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萌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风吹小白菜
少女坐在大椅上,原本纯净的面庞上,逐渐浮现出一抹阴霾。
她是忘记了从前的事情不假,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被人这样欺辱。
若她没记错,刚刚那些个侍女,皆都是从沈府中跟过来的,还曾在背地里骂她是傻子。
她起身,一声不吭地自己烧热水沐身。
君舒影处理完赌坊中的事,回到寝屋已是子夜。
罗帐低垂,少女正睡在温暖的缎被里。
他去隔壁盥洗完毕,才褪去外裳与鞋袜上了床榻。
准备替沈妙言掖被子时,他看见她眉尖轻蹙,眼睫还在灯火中微微颤动,显然并未睡着。
他卧下来,把她抱到怀中,声音又轻又柔:“妙妙可是睡不着?我给你讲故事罢?”
沈妙言睁开眼,对上男人温柔的丹凤眼,小脸上忍不住现出一抹委屈。
她如同被欺负了的小孩儿,回家同爹娘告状般,一本正经地开口:
“她们欺辱我。”
说着,便把以芙儿为首的那群侍女,是如何在沈府中骂她是傻子,如何暗戳戳想当他的侍妾,又是如何总对她阳奉阴违的种种事情,一一告知了君舒影。
琥珀色瞳眸纯净剔透。
她说完,坚定道:“这事儿乃是她们的错,四哥,我不要这样的侍女,平白让我怄气罢了。把她们都发卖了吧,我看见她们就不高兴。”
“我当是多大的事,叫你这般不开心……”
君舒影轻笑,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妙妙放心,我保证叫她们再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沈妙言解了气,便窝在他怀中,沉沉睡了去。
君舒影待她睡熟,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被窝里。
他起身,慢条斯理地披了件大氅,离开了寝屋。
此时楼下大堂仍旧是通宵达旦地热闹,他站在扶栏边瞟了眼,便吩咐管事的把伺候沈妙言的那几名侍女带到二楼雅座。
芙儿等人原本正在屋子里打叶子牌嬉闹,听说主人相请,个个儿春.心.荡漾,只道是她们主子玩腻了那个傻子夫人,这是想起她们来了。
于是几名姑娘争先恐后地打扮起来,很快妆容精致地跟着管事的,往二楼雅座而去。
君舒影的雅座设在二楼角落。
屋室里陈列着一排青铜白鹤衔烛灯盏枝,芙儿等人跨进门槛,就看见那个光华霁月的男人,静静坐在光影里。
他披着件霜白绣梅花纹的华贵大氅,正坐在那儿吃茶。
满头及腰漆发,用一根嶙峋梅花随意挽起。
抬眸时,不染而红的丹凤眼绯丽入骨,比女人还要媚。
他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琉璃窗。
上元节的圆月在他身后熠熠生辉,可便是那明月,亦敌不过他的美。
见她们进来,君舒影放下茶盏,抬手示意管事的人下去。
雅座的雕门被合上,芙儿等人对视几眼。
芙儿率先站了出来,娇滴滴走到君舒影跟前,屈膝行了个礼,“给主子请安!不知主子唤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声音是尽她所能的娇媚。
君舒影抬手摸了摸耳廓,淡红唇瓣微微勾起,“听闻,你们对夫人有诸多不满?”
芙儿笑了笑,“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以为,如主人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当配得上更好的姑娘。夫人她虽然貌美,可终究是个傻子,又如何配当主人的妻室呢?”
君舒影嗤笑,又瞥向其他侍女:“你们都是这般认为?”
几个小姑娘纷纷点头如捣蒜,与他对视时,忍不住地红了脸。
男人面庞上笑容更深了些。
下一瞬,他朝芙儿伸出手。
芙儿只觉身体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君舒影飞去!
她的脖颈被男人紧紧掐住!
惊恐地挣扎之间,她听见男人声音温温:
“你们错了,从来都不是她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她!”
话音落地,其他侍女只听得“咔嚓”一声响,竟是君舒影生生折断了芙儿的脖子!
她们吓得瘫坐在地!
不等她们逃跑,君舒影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向了她们。
“我尚且舍不得说妙妙半句重话,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辱骂她是傻子?!”
妖异的丹凤眼越发绯红。
满月之夜,他如同入魔也似,抬脚就狠狠踩住其中一名侍婢的指骨,一字一顿,语带倨傲:
“骂她,你们也配?!”
指骨被踩碎的声音,于这寂静的雅座中清晰可闻。
紧随而来的,是少女破了音的惨叫!
茫茫水雾,在男人掌心里汇聚成一柄细长冰锥。
六名侍婢,被他用这冰锥一一斩杀。
丹凤眼红若滴血。
他曾说过,
这世间,谁骂妙妙,他就杀谁。
若全城人骂她,
他就为她杀光全城人。
若天下人骂她,
他就为她屠尽天下人!
他君舒影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寝屋中血光冲天。
屋外,沈妙言赤着脚,背靠墙壁而站。
她紧紧捂住嘴,浑身都在发抖。
她,能清晰嗅闻到从门缝间传出的血腥气息。
琥珀色的圆瞳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她不过是想让四哥赶走这些女人,
可他,
竟然直接把她们杀了!
锦绣萌妃 第2004章 正文结局(中):花糕
胭脂红的轻盈裙裾,从楼梯拐角消失。
少女奔跑之间,洁白圆润的脚趾在裙裾底下若隐若现,纤细的脚踝仿佛一折就断,纤弱得宛若蝴蝶。
她仓皇地离开彩云归,独自站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才想起自己无处可去。
正是上元佳节夜,街上花灯仍旧璀璨,无数小孩儿被自家爹娘牵着走过街道,亦有游子仕女往来不绝,于一柄纸伞下眉目传情。
此时寒冬尚未过去,夜穹飘飘零零的,竟又落了细雪。
花灯的光影中,细雪渐渐覆盖街道。
少女独自站在彩云归外,默立了半个时辰,才动了动酸胀的双腿,往东边而去。
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可身体却记得那个方向。
心底隐隐知晓,
那里,
是她的归途。
脚丫子在薄薄的雪地上留下成串脚印。
她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双脚都冻得发红发热,才终于来到那座府邸前。
府邸仍旧破旧,檐下褪色的风灯在寒风中摇曳,没有半丝灯火与暖意。
她轻轻呵出一团白雾,依恋般在府门前的台阶上坐了。
总觉这座府邸里藏了很多很多故事,那是她和四哥的故事。
可四哥不知为何,似乎总不愿回到这里来。
就连偶尔需要从这条街道路过时,他也是刻意吩咐车夫从远处绕过去。
她靠在石狮子上,尽管天气寒冷,但她却觉得十分满足。
而彩云归那边,君舒影吩咐手下人处理完那些血淋淋的尸体,沐了个身洗去身上的血腥气,才又上楼去寻沈妙言。
可罗帐空空,那个小姑娘,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男人独对空房,忍不住狠狠一皱眉。
他瞥了眼床榻踩脚处,那双并拢在一块儿的绣鞋仍旧好好地摆在那里。
忍不住弯腰把它们提起。
妙妙真是,大冷天的,鞋也不穿,又跑得无影无踪……
他转身,几乎毫不迟疑就离开了彩云归,往东边寻去。
他知道的,这楚京里,妙妙只会去一个地方。
来到国师府门前,借着远处的光亮,他果然瞧见昏暗的府邸门口坐着个人。
她似乎睡着了,靠在石狮子上,唇角甚至还隐隐上翘,仿佛梦见了什么有趣甜蜜的事儿。
他上前,在台阶下面单膝跪了,轻手轻脚地给她把罗袜与绣鞋穿上。
沈妙言被惊醒,睁眼瞧见是他,不觉扬起一个单纯的笑容,伸手就抱住他的脖颈,“四哥!”
抱完,想起这个男人刚刚嗜杀的姿态,又下意识地紧忙松手。
君舒影把她细微的表情变幻都收在眼底,知晓她大约是看见自己杀人了,于是尽量笑得温柔,抬手给她把垂落在面颊上的碎发捋到耳后,“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沈妙言扶着他的手站起来,回头望向身后那黑黢黢的府邸,“四哥,我隐约想起,这是咱们从前住过的地方呢。你,为什么从不到这里来?”
她的话中有试探。
君舒影听得分明。
他解下大氅给她裹紧,“你十二岁时,我曾带你在这儿住过一段时日。只是后来,这里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因此我才不愿回来。不只是我,妙妙,今后,你也不应当来。”
“是这样吗?”
面对将信将疑的小姑娘,君舒影只是把她揽在怀里,笑容温温地亲了亲她的脸蛋,“刚刚过来时,我瞧见有卖热花糕的。走,我带你买花糕吃?”
说罢,不由分说地揽着她的腰,往西边而去。
沈妙言仍旧忍不住地回头,朝那座府邸张望。
府邸很破旧,可她瞧着,却很亲近。
府邸里一个人都没有,可她在门口坐着,却觉得心里踏实。
心头莫名有个信念,
那个人,
一定会归来。
她仰头望向君舒影。
男人下颌线条完美,俊美得不似凡人。
这些时日以来,梦境里那个穿着墨金色大氅的男人,背影越发清晰。
她隐隐觉得,梦里的人,并非眼前这位四哥。
而梦境里的人,
终有一日,
定会归来。
……
君舒影把沈妙言带回彩云归后,哄着她在罗帐里睡着了。
男人注视着她圆润白嫩的小脸,指尖轻轻拂拭过她修长卷翘的眼睫,又慢慢流连过那饱满犹如含珠的唇瓣。
丹凤眼底,深邃幽暗。
寝屋中蜡泪灼灼。
良久后,烛火燃尽,一点烛芯彻底淹没于滚烫的蜡泪之中,火光跳跃了两下,便彻底熄灭。
东方已经渐起鱼肚白。
君舒影声音极轻:“来人。”
两名高手从暗处出现。
“以后看着夫人,不许她出彩云归。”
“是!”
暗卫退下后,君舒影卧在床榻外侧,修长手指轻抚过沈妙言的面庞,眼底隐隐可见深沉算计。
“妙妙,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再去那座国师府,否则,迟早有一天,你会把过往的一切都想起来。妙妙,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他喃喃自语着,眼底那浓烈的占有欲似癫若狂,令人心惊。
他是迷恋上一只蝶的花。
试图把这只蝶囚禁起来,再不叫旁的花看见,再不叫她触碰其他花。
……
君舒影宠沈妙言至极,生怕买来的婢女又如同芙儿她们那般欺主,于是事事亲力亲为,处处体贴入微。
沈妙言倒也格外乖巧,并未忤逆他的意思。
她整日坐在琉璃窗边,双手趴在窗上,静静张望长街上的熙攘繁华。
可头脑,却一日更甚一日地混沌。
原就缺失了记忆,如今与外界又没了接触,她蜷缩在彩云归小小的三楼里,只看着外面的色彩斑斓,孤单至极,悲哀至极。
她开始遗忘更多的事。
傍晚时分,暮冬的夕阳流光溢彩,透过琉璃窗洒进来,在少女面庞上镀上一层薄金暖色。
她正跪坐在蒲团上,认真地在宣纸上写字。
君舒影拎着食盒进来,眉眼弯弯地笑道:“我另请了个厨子,擅长天下各地的菜式,妙妙定然喜欢他做的菜。”
说罢,在她身边坐了,打开食盒,把里面的佳肴一盘盘摆上小几。
沈妙言低垂着眼睫,漆黑修长的睫毛在白嫩面庞上投落两弯阴影。
笔尖未停,她朱唇轻启,清泠泠的嗓音透着无害的娇憨:“我吃什么都是可以的,何必这般麻烦?你不必总娇纵着我。”
“我不过是想让妙妙过得更好一些。”
沈妙言把小狼毫搁在竹根笔山上,转头望向君舒影,正欲唤他,称呼到了唇畔,却莫名咽了下去。
她迟疑片刻,问道:“你是谁?”
她忘了太多东西。
就连“四哥”这声称呼,也已经从脑海中消弭无踪。
君舒影给她盛饭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可指尖,却仍旧止不住地发颤。
他端着白瓷小碗,用银勺舀起米饭与菜蔬,小心翼翼送到女孩儿的唇边,因为想让气氛轻松些,因此笑道:“我是与你一起白头的人。”
沈妙言吃掉银勺上的米饭与菜蔬,笑着歪了歪脑袋,“原来是你。”
她笑起来时,眼睛十分明亮,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
君舒影拿手绢替她擦拭干净唇角,问道:“妙妙可是想起了我是谁?”
少女抓起毛笔,继续在宣纸上写写画画,语气十分漫不经心:“国师啊!你是国师!因为你曾说过的,你会活着,与我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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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正文结局。
锦绣萌妃 第2005章 正文结局(下):归来
夕阳一点点落山。
薄金色的光,跳跃在翘起的琉璃檐角上,也跳跃在君舒影委地的霜白绣银袍摆上。
它们随着夕阳的逝去,而缓慢消弥。
楚京城华灯初上,这座彩云归的寝屋,终于陷入黯淡。
君舒影的身影笼在昏惑的光影中,薄唇紧抿,因为眼帘低垂的缘故而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在书案上写写画画的小姑娘打了个呵欠,趴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他端着凉透的饭菜,竟那么静静地跪坐着。
角落里,滴漏声声,于这喧嚣的长街上,竟也分外清晰。
静谧中,君舒影忽然尖叫出声!
他骤然起身,把手中的白瓷碗狠狠砸到地上!
他发疯般,伸脚踹翻了摆满佳肴的小几,一张春花秋月般的面庞,狰狞着浓浓的癫狂,抽出墙上的宝剑,把这座装饰华美的寝屋砍砸得狼藉一片。
被惊醒的沈妙言睁着一双琥珀色圆眼睛,下意识蜷缩在角落,不解地望着他尖叫发狂。
书案被踢翻。
一沓宣纸漫天零落。
每一张纸上,都画着男人的容颜。
金冠束发,剑眉英挺,丹凤眼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山,薄唇似笑非笑。
每张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或笑或嗔,或喜或怒。
却,
俱都是君天澜最的模样。
君舒影就站在这漫天零落的画纸里。
他崩溃地望着君天澜的肖像,只觉自己就像个笑话。
什么替代品,
他分明连替代品都不如!
这么多天过去,她遗忘了所有事,却独独还记得那个男人!
她把他的容貌记得这般清晰,他君舒影算什么替代品?!
他崩溃地跪在了凌乱的画纸之中。
眼泪顺着艳绝的面容滚落。
滴落在纸间,晕染开朦胧墨迹。
他的双手撑在画纸上,渐渐收拢,把纸张抓得皱烂不堪。
沈妙言始终蜷在角落,睁着纯净无辜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这个男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他的眼泪就像收不住般,始终不曾停止流淌。
子夜已过,后半夜的天气格外寒凉。
沈妙言搓了搓小手,鼓起勇气起身走到木施旁,取下一件大氅,小心翼翼给君舒影披上。
她张开双臂抱了抱他,“国师,你别哭了,又不是小孩子,给别人看见,别人会笑话你的。”
君舒影慢慢直起身。
他攥着大氅系带,偏头透过朦胧泪眼,望向这个知暖知冷的小姑娘。
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因为失去所有记忆的缘故,就像是一张纯净无暇的白纸。
可白纸,总是脆弱的。
他终于止住眼泪,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寒冷的暮冬之夜,可以令他取暖的,并非是暖酒或者火炉。
他本就来自极北之地,这世上唯一能令他温暖的,只有怀中这个姑娘。
“妙妙……”
他哽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大约,说的便是他了。
……
冬去春来。
又是三月,楚京城草长莺飞。
一骑快马沿着宽阔官道,疾驰在这大好河山里。
骏马彪悍,通体漆黑无一根杂毛。
马背上的男人,金冠束发,身着绀蓝箭袖劲装,墨金色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
剑眉英挺,丹凤眼斜飞入鬓,面容格外英俊,周身气势更是凛贵迫人。
不是君天澜又是谁。
他刚刚去了棉城,本以为会在那里找到妙妙,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剩下的地方,便是沈府了。
或许,君舒影会把妙妙带去她出生长大的地方。
他风尘仆仆地入了楚京城。
本欲去沈府,却鬼使神差地,先去了从前的国师府。
他是从后门进去的。
府中景致一如往昔,只是因为疏于打理的缘故,荒草丛生,看起来多了几分萧索。
蘅芜苑,小厨房,华容池……
他独自穿行过这些充满回忆的地方,手抚过从前的东隔间与他的寝卧,又不觉站到了屋檐下。
院子里的梨花树越发盛大,于这三月暖阳中,旖旎绽放了满树白雪。
木质的秋千架早已腐烂,院侧的紫藤萝花架却生长得越发热烈灿烂。
他看着,唇角不觉噙起温柔至极的笑容。
而与此同时,彩云归内。
趴在落地琉璃窗边的少女,今日穿淡粉色琵琶袖交领上襦,腰间系着条粉白绣桃花罗裙。
她梳着精致的随云髻,一柄垂珍珠小流苏的发钗简单雅致,越发衬得她面若秋水,明丽不可方物。
琥珀色的眼眸,于春阳之中轻眨。
她忽而仰头,望向天穹。
正是三月初春,干净的天空上飘着几只杏黄淡粉的纸鸢。
有蓬头垢面的吟游诗人醉酒街头,大唱着“归去来兮”的诗赋。
归去来兮……
她忽然起身,拎起裙角,不顾一切地跑出寝屋。
暗卫本欲拦她,在楼下大堂与人赌钱的君舒影,却抬手示意他们停步。
他扔下骰子,亲自追了出去。
长街繁华,沈妙言小小的藕粉绣鞋从青石板砖上踏过,带起飞扬的裙裾。
她朝着东边儿飞奔。
桃花般的容颜,噙起久违的笑容。
那笑容如此之甜,似是寒冰融化,似是春风拂面。
她跑得那么快,周遭的繁华盛世,都不能让她驻足停眸。
她喘着气,一路跑到国师府前。
青石台阶上的积雪早已消融。
几株幼嫩的小草生长期间,可爱至极。
她呆呆望着那座紧闭的府邸。
褪漆的两扇朱门,仍旧紧闭。
环形兽首仍是狰狞闭眼的模样。
两盏破败风灯跌落在地,散落满地灰尘,无人打扫。
檐下的旧燕窝静悄悄的。
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
她垂下眼帘,有些颓败地坐在了青石台阶上。
她抱住双膝,把小脸深深埋进臂弯。
春阳温暖。
君天澜恰巧走到了那两扇朱门后。
他取出帕子,轻轻拂拭干净门栓。
拉开门,春阳立即洒落满园。
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青石台阶上。
有个小小的姑娘,正抱膝坐在那里。
仅凭一个背影,他也能认出她是谁。
丹凤眼,渐渐润红。
他缓慢走到她跟前。
沈妙言从臂弯中看见一双墨金勾云纹靴履。
她愣了愣,慢慢抬起头。
高大的男人逆光而立,在她的瞳孔中,慢慢蹲下身。
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捧起她的脸。
他笑得很温柔,却有两行泪水,顺着英俊的面庞滚落。
小姑娘呆呆看着他,半晌后,忽而一笑:
“国师,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小姑娘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嗅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声音却下意识地染上哭腔:
“那,你若愿意娶我,我倒是也愿意,送你一片锦绣江山!”
君天澜把她搂到怀里,低头亲吻着她的眉眼与唇瓣,声音低哑哽咽:“我不要江山,我只要你……”
游丝飞絮,酒旗招展。
一道修长如玉的身影,静立在不远处。
君舒影凝视那紧紧搂抱着的两人,淡红唇瓣上扬,却有风迷了眼,惹得他泪意婆娑。
他看见君天澜把他的妙妙抱上了马。
而妙妙笑得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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