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证道
小吏找来了主薄方添禄,结果“高贵冷艳”的主薄大人非但没有化解矛盾,反而通知了铅山千户所的洛弘,最后导致冲突升级。
王铎单膝跪倒在徐晋面前,红着眼道:“通判大人,是属下管教无方,所有处罚由属下担着,希望通判大人看在弟兄们奋勇杀贼的分上,饶了他们这一遭吧!”
徐晋此刻心中的怒火已经熄灭了,上前把王铎扶了起来,淡道:“王千户请起,这件事本官查明来龙去脉,自会公正处理。”
“谢通判大人!”王铎道谢一声站到旁边。
徐晋目光冷冷地望向主薄方添禄,后者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委屈地道:“通判大人,这不能怪下官啊,仓库里的存放的粮食大部分是铅山千户所的,一部分是众衙役和民夫的口粮,自然不能分给弋阳千户所。”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明朝实行的是卫所屯田制。各地的卫所都分配有土地,享受税收上的豁免,不过在粮食方面要自给,卫所官兵平时耕田种地,战时上阵杀敌,军粮是要自己带的,朝廷不会提供一粒粮食。
此时县衙仓库中的粮食确实大部分是铅山千户所存放在里面的,所以方添禄不分给弋阳千户所也没错,完全符合规定。
徐晋皱了皱剑眉,卫所屯田制确实为朝廷减轻了不少负担,但弊端也不少,譬如现在这种况,莫不成让将士饿着肚子打仗不成?再譬如大军远距离调动,还得各地卫所官兵自运粮食,不仅严重降低了效率,还增加了卫所官兵的负担,实在有点傻逼。
徐晋沉声道:“方主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大敌当前,将士们在城头流血拼命,保卫大家的安全,结果却连饭都没得吃,这岂不让人心寒?”
徐晋说到此,一指跪在地上的陆通等人,大声疾呼道:“瞪大你们的眼睛看看,看清楚了。数天前,上百贼兵攻上了北城墙头,就是他们拼死把贼兵打退的,他们用生命和热血保卫了大家的安全。他们全都是英雄!英雄为咱们流血,莫不成咱们还要让英雄流泪!!”
徐晋这段话掷地有声,四下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衙役都惭愧地低下头,在场的官兵却是心情激荡,昂然地挺直了腰杆。
陆通和手下十几名弟兄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激动得脸色潮红,心情澎湃激荡,目光尊敬地看着慷慨陈词的徐通判。
徐晋这段话无疑激起了在场所有官兵的共鸣。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此刻,他们愿意为通判大人赴汤蹈火。
王铎早已经不是随便忽悠几句就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了,但此时乃然激动无比,暗暗捏紧了拳头。
孟子曰:群以国士待我,必以国士报之。
圣人尚且如是,更何况普通人乎。人生于世,谁不渴望受到尊敬和重视?
明王首辅 第235章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方添禄心里暗骂着徐晋笼络人心,脸上却是赔着笑道:“通判大人所言甚是,只是粮食是铅山千户所众将士的,下官也不能自作主张,若是铅山千户所方面同意,下官自然没意见的。”
方添禄狡猾地把皮球踢给了铅山千户所,同时也有推卸责任,转移仇恨的意思。潜台词就是:弋阳千户所的听好了,不是本官有意刁难,粮食是人家铅山千户所的,想要就问他们要去,可不关本官的事。
熊柏是老实人,那瞧得出方添禄的算计,他心里虽然很同情弋阳千户的所军士,但粮食如果给了对方,说不定自己手下的弟兄以后就要挨饿了。眼下正是春耕时节,打着仗肯定是种不了田的,说不准今年还会颗粒无收,那接下来的日子咋办?
正因为如此,熊柏脸色为难,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方添禄心里暗暗得意,瞧瞧,不是本官刻薄,人家熊千户也不同意啊!
徐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经过这几天相处,他自然清楚熊柏是个没主见的,平时也是副千户洛弘拿的主意,所以直接道:“熊千户,你们的粮食先匀一部分给弋阳千户所。余千户,你们也帮衬一部分,到时本官会想办法给你们补足。”
余林生爽快地道:“没问题,待会属下就让弟兄给弋阳千户所的弟兄送十石米应急。”
王铎感激地道:“属下替手下弟兄谢过通判大人!”
说完又对着余林生抱了抱拳:“谢啦,小余!”
既然徐晋答应补足,熊柏自然也不好再拒绝,也答应给弋阳千户所匀十石粮食。二十石粮食就是两千四百斤,估计够弋阳千户所众将士吃六七天了,于是粮食问题暂时得到了解决。
粮食问题解决了,接下来自然是追责了,否则以后手下的兵都用干架来暴力表达诉求,那岂不乱套?
正所谓:赏善而不罚恶,则乱;罚恶而不赏善,亦乱。只有赏罚分明才能纪律严明,否则队伍一乱,根本没办法带。
事情本来也不复杂,徐晋只是问讯了三方当事人便很快把事情经过弄清楚了,当场便作出了处罚的决定。
徐晋淡道:“陆百户,你在此闹事虽然事出有因,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聚众闹事,殴打本县主薄。本官罚你二十军棍,当面向方主薄道歉,可有不服?”
陆通大声道:“属下服气,只要弟兄们有饭开,通判大人就算摘了属下的脑袋也服气!”
徐晋点头道:“那好,所有参与打架的全部罚十军棍,铅山千户所这边也是如此。洛弘,你先出手打人,杖二十军棍,可有不服?”
洛弘哪敢说不服,连忙表示服气。
当下,几十名大头兵全部被按倒在地,当场执行刑罚。负责施刑的是上饶千户所的军士,显然是手下留情了,毕竟是同袍嘛,所以一众大头兵被打完还能站起来。
接下来那名负责守仓库的衙门小吏也被徐晋以“不作为”的名义罚了十军棍,各打五十大板也是中国特色了,不管你对错,这就是所谓的平衡之道。
这名小吏也算倒霉了,那些军士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十军棍着实打在屁股上,瞬时皮开肉烂,差点没痛得晕死过去。
徐晋目光最后落在方添禄身上,后者额头上汗涔涔的,生恐徐晋也给他来个十军棍。
不过,徐晋显然没兴趣打他,这货的肥屁股十军棍下去恐怕出的不是血,而是肥油。
徐晋神色淡然地道:“方添禄,你身为本县主薄,非但不想办法平息争端,还要添油加醋,差点酿出严重后果。这主薄之职你暂时不适合担任了。”
方添禄愕了一下才回过意来,这岂不是等于撤了自己的职务?
方添禄正想争辨几句,徐晋已经转身带着众将离开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方添禄脸上了一阵红一阵白,愤恨地捏紧了拳头,杀猪眼中凶光毕露,徐晋小儿,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
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这两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有人说:“用善行来回报恶行,怎么样?”
孔子反问:“那用什么来回报善行?应该用适当的惩罚回报恶行,用善行来回报善行。”
这就是君子以直报怨的由来。
徐晋自问不是什么君子,他本来就和方家有梁子,偏偏方添禄刚才还在他面前耍心眼,企图推卸责任,同时又挑起弋阳千户所和铅山千户所之间的矛盾。
徐晋自然就不客气了,反正这种尸位素餐,官僚作风严重的家伙留着也没什么用,干脆便来个以直报怨,把方添禄给“炒了鱿鱼”,省得碍手碍脚。
作来节制诸县兵马的通判,地位几乎与知府等同,更何况眼下乃战时,有便宜行事之权利,所以徐晋完全有权力撤去一名从八品主薄职位的权力。
徐晋可不管方添禄如何愤恨,此刻他正是饥肠辘辘,处理完这件事便匆匆回家扒了几口饭,立即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议事厅,与众将议事。
下午三点左右,除去刚挨了军棍的洛弘和陆通,其余百户以上的将领都到齐了。
首先,作为指挥的余林生回报了伤亡数据。与叛兵交战了七天,守军方面阵亡了六百多人,伤者更是多达一千多人,还有战斗力的守军不足三千,情况显然并不乐观。
听完余林生的伤亡统计报告,在场诸将都沉默了,再加上今天差点就被叛军的大将军炮轰开了城门,知县吴林广亦被压死了,所以对守军的士气打击很大,天知道叛军明天会不会再弄来一尊大将军炮?
王铎沉声道:“通判大人,属下觉得不应该再龟缩防守了,咱们必须主动进攻,才能解决目前的困境。”
熊柏连忙反对道:“王千户,咱们当初定下的策略是:避其锋芒,固城而守。消耗对方,待机破敌。”
王铎反驳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用兵之道又岂能一成不变。更何况经过七天的血战,叛军也损失惨重,估计还能战的不足五千之众。咱们现在主动出击必能收到奇效,这也完全符合待机破敌的策略!”
余林生的目光望向徐晋,他其实也同意主动出击的。
徐晋微笑摇了摇头道:“出击的时机未到,大家还是讨论一下如何防守吧。”
徐晋要等待的时机是王守仁起兵,只要这消息一传来,吴三八绝对会自乱阵脚,到时再主动出击,这才十拿九稳。
虽说慈不掌兵,但这并不意味着拿手下士兵的性命不当一回事,三千对五千,这种明摆着吃亏的事,徐晋不会去做,除非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赢。
明王首辅 第236章 魔高一尺
徐晋在等,等王守仁起兵这个契机,然后再主动出击,将吴三八一举歼灭掉。
费采是正月二十五离开赶往赣州的,到现在已经有七天时间了,如无意外,应该已经见着南赣巡抚王守仁了。
徐晋估摸着王守仁要召集各州府人马,最快也得十天八天,所以必须做好坚守十天半个月的准备。
然而,眼下守军却面临一个较为严峻的问题,那就是物资短缺。与叛军激战了七天,守城的火器已经差不多用光了,就连火油、火药、箭矢等都耗得七七八八。可以预见,没有了这些守城利器,守军的伤亡必然会大幅增加。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明朝对火器的控制是相当严格了,全国军队使用的火器,绝大部分是由军器局和兵仗局制造的,地方卫所没有朝廷批准,不得私自制造火器。当然,像火药、铅弹、箭矢这些基本消耗品还是允许自制的,但各类的火炮、火铳、万人敌之类则必须朝廷批准。
所以,目前守军消耗掉的大部分火器暂时都没办法得到补充,但火药、铅弹、箭矢、火油这些基本的东西还是可以想办法搞来的。
另外,还有粮食、阵亡者和受伤者的抚恤问题,归根究底都是钱银的问题,打仗可是件极烧钱的事。
所以说,徐晋现在必须想办法搞到钱粮,另外就是补充守城的物资。
旁晚时份,铅山县的东城门悄然打开,谢一刀骑着快马出城,往上饶县的方向驰去,怀中带着徐晋写给刘清源的亲笔信。
……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二月二龙抬头,民间又称之为春耕节,打后便正式开始春种了。
夜色灰蒙蒙的,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春雨,滋润着万物。
此刻,方家的客厅内摆了一桌酒席,家主方添福居主位,两名士绅打扮的中年男子坐客座,三名颇有姿色的婢女在旁边侍候着,布菜斟酒。
“这场春雨虽来得及时,但今春的农时怕是要耽搁了喽。”一名士绅拖着长长的调子感叹,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忧色,明显是在无病呻吟。
方添福笑道:“张老板,那岂不正好遂了你的意,粮食价格又该走俏了,鄙人可是听说你屯了不少货的,真是让人羡慕啊。咱们做茶叶生意的才叫真正耽搁了,等清明谷雨一过,这一年的春茶生意就黄了,损失惨重呐!”
那名士绅顿时脸色一沉,不悦地道:“方老板,你这是哪壶不开提那壶。”
在场另一名士绅脸带讥诮道:“方老板就别说风凉话了,现在日子最难熬的就是咱们这些粮商,有徐砍头在那盯着,换了你敢不敢涨价?”
话说这两名士绅一个叫张新鹏,另一个叫沈秋生,均是本县有名的粮商。前段时间城里的物价飞涨,这两位便是始作俑者,后来两家粮行的掌柜均被徐晋派人抓了,如今还关在县衙的大牢中呢,粮价也随之被强压了下来。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挣不着,张沈二人自然对强压着粮价的徐晋十分痛恨,却又没那个胆子跟徐砍头叫板,只能背地里发发牢骚。
方添福假惺惺地告罪了一句,眼珠一转道:“今日鄙人接到了徐通判的请帖,说是明日己时于杏春楼设宴招待一众士绅,不知所为何事呢?”
沈秋生冷笑道:“鄙人和张老板也接到请帖了,听说是要号召大家给守城官兵捐献钱粮,费阁老已经带头捐了二十石米和三百两银子。”
张新鹏用讥讽的口吻道:“敢情高高在上的通判大人也要食人间烟火啊!”
方添福不动声色地道:“那两位打算捐多少?”
沈秋生反问道:“方老板乃本县首富,打算捐多少?”
方添福故作为难地道:“鄙人做的是茶叶生意,家中原也备了些粮食,但只是勉强够家中维持,哪有多余的捐出来。如果通判大人要的是茶叶,鄙人倒是能捐个几十斤的。至于钱银方面吧,鄙人家大业大,开销也大啊,想必通判大人会体谅咱难处的。”
张新鹏嘿笑道:“鄙人仓库中倒是屯了些粮食,但那是要用来挣钱养家的。不过,通判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总不能一粒也不捐。所以本人打算捐这个数!”说完竖起一根指头。
方添福笑问:“一石?”
张新鹏摇了摇头:“一斗!”
沈秋生一本正经地:“张老板也太抠门了,打发叫化子呢,鄙人捐两斗!”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
方添福眼底闪过一抹得意,既然是募捐,捐多少那是个人自由,私有财产是受律法保护的,你徐砍头虽然手握大权,莫不成还敢强抢不成?嘿,鄙人倒要看看你徐大人明天如何颜面扫地。
张新鹏喝了口酒,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们说徐砍头能守得住铅山县吗?”
“应该能吧,这些天不是守得稳稳的吗,听说贼兵已经伤亡过半了,徐砍头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沈秋生也压低声音道。
张新鹏点了点头道:“但愿能守住吧。”
很明显,两人虽然痛恨徐晋压着粮价,但还是希望城池能守住的,正所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被贼偷了还能有剩的,若被匪兵抢掠,怕是连渣都不剩半点。
徐砍头虽然压着粮价,让大家赚不到大钱,但至少不用担心身家性命,倘若城破,让那些叛兵打进城里,恐怕就是个家破人亡的结果了。瞧瞧之前被徐晋砍掉脑袋的叛兵都是些什么货色?水贼、流民、地痞、罪犯,都是些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胚子。若让这些玩意攻进来,城里的百姓能落得了好?
方添福目光一闪,不动声色地道:“鄙人倒是觉得有点危险,听说守军伤亡也挺惨重的,而且守军的弹药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鄙人听二弟说,前天叛军弄来了一门大将军炮,最后要不是因为炸膛,差点就把城门给轰开了,吴知县就是被叛军的大将军炮轰塌城楼压死的。”
“竟然有这种事?”沈秋生和张新鹏吃惊地对视一眼。
敌人差点用大将军炮轰开城门的事,徐晋自然下了封口令,免得引发城中恐慌,所以城中的百姓士绅都不知道,方添福也是从他弟弟方添禄那得知的。
方添福故作庆幸地道:“幸好上苍保佑,叛兵的大将军炮炸堂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沈张二人沉默地低头喝酒,一门大将军炮炸膛了,若敌人再弄来第二门大将军炮呢?
“呵呵,不淡这个了,来来来,喝酒,以通判大人的能力,守住铅山县城还是绰绰有余的。”方添福举起酒杯,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冷笑。
酒席持续了半个时辰才散场,沈张二人告辞离开了方府,显然都有点神思不熟属。
方添福送走了沈张二人,转身便回了后院密室。密室之中,被撤职了的主薄方添禄正陪着一人小酌,赫然正是宁王府的莫管事。
“让莫管事久等了!”方添福在桌旁坐着。
莫管事脸上挂着招牌性的“皮笑肉不笑”,问道:“方员外,如何?”
方添福微有得色,淡道:“鄙人在这铅山县城中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有份量的士绅都通了气,明日姓徐的想募捐到钱粮,难!”
一旁的方添禄嘿嘿地冷笑两声:“那小子笼络人心确有点本事,不过若没有钱粮,看谁还肯给他卖命。”
方添禄前天被徐晋撤了职,心里恨极!
莫管事淡笑道:“方员外这件事干得好,不过这只能给徐晋添点乱子,但兵贵神速,咱们得尽快帮助吴将军把铅山县城拿下。事成之后,少不了方家的好处,封个知府也不是问题。”
方添福和方添禄对视一眼,均是怦然心动。方家虽然富甲一方,但终究只是商贾之家,跟费家这种官宦世家没得比,若是这次能从龙成功,那方家定然扶摇直上,成为真正显赫的大家族。
方添禄眼珠一转道:“大哥,我觉得那洛弘可以利用一下。”
……
春雨绵绵地下,徐晋刚视察巡查完城防,披着蓑衣下了城头,率着众亲兵返回通判衙门。这几天贼兵竟然停止了攻城,龟缩在营地中不出,这让徐晋颇有点奇怪。当然,敌人不攻城最好了,自己可以慢慢耗,等待王守仁起兵的消息传来。
“通判大人,今天方家频频约见城中的士绅,有点反常啊!”
徐晋刚回到通判衙门,二舅子谢二剑便将今天打听到消息报告给他。
徐晋脸上露出一丝淡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终究是有几个不安份的要跳出来搞事。
话说之前徐晋下令抓了几处米行的掌柜,强行把物价压下来,这明显是会得罪人的事,徐晋又岂会不小心防范有人捣鬼。
所以徐晋特意在上饶千户所精选了一些机灵的军士,全部交给谢二剑率领,负责暗中监视那些士绅商贾,并且收集市井言论,实时掌握城中的舆论风向。
今天方添福频繁宴请城中的士绅,自然逃不过徐晋的耳目。
明王首辅 第237章 道高一丈(求票)
杏春楼是铅山县城中最上档次的酒楼,乃本县士绅宴客的首选之地。杏春楼的外头有一棵杏树,怕是有两三百年树龄了,每年春天杏花盛放时,花团锦簇的十分热闹。只是眼下春寒料峭,昨天刚下过一场春雨,湿漉漉的杏树才冒出了少许新芽,离“红杏枝头春意闹”还得一段日子。
此时,杏春楼的二楼却是十分热闹,本县的士绅,以及排得上号的商贾都到场了,因为今天通判大人设宴请客,为守城将士募捐粮饷,而且已致仕的费阁老也会到场。
今天的主角徐通判还没到场,一众士绅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本县首富方添福春风满脸地与相熟的士绅打招呼,长子方天赐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方天赐时年二十四岁,乃方家未来家主的继承人,所以方添福对其着重培养,每有应酬都带在身边,锻炼其交际能力的同时,又为他铺展人脉。
方天赐也是个伶俐人,并没有让他老子失望,待人接物游刃有余,做生意也很有套,比他弟弟方天佑这个纨绔强多了。
众士绅正闲聊着,楼梯响起,一行人走了上来,当先一人方面大耳,儒衫方巾,正是已致仕的大学士费宏。稍落后少许,一袭玉色长衫的英俊少年郎,赫然正是节制诸县兵马的通判徐三元。
十六岁不到的少年,虽然外表稚嫩,但步履从容自若,在场没人敢轻视。众士绅连忙上前行礼:“见过费阁老,见过通判大人。”
费宏和徐晋微笑着一一回礼,大家按位落座,费宏居首席,徐晋敬陪在次座。
方天赐看着“高高在上”的徐晋,既羡且妒,他自问聪敏伶俐,在做生意上也颇有些成就,但跟眼前这少年一比,则判若云泥。徐晋年十五便秀才功名在身,现在更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六品通判,尽管是走了狗屎运暂代的通判,但至少人家现在大权在握,风光无限。
不过,一想到风光无限的徐通判今天极有可能颜面扫地,方天赐便有点得意和兴奋。另外,如果爹和二叔正在谋划的事成功,那这个徐三元的好日子也该到得了,到时自己说不定能当面踩他几脚,好教这小子得知,方家不是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捶扁捏圆的。
方天赐正yy自嗨着,忽然楼梯再次响起,县丞孟轩带着捕头李明上了二楼,身后还跟着几名衙役和一名平民打扮的老头。
在场的士绅都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搞的是哪一出?
这时,那名平民老头一指方天赐,大声道:“县丞大人,就是他,就是这杀千刀的,放印子钱逼死小儿,还强抢了老朽儿媳,求大人为我作主啊。”
孟轩沉着脸一挥手道:“拿下!”
捕头李明立即带着衙役上前,铁链卡嚓的锁住了方天赐的脖子,冷道:“方公子,走吧!”
方添福和方天赐均面色大变,后者大声道:“李捕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下一向奉公守法,你凭什么抓我?”
李明嘿笑道:“有人告你放印子钱,逼死人家儿子,强抢人家儿媳,走吧,有什么话回县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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