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别闹了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他与乐琰到了豹房之后,一顿不过是十余道菜,再没有御膳的排场,两人反而觉得温馨,刘瑾逊谢了几次,见朱厚照是真心留他,便也只得留下,朱厚照还非得拉着两人喝酒,直喝得气氛十分活跃,乐琰与刘瑾也说了几次话,方才罢了。待刘瑾走后,他也醉醺醺地,往床上一倒,便睡了过去。
乐琰亲自
89、天癸!天癸!
为他脱了衣裤,又叫了几个年长的宫人来给他擦擦身子,自己到西堂屋看书写字,芳华大气也不敢出,跟在她身边服侍,乐琰看了半日书,忽然笑道,“这话说得好,人或说项王曰:‘关中阻山河四塞,地肥饶,可都以霸。’项王见秦宫皆以烧残破,又心怀思欲东归,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说者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想项羽当日,是多么风光,只可惜,最后仍是落得了个四面楚歌的下场。”
尽管她的声调依然柔软亲切,但芳华却仍是打了个寒颤,这才柔声道,“娘娘,太医这才说你思虑过重……”
乐琰忙笑道,“是,我可忘了这茬。”便丢了书起身活动手脚,屈指算着自己的天癸,她的天癸一向日子不准,请了太医来调理,小日子也还是飘忽不定,与芳华一起算了好久,才算得了这个月又迟了两三天还不曾来,依着芳华的意思,就要叫太医来诊脉的,乐琰忙道,“不必,若是虚惊一场,多不好意思?”她想了想,才笑道,“我出京不大方便,你明早叫高顺到庆阳伯府送个信,请继母有空,就到八大处去为我上上香,许个愿。”
芳华神色一动:皇上年前申饬过夏家后,虽然展眼就封了夏儒庆阳伯,但夏家人仍然是极少外出走动,不要说夫人与少爷,就连庆阳伯本人,不过都是按时按节,随着那些公侯勋贵一起进宫罢了,平时也就是幽居府中,形同软禁。别人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却知道是乐琰的意思,如今,皇后终于发话让秦氏出门,这无疑是皇后娘家要再度活跃起来的信号了。
芳华猜得不错,若说在世上还有谁比乐琰本人更不想她失宠,那无疑就是皇后的娘家人了,秦氏当天就启程往八大处烧香去了,甚至还找了善静大师为乐琰卜算,而夏儒也派人请刘瑾过府说话,又送了他一份厚厚的礼物,叫刘瑾一面受宠若惊,一面也有些疑惑,不晓得这是乐琰本人的意思,还是夏儒自作主张。
他的疑惑,终于在乐琰将他传到自己住处侍候早饭时,得到了解答。这一日早起,刘瑾便把自己周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又在身上喷了些香粉,早早地就进了豹房——皇后就算再拿大,也不敢叫他来侍候用膳,侍候早饭只是个借口,怕是有话要说,刘瑾心中有数:不是为了皇后姐夫的升迁,就是为了钱宁的事。他也正思索着,该怎么与皇后讨价还价。
别看这老太监看似粗疏,有时更是蠢笨得很,但他在利益两个字上,可并不含糊,诚然,乐琰对他有过恩惠,但所谓的恩惠,在现在双方实力对比悬殊的情况下顶不得多少用,倒还不如皇上的宠爱来得让刘瑾忌惮。
89、天癸!天癸!
皇上的态度非常明显,他不愿自己与皇后冲突,但刘瑾并不打算就此妥协——一旦皇后把手插进他的自留地里,他是肯定要反咬一口的,否则,连个女流之辈都斗不过,他还拿什么脸去权衡天下制约百官?只是这个皇后,也并不是个简单货色,叫他每次与她作对时,都有些心惊肉跳罢了。
才进了豹房,他便听到了陌生的女子说话声,通报过进了堂屋时,便见得一个打扮富丽的中年妇人,正对乐琰道,“你姐夫受了风寒,在南京就多住了些日子,大约五月,也就能到京了。据说小虎子已经生得很高啦——”刘瑾就知道这是秦氏了,忙上前见礼,秦氏不敢怠慢,亲手扶了起来,笑道,“厂公,我要与你算账呢,皇后她姐夫的差事,我听得皇上都定了是户部侍郎,怎么你那里迟迟不出条子?难道还嫌我们家的门第低了?”
刘瑾知道是为了这事,心就安了下来,他卡着南雅的任命,无非就是打算在乐琰面前做个人情,打她个巴掌,再给她个枣子吃,但巴掌没打成,一时间倒不好就放过南雅。但已是收了夏儒的钱,又得了秦氏这一问,也就顺水推舟道,“却是事忙,忘了,回去就办,请夫人稍安勿躁。”
秦氏点点头,脸上笑容明媚,道,“这就是了,我说咱们庆阳伯府,也没有什么得罪厂公的地方嘛。”此时芳华进来请乐琰,乐琰便起身进了里屋,刘瑾微微一怔,已听得秦氏小声道,“说起来,厂公……进献那钱宁,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娘家人兴师问罪来了,刘瑾沉吟片刻,回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我们做奴才的,还不都是揣测上意行事?”
“哎,这上意,也有许多种不是?咱们庆阳伯府送来的钱财,买个尚书都绰绰有余,厂公也就给个面子,把那钱宁处理一下,大家好来好去,才是做人家的正道。”秦氏笑得是满面春风,语气又极亲切,倒比乐琰要平易近人得多,刘瑾思来想去,他已知道朱厚照是不会收用钱宁的,想着那人放着,也是碍眼,说不准哪天又被乐琰揪住小辫子在朱厚照面前告状,便也有几分意动,但仍拿捏着道,“夫人这话也未免有些过了,钱宁是皇上身边的近人,哪里是刘瑾可以随意打发的。”
秦氏稍微往前倾了倾身,推心置腹地道,“厂公,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姑娘的性子,当时那大好的前程,险些就因为她与皇上闹脾气,就那么葬送了。你还指望她对你低头?今日我说出这些话,便是她已后悔了,厂公自己衡量轻重……也该知道怎么做才最好。”
刘瑾打了个机灵,想到当时乐琰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五品官女儿,就敢冲朱厚照大喊大叫,又把定情信物掷还给他,有这样的胆量,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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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与他为难起来,行事间可就麻烦得多了。他的位置,也并非稳若泰山,还有好几个人盯着呢,实在没必要结下这么个强敌,便颓然道,“夫人说的是,奴婢知道该怎做的。”
秦氏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抽出张银票递了过来,刘瑾眼神一亮,瞧了眼上头的数字,饶是他见惯世面,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叹道,“夫人好手笔。”
“哪里,厂公客气。”秦氏若无其事地道,两人相视而笑,刘瑾便起身告辞,“皇上那里现等着我的印……”秦氏忙起身送到屋外,方才直进了里屋,笑道,“成了,你的眼中钉,大约在最近也就拔掉了。”
乐琰笑道,“那就好,只是劳烦家里为我出了银子——母亲不知道,这内库的钱,虽然是我管着,但却是不敢随便动用的。”
秦氏忙笑道,“一家人,客气什么。”夏家虽然不再占地,但这一年多来,家产也是多了数倍,送给刘瑾的银子虽然肉疼,但却也都是沾了乐琰的光才赚来的,她这话,说得还算真心实意。
乐琰自然晓得里头的道理,微微一笑,就不再对刘瑾这话题说事,而是问道,“那民间的良医,寻访得怎么样了?宫里这些医生只会开太平方子,我的癸水,还是那样时准时不准的,叫人着急。”
“已是找到了几个,等你下回出宫,便能为你诊脉了。”秦氏关切地道,“怎么,肚子还是没有消息?”
乐琰苦笑不语,又问道,“婉玉怎么样了?”秦氏忙道,“她啊,好得很,嫁了个武官叫江彬的做正室,现在大小也是个官太太了,前些日子才随着丈夫到宣府去,还上门来辞行呢,我送了她一百两银子的程仪,她倒也客气,只是不要。”
婉玉乃是高凤的干女儿,香火情分,总有一些,钱估计还真不缺,乐琰笑道,“有机会,咱们也拉一拉她的丈夫,到底是我手底下出来的人,天然就是咱们这派的,在朝堂上能有个为我们说话的人,也好。”秦氏笑道,“是,方才我没说,你姐夫在江南时,与当地的文人墨客处得极好的,江南四大才子倒有三个和他成了莫逆之交,与唐学士也常书信来往,进京后再这么一联系起来,你在朝中,就不至于完全孤立无援了。”
乐琰舒心一笑,道,“到底是姐姐姐夫,”她想到夏儒的荒唐举动,就不再往下说,换了个话题道,“李首相那里,平时也不要断了来往,爹爹是他的门生,本来就该与他多走动走动么,逢年过节,请他吃顿酒,就连内行厂都说不了什么的,母亲回到家中,务必要转达爹爹,可别忘了。”
秦氏目光一闪,打量了乐琰一眼,见乐琰悠悠闲闲地坐在那里,眉眼之间,却自有一股慑人的贵气,在心中暗叹了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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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点头称是。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如果我这阵子没怎么回复留言的话,那是因为亲戚来访,家里很忙碌必须一直在陪伴的关系,这几天的分量我是存稿箱定时更新的,不要以为小香从此就不回复了哦xd还是要继续留言给我写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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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豹房奇闻录
正德三年七月,京城热得连寄居在此的南人都大吃不消,更别说是世代习惯了凉爽天气的北人,自六月起,陆陆续续就有些家境富裕的居民,到郊外避暑,到了七月,偌大一个京城,只有晚上人才多些,那一等有闲的平民百姓,多半都是点了灯在院子里摇着扇子,扑打飞蛾取乐,也聊些闲篇,有时竟到天亮才去休息,小摊小贩也都到了晚上才沿街叫卖,鬼市前所未有的热闹。
大学士唐寅新娶的继室沈氏乃是南人,没出嫁前,一向都是深闺幽居的大家小姐,到了京城,却只能住在抄手胡同内的小院儿里,夜夜都听得邻居们谈笑之声,不由得啧啧称奇,这一日早起打发夫君上朝,便笑对唐寅道,“都说南人富裕优雅,其实北人虽然穷些,这取乐的劲头,却是与南人一般的。”
唐寅如今已经过了四旬,但仍是仪表堂堂,风流一如少年时,他自从科举中试以来,官运便一路亨通,才只是十多年的光景,就拿到了右春坊大学士的位置,虽然最近与刘瑾闹了些不快,也不得朱厚照的宠爱,官路前景似乎黯淡了些,但却仍是那不急不缓的样子,因为他素来并不贪墨,做了一任地方,也不过只能租得起三进的小院子居住,又和新任户部侍郎南雅交好,刘瑾一时拿捏不到他的错处,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因此唐寅虽然身带官司,却依然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在夫妻上一直不甚得意,先后两任妻室都多病早亡,新娶的这房继室乃是江南名门沈家的女儿,当年的女阁老沈琼莲的嫡亲侄女,虽然生得平常,但治家本领一流,且知书识礼,温柔大方,夫妻两人感情一向不错,听得妻子这样说,便笑道,“可不是?单看皇上是怎么样,你就知道北人有了钱,比南人也不差什么。”
沈氏来到京城后,日日里听的就是皇上的荒唐行径,今日又在豹房大兴土木,明日又纵容刘瑾做了如何如何伤天害理的事,后日又带着八虎到京郊打猎,大后日又带着皇后出宫玩乐,凡是与丈夫相与得好的官僚内眷,谈到皇上与皇后,无不是大摇其头,有些弘治年间得用
皇后别闹了 章节102
的老人,就更是提着孝庙说个不停,活像是当年孝庙内帏,就没有半点事似的。不过明朝无论官员还是平民,都喜欢谈论天家内事,沈氏在江南时,也听人说了不少,只是姑姑沈琼莲在弘治十八年就返乡养老,未曾与她多说过当今帝后的逸事罢了,其实说起来,沈琼莲是张太后身边的近人,更是夏皇后的师父,这两年来年年生辰都有京里的太监送礼过来,她与夏皇后,也算沾亲带故,因此听唐寅提到皇上的行径,就有三分的不乐意,白了夫君一眼,嗔道,“皇上的事,也是你随便议论得的——说来,皇后的生辰
90、豹房奇闻录
快到了,我们这些命妇,定了就是后日进宫请安,朝贺芳辰,我可没进过宫,到时候若在宫中失礼,那可怎么处?”
唐寅摆弄着官袍上的玉带,听了妻子的话,就笑道,“怕什么,你们进去了,不过是在坤宁宫外行个礼就完了,京里的命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除了皇后日常喜欢应酬的那几个,其余的谁见过她来?——不过你也算是她的师姐妹,会请你进去相见也难说的,到时候,可别把你家男人卖了。”
沈氏听得唐寅话中有话,忙追问道,“难不成南大人与我们家走得近,乃是另有所图?我看夏夫人与我相处时,倒不怎么问起你的事。”
唐寅笑道,“夏夫人那是什么身份,皇后的亲姐姐呢,问到你,你还能不答应?不过是他们夫妻君子,所以才暂且放我一马罢了,此事我心中有数,时机到了就自有分晓,你后日进去,若皇后提起什么事,就只管推不知道,别浑答应下来,我倒难说话。”沈氏应了,又为唐寅抚平了官帽上的一丝皱褶,方才为他戴上帽子,送他出了二门,这才回到自己屋里,免不得又问南家借了个晓得宫礼的嬷嬷来,在家中演练,免得进宫出丑不提。
到得七月十三日,沈氏进了宫在坤宁宫外头随众暴晒着对堂屋里的宝座行了礼,果然有太监过来请她到豹房与皇后相会,沈氏这才知道虽然今日好些有名号的命妇都到了坤宁宫外头,但皇后人却还在豹房悠哉,心中不由有些不悦,又有些羡慕,却不敢露在脸上,见那些地位高些的命妇,往往也有被太监请到咸熙宫、仁寿宫说话的,便也随着那太监一路走到豹房。
她穿的是诰命礼服,在烈日下走到豹房时,已是浑身大汗,但一进了皇后居住的跨院,便觉得一丝丝凉气自脚下穿了上来,直透脑门,周身的汗便渐渐收了,留神打量四周时,只见这院子里,并不如一般北人涂得大红大绿,黄花梨木的柱子上不过雕刻着些花鸟,雅致多于富贵,心中对皇后倒是多了些敬意,那小太监将她带到院子里便退了出去,早有一个生得平平的宫女迎上来笑道,“奴婢给沈夫人请安了。”说着,插烛般福了福身。
沈氏微微颔首,那宫女掀了竹帘请沈氏进门,几句说笑,就溜了出来,沈氏听出了南夫人夏乐瑜的声音,心中的忐忑就少了几分,冲那宫人笑了笑,跨过门槛进了门,也不敢多看周围的陈设,见竹榻上歪着个女子,连乐瑜都是陪坐在一边,更有数个宫人环绕,晓得那就是皇后,忙大礼参拜,皇后立起身受了她的半礼,点头笑道,“沈夫人,这还是初次见面——不要拘束,快请坐。”
沈氏就在八仙桌边坐了,不留痕迹地打量着皇后,只见她不过是梳了个道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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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穿着一件葛绸褡护,胸前点缀着玉兔纹补子,却是做男装打扮,唯独道袍下露出的是玉色绸裤,才有些女子的样子,一双脚也半大不小,她是江南守礼之家的女儿,哪里见过这样浪荡的装扮,一时间就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乐琰笑道,“沈夫人怎么面露惊容?”
沈氏忙掩饰道,“哪里见过娘娘这样的美人,臣妇都看呆了去。”她说的倒也是实话,皇后虽然生得与姐姐很像,但那股子潇洒不羁、怡然自得的贵气,却是南夫人所不具备的。
乐琰就笑对姐姐道,“这个沈夫人,倒是一点都不像她姑姑,真是个会说话的。”沈氏忙收敛心神,与乐瑜一起附和了几句,又谈了谈沈琼莲的近况,乐琰方道,“唐学士与杨学士一起,监修孝宗实录,据说已经是修到尾声了。唐学士也算是我的半个师父,又是姐夫的好友,也就不瞒夫人了,现在朝中的局势,刘瑾一个人就占了半壁江山,唐学士万不该出言不逊,得罪了他,恐怕修完孝宗实录后,不但没赏,反而要被罚呢。”
唐寅与杨廷和都是东宫旧人,一同修孝宗实录,但说到被罚,就只有唐寅,沈氏自然是不愿意的,当下险些就要出口询问,该如何才能趋吉避凶了,但想到丈夫的交代,还是生生吞下了要出口的话,强笑道,“娘娘好见地,奈何我才到京没有两个月,外子又是个古板的人,京中的局势,也未曾分析与我听,实是不知道他的处境,到了这个地步。”
乐琰就与乐瑜对视了眼,乐瑜笑道,“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嘛,唐学士与我家那位神交多年,一向是惺惺相惜,同气连枝的,有我家那位在一日,难道还能看着唐学士丢官不成?沈妹妹,你道是不是?”
南家与唐家的来往,的确密切得紧,沈氏揣摩着丈夫的心意,也觉得他是倾向着皇后多些,但大明的皇后,从来都是安享富贵荣华,从不干涉朝政的,她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明,忖度着笑道,“也不是妾身不识抬举,奈何实在是不懂得夫君的意思……娘娘还请恕罪!”
乐琰摆了摆手,笑道,“唉,这算什么,你刚进京,就与你说这个,也是我心急了些。不过——”她话还没说完,方才为沈氏引路的宫女忽然掀帘进来,在乐琰耳边说了几句话,乐琰色变道,“什么?我这里有客呢,他就径自进来了?”
那宫女笑道,“娘娘这是怎么说的?这里难道不是陛下的寝宫?陛下要进来,自然是随时进来。”乐琰哼了一声,转头道,“芳华,亏你还是我身边得用的人,怎么就知道向着他说话?不见,就是不见!”说话间,已是有说话声近了门外,那宫女回头张望了眼,道,“哎,已是到了门口了,此时再出门回避,已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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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啦,请两位夫人随奴婢到耳房暂避片刻,想必陛下与娘娘说上几句话,也就离去了。”竟也不理乐琰的抗议,直接到了乐瑜与沈氏面前微笑等候。
乐瑜犹可,她是朱厚照的大姨子,见上一面,也不算越礼,但沈氏是外臣家眷,才听到陛下两个字就心慌起来,直欲躲避,有了芳华的一句话,忙就急急起身,扭着个小脚跟在芳华身后进了小小的耳房,芳华安顿了她们俩,又回身出去,沈氏就听得了几声拖沓的脚步声,便是一阵酒气熏了进来,一个男人含糊地道,“还在生我的气呢?嗯?”便知道,这多半是当今圣上了,沈氏与乐瑜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白日纵酒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荒唐了些。
皇后哼了一声,果然也道,“大白天的,又喝这么多酒,又是刘瑾劝的吧?你这么喜欢他,就和他去睡好了,还回我这里干嘛?”沈氏没想到皇后的语言,竟粗俗至此,已是红了脸不敢看乐瑜的脸色,又不禁想道:都说刘瑾是个老头子,难道陛下……
皇上就哈哈大笑起来,声震屋宇,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皇后娇喝道,“不许碰我!”便是一阵衣裳摩擦声,沈氏目瞪口呆,更不敢看乐瑜,低着头望着地面,只盼着这尴尬的情景,快些结束。
皇上也不知含了什么,声音本来就含糊,此刻更是不清楚了,模模糊糊地道,“你和他生什么气,心肝儿,你就是我的天,我的地……”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渐至不闻,皇后娇笑起来,连声道,“你讨厌!”沈氏坐立不安,只盼望着皇上真的快点出去,别再逗留,却听得帘外的动静,渐渐有些不堪起来,皇上的喘息声越来越粗,皇后也不知低声说了什么,便有一阵脚步声连绵拖沓,往外头去了,不多时芳华进来笑道,“得罪两位夫人了,皇上与皇后也不知为了什么事,又是闹了两日的别扭,皇后的性子大着呢,这不,皇上喝了酒才有胆子进来,正好也借两位夫人做个桥,得罪勿怪。”说着,又行了个礼,这才引着乐瑜与沈氏出门,沈氏见乐瑜虽然也是面色羞红,却没对芳华发火,知道这恐怕是皇后身边的宠信女官,也不敢气高,随着乐瑜出了堂屋,芳华就将她们交给了一个品级不低的青年太监,乐瑜挽着沈氏的手慢慢走着,笑着又对沈氏道,“方才真是唐突妹妹了,我这个做大姨子的,就再为妹夫陪个礼吧,他啊,实在是爱乐琰爱得厉害了,这才三四天没见面,就想得慌,又拉不下脸来赔罪,这才仗着酒劲闯进来,却是不知道我们在的。”
沈氏见乐琰这样得宠,也有几分羡慕,就势笑道,“哪里,帝后成亲也有快两年了,却仍是这样蜜里调油的,大有先帝夫妇的样子,真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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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慕呢。”
乐瑜也点头道,“是,只是还少了个太子,否则一家人和和美美,别人哪里插得进来。”她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阴影,顿了顿,又作出笑容来,对沈氏道,“唐学士的事情,别人不放在心里,我是一定放在心里的,妹妹也知道,我家那位与唐学士,就差结拜做个换帖兄弟了,往后我们两家,一定要常来常往才好。唐学士现下的位置,不少人眼红的,妹妹可要小心些,不要被小人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
沈氏想到那素未谋面的刘瑾,货真价实地抖了抖,认真道,“姐姐的好意,妹妹是晓得的,我家相公与南大人那样亲密,我们姐妹,也要做对好朋友,才不负了两家的友情,是不是?”
乐瑜的笑容更加亮丽了,搀着沈氏的手也紧了紧,略带丝骄傲地道,“可不是?妹妹要知道,当今朝中除了李大人、刘公公之外,也就是咱们夏皇后最能说的上话了,皇上的心思只在武事上,文事么,别离了大格儿,他现在是越发懒得管了,若不是李大人在外,乐琰在内时不时还能为清流说上几句话,只怕朝政早就被搅和成了一团烂泥,能得到乐琰的赏识,可比做一万首诗强——妹妹别笑话,我没读过几句书,是个大俗人!”
沈氏暗暗心惊,在心中品味着乐瑜的话,半天才勉强笑道,“姐姐说得是!毕竟,这皇上最宠爱的,可不是皇后娘娘吗?”乐瑜与她相视一笑,两人一道亲亲热热地走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抱大家!笑呵呵地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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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潜龙
且说沈氏回到家中,将在宫中的见闻挑挑拣拣,与丈夫说了,因怕唐寅想歪,就没说在耳房听到帝后私话的事。唐寅心不在焉地听完了,久久未曾说话,沈氏想要怪他几句,见丈夫满面的愁绪,便住了嘴静静坐在一边,拿着做到一半的香囊打量着该怎么配色,半日,唐寅才道,“今日朝中出了大事,恐怕,皇后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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