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万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蓬莱客
她原是打算,趁虞幼窈毁了名声之际,就将扭了脚的事表露出来。
如此一来,大家也会理所当然,将她扭了脚的过错,算到虞幼窈身上,所以才忍了脚疼不说。
可事到如今,她却是不敢表露了。
在座的哪家姐儿不是金娇玉贵,姐儿在旁人家里伤着了,可不是什么小事,曹映雪与虞幼窈闹了这么一出,长兴侯府已经够丢脸了,若让人知道,她方才在长兴侯府伤了,岂非更让人觉得,长兴侯府待客不周,宴客失仪,长兴侯府就更加没脸了。
如此,便只能自己忍着。
可养在深闺的小姐,哪儿受过这样的疼痛与,便越发觉得难以忍受,这长兴侯府也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虞兼葭疼得越发难忍,长兴侯夫人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柔声说:“虞大夫人可真是好教养,瞧瞧葭葭这孩子,可真是乖巧又懂事,便是在花会上,也是难得规矩安静,哪儿像我家七姐儿,叫我娇惯得不成样子了。”
一边说了,长兴侯夫人一边撸下了腕子上的赤金镶红宝的臂钏,不由分说便套进了虞兼葭的腕子上。
“夫人,这、这太贵重了,可使不得……”虞兼葭白着一张脸儿,反应过来后,连忙就要伸手去摘了臂钏还给长兴侯夫人。
让虞幼窈这般闹腾了一场,她却是不好再收长兴侯夫人的东西了。
长兴侯夫人握着她的手,亲切地说:“小孩子家家的,穿金戴银才好看,可不行太素了去。”
长兴侯夫人执意要送,虞兼葭哪儿再继续推辞?
恍然间就想到,当日在宝宁寺,打宋老夫人手腕上,戴到虞幼窈腕子上的羊脂玉镯,顿时觉得连脚也不那么疼了,眉目也不禁轻翘了一下。
杨淑婉瞧向了虞兼葭,忙声道:“还不赶紧谢谢长兴侯夫人。”
虞兼葭唇边露了一个羞涩地笑容,只是脸色太苍白了些,显得病弱:“长者赐,不可辞,多谢夫人!”
长兴侯夫人瞧了一眼她的脸色,便挪开了目光。
心里倒是有些惋惜,大约折腾了一阵子,虞三小姐瞧着脸色惨白的,看来身子骨确实太弱了一些,这样的身子骨,便是性儿再好,显贵人家却也是不敢要的,免得伤了家中子嗣。
而她一般想的,还有在场一众暗暗关注长兴侯夫人的夫人们,姐儿们的性情,是要从打小就要仔细相看的,将来也好心里有底,无论是交好,还是结亲,也能自个儿心里明白,也就不能叫人轻易糊弄了去。
这样病弱的身子,真是可惜了。
——
长兴侯府后门的幽巷里,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灰布马车,从外面看着不起眼的马车,内里却很大。
宝宁寺离京里至少也得一个多时辰。
但周令怀是让暗卫背着,直接打山里下来,马车也专挑近道走,节省了大半路程,生生半个时辰就到了京里。
马车内摆了一张小几,上面烧着小碳炉煮茶,鲜爽醇香的茶,伴着一丝一缕的药香,弥漫了满车。
周令怀眉目低敛正在分茶,他技法熟烂,下汤运匕,别施巧决,一举一动都透了雅人致深的意趣。
不大一会儿,茶面汤纹涌动,凝汇了一个“虞”字,却是须臾即逝,来不及眨眼,又凝汇了一个“幼”字,转瞬即变了一个“窈”字。
一汤三变,当今世上能做到这点的,只怕也没得几个。
暗卫精通一些口技法,将虞幼窈与曹映雪之间的口角,也模仿得唯妙唯肖。
周令怀拿了茶斗,瓢了一斗斟进茶碗里,蟹爪天青的汝窑茶碗,宛如堆脂莹润,金黄的茶汤,盛于碗内,清净透彻,宛如一汪琥珀。
他低头闻茶,眉目微敛,墨长眉,压着眉骨,如一把锋刀裁入了鬓边,耳边是暗卫一字一句的禀报。
“可是没叫人白白欺辱了去。”
暗卫可算松了一口气。
“但,”周令怀搁下了茶杯,杯底磕碰着小几,发出“咯噔”一声:“这茶杯不该用泼,应该用砸。”
最后一个“砸”字,叫他咬重了一个音,透了一抹狠戾。
暗卫的心跳,顿时也如这茶杯似的,被高高端起,又被沉沉搁下,发出了一声“咯噔”声响,险些没将脑袋也垂到地上去。
心道——
虞大小姐到底也是一个大家小姐,泼人一脸茶水,这举止已经有些出格了,若茶杯是“砸”出去的,就算是曹映雪的错处,也难免会让人觉得她没得轻重,下手太狠了。
“这秋后的蚂蚱,我原是不打算理会,由着他们上窜下跳地蹦跶,但,”周令怀端了茶杯,倒掉了杯里的凉茶,重新拿了茶斗,瓢了一斗茶斟进了杯里头:“这要蹦跶太过,让我心里不痛快了,就少不得要先断了一条腿,让他蹦跶不起来才是。”
暗卫心里一“咯噔”。
周令怀端起茶碗,低头嗫了一口:“把花会上的消息送进宫里去。”
暗卫连忙低头:“是!”
空气也变得安静,小几上的茶烟一丝不苟地向上升腾。
过了半晌,沉邃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走吧!”
车夫拉住马缰,低头打着响鼻的黑马,顿时仰头轻嘶,就转了一个方向,“哒哒哒”地朝暗巷外头走去。
耳边响起了车轱辘声,周令怀掀了车帘。
一辆马车地从旁边经过,车窗开着,马车轻轻颠动,掀了里头的挂帘,隐约窥见虞幼窈侧颜处,发红的眼尾——
荏柔纤弱!
周令怀双手倏然紧握,伴着细微的咔嚓——”声,手里的汝窑茶碗应声而碎,轻微的声音短促,尖锐。
令人不安的气息在车内缓缓流淌……
直到旁边的马车,渐行渐远,周令怀才收回了目光:“去食膳斋。”
表妹万福 第271章:真是个妙人儿
长兴侯夫人将杨淑婉送上了马车,一回到花厅,镇国侯夫人何氏,也领了宋婉慧,推说家里老夫人身子不好,要先走一步。
长兴侯夫人心里发苦,哪儿能拦了旁人回家“尽孝”了去。
镇国候夫人何氏带着宋婉慧一道上了马车。
宋婉慧眼儿亮晶晶地:“娘,窈窈可真是个妙人儿,你可不知道,那会儿曹七小姐上赶着找茬,我和齐六姐姐却是为她好生捏了一把冷汗,原也是要帮腔,哪儿晓得,窈窈是一女当关,万女莫敌……”
何氏听得是哭笑不得:“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哪儿行这样改了用。”
宋婉慧就将八角亭里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道:“窈窈一句《烈女传》一出,曹七小姐当时就跟被雷劈中了似的,连在场的各家小姐,也都闹了一个没脸,恨不得拿了帕子挡了脸呢。”
何氏有些惊讶:“进退有度,不卑不亢,这心性可真不一般。”
宋婉慧点头:“可不是嘛!”
何氏瞧了女儿一眼,就道:“虞大小姐是丧妇长女,便是打小在虞老夫人跟前长大,教养得再好,往后无论到外头走动,还是再大一点相看人家,旁人难免会将她看低了,轻视了去,像长兴侯府今儿这般作贱她的,也是少不了的。”
宋婉慧深以为然。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倘若请了许嬷嬷的人是虞二小姐,甚至是虞三小姐,曹映雪也不敢这样作贱了人去。
长兴侯夫人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想要毁了虞幼窈的名声。
这一切根源,却也是因虞幼窈是丧妇长女,便是叫人拿了“教养”作伐,也是事实,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何氏继续说:“今儿这事,曹七小姐是有心欺辱,虞大小姐却是将计就计,有心算计,她先拿女子的教条闺范作伐,让曹七小姐丢了脸,却也从侧面展露了自己熟知教条闺范的良好教养,在众家小姐跟前立了威,以后在贵女圈里头,就没人再不长眼睛,说她没得教养。”
宋婉慧也是一脸唏嘘:“也亏得是窈窈自己厉害,换作旁人,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拿了“丧妇长女,无教戒”这样的话儿作了伐子,怕也要捏了鼻子认,当场就丢了脸,往后在圈子里,怕也是抬不起头来。”
何氏点头:“长兴侯夫人兴师问罪的时候,虞大小姐拿了祖母虞老夫人作伐,却是将堂堂长兴侯夫人也唬了去,今后,哪儿还有人会因“丧妇长女”之名,而看低了她?虞大小姐小小年岁就长了城府,她是踩着长兴侯夫的威名,为自己谋了一个一劳永逸,谋了一个好教养的名声,连威宁侯陆五小姐也不如她,等再大一点……”
说到这儿,何氏的话就止住了。
虞幼窈这般心性,寻常人家却是压不住了,可若是配了勋贵世家要支应门庭,兴家立业的嫡长子,这厉害的性儿,却是旁人求之不得,打着灯笼也是找不着的,打今儿起,怕是不少人家都盯上了这位虞大小姐。
……
回府的时候,姚氏安排虞幼窈和虞霜白一辆马车。
虞幼窈正和虞霜白一起说话,冷不防就被颠了个七晕八素,耳边“砰咚”、“哐当”、“哒哒”的声音,夹杂着尖叫痛呼,杂乱无章地响起……
好在车夫有些把式,很快就稳住了马儿,虞幼窈和虞霜白叫丫鬟护着,只受了一些惊吓,并没有受伤。
车里头一片狼藉,小几上摆放的点心、果盘、茶水,香炉等,全砸在地上。
几个丫鬟护着主子,没顾得上自个,或多或少都磕碰伤了,好在都是一些皮外伤。
车里就准备了跌打的药油,虞幼窈让夏桃拿了药:“先帮着擦一擦药,等回了府里,就请大夫好好瞧一瞧。”之后,又转头吩咐春晓:“去看看二婶娘那边如何了。”
春晓下了马车。
虞霜白受了惊吓,还有些惊魂未魄,攥着虞幼窈的袖手,心里充满了不安:“大姐姐,我娘……”
虞幼窈握住她的手:“家里的车夫都练过一些把式,有一把力气,马儿也是挑了最温驯的,你看咱们不也没事吗?”
虞霜白小脸儿白白地,还有些不安。
虞幼窈掀了车帘,就看到前头拐道处,停了一辆蓝顶马车。
乍然一瞧,这辆马车倒也没甚出奇,可马车的用料,却是最上等的榆木和柞木,关键部位都以金铁铸造,车厢用的是年份很久的棕褐色核桃木,木质坚硬韧性,不易变形,开裂,而且抗震极佳,就连马——
虞幼窈不识马,却也觉得这马瞧着威风,多瞧了几眼,就发现了,这马透了烈性与桀骜,与家里驯养的代步马儿,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正想着,对面马车的车帘掀了一角,一双养尊处优的手,陡然映入了虞幼窈的眼帘,以及把玩在那双手上的一枚——黄琉玉扳指!!
全身的血瞬间冷透,虞幼窈满面惊骇,猛然甩下了车帘,惊慌地拉好了车窗。
许嬷嬷见她脸色不好,忙声问:“可是吓着了。”
虞幼窈胡乱地点头,眼儿瞧见了面前的茶杯,突然觉得自己口干舌躁,连忙端起了茶杯,猛喝了几口水,这才镇定了一些。
这时,春晓回来了,也不待虞霜白问,就说:“二夫人叫钱嬷嬷护着没伤着。”
虞霜白终于松了一口气。
虞幼窈镇定了一些,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春晓忙道:“前面拐道的时候,有一辆马车冲出来,惊了二夫人的马儿,咱们的马儿也惊跳了脚,也亏得二夫人的车夫有一把力气,拉带着马儿生生偏了道儿,才没撞一块儿,京里头不允纵马疾行,二夫人要使了钱嬷嬷与对面理论呢。”
马儿受了惊,好险没伤着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着实惊险得很,换作任何人也不能当作没事一样。
二婶娘气恼,想要与对方讨个说法,也是应当的。
只是!
表妹万福 第272章:造了孽哦(求月票)
想到方才惊鸿一瞥,瞧见的黄琉玉扳指,虞幼窈心里不安,又道:“你过去寻了二婶娘,就说二妹妹受了不小的惊吓。”
春晓转头一瞧,二小姐果然白着小脸儿,眼儿里透了惊惶不安,连忙下了马车。
不一会儿,府里的马车让了道。
春晓和钱嬷嬷一道回来了。
见二小姐是真吓着了,可把钱嬷嬷心疼坏了,连忙将人搂进了怀里头,一边抚着她的背心,一边小声地哄着。
虞幼窈听着耳边“哒哒”的马蹄声,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仔细一听,那声响,似乎比府里头的马儿更沉,更有力,一声一声地凿进了耳里头,听得人心里发慌。
一直到马蹄声远,虞幼窈这才没忍住,打开了车窗,掀开车窗伸头往后瞧去,却只瞧见了马蹄扬起时,足下的蹄铁。
马车”哒哒”地出了长兴侯府。
杨淑婉却是气得不轻。
她哪儿能想到,长兴侯夫人拉了她说话这会,姚氏连等也没等她,就一个人带了虞幼窈先走,也不怕叫人瞧了她们妯娌的笑话。
这就离谱了。
“长嫂为大,她合该等着我才是,哪儿有她先走的道理?急巴巴就领了虞幼窈就走,可见是藏了腌臜心肠,要到老夫人跟前嚼舌头了去。”
姚氏是个厉害得,最会在老夫人跟前卖乖讨巧了去,可不行让姚氏将错处全推到她身上,人都说一个婶娘半个娘,姚氏做婶娘难逃其责。
杨淑婉一把掀了车帘,吩咐车夫走快点,希望还能赶上姚氏的马车。
马车走得急了,也难免颠簸了些。
杨淑婉担心女儿身子骨弱,受不住,转头瞧向了女儿,就见虞兼葭惨白着一张脸,不由吓了一大跳。
“葭葭,你脸色怎就这么难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虞兼葭疼得眼儿红红的,轻轻提了裙摆,露了肿胀的脚,哑声道:“方才在长兴侯府不小心与曹七小姐,陆五小姐一道滑了一跤,扭伤了脚。”
杨淑婉顿时急红了眼睛,连忙喊了李嬷嬷。
李嬷嬷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蹲到地上去,捧着虞兼葭的小脚:“哎喂哟,可是造了孽哦,咋就肿成了这个样,小姐忍一忍,老奴帮着您将鞋袜脱了才行,可不行再裹着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帮着虞兼葭脱了玉底鞋,褪了抹袜。
白玉小脚从脚腕上头,一直肿到了脚趾头,就跟个大萝卜似,虞兼葭疼得喉咙里直抽冷气,泪珠儿也是一颗一颗地往下滚。
杨淑婉心疼得一抽一抽地:“你这孩子,扭伤了脚,怎也不晓得早跟我说,就自个儿忍着,可是受罪了,可是心疼死我了。”
虞兼葭疼得受不住,一边掉着眼泪,却还在安慰母亲:“大姐姐受了委屈,我却也不好拿这点小事给您添乱,母亲可别担心,一会儿回了府里,请个大夫过来瞧一瞧,修养一阵子也就没事了。”
杨淑婉却是气也不打一处来:“虞幼窈这个祸害东西,她自个与曹七小姐闹腾了,还连累你跟着一道受罪,真真没得道理,可怜我的葭葭伤得这样严重,却还想着她受了委屈,连吭也不敢吭一声,生生忍了下来,平白遭了罪受……”
李嬷嬷让艾叶倒了一盆冷水,将虞兼葭的脚浸在冷水里头,揉按着虞兼葭的小腿。
冰冷的水没过了脚腕,虞兼葭哆嗦了一下:“我知道娘也是心疼我,可比起大姐姐今儿险些叫人毁了名声,受的委屈,我这点小伤也不算什么了。”
杨淑婉听不得这话,气得连音量也拨高了起来:“她一个打小就有娘生,没娘养,也没娘教的丧门胚子,还不行旁人说她一句【丧妇长女】?”
哪家丧了娘的姐儿不是低了头,夹了着尾巴地做人?
怎的她就与旁人不同?
一个丧妇长女,哪儿有她张扬的道理?
杨淑婉越说越气:“说她几句,她还闹腾上了?可把她能得,差点没上了天去,旁人只当她年岁小,可这巧舌如簧,颠倒是非的本事,却是半点也不小,连长兴侯夫人这个长辈也敢顶撞了去,她一个丧妇长女,没叫人毁了名声,人长兴侯府精心教养的小姐,倒让她将名声毁了个一干二净。”
说到了此处,她更是好一通咬牙切齿:“毁了名声的人,不是她;办砸了花会,丢尽了脸面的,也不是她;扭了脚受了罪的人,更不是她,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虞兼葭垂下眼睛,只觉得脚骨里头钻心得疼:“话虽如此,可祖母来偏疼大姐姐,我却是担心娘不好交代,父亲也最重教养,这事既然闹进了父亲耳里头,他少不得也要过问的。”
杨淑婉一边生着姚氏的气,一边心疼女儿,一时也没想到这个,叫女儿这么一提,心中却显怵然一惊:“虞幼窈自个与曹七小姐闹腾了,我可是不在场的,老夫人再偏疼虞幼窈,也怪不到我身上!”
这话儿也是没错得,可她这样声色厉荏着说出来,却是没得半点底气。
老夫人那头斥责她一顿,让她去屋里立规矩顶天了去。
可虞宗正这边……
“拿了休书回了娘家”这样伤了夫妻情份的话,一旦说了头一回,就有无数回。
现如今,虞宗正也开始嫌弃她是庶女,上不得台面,也管不好家,待她不如从前信任,夫妻之间的感情,就是闹腾一回,便也要消磨一些。
又想到之前她在花会上,偏帮曹七小姐的事儿,杨淑婉难免有些惊慌:“你爹也不知道叫虞幼窈灌了什么迷魂汤,一门心思认定虞幼窈是个好的,少不得也要恼怒了去……
虞兼葭轻咬了唇儿,瞧了自己肿得跟白馒头似的脚,忍不住小声地哭:“娘,今儿这事也是怪我,曹七小姐与大姐姐起了冲突,我这个做妹妹的,没帮上什么忙不说,反而不争气滑了一跤,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闺仪,叫人瞧了笑,若我能帮上忙,许是不会闹到这地步……”
表妹万福 第273章:成了笑话(求月票)
自责的话儿,说得杨淑婉是既心疼,又气恼:“哪有你什么错?虞幼窈与曹七小姐闹腾,害你滑了跤,在各家小姐跟前失了闺仪,叫人瞧了笑话不说,还扭伤了脚,虞幼窈受了委屈不错,可你不光受了委屈,还受了伤,遭了罪受。”
说到此处,她也反应过来了。
葭葭之所以扭伤了脚,遭了罪受,这全都是虞幼窈与曹七小姐闹腾,连累了葭葭。
虞幼窈是受了点委屈,葭葭可是连脚也扭伤了。
只要她拿了葭葭扭伤了脚作伐,老爷疼爱葭葭,心疼都来不及,哪儿还会责怪她们母女俩呢?!
老夫人就是再偏疼虞幼窈,总不能半点也不顾受伤的嫡亲孙女。
脚浸在冷水里,不一会儿就有一股子凉意,渗进了骨里头,虞兼葭咳嗽了一声,这才道:“娘,可别生气,您身为继母,越不过“亲娘”去,身为继室,也越不过原配去,大姐姐是因为“丧妇长女”的原故,才叫人指摘了教养,便是在外头,您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垂下了眼睛,骨头里又冷又疼:“父亲对娘一向敬重,便是纳了秋娘,也不忘记母亲贤惠大度,您可不行与父亲置气,好好跟父亲解释才是。”
一提及了秋娘,杨淑婉难免就想到,秋娘提了姨娘第二日,虞宗正下了衙门,得知她犯了头症,连书房也没去,就上主院看她,送了她一支翡翠簪子讨她欢心,簪子通体碧绿,可簪头上有一抹艳红,却是纯正极了。
她分明瞧见了虞宗正眼里头,饱含的愧疚。
当天晚上,虞宗正就歇在她屋里。
杨淑婉反应过来了,握着女儿的手,脸上终于露了笑容:“我的葭葭儿,果然是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你说的对,这事儿横竖都怨不到我身上来,”说到此处,她脸上又透了笑容:“可别再担心娘了,我与你爹夫妻多年,他总归是向着我的。”
也是葭葭提了,她这才想到,虞宗正纳了新人,对她也是愧疚当口,她大可以利用一点糊弄了去。
虞兼葭终于放心了,可想着虞幼窈今儿在花会上的一言一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马车“哒哒”地回了府。
姚氏带着虞幼窈、虞霜白才下了马车,就见等在垂花门前的青袖上前行了礼,道:“老夫人请二夫人过去一趟呢,大老爷,二老爷也都在,”她瞧了一眼,垂花门前就停了两辆马车:“大夫人没与二夫人一道回来?”
姚氏淡淡道:“得了二老爷的口信,却也不好继续耽搁,见大嫂正在与长兴侯夫人说话,就带了窈窈先行了一步。”
“辛苦二夫人了,”青袖一边想着老夫人交代的话儿,目光就瞧向了大小姐,见大小姐好端端的一个人,也是松了一口气:“大小姐和二小姐都累了,先回去歇着去。”
花会上的事,涉及虞府门楣,可不是什么小事,姚氏晓得轻重,连忙交代了钱嬷嬷几句,就跟着青袖一道去了安寿堂。
虞幼窈也回了窕玉院。
许嬷嬷带了春晓夏桃去处理身上磕碰的伤。
冬梅一早就得了消息,命小厨房准备了热水,伺候虞幼窈重新梳洗,换了一身舒适的常服。
虞幼窈懒散地靠在贵妃榻上。
柳儿拿了巾子,帮着小姐绞头发:“大夫人和三小姐回府了,大夫人让青袖请进了老夫人屋里,三小姐在花会上崴了脚,李嬷嬷拿了大夫人的牌子,去请了李御医,看样子是伤得不轻。”
虞幼窈一听就笑了。
虞兼葭总是一副与世无争,处处谦让有礼的作派,却是心高气傲,处处都要拔尖的性子。
今儿在花会上,虞兼葭借着自己熟识花草结交了不少贵女,可算是出尽了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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