萍吓得手足无措,只在床下焦灼的喊着“夫人!”方才打发了内监去唤太医,不知为何竟还没有过来,正在着急,只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上挂着的软帘猛地被挑开,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瑾萍被唬了一跳,见他以薄纱遮面不像是宫内装束,吓得也不敢去拦,他已经朝填漆床上痛苦不堪的拂影走过来。
上邪见状,只朝后微侧脸头,沙哑道:“药呢?”声音中竟含着隐隐的怒气。
瑾萍这才发现屋内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也是一身黑衣,半张脸上纹满脸莲样的图腾,咧唇一笑,脸上图腾纠结斑驳,极是狰狞:“不在我这里。”
上邪闻言只微微的握了握拳,转过头见拂影将唇咬得血肉模糊,不由朝瑾萍喝斥到:“找块帕子来,别让她咬舌!”抬眼只见瑾萍发了傻的愣在那里,声音顿时降到冰点:“快!”瑾萍吓得更加不知所措,口中直喊着“帕子”眼睛却不知该往哪里放,上邪隔着面纱皱眉,情急之下只将自己的手递道拂影口中,拂影本身痛极,意识渐远,自不会口下留情,用力咬下,只见手背上顿时一道血紫色的印痕,上邪身子一顿,只任由她咬着,应着灯光,她一张脸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眉头紧皱,在眉心皱起细微的褶皱,只让人忍不住抬手给她抚平,待他发现,他已经抬起另一只手朝她眉心伸过去,指尖滞在半空,只听身后一声轻哼,他只浑身一震,缓缓又将手收了回来。
那般痛,像是幼时生过的一场大病,脏腑被激的翻江倒海,只如炙在火上生生烧着,她意识渐渐迷蒙,仿佛回到幼时,也是难受得这般厉害,只隐约听到娘亲抓着自己的手低低哭泣,娘亲向来是坚强的人,这会子为她哭只怕是心疼到极处,她心中又酸又痛,只想张唇安慰,嗓音却似卡在喉咙里,怎样也发不出声响,她头脑昏沉,只觉耳畔嗡嗡作响,似是小环轻声通报:“夫人,澈少爷和迟少爷来看小姐了。”她听他们来看她,自是喜欢到了极处,怎奈眼皮沉重,怎样也抬不起来,极力睁开眼睛,只见慕容澈含笑立在床前看他,眉目清俊温柔,似是春风拂面,灯光漾漾,只一直暖到了心里,突又想到他后来惨死,自己竟无能为力,心中悲戚,不觉挣扎着伸出手抓住他的袖角,含泪沙哑唤道:“二哥!”。
上邪闻言身体顿时一颤,只见他黑色袖角上抓着的白皙纤细的指,不由抬眸看她,灯光昏暗,她眼眸迷离神情悲伤,却似尚在梦中,只用另一只手掰开她的指,沉声道:“夫人,您认错人了。”拂影只执拗的抓住不放,袖子被抽出来,她只去抓他的手,她的手柔软细滑,只如玉一般的触手生温,他的手不觉轻轻颤栗起来,只用力从她掌心抽出来,混乱中,只将指上的尾戒挣落,无声掉落到辱上,银光流闪。
这时,下邪突然开口:“走吧。”
上邪只握了握拳,淡淡瞥了拂影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下邪只抬眼看了一眼角落里神情惧怕的瑾萍,朝她呲了呲牙,瑾萍顿时脸色又白亮几分,下邪这才随后跟了出去。
自他们走了不到一会,皇帝便匆匆进了屋子,他身上还穿着明黄的龙袍,只一进来,扑面的风尘气息,见拂影痛得没了意识,只侧坐到床上将她扶在怀中,这时曹应田已将药丸递了过去,殷红如血,只如珊瑚珠一般,他接在手里强自给她喂下去,她只觉一缕清香溢满肺腑,缓缓将那疼痛逼走,浑身却乏力的没了一丝力气,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幽幽醒过来,只见皇帝一双满含复杂的丹凤眼,那昏黄灯光下照到黝黑眼底,火焰一般的明灭不定。
恍惚的,她只对他无力一笑,她脸上皆是汗水,鬓上也泛着湿意,本事狼狈之极,这一笑竟如瞬间熄灭的璀璨烟火,快递难以抓住,他突觉得隐隐的心痛,像是有一根指轻轻的拨弄着心弦,似痛非痛,似伤非伤,瞬间塞满了胸口,堵塞的难以动弹。
他便动也不动的维持着方才的动作,一时屋内寂静无声,一旁矮桌上的灯光照落,只见他脸上忽明忽灭掉优美轮廓,肩上绣着繁复的团龙,丝线细密,应着那明黄的色泽,只逼得人不敢注视,曹应田见这阵势忙打了手势让人退出来,出的门来只见子玉垂首站在夜色里,忍不住上前低斥:“你也胆子太大了些,竟敢对宋淑仪身边的宫女动手。”
子玉只是低声道:“总管你也知道,若是晚一会,夫人若有什么闪失,咱们都付不起这个责!”
曹应田闻言不由瞪目:“你倒教训起咱家来了,你在宫里当这么多年的差,还没开窍是不是,你这样冒失闯进去,皇上尚未就寝就从淑仪那里跑过来,淑仪的脸面往哪里搁,若是知道了还不想着法的使绊子!”
子玉这才脸色一白,只默默不再说话,曹应田微微皱眉:“罢了,以后长点记性。”子玉只低着头道:“是。”
夜这样静,仿佛这辈子都会这样静下去,屋内烛火明灭,照的那窗纸上暗影憧憧,外面似起了风,吹得枝叶摇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样的夜色里,听得那么真切,她阖着眼,气息微弱,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抱在怀中才知她原来那么瘦弱,像是一缕轻烟,仿佛随时都会羽化而去。他不觉抱紧了她,迟疑着将脸贴在她汗涔涔的发上,低低轻喃:“过了那天,我就不再疑你,只要,只要你不让我失望,我便将这江山都托付于你”
院子里慢慢的草药味道,打扫的小童整理的仔细,打眼只见轩辕菡向这边走过来,忙低低唤了声:“主子。”他只朝屋内望了一眼淡淡道:“还没醒么?”
小童倒是口齿伶俐,答道:“回主子,师傅以身试药,要醒过来恐没那么快。”
轩辕菡点点头,侧头对身后的阎雷问道:“蓝墨那边怎样了?”
阎雷拱手道:“还在查。”。
他只微微皱眉,眯了眸淡淡道:“不能再等了。”
剑光四射,只将那竹叶扫得四飞五散,蓝墨被逼迫的连连倒退,只恼的咬牙切齿:“你这莽夫,怎就不好好听人说话!”秦泰刀下愈狠,只怒道:“妖女,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怪不得我!”
蓝墨被他气的面色绯红,转眼只见在一旁看着的小风,纵身一跃,只见银光一闪,手上的银鞭已经缠上小风的脖颈,秦泰身子一顿,举剑欲刺,蓝墨紧了紧手上的鞭子,冷着脸道:“秦泰,你再过来我便杀了他。”说着,用力一撤,小风顿时脸色涨红,只说不出话来。
秦泰额上青筋暴起,怒道:“你这个妖女!”
蓝墨不由抿唇一笑,道:“早这样不就对了。”随即神色一敛,道:”我可问你,你脸上的刺青是怎么回事?”
秦泰闻言不由皱眉:“这与你无关。”
蓝墨冷哼:“你若什么也不说,你们的主子可真是死不瞑目了。”被她用鞭子圈住的小风闻言不由跺脚骂道:“妖女,我们少爷明明就是你杀的。”蓝墨听他说得难听,只将那鞭子一紧,小风立即被勒的直咳,随即笑盈盈的看向秦泰,秦泰黑着脸颇不甘心的道:“我不是中土人士,我脸上的刺青是生下来便被族人刺上的,这是我们的习俗。”抬眼只见小风被勒的脸色通红,不由怒道:“妖女,你到底要知道什么?”
蓝墨眸光一闪,只问:“你可认识上邪下邪?”秦泰脸色一顿,看了小风一眼才咬牙道:“自然识得,他们是我们族的左右护法,只是右护法与左护法向来不合,一年前已经离开族里,我也是跟随右护法才来到这里”说到一半却是突然警觉:“你问这个做什么?”蓝墨道:“你既不是中土人士,可是如何识得慕容澈的,还对他这般死心塌地?”小风却突然咳道:“咳咳,我知道。”
“秦大哥犯了错,被他们护法责罚,是少爷救了他!”颈上一松,小风这才大口喘气,说完还不忘狠狠瞪了蓝墨一眼,骂道:“妖女!”蓝墨脸色一冷,扬鞭唬他,小风拔腿就跑,却被蓝墨有拽了回来,蓝墨问:“你犯了什么错?”
秦泰显然耐心并不好,只黑着脸说,“这与你无关。”
蓝墨冷着脸一哼,推开小风道:“我来只是告诉你,慕容澈的死与我们无关,你若真想查清慕容澈的死因,这世上只有我们主子能帮你,若是想通了,便来轩辕府来找我罢。”说完,只是一跃,那蓝影便很快消失在了葱郁竹林里。
“秦大哥!”蓝墨一走,小风便朝他奔过来,迟疑道:“咱们能信她么?”秦泰只皱眉看向远处,良久才沉声道:“或许吧。”
皇帝又派人送了御膳过来,极精致的用料,精巧的做法,看上去便让人馋延欲滴。拂影没有胃口,只朝那送膳过来的内监摆了摆手,内监见状,忙有撤了下去。
手中的尾戒精致而不多见,其上莲花错缕,栩栩如生,她一时难以断定那夜她遇到的人是否就是那个上邪,何况银色戒指任何人都可以戴,若是只凭一个戒指就断定是他,未免太过武断了。拂影直觉那夜的黑衣人与楼家那场
大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就这样罢了,实在不甘心。
正值子玉端着银耳汤进来,拂影心中有了计较,只道:“子玉,你去给我找一件宫装过来。”
她并不清楚上邪住在那里,只得去第一次遇到他的地方找他,那里依旧一片土匪之色,许因着是白天,并没有那晚诡异的样子,只见断瓦残垣,看着凄凉,她隐约想着若是这会子去楼府,只怕也应是这个样子,不觉在那里站了许久,一阵风吹来,掀起身上内监服的衣摆,只听杂草摇曳,满耳的沙沙作响。这时却听身后响起一声沙哑的嗓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拂影不觉欣喜的回过头来,过见上邪带着斗笠立在不远处,不由微微笑道:“我来还打人的戒指,因找不到你,只好到这里来寻你,不想倒是真遇到了。”上邪脸前薄纱飞舞,隐约看不清什么情绪,半响才听他淡淡道:“这点小事叫下人送过来就是了,不用劳烦夫人。”拂影一怔,未想他这般冷淡,一时不觉又写尴尬,他却朝她走过来,在她面前摊开手掌,拂影一怔,才将手中的尾戒放到他掌心,他只握了,却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转身离开。拂影见状忙在他身后喊道:“我有要事想请教大人,不知”
他只是身形一顿,只见薄纱下轮廓若隐若现,似侧了头对他淡淡道:“夫人是寡居之人,这般跑来找一个男人,是否太过不自重了?”拂影脸色一白,不由微微恼怒,上邪去转过身再也不看她,朝那草丛深处走去,拂影子原地立了片刻,只随后跟了上去。
上邪走到极快,几乎脚下生风,拂影在后面跟着,她近日身子虚弱,平日吃得也不多,没跑几步便气喘吁吁,偏偏他走的极快,眼看便跟不上,心下一急,脚步也愈加凌乱,身子不稳便跌到了地上,抬起头来,只见草丛杂乱,哪还有人影在。
拂影按住胸口低低喘息,正恼着,只见眼前突多了一双黑靴,她不由惊喜的抬起头来,果见上邪居高临下的站在面前看她,只沙哑道:“你要问什么?”拂影不觉璀璨一笑道:“我口中干涩,可否到贵府讨口水喝?”
竟是未想过那荒芜中别有洞天,她随他进了院子,只见朱栏楼阁,绿竹葱郁,倒像是平常官家的布置,见状拂影不觉笑了,走在前面的上邪只侧了头问她:“笑什么?”拂影道:“我只以为会看到外族风情,没想到大人竟是入乡随俗。”上邪闻言一顿,只是没在说话,这时隐隐听得不远处的楼阁之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宫女声音:“姐姐,主子快回来啦,你快些出来罢。”只见楼阁之上窗扇开合,一个女子轮廓若隐若现隐在那葱翠的枝叶间,那女子道:“我今日身子不便,怕是不能做午膳了,这次便劳你代我罢。”那宫女嘻嘻一笑,取笑道:“这可使不得,我做的主子怕是吃不惯呢!”里间那女子闻言不由嗔骂,那宫女咯咯一笑,扭身出得阁来,俯身正好望见上邪,不由“呀”的一声捂了脸又钻了进去。
因着离得远,两人的对话若隐若现,拂影隐隐只觉方才那女子声音耳熟,似在哪里听过,偏偏又记不起来,正好瞧见那宫女一脸绯色的进了屋子,不由取笑道:“怪不得这般隐蔽,原来大人是金屋藏娇呢。”
上邪闻言不觉住了步子,只一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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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的似在生气一般,拂影不觉尴尬的捂唇,住在这般隐蔽的地方,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带她进来已是不错,她反倒得寸进尺,取笑起他来,越想越觉懊恼,不自然的解释道:“一时口误,大人莫怪。”上邪垂着的手不觉紧紧握起,胸口微微起伏,那脸前的面纱随风飘动,他脸上的轮廓若隐若现,他只背对着她看向前方,声音压抑沙哑:“我有什么资格怪你。”
隐隐的却觉里面隐藏着些许痛楚忧伤,让她不觉一怔,似是觉得听错了,拂影问道:“你说什么?”他却冷冷道:“没什么。”说完只大步走在了前面。
厅里倒是简洁干净,一旁朱栏临立,那旁边铺了一张毡毯,上置矮桌,通透的日光撒落,只觉窗明几净,拂影在那毡毯上坐了,边看着上邪起身给她倒茶边随口道:“大人那尾戒很是精致,怪不得大人随时都带着他。”
上邪只淡淡道:“那个不是我的。”
拂影闻言不由一怔,随即笑道:“想来是大人珍爱之人送的吧”还未说完,只见上邪重重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啪”的一声,惹得盏中水花四溅,落到他白皙的手背上,立即浮起淡淡的烫红,拂影顿时不再说,只尴尬的望着他手上的烫痕,迟疑着拿出帕子帮他擦拭,她白皙的指尖触到他手背上,他的手顿时一抖,只猛地推开她,狼狈道:“滚!”拂影被他推了一个趔趄,不觉也有些恼,倒是忘了初衷,赌气站起来就走了出去,上邪见状似要追过去,走了几步却又迟疑止住,这时身上突然一痛,他踉跄向前几步便痛苦的弯下身子去,头上斗笠顺势滑落,长发从头上披下来,遮住了半张脸,隐约听得细微脚步声朝这边走过来,门口处白色衣襟若隐若现,却原是拂影有折了回来,他忙忍痛喝道:“转过脸去。”
拂影被那声音惊得忙转过身去,仓促中只见他发下一块白皙光洁的额头,她只以为他的脸定也是满满的图腾才用斗笠遮面,却不想额上并没有图腾,正在纳闷,只听屋内传来极压抑的痛楚声音,忙隔着门关切问道:“你没事吧。”屋子里却是一片寂静,静的仿佛屋内那人并不存在,隔了片刻,只听上邪沙哑开口:“你进来。”拂影这才转身进得屋里,上邪已经戴上了斗笠,身子却依然单膝跪在地上,只痛得用手紧紧捂住腹部,拂影上前去扶他,他却抬手推开她,只低着头艰难道:“你去打开角落里那个矮柜,里面放着一个蓝底白花的瓷瓶,把它把它拿过来”拂影见他痛得厉害,也不敢耽搁,按他说的,果真找到一个蓝底白花的瓷瓶,端到他面前,问道:“是这个么?”上邪只点了点头,拂影拔去瓶塞,往掌心一倒,只见通翠的一颗绿色药丸,她怔了怔,他已从她掌心拿过来吃了下去。拂影也忙跪到地上扶住了他,因隔着面纱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得问道:“你感觉怎样?”
他却是不说话,看那个样子也是微微有些疲惫,拂影心中一动,迟疑问道:“你莫不是也食了生死不离不成?”上邪的身子不由一顿,知道:“不是。”却拂开她的手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哑着嗓子道:“楼拂影,离我远些。我不是你可以接近的人。”
拂影不由怔在原地,半响才勉强笑道:“原来是这样,我来只是想问你尾戒的事,既不是你的”她缓缓站起身来,脸上微微浮现几丝黯然,却是朝他一福:“叨扰了,贵府的地处,我自不会向别人透漏。”她对他淡淡一笑:“告辞。”
正欲走,他却叫住她,回过头来看他,他直着身子站在那里,声音略略有些仓促,只听他道:“你只问这些?”
拂影笑道:“本还有点,不过只怕有些失礼。”上邪不觉笑了,道:“你问了那么多,倒也不怕多这一桩。”拂影听他这样说,却也笑了,只一刹那笑容又缓缓散去,她问道“不知大人可认识慕容澈这个人么?”
上邪身子只轻微一抖,半响都没有说话,拂影见他这般,尴尬的解释:“每次见到你,我总会想起二哥,本来以为是我胡思乱想,可是病发那天,我”
“不认识,我们也才见过几面,想来是夫人想多了。”他矢口打断她,只别过头不再说,拂影神色一黯,只朝他福了福便转身走了出去
诰命夫人的衣饰繁琐沉重,穿在身上如压了千金,因着尚在寡居,便将本来的赤色换成黑色,裙摆上飞腾的鸾锦色彩华丽,只凭添了几分肃穆之色,瑾萍和子玉正忙得不可开交,边听门外皆颂“万岁。”两人忙迎出去行礼,皇帝已经挑了软帘进来,仔细端详拂影片刻才皱眉道:“黑色还是太过沉重了。”
拂影只是一笑,问道:“皇后娘娘呢?”皇帝闻言脸色微微一沉,只强自拉了她的手道:“朕和你一块过去。”眼见子玉和瑾萍脸上皆是一片古怪郝色,拂影不怒反笑,只道:“这样有意思么?”皇帝面不改色,脸上似笑非笑:“朕要给你个惊喜。”说着直拉了她一起上了皇辇,随辇道车队方才缓缓起行。
因是为了给皓月送行,皇帝只在长清殿设立家宴,皇帝未到,众人只得在殿前等候,皇辇停步,皇帝拉了拂影出来,日头正高,廊檐上的琉璃瓦皆是一片五彩色泽,冷不丁的一看只觉白亮刺目,她被皇帝相携出得辇来,只觉一刹那千万双眼睛直直刺过来,似是能挖其皮肉。拂影皱眉望过去,却只望见人群中最醒目的一人,一身玄色蟒袍卓然而立,在芸芸众生中只如鹤立鸡群,他远远的目光幽深看她,脸上轮廓在日光下光影分明,却是看不清什么情绪。
她顿时脸色一白,只觉微风拂面,带着股子冷意,冷淡连手也微微发起抖来,情不自禁的从皇帝掌中抽手,他却紧紧握着,目光只落到轩辕菡身侧,唇角微微勾起。拂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轩辕菡身侧亦站立一个女子,体态婀娜,眉宇间倒与她有几分相似,只是,他们靠的那般近
皇帝见她这般倒是神色异常愉悦,只微侧过头在她耳畔低笑开口:“这个惊喜怎样?”他的气息灼热,拂至耳畔,只觉耳垂湿濡,于外人看来自是亲昵异常,拂影脸色阵红阵白,气的暗暗咬牙,半响才低声怒道:“你算计我!”他却玩味一笑,拉她下了辇车,这时众人行礼,他只转过头来对她笑道:“朕是在帮你。”拂影白着脸别开头,却正遇到轩辕菡淡淡瞥过来的目光,她倏然一惊,忙又转过了脸去。。
皇后携着皓月前来见礼,皇帝方才松开拂影与皇后并肩入得殿内,她与皓月其后跟随,皓月一身凤冠霞帔,长裙拽地,腰肢走动只听到身上环佩叮当,衣领鲜红如血,衬的她一张脸毫无血色,她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拂影只是微惊看她,她低眸看向地面,眼睫如翼,轻声启唇:“姐姐,我没有得到的,你原来也没有得到。”
拂影闻言不觉看她,皓月却只低着头,低笑叹气:“也好,这样我走到也安心。”她穿了一身喜衣,脸色因着胭脂只如浮现一抹酡红,满目却如寂寥弯月,其上皆是了了。这时却已入殿,长达几尺的明黄卓搭将那长桌铺垫平整耀目,其上皆是玲珑器具,皇帝皇后坐于上首,轩辕菡皓月左右首,方才那女子却是坐于轩辕菡身侧,拂影也只在皓月身边坐了下来。其他便是几位皇子,规规矩矩的坐于下首,众人落座,方才开席。
皇帝淡笑:“都是自家人,皓月临行前一起用个膳,也莫拘留自己。”
桌上清一色的明黄用具,各种吃食甚是讲究,她面前放了一个黄地青花花果小碟,盘沿革丝的金错银,迎着那通明光晕,细微的流光闪烁,光可鉴人的盘身上人影憧憧,只见浅淡的暗黑颜色,倒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菡哥哥,这是新嫂子吧,皓月敬你们一杯。”
身旁的皓月突然起身,红衣层叠而下,素手举杯,烟波羞郝却含泪光,轩辕菡携了身旁女子起身,果真一饮而尽,身旁的女子正要举杯,他却接在手中,有意无意扫了对面拂影一眼,淡淡道:“她不能饮酒,这杯我替她。”那女子也是一笑,一切由他。
皓月咬了咬唇,竟也一饮而尽,缓缓坐回座位,转过脸来对拂影,只闻酒香浅淡,寂寥笑道:“姐姐,菡哥哥新婚,你是否也敬他一杯?”拂影闻言不由抬眼看向轩辕菡,他也正望着她,深邃无底的黑眸如海汹涌,却不经意的在眼底闪过几抹暖色,她举杯起身,只见杯中酒水微漾,漾起淡淡的粼粼波光,她低着眸,却是极力自持,缓缓笑道:“不知泽瑞王何时成的亲,倒是没福泽吃得一杯喜酒。”她转眼看向他身旁的女子,却见那女子也正看她,双目温柔,竟是似曾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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