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带刀夫人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倾之倾
唉,大人一定是因为太喜欢男人,所以才不成亲的,大人真是太堕落了!
不过大人真是太危险了,一定要劝荣发哥离他远一点。
不过院子中的几株梅花开得太好看,红艳艳,灼灼的,明书眉站在树下,她想摘一枝放在自己的房中插瓶,自己现在虽然只是一名小厮,可是小厮也是有品位的。
这一些梅树大概有一些年头了,长得高高的,她踮起脚尖,跳呀跳。
傅审言走进院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他的个子娇小的笨蛋小厮,在树下奔来奔去,灼灼的红梅映着她洁白的巴掌般的小脸。
真是一个傻瓜——傅审言心中这样想着,脚下却不由自主地朝着她走去,他站在她的身后,轻易地举手采了两枝怒放的腊梅,“咻”地从明书眉的肩上塞过来。
明书眉抱着两枝梅花傻乐,良心发现的大人最好了,突然想起傅审言大人说不定有龙阳之癖,大人站在自家的身后可真是危险的信号。
她“咻”地一声,跳跃着走了几步,离得傅审言远远的,方才回头看着相爷大人,眼观鼻鼻观心,脸上都是战战兢兢的警戒:“谢谢相爷大人,我这就把梅花拿回去,插在我们房里的瓶子里。”
傅审言看着眼前像受了惊吓的小猫咪一样,打叠起十二分精神与自己对峙的笨小厮眉豆,心中不由地生出难言的怒火,他似笑非笑:“那就谢谢眉豆了,你这就把梅花拿过去,插到我书房的花瓶里吧!然后,你就去厨房帮忙洗碗!”
大人真是太小气,太会使唤人了,太会刻薄下人了……明书眉一边腹诽,却不得不无奈地朝着书房走去。
傅审言看着把梅花插在花瓶中,不得不服从自己的吩咐,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朝着厨房走去的明书眉,那一种不得不去,实在不想去的委屈模样,让傅审言的脸上绽出几缕笑意。
不过这么冷的天,让这个笨蛋小厮去厨房洗碗,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点?
傅审言翻开书桌一角上的画本,那不是昨天寻喜拿过来的画本吗,记得自己已经把它扔在纸篓里面了,为什么现在被放在书桌一角,该不会是笨蛋眉豆偷偷给看过了吧!
他想起刚才在梅花树,把自己当做毒蛇猛兽的眉豆,想着她脸上带着深意的抗拒,心中明白了——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有龙阳之癖的怪人了,这就难怪笨蛋小厮唯恐避自己不及了。
傅审言苦笑着拿起这一册画本,又在火炉中放了几块木炭,炭火明亮跳动通红,他把画册扔进火光中,一页一页,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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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一品带刀夫人 章节_10
傅审言的府第走几步,就是京都比较热闹的区域,是文成西街与乌桕北街的交叉口,商贩云集,车如流水马如龙。
傅府的斑斑驳驳的旧红色大门被推开,傅审言带着明书眉走出来,门前聚集着三五成群的淘气小男孩,孩子们正跑来跑起的玩着打雪仗,丢雪球。
傅审言看着明书眉,她的脸上满脸雀跃,明书眉在扬州的时候,虽然是家中说一不二的掌上明珠,到底是女孩子出门的机会并不多,所以能够随心所欲的来去自如地游戏,让她觉得很是开心。
傅审言望着她满是期望的神情,皱了皱好看的眉角,语气里面颇有一些无可奈何:“你想去玩,就去吧!”他突然瞥到她的腰带上挂着一个木制的小小灯笼挂饰,木头的颜色有一点陈旧,但是小小的灯笼雕刻得倒是有一点趣致。
傅审言指着它询问:“这是什么?”
明书眉匆匆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小灯笼是她家里沉迷做木头玩意的老爹做的,当时试做了好几个让她与弟弟玩,因为她离家出走的时候,觉得红灯笼很衬小厮的衣服,所以才带到京都来,方才出门的时候,顺手拿了挂在腰带上装饰。
“哦……”明书眉想说是爹爹做的,可是自己不就是因为没有家人才被卖给人家做小厮的嘛,于是改口,“是在上一个主人那里认识的,同样是小厮的一个哥哥给我挂着玩的!”
她因为撒谎了,于是讨好地冲着傅审言笑:“大人,你是不是也觉得很有趣?”
“当然……很有趣——”傅审言冷笑着看了她一眼,别人的臭东西留着干嘛,还当着是宝贝一样,他伸出手向明书眉索要,把红彤彤的小灯笼握在手中,顺手往门前的雪地中一掷:“土气得很……也只有你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笨蛋把它当做宝贝……别人看到我的小厮挂着一种东西,我都觉得丢脸……”
木头小灯笼被掷到角落,不知道落在雪地中到哪一个角落。
明书眉虽然不是很珍惜这一个木灯笼,她自己也不知道扔了多少个,可是被傅审言鄙视了,让她心中大大地冒起无名怒火——你是相爷大人,你就了不起吗?
明书眉恶狠狠地看着傅审言,一溜烟窜到玩雪球的小孩子中间,坏心肠地怂恿:“小兄弟你们看,站在门口的那个——对,就是穿着蓝色衣服的大叔,我们拿雪球扔他吧!”
傅审言阴沉着脸站在那里,倒是有一点点惹人嫌弃。
玩闹心起的孩子们,跟着明书眉握着一团一团的雪球,一齐朝着傅审言扔去,雪球划过傅大人的额角,雪片散落满他的发,雪球击中他的肩膀,肩膀一处变得湿漉漉的,傅大人的衣摆旋即马上潮湿厚重一片。
傅审言一边躲避,一边呲牙看着明书眉,因为我把你的木灯笼扔了,你在报复我是吧?眉豆你这个可恶的臭小厮!
良人在哪里
十二章————我是谁的一品夫人?
“相爷大人!”
“我审言哥……”
傅审言正准备报仇雪恨,突然看见李寻喜带着一群少年走过来。这一群少年都只是十几岁的年纪,英姿勃勃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掩饰不住的自得气概。
李寻喜瞄了一眼傅审言,很没有形象地“哗”一声扑到他的身边,因为受到雪球的大肆攻击,傅大人的身上已经衣衫浸湿,湿漉漉的,脸上、额角都是雪屑,看上去有多丢脸就有多丢脸。
李寻喜嘻嘻地笑:“谁扔的?相爷大人,你这个棺材脸都敢惹的人,胆子还真是大?”
怎么偏偏挑了一个这么丢脸的时刻过来拜访!
傅审言“啪”地推开李寻喜的手:“寻喜你怎么天天过来骚扰我的?滚滚滚……”
李寻喜指一指自己身后的一群士子,脸上都是洋洋自得:“看见没有?进京赴考的一群年轻士子呀,今年春闱的状元郎探花郎呀,说不准就在这里面!今年你这一位首相大人,八成又是主考官吧!有门路的公子们,谁不托人拜访你,献殷勤!这不,我就被他们给纠缠上了!”
自从当上相爷后,每一年的主考官还没有旁落他人过,傅审言已经习惯了每一年被打扰,这一些士子们,还不就是想过来请个安,希望自己到时候多多关照。
李寻喜的身后站在大约七八个少年,衣饰都极其华美,可见家里都是有些门道的公子,当然一般的门阀,也不容易搭上李寻喜。
李寻喜笑得殷勤:“哈哈,哈哈,我审言哥,他们都是小弟的朋友,都是久仰首辅大人的名声,门生们过来给相爷大人你行个礼,哈哈,哈哈,刚好今天是旬假。”一张脸上都是讨好,本来长得就是属于歪瓜裂枣行列,越笑得厉害脸越干瘪瘪。
“傅大人,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实在是仰慕大人良久,今天能够有缘过来拜访,门生真是三生有幸!”
“我进京赴考之前,家父就一直在说,一定要给相爷大人行个礼!”
“进京若是见不到首相大人,将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阿谀奉承,一声连着一声。
鞠躬行礼,一人连着一人。
这一些士子们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行礼鞠躬,说不尽的尊重与仰慕。
明书眉手中握着雪球,看得发呆,哇,做相爷就是好威风,人人都要过来行礼,她满是好奇地打量着到来的士子们。
傅审言对着一脸好奇宝宝的明书眉示意:“眉豆,来客人了,都不知道过来迎接一个贵客,只知道嬉闹玩耍!”
“请,请——”傅审言走在前面,脸上挂着敷衍客套的虚笑。
明书眉一溜烟窜到傅审言身边,好奇地询问:“大人,大人,我这就来了,相爷大人,他们是谁呀?”
傅审言低头,看着她眼睛星样灿烂,眉似新月弯弯,因为好奇,黑溜溜的眼睛更是说不清的俏皮。
“他们都是今年春闱的士子!”
作为五品学官的女人,明书眉对于春闱取士一点都不陌生,不管是江南的学生,还是北方的士子,整个天下的读书人聚集到京都来,参加一年一度的春闱取士,成绩优异的就能够被朝廷取用,成为朝廷命官了,其中最优秀的还有机会在金銮殿上觐见陛下呢,其中最了不得的,那就是鼎鼎大名的日日羡慕的状元郎。
傅审言大人本人也就是在春闱一鸣惊人,一举考上状元,名扬天下的。
明书眉一边走,想起自己对着姨娘们夸口说的大话“我一定要嫁个状元郎,做个一品夫人”,说不定状元郎就在这几个人之中呢,想到这里,不禁偷偷地瞄了这一些士子一眼。
这几个士子,大概都有不错的出身,贵公子们的脸上颇带了一点傲气,明书眉一一梭巡,她觉得其中一位蓝衣的少年,至少长相打扮挺合自己的脾性。
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袍子,衣服大概只有八成新,显得低调了一点,不像别人好像□ 裸地在表示着——看我吧,我有钱,穿绸着缎,多耀眼。他的衣服下摆似乎绣着一枝素色的梅花,倒是稍微增添一点点文雅的气息,戴着一顶蓝色的士子帽,帽上一颗白玉饰物衬得他浓眉星目,一张脸秀气而温和,整个人都散发着宽厚与人无争的气息。
明书眉不禁多看了他两眼,正好对上李寻喜的眼睛。
李寻喜笑嘻嘻的嘴角突然嘟起,一脸的不开心,在明书眉耳边唠叨:“喂,漂亮孩子,你干嘛要看我的表弟?说老实话,我们家只有我才是美人,难道他长得能够比得上我吗?”
明书眉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两个人真是表兄弟吗,真是天壤之别,差距一个天一个地——蓝衣少年朴素而温和,一定是努力读书的好孩子,不过李大人的衣饰奇怪,长得又矮小又难看,而且还带着那一种恶心的非礼勿视的画本给相爷大人,简直想把相爷大人都带到歧路去。
傅审言闻言,倒是看了蓝衣少年一眼:“哦……真是寻喜你表弟呀?”
“如假包换!我做翰林的姨夫的儿子,个性最是不讨喜,拘泥老实,明明只是十几岁的少年郎,我觉得他完全像个老头子,今天还是我非拉着他,他不得不出来的!不然的话肯定要在书房读一天的书!”
“可见是个勤奋的孩子!”傅审言赞美一句,“是梅翰林大人的儿子吧?我与梅大人也有过一面之缘。”
李寻喜叹气一声:“唉,还不就是!我那个做翰林的姨夫,不喜欢做官,如今在扬州城里隐居,闲来泛舟游湖,日子过得不亦乐乎,快活如神仙呢?”
扬州?梅翰林?听见这几个字,明书眉震惊战栗,难道是那个在茶楼跟爹爹喝酒的梅翰林家的公子吗?
姨娘们说的,要跟自己相亲的梅翰林家的公子,差一点点,就说不定会成为自己的未婚夫的梅公子?
自己偷偷溜出家门,就是为了去见他呀,哪知道一不小心就沦落成卖身为奴的境地了,不过梅翰林家的公子竟然也进京了,我们两个人,以这样的身份相遇,也算是缘分啦?
无论如何,梅公子要比可恶的筱仁悟讨人喜欢得多。
李寻喜另指了指另一位公子,凑到傅审言与明书眉中间,装神弄鬼的诡异语气:“那一位公子是筱仁悟,就是户部岳大人的新女婿,他在扬州的事情可有趣了!”
“筱仁悟”——明书眉被这一个大雷震晕了,抛弃了自己,娶了新媳妇的筱仁悟怎么也进京了,还好死不死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果然是怨什么,来什么。
不过筱仁悟该不会把自己认出来吧?应该不会,他只见过自己几面,与自己又不是很熟,况且自己现在又女扮男装呢?
李寻喜这一个大嘴巴继续碎碎念着八卦:“我审言哥,户部的岳大人,三品的那一位大人,你认识吧?就是那一位岳大人,他的长女嫁给了这一个筱仁悟公子。最好笑的是,筱公子与岳小姐成亲的时候,这一位公子中邪了,结果发起癫来,竟然跑到天香楼里,抱着里面最当红的姑娘成亲。天香楼,那可是扬州数一数二的风月场所,这一位筱公子是不是很有趣?”
明书眉心中暗笑,那是李太白帮我做的坏事,不过说起李太白,那个时候自己没有来得及跟他告别,不知道李太白去哪里了?
李太白可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呢?
明书眉想得入神,不知道爹爹娘亲和姨娘们怎么样了,一定很担心自己吧,过几天就托个人寄信回扬州,说明自己一切安好,也好让他们放心,不过至于自己——明书眉觉得现在的日子虽然挺辛苦,但是也有一点点有趣,觉得是难得的生活中的体验,而且,自己早晚要嫁人,就趁机考察考察梅公子的人品好了。
在傅审言待客的正房,相爷大人和各位年轻公子分宾客坐好,大家谈着诗词歌赋的雅事,简直有高朋满座,才子云集的繁华景象了。
明书眉托着一盘差,因为左手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手上有点使不出力气来,拿着托盘的手战战栗栗、抖抖索索的,盘中的茶杯互相碰撞,发出“咳咳咳”的声音。
坐在傅审言身边的李寻喜,一看见她迈进大门,就马上殷勤地迎接上去,笑容满脸:“好孩子,你太辛苦了,这一些粗活,让你哥哥我来做就好!好孩子你快点歇一歇!”
明书眉看着他干巴巴,像去年的黄豆般发瘪的带笑的脸,哭笑不得,不过托盘中有八九杯茶,的确很重,应该感谢李寻喜大人替自己劳累。
傅审言瞄了两个人一眼,心想无事献殷勤的李寻喜,该不会看上云中雾里傻乎乎的眉豆了吧,就觉得李寻喜的笑更加惹人嫌弃了。
很是不知道待客礼节的明书眉,完全无视一群宾客,从盘中拿起其中的一杯,径直朝着坐在客人中间的梅公子递去,微微笑,露出整齐的雪白牙齿,含笑的眼睛眯成月牙儿:“梅公子,您喝茶!”
没有想过出风头的梅公子,本来已经低调地藏在人群中,不曾想过相爷大人的小厮这样不管不顾位置列序,直接拿了一盏茶就殷勤地送到自己面前。
各位客人的脸都有一些不好看,梅公子觉得非常尴尬,他本来是个温和的好好公子,只得冲着明书眉微笑示意感谢。
李寻喜托腮嘟嘴表示自己的不满,对着傅审言唠叨:“哼——你的小厮,似乎对我的表弟很是另眼相看呢?”
报复负心郎
十三章————相爷美大叔的过去。
明书眉向来随心所欲习惯了,在扬州家中,她是
一品带刀夫人 章节_11
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完完全全的掌上明珠,她不给别人脸色看就好了,哪里会看过别人的脸色。
此刻,她虽然觉得氛围有点古怪,也根本没有反思自己的无礼,在她看来,觉得谁性格善良、心地温和就喜欢谁,本来就应该坦坦诚诚表达出来。
明书眉心安理得地奉送着茶水,偷偷看了看坐在客座的筱仁悟。筱公子正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简直严肃认真到炯炯有神,一副垂眉敛目恭敬聆听相爷大人教诲的、孜孜以求的好学模样。明书眉诡异一笑,托着还剩几杯茶的托盘,含笑朝着筱仁悟走去。
打狗还要看主人,丢肉骨头更应该看主人。
筱仁悟为了表示自己对傅审言相爷大人的崇敬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连带地对相爷大人的狗腿子也刮目相看,他一看见明书眉托着盘子走过来,连忙站起来感谢。
“轰轰”!
筱仁悟站起来的时候,刚好明书眉托着盘子站在他的身边,抬起的一只肩膀正好打中盘子——明书眉心中暗笑,正如我意——她坏心地把盘子轻轻倾斜,几个茶杯盛着热腾腾的茶水往筱仁悟的身上滑去。
筱仁悟被烫得直跳脚,衣服湿漉漉的,肩膀上已经湿热一片,脸上却不得不维持着微笑,身上穿着新外袍,恨得牙痒痒,却耐于这是相爷的小厮,不得不看傅大人的几分薄面。
满地是茶杯的碎屑,傅审言肉痛不已,他虽然贵为首辅宰相,却向来有一点点抠门,家中使用的器具都很普通,好不容易花了大钱买了两副好瓷器用来装点门面,看着满地的碎屑,相爷大人简直有剜心割肉的疼。
明书眉看了看脸色阴沉的傅审言,相爷大人的脸上很不满,她误以为是相爷大人恼了自己的没有礼节。
算了,人在屋檐下,那能够不低头!
明书眉掏出手帕,两只手都放在筱仁悟的肩上,用力地擦,嘴上装模作样的扮低声下气,道歉的样子很诚恳无害:“哎呀,筱大人,我手滑,对不住得很!”
筱仁悟不得不虚伪应承:“没事,没事,粗布衣衫不算什么!小哥不用介意!”
哼,我才不介意呢,我巴不得把热茶淋到你的头上去,明书眉心里这样想,手上却殷勤地擦着筱仁悟的肩膀上的衣服。
“新来的小厮,笨手笨脚的愚钝样子,让你们见笑了!怠慢了,怠慢了!”傅审言站起身,笑容满脸地道歉。
底下的士子一阵此起彼伏的“哪里,哪里”,“大人太客气了”的推脱声。
傅审言扫了一样明书眉:“眉豆,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还不快退下,罚你去书房外面的长廊上面壁!”
明书眉站在长廊上,冰天雪地中腊梅开得芬芳,虽然是被罚站面壁,她还是免不了左顾右盼。相爷大人和士子们的茶谈会似乎持续了一会儿,差不多是时候停止。
似乎有极其极其细小的雪片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明书眉半仰起头看天,低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群士子向傅审言告别退出。
大摇大摆走在前面,摆足户部大员威风的丁寻喜,不知道拖着哪一位公子絮絮交谈,简直口沫横飞,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明书眉觉得李寻喜大人,其实也不那么令人讨厌。
她笑眯眯地没心没肺地看着他们,恰好对上梅公子的眼睛。梅公子朝着她微微侧头示意,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似乎是在安慰着她。他高高的,不胖也不瘦,温文尔雅;宝蓝色的衣袍不新也不旧,恰到好处,显得既不张扬,又不能够让人忽视。
明书眉觉得他很卓尔不群,似乎也挺有同情心的,可见应该很善良。她心中有一点点红鸾心动,觉得如果自己嫁给梅公子,似乎也算是不错的事情。
她正在浮想联翩,耳朵突然被揪住,痛得她像一只猪一样嗷嗷叫。
揪住她耳朵的正是傅审言,把她是一对耳朵,拉开又合拢,拉开又合拢:“跟我有仇?被别人说傅审言的小厮不懂礼节,也算是小事情。”坏脾气地瞪着明书眉发火,“我的瓷器都很贵的,从你的月钱上扣回来!”
明书眉这一个小厮,三年后的月钱都被扣光了。
傅审言对着眼前垂头丧气的笨蛋小厮没辙,待客不知道礼节,倒杯茶能够打翻整盘杯子,简直好像孤魂野鬼在游荡一样,一点都不费心事,像是被谁勾魂夺魄了。
傅审言抬头,正好看见明书眉的目光追随着在雪地上行走的梅公子。梅公子的性子倒是不骄不躁,走路的样子也很是稳重沉着。
“梅公子,会不会考上状元呀?”明书眉问得没头没脑。
“什么?他?状元?”傅审言火大,心想,凭什么呀,“你从哪里看出来他会是状元郎呀?”
明书眉意气风发,似乎自己已经是状元娘子、一品夫人一样得意:“嗯……大人,大人,你不觉得梅公子他长得很好看吗?”
傅审言心中冷笑,长得又那么好看,男人好看又什么用,他的心中不由地生出一阵无名之火。
明书眉继续云中雾里不归来:“因为大人你长得很好看,你是状元!梅公子长得那么好看,所以也会是状元的……”
听到这里,傅审言心中一喜——眉豆虽然傻归傻,到底还是有一点眼色的。
“梅公子跟大人你一样稳重,看上去一样有才华,今天梅公子刚好也穿了蓝色,跟大人你一样呢!”明书眉继续唠叨,“不过梅公子非常年轻,他才十几岁呢,不像大人你是一个——糟老……”
明书眉停顿,对着傅审言怯怯地眨了一下眼:“我是说,不像大人你是一个——大叔……”
“哈!哈哈,哈——”明书眉赶紧阿谀奉承,“……大,大人物!”
傅审言咬牙不止,你这个笨蛋,竟然还敢拐弯抹角地嫌弃我老,我不嫌弃你这个小厮笨手笨脚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敢嫌弃我?
傅审言带着嫌弃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轻哼一声,没有好脾气:“给我去正房擦地!”
擦擦擦!一天到晚擦擦擦!
明书眉苦巴巴地走出几步路,又讨好地凑到傅审言身边:“你当年,就是春闱取士的时候,知道自己竟然成为状元郎,全天下读书人中的第一名,觉得高兴坏了吧?一定很非常惊喜吧?”
傅审言想起十五岁那年春闱,他孤身一人,卖光了老家所有能够出卖的东西,凑出一笔路费,带着难以抑制的悲痛,带着破斧乘舟的决绝的勇气,奔赴京都。
傅审言笑得有一点凄凉:“惊喜?不,而是我觉得我必须要成为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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