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万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蓬莱客
春晓几个去端了斋饭过来,拢共六样,有豆腐,还有寺里自己种的青菜,从后山采的菌菇,木耳等,虽然清淡得很,可味道却极好。
虞老夫人喝了一些消食茶,与孙女儿聊了几句,就有些乏了,回房里小憩。
虞幼窈心里想着孙伯要为表哥炼制保元丹的事,一时也睡不着了,就带了春晓,并两个婆子一道去了宝殿,拜了佛祖,诵了一段《药师经》为表哥祈福,最后求了一个平安符。
回到厢房,虞老夫人已经起身了:“到哪里去了?”
虞幼窈也没瞒着:“给表哥求了一个平安符,求个心安。”
虞老夫人点点头,也没多问。
虞幼窈又搂着祖母的胳膊:“我问寺里求了菩提叶、木,回到家里做成了茶、香,给祖母吃用。”
虞老夫人笑道:“可算没白疼了去。”
便在这时,青袖过来了:“镇国侯世子过来给老夫人请安呢。”
虞老夫人一听,也是纳罕,今儿佛沐节,上宝宁寺的人也多,遇到相熟的人家,打个招呼,寒喧几句便罢,就各做各事。
没遇着了,便是知道来了,也不会刻意过来请安。
镇国侯府与虞府也是亲近,但今儿宋老夫人不在,宋明昭倒也不必特意过来请安。
虞幼窈也想到这一点,便道:“刚才在许愿菩提那边,瞧见宋世子,想着没与宋世子正经认识,便没凑过去打招呼,只是远远福了一礼就走开了,不过,宋世子没回礼,估摸着也没识出我来。”
虞老夫人点头,也不认为宋明昭突然过来,是因为见了窈窈,就转头吩咐青袖:“请进来吧!”
青袖应声出去,很快就领着宋明昭进了屋。
宋明昭一身深青色直缀,显得修长俊秀,弯腰拱手:“方才在许愿菩提处,偶见了虞大小姐,”他抬眸,大大方方地瞧了虞幼窈一眼。
虞大小姐乖巧地坐在虞老夫人身边,近距离瞧着,便觉得小姑娘稚嫩得很,可眉目间潋滟已现,唇畔间娇色绽放,整个人显得天质鲜妍,明媚娇贵。
宋明昭目光顿了顿,便转开了,低敛着眉道:“一时也没识得,问了寺里的僧人,才知道虞祖母带小姐来了宝宁寺。”
虞幼窈却是听得一愣,却是没成想,宋明昭过来给祖母请安,说起来话,怎还夹带上了她?
这是几个意思?
虞老夫人转头瞧了孙女儿一眼,眼中透了一丝意味,指了一旁的椅子:“快坐,没得站着说话的道理。”
宋明昭不急着离开,就坐到椅子上,虞幼窈就坐在他对面,他一眼就瞧见了小姑娘,正低头吩咐了跟前的丫头。
那丫头掀帘进了内室。
“今儿是一个人上了宝宁寺,你祖母没来?”虞老夫人这是明知故问,但她与宋老夫人交好,见着了宋明昭,难免要问及长辈才是。
宋明昭收回了目光:“便也是我在家里呆得烦闷,随意出来走一走,家里却是一时也离不得祖母。”
虞老夫人深以为然,镇国侯府家大,四房人没分家,便是有镇国侯夫人操持着,也不能少了老夫人镇着家里。
落下的帘子,很快又重新掀起,一个丫头端着茶水、点心走出来,麻利地摆到他面前。
宋明昭低头,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可这茶端到了唇边,他却想到了虞大小姐亲手做的药茶,便觉得这最上等的茶也是索然无味。
端起来了,又搁下了。
听得虞老夫人又问:“你祖母身体可好?”
宋明昭回答:“劳虞祖母惦记,也是多亏了上回,虞大小姐送的药梨膏的方子,与亲手做的药茶,祖母近来咳疾缓解了一些,精神也好了许多,今儿也是特地过来感谢虞祖母与大小姐。”
这话又叫虞幼窈听得一愣。
末了,宋明昭还真站起来,走到虞幼窈跟前,给虞幼窈拱手施了一礼,露出了手腕上红色的绳结:“祖母时常念叨小姐,便是多谢小姐。”
虞幼窈目光不斜视,眼角却难免瞧到了红绳上镶的一块碎玉,便也没有再多瞧了。
顶着宋明昭的大礼,虞幼窈突然就不想在房里呆下去了,但宋明昭礼数到了,她少不得也要回礼。
于是,虞幼窈搁下了手里的茶杯,也站起来,朝宋明昭曲身一礼:“世子客气了,宋祖母与我祖母向来亲厚,待我也是十分亲近,祖母心里惦记着宋祖母,我自然也盼着她好,少不得要尽些心的。”
宋明昭拿了宋祖母的身子作伐,过来给祖母请安,向她道谢,这理到哪儿也能说得通了去,也能显露出宋明昭的仁孝与周全。
行为举止符合礼数,是再合适不过了,可虞幼窈对宋明昭有些抵触,也不大想与他接触。
眼见虞幼窈神色如常,宋明昭低头瞧了手腕上的长生结,缩了一下手,用袖子掩住。
虞老夫人笑容一深,也道:“倒也不必这么客气,窈窈这孩子心眼实,也是举手之劳,便让你祖母仔细养着身子,缺了什么就打发人过来拿便是。”
表妹万福 第193章:表哥,怎么来了(求月票)
宋明昭点头:“多谢虞祖母。”
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宋明昭要告辞。
虞老夫人转头对虞幼窈说:“你去送送明昭。”
虞幼窈心里不大乐意,可面上却没表露,宋明昭特意过来请安,这礼可就大了,虞府活该全了这礼,总不能叫祖母去送吧!
两人肩并肩出了门,虞幼窈个头小,尚不及宋明昭的肩膀,可这一高一矮站一块儿,男人的俊秀清贵,女的娇姿妍态,也是叫人眼前一亮。
虞幼窈把人送到院子门口,便住了脚:“宋世子,且慢走。”
宋明昭站在原地没动,转头瞧了虞幼窈:“听闻虞大小姐,每年沐佛节都要随祖母一道来宝宁寺?”
这事稍一打听,便能知道,虞幼窈就点头:“祖母在寺里给我娘点了长明灯,我少不得每年都要过来添添灯油,悼念一番。”
宋明昭沉默了一阵。
虞幼窈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陪着站一起,也是尴尬,忍了又忍,她就问:“世子,可有其他事情?”
宋明昭看了虞幼窈一眼,似是有话想说,却没错看她眉间淡淡的寡淡之意,于是摇摇头:“那倒没有,小姐也不必再送,便回吧!”
虞幼窈松了一口气,对宋明昭施了一礼,没等宋明昭先走,自己就回了院子里。
宋明昭偏头,眼角的余光瞧见与他擦肩的虞大小姐,唇瓣间蕴着笑意,那笑进了眼里,化作了星星点点的璀璨,显得眸光晶亮明净。
这位虞大小姐似乎不怎么待见他呢?
他低头微哂,手指习惯性地拨弄了一下腕间的碎玉,大步离开。
虞老夫人见便孙女儿回到了房里:“也不知道这宋世子,是特意过来请安的,还是特意过来感谢你的。”
虞幼窈一听这话,眼皮子又是一跳:“自然是过来请安,顺带着感谢我,宋世子可不是那种不晓得轻重的人,这主次哪还能不分明了去,再说了,宋世子是后辈,偶然听闻祖母也在宝宁寺,不特意过来请安,也不会叫人指摘了去,宋祖母与祖母亲厚,特地过来一趟,也能显露礼数来。”
这道理,虞老夫人可比她懂得多了去,便瞅了她一眼:“我就随口说了一句,就能叫你说一堆道理,可是长本事了。”
她也能感觉,窈窈对宋明昭隐有回避之意,倒也没有多想,虽然没到“男女大防,需要避讳”的年岁,但好人家的女儿,见着了外男,不管长辈在不在场,回避之些反而更能显露出规矩与教养来。
虞幼窈吐了吐舌,事关了宋明昭,也没多说什么。
虞老夫人垂眼,瞧着手里头的药茶,茶烟丝丝,掩住了她眼里的诸多谋思。
宋明昭心思深得很,也不是轻易叫人揣测了去。
今儿他过来请安的举动,符合礼数,对窈窈的感激,也是行为得当,可偏偏对窈窈的态度,却有些晦涩不明,叫人拿不准他的心思。
想了一道,虞老夫人便轻笑了一声:“我去慧能大师的禅房听禅,你一个人呆着,若想出去走走,就带着丫鬟婆子一起,可不行到处乱走。”
倒也不必急着想这些,横竖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好坏都要仔细瞧着才行。
虞幼窈点头,亲自将祖母送去了禅房,回到厢房里,便有一个小沙僧,拿了虞幼窈之前要的菩提木、叶。
做来吃用的东西,定是要当场瞧清楚的,虞幼窈翻查仔细,没发现问题,却打布袋底下发现了一个折叠的字条。
呼吸一紧,虞幼窈也没打算声张,转头吩咐春晓:“便不必在跟前伺候着,也去歇一歇。”
眼见春晓出了门,还贴心的将门也关好了,虞幼窈这才展开字条,原是觉得不安,问寺里要的东西,混进了一张字条儿,这事不管怎么看,都显得异常,可虞幼窈一瞧见上头熟悉的字,便笑弯了唇儿。
记下了字条上的内容,虞幼窈便将字条烧掉,唤来了春晓:“难得来一趟宝宁寺,我打算去禅房听听禅,也好给祖母和表哥祈福。”
这话没毛病,可,春晓忍不住问:“小姐往常不是最不耐上禅房听禅的吗?老夫人每次都一个人去,也不带着小姐一起。”今儿倒是奇怪得很。
虞幼窈也不解释:“突然就想去了。”
这回答春晓也是没辙。
虞幼窈就带了春晓,与两个婆子出了厢房,见着了一个小沙僧,便上前问:“慧济大师的禅房在哪里?”
小沙僧指了路,虞幼窈道了一声谢,便要过去。
春晓有些不安:“小姐,您不去老夫人那儿吗?”
虞幼窈摇摇头:“我也是心血来潮想要去听禅,也不好扰了祖母清净。”
是挺有自之知明的,春晓没再多说什么。
慧济大师的禅房隔得不远,拐了一道就到了,虞幼窈吩咐两个婆子守在外面,带着春晓进了屋,让春晓在外间呆着,自己一个人进了内室。
房间里有些幽暗,稀疏的光影,打窗格里透进来,一片幽寂,虞幼窈一眼就看到,表哥坐在禅房的窗户下,面前摆了一张棋盘,上头黑白子纵横交错。
“表哥!”虞幼窈声音欢快,坐到表哥对面的位子上,弯着唇儿问:“你怎么也来了宝宁寺?还使人给我送了字条。”
周令怀也是唇角微弯:“有些事要处理,想着你也在宝宁寺,就借了慧济大师的禅所,与你见一见,没什么特别的事。”
虞幼窈陡然想到了,那个喊表哥“少主”的黑衣人,眼皮子一跳,却也没问什么事,转开了话题:“今天不是孙伯开炉炼丹的日子吗?你怎么还到处乱走?”
周令怀笑了:“炼丹的人是孙伯,又不是我,我在不在也不妨碍什么。”
这倒也是,虞幼窈点点头:“孙伯的丹炼得怎么样?有没有成功,可惜我不在府里,不然就能亲眼见到。”
周令怀笑容一深:“一切还算顺利,不过,炼丹哪是这么容易的,开了炉,这丹也不是一时就能炼成。”
表妹万福 第194章:表哥,教我下棋吧(求月票)
虞幼窈愣了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不会像话本里写的那样,要炼个七七四十九日,那表哥……”
可把周令怀听笑了:“可别瞎想了,只是调养身体的药丹,又不是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哪儿需要这么久?至多三日,丹药也就炼好了。”
虞幼窈一听就放心了:“可算不像话本写的那样,不然表哥还要等许久,身子也要耽误许多日子。”
周令怀瞧着她:“你别再瞧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喜欢话本子,我改天送你几本,你挑着看。”
虞幼窈胡乱点头,也不知到底听进去了没有,从袖里头拿了一个香囊,捧在手里,献宝似的递到表哥面前:“表哥,我今天在宝殿里为你诵经祈了福,还给你求了一个平安符,表哥贴身戴着,能保平安。”
周令怀目光一顿,没瞧她捧在心里的香囊,反而落在她左手一截皓白的腕子上。
血蜜蜡佛珠光影流动,莹泽无加,散着瑰丽纯粹的光,纯净的红,映衬着小姑娘一身素淡,竟有一种惊心动一瑰丽。
注意到表哥的眼神,虞幼窈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这是祖母今儿才送与我的,说是十年前就供奉在寺里头,日夜诵经不停,受香火薰染,洗礼,沾了佛性,还经由慧能大师亲自开光,是一件难得的佛宝。”
周令怀颔首:“确实难得,”他话锋微顿,又道:“蜜蜡有三性,灵性、药性,佛性,避邪消灾是为灵,《药经》记载,蜜蜡堪称中医五宝之一,是调养身心之贵宝,又带有十种佛缘,便好好戴着。”
虞幼窈笑道:“我屋里有一个金黄蜜蜡佛坠子,也是极好,金黄色蜜蜡是佛家正统,颜色也适合表哥。”
蜜蜡是佛家七宝之一,加之蜜蜡难得,一般都是做成了佛珠、佛像这等与佛家有关的物儿,也能沾一沾佛性。
周令怀哭笑不得:“倒像是我变着法子跟你讨要东西似的。”
虞幼窈一副财大气粗样:“我有祖母送的血蜜蜡佛珠也就够了,再多了也戴不上身,这么好的东西,平白搁着多可惜了,倒不如赠予表哥,也能有些用处。”
不说别的,蜜蜡香质天然,戴在身上也不觉得什么,可偶尔一丝一缕的香萦绕鼻息末端,缠绕在心扉之间,丝丝入扣,却是令人身心安宁,可见这蜜蜡调养身心的作用,是真厉害。
便是《天香录》里异方奇多,也比不得这天地自然而然孕育而酿成天香。
表哥身子不好,身心皆养才能事半功倍。
话说到这份上,周令怀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也是推辞不掉的。
虞幼窈又将香囊捧过去:“表哥,快将我替你求的平安符戴起来。”
在小姑娘的晶亮的目光下,周令怀拿过香囊,缓缓放进了胸口,贴着心脏的位置,只觉得心腔鼓动:“多谢表妹。”
虞幼窈笑了,连幽暗的房间也明亮起来。
周令怀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垂下眼睛,便问:“我方才瞧见了镇国侯世子,打你们小院里出来。”
两人并肩着站在一起,画面刺眼极了。
他悄然上了宝宁寺,行事也有诸多不便,原是没打算见小姑娘,可经过小姑娘厢房附近时,便没忍住绕了一道过来,突然就改了主意。
虞幼窈“喔”了一声,态度有些冷淡:“只过来给祖母请安,顺便谢了我之前赠了宋老夫人药方与药茶的事,祖母让我送了他。”
周令怀点头,便也不多问,只是捻一枚黑子,摆到了棋盘上。
虞幼窈便是不懂棋,也隐约瞧出这棋下得凶险,宛如长刀直捣黄龙一般,声势颇大,突然道:“不如表哥也教我下棋吧,等我学会了,以后就可以陪着表哥一起对羿,表哥就不用自己跟自己下棋了。”
她去表哥书房,偶尔也会瞧见表哥一个人坐在棋座上一手白子,一手黑子,左右手互相交锋对峙的画面。
初时,便觉得惊奇。
可日子久了,难免就觉得这样的表哥,太寂寞了。
这么娇气又散漫的一个人儿,便是为了陪他一道下棋,就要学棋艺,周令怀一怔:“棋艺可不像琴艺那般好学,是需要钻研……”
虞幼窈一听,就摆摆手:“表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就随便学一学,陪着你一道玩儿,哪儿有时间往里头钻研。”
“教你便是了。”周令怀哪儿拒绝得了,将棋盘上的黑白子一颗一颗地检进了棋笥里头。
虞幼窈也帮着一起,突然道:“我屋里还有一套上等的云子,一会儿回到府里,便与金黄蜜蜡佛坠子一起送到表哥院子里,还有香榧木棋盘,听说云子与这相配,乃称双绝。”
这些都是外祖父使人送来的,她不通棋艺,束之高阁也确实可惜了,给表哥用了,也是“宝剑赠英雄”相得益彰。
小表妹财大气粗,一言不合就要送东西,周令怀也是无奈:“你便听着就是。”
虞幼窈吐了吐舌,也不说话了。
周令怀道:“棋盘为方,棋子为圆,子覆盘上,寓意“天圆地方”;子分黑白,寓意阴阳;棋盘共361个点,暗合一年天数,天元一点寓意万物自一而始;9个星位暗合九宫之数,星位将棋盘分为四个象限,寓意一年四季,每个象限约为90个落子点,寓意每季天数;棋盘周边共72点,寓意一年72候。”
他一边解释,一边在棋盘上比划,指点着。
虞幼窈原是觉得这一个个小方格的棋盘,横竖也瞧不出个花样来,也没甚特别,可让表哥比划、指点,便觉自己孤陋寡闻了。
难怪叶女先生让她涉猎一些棋画,果真是涨见识了。
这会确实是来了几分兴趣,便随着表哥比划,认真观察棋盘,渐渐就有一种浑然一体,渡然无际的感觉。
周令怀解释了一番,又道:“棋圆而动,局方而静,是为棋局。”
落子的规则却是十分简单,周令怀讲了一遍,虞幼窈就记住了,下了一会,基本就掌握了落子规矩,但也仅限落子。
表妹万福 第195章:臭棋篓子
虞幼窈兴致勃勃:“下棋也没什么难的呀,表哥我陪你下棋。”
周令怀见她高兴,也不好打击她了,颔首:“好!”
两人你来我往的下棋,画面瞧着是挺美的。
“表哥,是不是这里呀?”小姑娘拿着白棋子,玉子通透无瑕,捻在她指尖,衬得她柔荑妙纤妙,相得益彰。
周令怀唇畔的笑意有点勉强,也绝了继续指点的心思:“表妹觉得好,便好!”
他大约也是没想到,小姑娘学什么都好,偏就在棋艺上头毫无天赋,一盘棋他连指带点,外加引导,棋局都给她做好了,可她偏就本事将一手好棋,下成了烂棋,期间他救场无数,这才盘活了这局棋,免强下得,不然早就让小姑娘自己给作死了无数回。
可算是教了个臭棋篓子。
虞幼窈抓了一下耳腮,又咬了咬唇瓣,有些拿不定主意,就耍起赖:“我不管,表哥不许吃我的子儿。”
周令怀无力地点头:“好,不吃。”
小姑娘笑着将棋子放下,抬起头来,眼神亮晶晶地瞅着表哥,提醒道:“表哥,该你了。”
周令怀瞧着这刚盘活的棋,叫小姑娘这一手,又狂奔在作死边缘,也是气虚得很,就这作死的本事,也不是盖的。
不光如此……
走了几步,小姑娘后悔了,嫩生生的小手指将白子打棋盘上拿下来,耍赖地藏在身后:“表哥,表哥,我刚才下错了,这个不算,我们重新来过……”
周令怀提醒:“落棋不悔,真君子。”
小姑娘初学下棋,可不管什么棋品,规矩的,呶着小嘴儿:“喔,我忘记了,下回一定记住。”
所以,这回就算了。
过了一会,小姑娘又悔棋了,周令怀饶是周令怀涵养再好,也不禁额上青筋直跳:“表妹,落棋不悔……”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小姑娘声音欢快,振振有词:“真君子嘛!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还是半大一点的孩子,所以啊,悔棋也是可以。”
小姑娘一边悔棋,一边看着表哥,眼儿晶亮,仿佛有星光在闪烁,周令怀顿时也无力反驳了去。
话是这个人话,可道理不是这样讲的。
算了,小姑娘初学下棋,不懂棋品规矩也是寻常,以后慢慢教着便是。
接下来,周令怀就知道自己实在太天真了,棋品这东西有些是天生的,改也改不好的。
“表哥,我换个地方……”
周令怀又提醒道:“表妹,落定无改!”
小姑娘拿起白子,振振有词:“这个不算,我手还放在棋子上没有挪开,就不算落定了,可以改一改。”
这也就算了……
周令怀也就喝了一口茶的工夫,便窥见小姑娘嫩白的指儿,飞快地打棋盘上拿了几颗黑子藏到棋盘下,还作贼心虚地坐直了身子,眼神也不乱瞟了,专注地瞧着棋盘,仿佛真的在认真观棋似的。
真是教人啼笑皆非。
一盘棋下了不多会,便以虞幼窈惨输而告终。
小姑娘撅着嘴儿,将嘴翘的老高:“表哥也太过分了,我今儿头一次学下棋,也不知道让一让我,让我赢一回。”
周令怀不想说话了。
哪是他不想让她赢,实在是小姑娘朽木不可雕也,一盘棋下来,他是送棋无数,可小姑娘总能将自己作死。
不过这盘棋可算是完了。
小姑娘也就恼了一小会,就又道:“表哥,下棋原来这么有趣啊,我们再来……”
周令怀刚端起茶来喝,听了小姑娘的话,险些一口茶呛进喉咙里,好险吞下,却也是一口茶哽在喉咙里,生生将白玉般的脸给涨红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敢情他不仅教了一个臭棋篓子,还是一个棋痴篓子。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周令怀深陷在与小表妹下棋的水深火热之中,直到他提议,让小姑娘教春晓下棋。
小姑娘自诩棋艺尚可,主要是表哥给了她这种错觉,一听说可以教旁人下棋,哪还有不高兴的道理,当下就丢下表哥,拉了春晓去书房下棋,从此陪小姑娘下棋的人,就成了春晓,他也算解脱了。
虞幼窈在禅房里呆了大半个时辰,就高高兴兴带着春晓出去了。
春晓在外间多少也听到了动静,虽然奇怪表少爷为什么来了宝宁寺,又为什么没去向老夫人请安,而是单独见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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