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尤其是矗立在那的一方界碑,血淋淋的几字——非我族类,踏入必死。
“你们说,这死地当真能够令人踏入必死吗?”走在最前头的一身衮边雉雀胡袍的青年一脸不信地问左右道。
他身后半步的随从回道:“死地能在北漠黑骑营与刺客盟十二城中占一地之位,据地而存,想来必有其生存的手段。”
“倒也是,那你去找个人试试。”青年傲慢的声音带着几分与世大同的温和笑意,只是那眼底残存蔑视人性的态度却才是本质乍现。
他身旁的人不敢质疑青年的决定,他转过头,冰冷的眼神地后方巡视一圈,便随便指了一个侠客装束的男子。
“你去!”
那人握着旧剑的手一紧,脸sè有些发白,却也不敢拒绝的。
他们这些人都是青年家中的门客,出门时所有的难的、苦的、危险与恶毒的事,皆由他们代之。
他也算是历经风雨闯过来的,是以总结了一条便是谨慎保命,他对死地的传言虽不置于全信,倒也不敢随意托大,他站在界碑外小心翼翼地跨前一小步……他觉得若真有危险,他还有余地撤离,哪怕是损失一条腿的代价。
但倏地,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处了。
身后的人见他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便喊道:“走啊,傻站在那里作甚?”
但那人充耳不闻,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他们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又派了一个人过去查看情况。
那人心突突地跳着,蹑手蹑脚地上前,总觉得无名危险像是黑暗之中伸出的手,随便能将人拖入地狱之中。
他终于走到那人身后,壮着胆子伸手朝他的背上拍了一下:“喂——”对方毫无预兆地直挺挺地朝后倒下,那张脸的表情很平静,双目睁着,七窍流血。
“啊——”
他像触电一般朝后急促跳开,呼吸不畅,直堵于喉。
那后方被众人护着的青年见此沉下了脸,他久久没有出声。
他转动着扇子,轻拍于掌心,突然嗤笑了一下。
“怎么死的?”
听他问,他们就将人拖了过来,一番查看后,随从道:“看着像是中了毒。”
“毒?半步封喉的毒?”
“照理说,世上应当不可能有这样大面积厉害的毒,即便是有,那么一大片地方若全都投毒,却为何界碑前不会中毒,只有踏入界碑后的人才会中毒?”
他们之中有些脑筋特别灵活的谋士分析着情况。
青年合上扇子:“既然人都死了,不妨物尽其用,看看究竟内里乾坤有多神秘。”
他脚尖一勾,一脚的力道便将尸体整个踢进了界碑后的死地。
众人暗吸口气,满脸怔惊地盯着尸体着落的位置。
然而,尸体却没能穿过界碑,它在空中像撞到什么屏障,然后力的反作用下,它又被弹了出来。
有人惊呼:“……是阵法!”
“什么阵法?”青年问。
这里面的谋士哪怕许多都是一些走南闯北的人jīng,但能看出这种奇异现象与阵法有关也算厉害了,但某些需要奇特际遇才能见识到的传奇事物,要问他们这是什么阵法,他们还着实看不出它的来历。
青年有些遗憾:“看来今日一趟是无缘进入死地一窥究竟了。”
这摆在死地前的原来是阵法啊。
说来,据闻秦国的那位人人称颂活神仙的相国倒是挺擅长这个。
“走吧,既然确定这事不好办了,那便该去会会这次来的那几路人了。”他划开玉体盈盈粉sè陈横的扇面,掩chún而笑。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七十五章 主公,新魏王
盐碱地游牧营地来了一帮大客,牧民们都没有出去赶骆驼载货行商,而是留下来为他们服务。
这群大客不是本地人,给他们出的价钱着实大方,只需他们提供住宿的帐篷、衣物外,便是让一日提供他们二餐的水食。
当地人修建的营地都是十分简易的,由于北漠天气易变,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恶劣的气候,比如沙尘bào、冰雹或者雪bào之类的,因此他们都是将营地背在身上,一旦确定气候严峻,便拆散了营地的器具拔地寻找可防避的山洞。
北漠当地的营地分了好几种,一种营地代表着一种人群的聚集生活,游牧者属于北漠的边缘化种族,不闹事也不怕事,其中的游侠、散人等,却是一批可雇佣办事的团体,杀人、保卫、运押他们都做,只要出得起价格,他们什么都能出卖。
一队变装了的外族人来到北漠,包下了一下营地便一直没有其它动静,暗地里关注的人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暂时都收敛了的爪牙潜伏观察着。
外乡人到北漠这样一个充斥着“恶势”的地盘,若说纯粹观光,试问谁信?
同理,一队外乡人不惧北漠的“恶势”,定是有一定的底气自信敢踏足便能抽身,所以哪怕觉得对方是一头肥羊,那也得摸清这头肥羊有没有毒才能下口。
每当进入夏季,这一片沙丘包围的下洼地蓄着一池天然湖水,这边上长满了腿长的枯草与高大的桉树,这一片水池相对而言水源丰富,由此当地族民过往押货运载皆喜欢在此地扎营休息,时间久了,这里便有人用石头跟黄泥砌了一些格局用来遮挡风沙,慢慢形成了一座小型的居营基地。
清晨时分,营地内一个包着麻纱头巾的高大男子身披玄sè披风,他静静地矗立在沙丘上,盯着远处清寒成岭的白尖山峰。
“大郎君,营地外有人给你送来了一份礼。”
身后传来了一道中年男子沉稳恭敬的声音。
玄袍披风男子转过头,由于面上包着布巾,只露出一双映着晨辉熠阳的清樾眸子,他奇道:“送礼?何人送来的?”
“那人只托周边游牧带了句话,便离开了,而送过来的却是一个人……”他表情正经道:“是一个女子。”
“女子?”男子不觉好笑。
以往有人向他送礼,不外是神兵利器、奇玩异珍,都称他练武成痴,娶剑为妇,与女sè分毫不沾,俨然一个苦行僧一般在世历练心性与体魄,倒还是第一次有人光明正大地送他一名妇人。
他眼下掩人耳目在北漠,这送礼者若是知他身份,那这“礼”必然是有些讲究的?
他点了点头:“对方不辞一番幸劳地将人送来,倒不妨前去看看。”
男子带着几人来到营地入口,游牧看到他们,朝他们按xiōng行礼,然后退避开来,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主动靠近外乡人,但却会站在远处观望他们的情况。
“这动来动去的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说是个人了吗”
“什么人要拿个麻袋装着送过来当礼?该不会是刺客吧?“守门口的两名刀客拿脚尖踢了踢在地上滚动的大麻袋子。
“你们在作甚?”
威严厉喝声在后方响起,吓得两名刀客一惊。
他们回头,看到大郎君跟长鸣他们走过来了,立即挺直身板,一本正经道:“这物不安份,一直动弹,我们在查看是否是刺客藏有锐器在身。”
大郎君倒是和颜悦sè,他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去将周围的游牧驱散开来。”
“喏!”
两人应声立即动作起来。
“去解开她。”
大郎君又唤了身后的人。
长鸣让人拿刀划开了袋子,将那女子放了出来,可她依旧无法自由,只因她的手脚都被反绑着,她头发乱成一团,身躯扭动挣扎,口中“呜呜”地叫着……她的口也被堵着。
虽然她此刻的样子既狼狈又难看,但那张脸的五官没变,大郎君倒还是认出人来了。
看到是她时,大郎君眼中明显多了几分戏谑的暗沉。
“原来是季悠大掌柜啊……”
听到他一口道出她的身份,女子停止了挣扎,全身像冰冻一样僵硬住了。
“你是如何瞒天过海的,与你交往过甚的达官贵人,莫非都不曾识你原来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
巾帼二字用在她此刻的形象,着实嘲讽,但偏偏他的语气像与人闲谈取笑,不着半分恶劣粗鄙之sè。
让人取出堵在她口中的布条,大郎君的目光划过她受伤的腿,又移向几乎占满她整个手背,那处上面血淋淋地刻着一个字。
——玅。
大郎君瞬间便想到了一个人——赵国公子,赵玅。
原来这“礼”是他送来的啊。
季悠脸上沾着灰,还有几处擦伤,她横过眼,瞪着他道:“你当如何?”
大郎君居高俯下地看着她:“你是秦国一方的人吧。”
季悠心中一震,但面上却维持着不屈愤恨。
她不会承认任何事情,从她嘴里也不会透露出任何消息。
大郎君倒也知道别国派来的暗探能做到季悠这种级别的,无论是能力与心理都应属于铁打似的,凭你铁撬棍打都很难掰开她的嘴。
“当初发生的事,孤一件一件地回想起来,倒真是觉得是奇谋妙计啊,想当初你拜入魏国权臣季诚门下,甚至为讨好季诚冠以季姓,以儿辈孝顺服侍,并月奉千金,知七国联盟伐楚,以一力助魏得良驹千匹,如此得了前魏王的器重,尔后与魏寺一党同谋权,害了前魏王的性命,又夺了孤的兵权,放置于坯,令魏国成为魏寺的一言堂……孤本以为你所为只为结党营私,谋取一人之利,但从结果而言……你并无得了多少好处,反而送出的更多,如今更落得如此下场。”
“你是另有目的。一开始,孤一叶遮目,看不清你的目的,但从结果上而言,当初七国结盟,魏赵早已私下另订有盟约,先灭族,再逐一瓦解战后空虚的其余几国。然……唯有秦国免于被魏赵的二战波及。”
“其余的燕投属,齐、鲁皆灭,唯秦置身事外,倒是你在魏国运转的好手笔啊,哦,应当说是你背后之人。”
随着大郎君剥析得越深处,越透彻,季悠的脸便越加苍白,那不屈的背脊一阵阵寒意冒起。
“如今你大获全胜,魏寺诛,其政党祸首皆数除去,魏已成了你的天下,你又何需再追根究底,你若是想报先魏王的杀父之仇,尽可动手,我季悠技不如人,落在你手中,你要杀要剐皆随你!”季悠仰着头,偏英气的脸是视死如归。
“如此瞧来,确有几分男儿气概。”大郎君感慨道:“只是你该知道,胜者是王,沦为阶入囚的你也并不冤,若非过于贪婪,你若及早收手抽身离去,以你对秦的贡献,想来你的主子也该赐你一份泼天富贵。”
“当初的战神紫皇,如今的魏王……你即便是被踩入泥底,最终却还能绝地反击,站于众人之顶,与你这样一个人物作对,我从未有过全身而退的想法。”她颇为复杂自嘲地看着他。
“你杀了我吧,你想知道的事情,我绝无可能透露一字。”
“杀了你?”大郎君摇头,他仰头望着那碧蓝的天空,悠然飘过的云朵,目光不占半分yīn翳,仿佛与晴天白日同化一样风和日丽:”不,你还有活着的价值。”
一霎间,季悠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她chúnsè尽失,瞳仁紧缩。
不能让她的活着成为魏王利用的工具,季悠心一狠,便想咬舌自尽,但早被一旁人刑训惯犯人的随从看出意图,他钳住她的下颌,重新捡起地上的布条塞回她口中,这期间她一直试图寻常,拿头撞地,找地面尖锐的石头撞头上的死xué。
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是一个狠人。
也不知她这样拼命,是不想被他利用了,而是不想害了她身后的那个人。
“我并不想对你做出一些太过残忍的手段,一来你是个女子,二来你能做下大部分丈夫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建功立业,出入朝廷,摆布cào弄朝政,即使失败了,也是一个值得人尊重的谋士,所以……别bī我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来让你听话一些。”
轻柔平淡的嗓音像冰冷的刀刃一样刮过她的肌肤。
季悠知道他说到做到,这个男人的心早在这一场魏国内战中彻底坏掉了,他对敌人越温和,手段便越残忍。
她全身颤栗,脸白得像鬼一样,双目通红,却没有再试探自杀。
“你猜猜,会有人过来救你吗?”
——
死地
陈白起刚回到洞府时,便看到门口静谧站着的人,他临寒而立,清眉俊目,竟给人有种夜间玉竹生花的错觉。
“郢衣?”
这一声自然而自的亲呢称呼让谢郢衣惊醒,他朝她看去,眼中有光。
“你回来了?”
谢郢衣快步朝她走近。
“有没有受伤?”
陈白起摇头,听他这样问,便明白他知道她今夜是去做什么了,她道:“是楚王告诉你的?”
谢郢衣颔首,他拉着她朝洞内走:“外边夜里凉,进去再说。”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七十七章 主公,殒命的阴谋(一)
“若说是屯粮防灾年倒也讲得过去,可我随意翻过的帐册长达十数年甚至更多,如此积累下来,囤积庞大的粮仓又建在哪里?”谢郢衣奇道。
“民以食为天,我想倘若真有粮仓,为保险起见,应当就建在族地内,不会在别处。”陈白起顺着他的思路道。
可事实上,她夜里潜入死地的村庄来返数次,却并没有发现有这样一个疑似的地方存在。
谢郢衣赞成她这个说法,他又道“另外,他们每年以各类伤补成药、药材、丹品与一些商户换购了种类颇齐的挖掘工具,不仅有植药的,还有石镐、铜斧、铜锤之类。”
陈白起闻言,第一时间反应便是“这些工具……他们是要开xué采矿?”
就他们村子里的几十户人,哪怕全族出动也不过百来人罢了,其中应当还有不少老yòu,凿石挖矿可不是一项简单地活。
“我探听过禾真上人的语气,她说死地里没有矿洞,要么是她在隐瞒些什么,要么便是这些工具另有用途。”
陈白起思考时,指尖有节奏地轻点着石桌,忽然道“你们发现没有,死地大多xué居,且少用明火,但夜里却并不完全黑暗,我看到他们会在xué居内用上这种青磷一样的东西涂抹在墙壁上,我见过这种可以在夜里自行发光的石头,它叫萤石,将它们磨成粉后便会变成这种磷粉。而这种萤石并不常见,在外面鲜少流通,但在这死地却好似随意可见,我猜这当是死地特有的,或者是他们发现的,是以我认为死地应有矿洞……”
楚沧月低眸看到她手上的动作时,脑海中闪过些什么,他微微眯起眼,出声道“你怀疑禁地内便是矿源?”
他此时的声音不似以往那般夜风琴吟般冰泉悦耳,反而有些暗哑磨沙刮腔,他出口后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变化,眸底黯流乍现,便清了清嗓子,捂嘴清咳了几声。
陈白起听楚沧月的声音有几分奇怪,但没听仔细“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可要喝些水?”
他摇头,没有再开腔。
谢郢衣见他不像有什么事,便继续讲正题“再过两日便是死地的春祭,他们十分重视这个节日,全在药植田下的宽敞平地举行祭天仪式,从日出至日落,这期间各户各家都会聚集在外面,我们应当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钥匙。”
“不能等到那天了。”陈白起忽然凝声道。
谢郢衣不解地看向她,却见她露出的那一眼睫毛如羽,翳翳而下的yīn影,令其眸如雾意深沉。
他神sè一动,像某个不确定的念头一下被证实了。
他有些回不过来神。
难道……那个真的是预知梦?!
她真的做了预知梦!
谢郢衣攥了下手心,迟疑道“那……”
“钥匙的事,我来想办法。”她打断他道,明显不想再与他讨论这个问题。
意识到她不想在楚沧月面前bào露一丝一毫关于预知梦的事情,谢郢衣便收拾起脸上的情绪,看了楚沧月一眼,又收回视线“你一个人……可要紧?”
“无碍的,他们一群不懂武艺之人,只要我不现身,他们还发现不了我。白日里若禾真上人又来寻你,你便继续跟着她出去,这死地的确有许多不合常理之处,而禾真上人看来对死地内应当有些地位,否则又如何敢擅自带着外人进入。”
她想到什么,又对从先前便开始有些沉默寡言的楚沧月道“白大哥你身体虚弱,这段时间便在洞中好好休养,如果勋将军他们能顺利取到药回来,无论如何先从禾真上人手中拿到殒命的解药。”
楚沧月见她抬着小脸,一片白的面具染着墙上的青磷幽光,双眸漆黑,有种黑白分明的纯稚之感。
她的声音软软地,轻轻地,像没有轻量一样落在人心上。
“嗯。”他从喉中轻嗌一个音节。
谢郢衣见两人对看着,心底有些不舒服,他出声打茬道“按时间推断,若一切顺利,明日天黑前他们应该能赶回来了吧,可倘若他们回来,禾真上人便会让我们离开死地……”
陈白起转过头,倒是不怎么担心道“这制解药还需要时间,解了毒才算完成交易。再说,我们既然进来了,要离开还是留下可不能再由她说了算。”
这口气倒是有些小无赖了,但她长得乖巧,声音又偏甜,即使这样也只会让人觉得软萌可爱。
——虽然从本质上来看,她根本与长相是两种人。
其实陈白起对禾真上人这个人感官较差,从短短的数面来看,她表现出来的东西都太过浓烈,恨、惊、惧与爱,都太过明显,这又与她那多变的性格不相符合,因此观察她时,她总给陈白起一种莫由来的直觉……这个人,身上有古怪。
“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被忽略了。”陈白起用食指轻蹭着下巴喃喃道。
“什么事?”谢郢衣问道。
她无奈地看他一眼“可我一时又想不起来,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楚沧月也看向她。
陈白起站起身,撑了个懒腰,眼中浮起几丝朦胧睡意“明日之事明日忧,夜已深了,熬夜对身体可不好,都早些歇息吧。”
谢郢衣见她累了,自然颔首。
楚沧月本神思沉默,却因她的一句话而怔忡了一下。
记忆中,好像也曾有一个人对常跪坐于案牍后办公的他道“主公,夜深了,时常熬夜对身体可不好。”
时间久了,他以为斑驳泛黄的记忆该是模糊不清的,但当某年某月,一桩极为细微相似的话重现时,他才发现他只是不敢再想起了。
这么多年来,很少有人能有与她相似的口吻与语气讲话,他以往总觉得她时常与旁人不同,无论是对同样一件事的见解与说话方式,甚至理解的角度方方面面,她总有其独特的模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看到属于她的影子。
先前的动作,与方才说话的口吻。
楚沧月忽然觉得自己有几分好笑,他眸沉如暮sè,无人察觉他的心思变化,转身便率先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洞口,陈白起收回视线,压低声线,对谢郢衣道“别太信禾真上人的话,还有……楚沧月他们。”
谢郢衣听了她的话有几分讶然。
“我不在的时候,他所说的话不可尽信,一切都待我回来再说。”她叮嘱道。
谢郢衣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他看着她平淡的神sè,问道“你觉得……他们会害我们?”
“也不一定,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她不说,相信谢郢衣也会懂。
之前她因为前尘旧事而对楚沧月一等人有些盲目的信任,觉得他还是当年的公子沧月,但在某个时刻她有些幡然醒悟,时隔多年,久到连当初到她腿高孩子都长大成为了能独挡一面的少年,他变了,她也变了,她不该再以当初的眼神来看如今的他们。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她与谢郢衣只不过是两人外人,或他们当真是为了解殒命之毒而来,目的倒也单纯,与他们的事情牵扯不大,但事实上,非也,这里面究竟有多少真有多少假,她有时候都看不透彻。
她不想因为她而影响了谢郢衣的自我判断。
她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明白了,是当初的孙鞅告诉她的一个道理。
情义、恩义,在某种重要的决议面前,或许一文不值。
她不会再去赌人性了。
谢郢衣见她神sè凝重,心事重重,立即应道“我明白了。”
——
冷野荒原
白日里被太阳灼烫的沙子到了夜里却被月光冷成了冰沙,北漠的天气常常诡异得令人头痛。
勋翟等人谨慎地匍匐在冷硬的沙丘上,呼吸小心,就怕惊动了下方那群在沙洞中起伏蠕动的恶心玩意儿。
它们呈肉红sè,约腿粗,长长的一条,没有头,只有顶端一圈张合闭拢的尖齿,口器上还流着粘液,这种东西一条看起来或许只是觉得恶心,但百来条聚在一起看起来就十分恐怖头麻了。
它们正游曳在沙池中,起起伏伏,围着一棵半人高的枯树盘桓,好像在守护着什么东西。
这些便是沙蠕虫,北漠沙漠里特有的一种凶残食肉动物,它们吃蝎子、蛇,地底的鼹鼠或各类毒虫,平日时很少见到一条,只有某些特殊时期它们才会这样整齐聚集在一起,只为了……狩猎。
厚土蒲是一种长在石缝之间的菌类,形似灵芝,但颜sè如土,若不仔细看,只觉得像一块扁平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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