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门佳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瑾瑜
沈石兄弟三个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情,直接便对着柳志开揍时,他便没有还手,柳母尖叫着要上前阻止三兄弟,还骂着要自家的儿子侄子们上前帮柳志的忙时,也让柳父给拦住了。
沈九林听得儿子们已经揍过柳志一顿了,脸色还是很难看,道:“都到这个地步,都被欺负成这样了,她还有什么不愿意和离的?至于孩子,既是他们柳家的,我们沈家当然没责任替他们养。反正柳志当爹的都不心痛自己的儿子,不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当一回事儿,巴不得这个家散了,我们还有什么可心痛的,就让他们留下,桂玉一个人回来便是了!”
沈树迟疑道:“那两个外甥也太可怜了,他们总是无辜的,要不,还是让他们跟大姐一起回来吧,不过就是多两双筷子的事儿而已……”
沈石沈河没说话。
哪里只是多两双筷子的事儿,两个孩子眼看就大了,总得要念书或是学一门手艺,就算种庄稼,也得有田有地给他们种,将来还得给他们盖房子,给他们娶媳妇,哪有老三说得这么容易?
便是大妹/大姐自己和离回来后,时间一长,都是个麻烦,她那个性子,与谁长期处得来的;家里也不可能一直白养着她,总得张罗她再嫁,问题再想给她寻一门相对满意的婚事,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总归听爹的吩咐吧,爹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便是了。
路氏在一旁听到这里,虽没与沈石沈河交流,心里的想法却与兄弟两个差不多。
因低声与沈九林道:“你们爷儿几个先商量着,我问问老四媳妇还要不要给老四和二姑爷添一次热姜汤啊,虽开了春,入了夜还是够冷的,可不能让他们郎舅冻坏了才是。”
说完便拉着沈青一道出了堂屋,去了大厨房里。
就见季善与温氏已经忙完了,正要去堂屋,瞧得母女两个进来,温氏先就问道:“娘,弄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了吗?”
路氏沉色点点头,“弄清楚了,青儿你给你三嫂和四弟妹说说吧。”
沈青“嗯”了一声,便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末了咝声与路氏道:“娘,这事儿越想越麻烦啊。大姐若真和离回来了,以后可该怎么办?两个外甥也太可怜了,若那小寡妇真被接回了柳家,以后他们可就得在小寡妇手底下讨生活了。可若让他们跟大姐一起回来,家里就得一直养着他们,等他们大了,花钱费力的时候且在后头……”
温氏忙道:“大姐年纪也不小了,就算和离后还能再嫁,我说句不好听的,只怕也未必能再生孩子,那以后老了可该怎么办?两个外甥到底是柳家的孩子,柳家肯定是不会让他们跟大姐一起回咱们家的。”
虽然是真的同情沈桂玉的遭遇,要让这个大姑子和离回家来,温氏依然一百个不愿意。
实在沈桂玉的性子为人都不好,尖酸刻薄还自私自利,纵温氏进门时,沈桂玉早就出嫁了,姑嫂相处得其实并不多,温氏也受了好几次沈桂玉的气,足够她对这个大姑子好感全无了。
路氏道:“柳家这次实在太过分了,就算沈桂玉再不好,这个头你们爹也肯定要为她出的,不然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欺负我们沈家了?所以走一步看一步吧,若她愿意和离,当然要接她回来,若她非要带两个孩子回来,我们也只能给她想办法……算了,我还是回堂屋吧,省得你们爹气着了,我在还能劝劝他,善善,老四和二姑爷就辛苦你了啊。”
季善忙道:“娘放心吧,相公和二姐夫都好好儿的,您就别为他们操心了。”
路氏点点头:“你办事我肯定放心,那我先回堂屋了。”
说完转身折回了堂屋去。
沈青这才叹道:“谁能想到会摊上这种事儿呢,也真是有够倒霉有够烦人的,说来说去,都怪大姐夫……柳志不干人事儿,柳家两个老的也不是好人,竟然还纵着他帮着他,就好好的过日子不成吗?”
温氏小声道:“柳志和柳家这次的确过分,可到底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又还有两个孩子,要我说,能不和离,还是不和离的好,只咱们家狠狠教训柳志一回,让他知道厉害,以后不敢再犯也就是了。也不知道大姐自己如今怎么想的?”
希望大姐自己说什么也不和离吧,那就算公公和相公他们兄弟几个再起劲,这事儿也成不了,家里自然也就能省许多麻烦了。
沈青见季善在一旁一直没说话,想着她说话一向能说到点子上,忙问她:“四弟妹,你怎么说这事儿,觉得大姐是和离好,还是不和离好?”
季善抿了抿唇,道:“家暴这种事儿,从来就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之分,且柳家还是全家人一起合起来糊弄欺负大姐,根本不在乎她已经为柳家生了两个孩子,肚里还怀着一个,也不在乎这么多年的情分,不和离留着过年吗?”
沈青与温氏都是第一次听说‘家暴’这个词,但一听就懂了。
沈青因沉吟着道:“四弟妹的意思,这种事只要有了第一次,以后就会有无数次吗?可大姐的情况摆在这儿,年纪真的不小了,只怕不好再嫁,再嫁了也不敢保证能比现在好;若是不再嫁了,以后又该怎么办,她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更别提养活两个孩子了……”
如今是爹还在,兄弟们也都顾念骨肉情,大姐回来了,还能衣食不愁,可爹将来总要走的,兄弟们也各有自己的小家、自己的儿女要顾,不然之前也不会拼了命的要分家了,不就是怕四弟再拖累他们吗?
那换了大姐,自然也是一样,平白无故要白养一个大活人、甚至母子三人一辈子,谁愿意的?尤其家里还早就分了家……
也不知道真到了那一天,大姐会不会后悔当初自己不该给大嫂二嫂出主意,终于闹得把家给分了!
温氏忙接道:“所以我还是觉着,最好别和离,只让柳志和柳家一次就知道厉害,以后不敢再犯也就是了。其他人家也未必就没有这样的事,比这更过分的肯定也有,娘家也不见得就比咱们家弱,不仍没和离吗?四弟妹,这老话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不是,且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肯定都会影响咱们家的名声,咱们家可要不了十年,就又得嫁女儿了……”
季善明白温氏的顾虑。
白养一个和离的大姑子已经够烦人了,偏那个大姑子还是个尖酸刻薄爱挑事儿的,搁谁能愿意?
而且还会影响到自家的名声,真正是面子里子都吃亏……
季善不由想到了周氏,被季大山和季婆子欺压成那样,也没想过离开甚至反抗,反倒逆来顺受成了本能,她怎么就忘了,这不是现代,不是结婚离婚都自由的现代了呢?
何况就算是现代,不也多的是因为方方面面原因,便凑合着过,说什么也不离婚,家人也不让她们离婚的女人吗?
但季善还是道:“我还是觉着和离的好,柳志可不仅仅是家暴,还出轨……在外面养小寡妇、生私生子,若不和离,那个孩子该怎么办,难道让大姐养不成?小寡妇以后再时不时的上门恶心大姐一回,那还不如这次狠狠痛一次,总好过以后长年累月的痛。”
顿了顿,“至于大姐以后怎么养活自己,只要她肯吃苦,去镇上租个小门店,做点什么小生意,要养活自己母子三人我觉得还是不难的。等过两年孩子大了,大姐若再遇到了合适的人,也不是不可以再嫁了……”
温氏打断了季善,“可是四弟妹,万一大姐吃不了那个苦呢,一个女人家要养活自己已经够难了,还要养活两个孩子,真的没有四弟妹说的这么容易!哎,偏偏有个孩子,要是没那个孩子,事情不就容易解决多了?大姐那性子也真是……”
沈青也跟着叹气,“是啊,偏偏有个孩子,不然只要大姐夫的心还在家里,其实也不难解决的……”
季善吐了一口气,才语气有些生硬的道:“都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了,若大姐还吃不了那个苦,改不了自己的性子;或是觉得这次的事其实也能忍,能继续过下去,那我也只能说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温氏是镇上的姑娘,县城听说也去过好几次,算是沈家村年轻媳妇子里最有见识的一个;沈青更是认得不少字,读过一些书,也算是这个时代里女人中的佼佼者了。
可惜依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季善也知道其实怪不得她们,她们不过是囿于时代的局限性,同样的事就算是发生到她们自己身上,她们悲愤过后,只怕也会这么说;再加上一点小小的、可以理解的私心罢了。
便是沈九林父子几个如今都主张沈桂玉和离,只怕回头激愤散去,冷静下来,也会重新开始考虑,要不要接沈桂玉回来了,毕竟柳志犯的,不过是‘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一直到几百年后,同样的现象也只是有所改善与好转,并没有杜绝。
但季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很不是滋味儿,本来这阵子心底深处一直有在犹豫一些事,这会儿也不犹豫了,最初的念头重新坚定了起来。
她管不了别人怎么想、怎么做,至少自己的主还是可以做,还是可以决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方式的!
温氏与沈青见季善好像动怒了,都有些懵。
照理四弟妹该对大姐最没有好感,最不愿意她和离回来才是啊,怎么看她的表情,听她的语气,好像比爹都生气,比爹都还着急为大姐出这个头呢?
沈青忙笑道:“四弟妹,你怎么了,可是我和三嫂有哪句话说错了?”
季善回过神来,强笑摇头:“没有,是我觉得柳志和柳家实在太过分了,一时没忍住气罢了。总归这事儿我们也做不了主,还得爹娘做主,且也不知道大姐自己是个什么意思,就像娘才说的那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着已往门口走去,“三嫂二姐你们慢慢儿说啊,我看看相公和二姐夫要不要设炭盆去,这入了夜还是挺冷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人也已消失在了门后。
余下沈青与温氏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没了话说,沈青还罢了,心里倒是不至因此对季善就生出什么情绪来。
温氏却是心里不舒服起来。
四弟妹倒是说得轻巧,‘不和离留着过年’,‘要养活自己母子三人还是不难的’,反正回头等四弟中了秀才,她就是秀才娘子了,又有公婆护着,大姐当然不敢找她的麻烦,她也会赚银钱,不在乎多花钱少花钱。
可她和大嫂二嫂怎么办,就算她也不在乎多花钱,问题沈桂玉真的烦人,她怕是天天都得生一场气吧?
且如今也只得四弟妹没有女儿……
不过四弟妹可能也只是说说而已,家里做主的毕竟不是她,还得看公公是什么意思,只盼公公睡一觉起来后,就已经想转了吧。
这一夜,沈家的大人们都没有睡好。
不过经过一夜的缓冲,大家倒是都冷静了不少。
等吃过早饭后,沈九林便吩咐沈石三兄弟:“你们再去一趟柳家,看桂玉身体怎么样了,若是撑得住,就把他们母子三人都接回来。再告诉柳志我的话,他如果不把他那个小寡妇和野种尽快处理了,再到我们家来下跪磕头,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也保证以后会好好待桂玉,就休想接了老婆孩子回家去!”
待三兄弟应了后,又道:“顺道再打听一下,那个小寡妇和野种住在哪里,之前是哪个村儿的,如果柳志不尽快处理他们,就别怪我们家不客气,替他把小寡妇和野种都送回她们自己村里,让族里的长辈将她们母子沉塘了!寡妇日子是难过,可她们婆媳也不是没有路了,过继也行,跟族里说好了,坐产招夫继承夫家的香火也行,苦过开头几年也就好了,非要不知廉耻的勾引别人的丈夫,想别人养着她,死了也是活该!”
沈石沈河再次应了“是”,“爹放心,我们肯定会让柳志知道厉害的。”
不但父子三人,便是沈树,也绝口没再提和离的话。
而路氏沈青与温氏母女婆媳三人则都一副明显轻松了不少的样子。
季善在一旁看在眼里,虽经过一晚的冷静,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过激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总要给人一个改正的机会,且婚姻不是儿戏,乃是两家人的事,也不可能非黑即白,方方面面的顾虑的确很多,很多时候都少不得只能妥协。
她也不能拿自己的固有思维和价值观来要求这个时代的人,大家毕竟隔了至少几百年。
可还是免不得心里不舒服,至少在此事上,无论如何都没法让自己“入乡随俗”,家暴也好,出轨也好,都是她的底线,绝对不能让步的,别人不知道是别人的事,但她自己心里必须始终守好这道底线!
她可还没有比夫家不差的娘家,没有还算护短的爹和几个身强力壮的兄弟。
所以还是自己一个人过吧,又不是养不活自己,只要稍微辛苦一点,便能杜绝各种麻烦、各种烦心,乃至各种身心的伤害,何乐而不为呢?
旺门佳媳 第九十八回 悲观主义者
沈石很快带着两个弟弟出门去了柳家,沈九林心情仍然不好,等儿子们走了后,不发一语的扛着锄头就下地去了,也没问沈恒与章炎怎么样了。
路氏倒是还记得儿子和女婿,待沈九林走了,便忙问季善:“善善,你去看过老四和二姑爷了吗,他们都还好吧?”
季善点点头,“都挺好的,我给他们添过一次热姜汤了,正好祛祛晨间的寒气,娘放心吧。”
路氏笑着“嗯”了一声,“再没有比你办事更让我放心的了。怎么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为桂玉的事儿闹心呢?没事儿,很快就能解决好了,不用担心哈。”
季善想了想,试探道:“娘,昨儿爹不是还说要让大姐和离,哥哥们也赞同,您也赞同吗,怎么今儿就都改了主意呢?”
路氏道:“这不是昨儿都在气头上吗?等冷静下来,自然也就知道气头上的话做不得数了。到底这么多年的夫妻呢,还有两个孩子,哪是说和离就能和离的,和离了孩子又怎么办?沈桂玉又是那个年纪那个性子,就算再嫁了,怕还不如现在呢,何况哪那么好再嫁,倒不如凑合过下去,至少这么多年彼此的脾性都了解了,之前也过得好好儿的,这么多年就犯了这一次错而已,肯定要给机会的,哪能一杆子就打死了?就跟喝酒一样,肯定还得是原装的比较香不是?”
季善抿了抿唇,“可柳志犯的不是小错,是大错啊,背着大姐养小的,连孩子都生了,还一家子合起来欺瞒她,对她动手,让她差点儿就一尸两命。有些错能给机会,有些错,譬如柳志这次犯的,要我说,一次就够了,压根儿不该再给机会的!”
路氏失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儿呢?这男人嘛,总会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只要他心还在家里,何必那么较真呢?这两口子之间也肯定少不了吵架打架的,牙齿跟嘴唇那么要好,不还有磕着碰着的时候?柳志这次错就错在不该弄出了野种来,更不该让桂玉小产,差点儿连命都赔上。不过我们肯定会好好教训他,让他以后都不敢再犯的!”
说完顺道教育一旁的沈青与温氏,“你们虽一个是我女儿,一个是儿媳,但我都是一样的心,一样的话,以后一定要拢好丈夫的心,别让他们学柳志,若他们实在没管住自己,也不许弄出野种来,不然可生不完的气,两家的脸也丢光了。”
季善还能说什么?
都懒得问万一沈桂玉想要和离,该怎么办了,显然家里所有人都会劝她别和离,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她打消念头。
何况沈桂玉自己只怕也不想和离,仍想留在柳家,跟柳志过下去……
就听得沈青与温氏道:“娘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像大姐那么糊涂的,弄得是自己也痛苦,家里也跟着闹心。也希望经过这次,大姐以后能改改性子,别老想着回来挑事儿了,这不是关键时刻还得靠娘家吗?”
路氏道:“这话很是。娘家好了,她才能好,这次要不是有咱们家给她撑腰,她就算能熬过来,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以后还不知道要流多少泪呢,再想着挑事儿,就真是脑子有问题,以后也别想娘家再为她出头撑腰,真要当没她这个女儿了!”
季善闻言,知道对沈桂玉这次的遭遇,路氏与沈青除了同为女人的同情与气愤,肯定还是有因之前的事幸灾乐祸与解气的。
实在是沈桂玉之前为人太差,只差人憎狗嫌了,也不怪她们幸灾乐祸。
便是季善自己,也不能就说丝毫解气都没有,丝毫没觉得沈桂玉活该恶人还得恶人磨的。
可一码归一码,沈桂玉品性为人差,也不代表她就该忍受自己的丈夫出轨家暴,还凭白多了个私生子啊,关键连大家同为女人,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了,还能指望男人们感同身受吗?
只是路氏已又在教育沈青和温氏了,“咱们女人不容易,男人许多时候也不容易。就说村头你们保山叔吧,年轻时为了家里日子能好过些,那是一年三百天,都要么在县里做苦力,要么跟着人出远门跑船去,偶尔实在乏了时,想去门子里……总之也怪不得他是不是,不然他们家也不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了。”
“当然,我也不是说男人这样做就对,可都有自己的不容易,大家遇事时,尽量都替对方想想吧。再就是,对自家男人体贴些,让他一颗心都在你们自己、在你们的家上,总能让他万一忍不住了之前,能多想想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指不定就临时改了主意呢?”
沈青惊道:“保山叔那么老实憨厚的一个人,竟也……不过听娘这么说来,好像是怪不得他哈。但柳志跟保山叔可不一样,他可一点儿不苦,还弄出了孩子来,偏大姐还得跟她过下去,这才真是金子落到了粪堆里,捡吧恶心,不捡吧舍不得,总之怎么都不痛快呢,只盼这次后大姐能改改性子,别再那么糊涂,柳志也真能改了吧!”
温氏接道:“想来大姐经过这次不会再犯糊涂了。两个外甥也不小了,大姐要么送去学堂,要么让他们打小儿学一门手艺,等再熬个几年十来年,便好娶儿媳了,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实在没必要为了争一口气,就毁了孩子们的一辈子,到头来自己也无依无靠,孩子们一辈子也毁了,还恨上了她,不肯认她,不是亏大了吗?”
便是换了她,最初的悲愤和痛苦过后,也不会和离的。
让她白白为那贱女人腾位子,让自己的孩子们自此处境尴尬,反倒要看贱女人的脸色过日子,等过上几年,贱女人再生了孩子,自己的孩子岂非在家里越发连站的地儿都没有?
她才不会那么蠢,她怎么也要熬到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能顶立门户了,怎么也要熬到家产都归自己的孩子!
因见季善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不由扯了扯唇,四弟妹如今还没有孩子,所以才能又多一条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理由,等她将来有了孩子,就不会再想得这么简单了。
季善的确已是彻底沉默了。
世情如此,她压根儿无力改变,甚至说服不了任何人,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三缄其口了……总归,等沈恒中了秀才后,就尽快离开吧!
沈石三兄弟又是天快要擦黑,才回来了,姚氏宋氏也跟着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沈桂玉母子三人。
只沈桂玉是躺在铺了被褥的门板上,被沈石三兄弟抬着回来的。
一回来便挣扎着要下地,“爹、娘,我知道以往都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猪油蒙了心,做那些人人都讨厌的事儿了……”
沈桂玉脸色惨白,人也不知是之前就瘦了,还是这次大伤了元气,所以一下子暴瘦的,总之看起来是又瘦弱又苍白,再配上不停往下掉的眼泪,别说沈九林当亲爹的,就是路氏,也忍不住心软了。
忙上前把沈桂玉按回了被褥里,道:“过去的事就不说了,只要以后不再犯就好了,先进屋去吧,你如今可吹不得风。”
说完吩咐沈石沈河,“快抬了桂玉去房里吧。”
又与沈桂玉的两个儿子柳磊柳鑫道:“你们两个,跟表哥表弟们玩儿去吧,马上姥姥给你们做好吃的啊!”
沈桂玉见路氏对自己这般和气,对自己的儿子们也和蔼可亲,眼泪就落得更凶了,“娘,以往我真是太不应该了,如今才知道,您是真拿我当亲女儿的,也终于知道,到底谁才是我真正的亲人,谁才真正对我好了,呜呜呜……”
心也终于定了,光爹肯给她撑腰还不够,还得娘也愿意才行,毕竟家里大半是娘当家,且如今老四还中了童生,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
总算亲眼看到娘也是真的愿意给她撑腰,她也可以安心了。
路氏已道:“不是才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吗……好了,别哭了,你如今也哭不得,老大老二,别愣着了。”
沈石沈河便忙抬起门板,将沈桂玉送去了房间里。
路氏这才对满脸疲色的姚氏宋氏道:“你们这两日也都累了,回房歇会儿吧,待会儿都到堂屋吃饭,吃完就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也不迟。”
姚氏宋氏这两日的确累得不轻,既要照顾沈桂玉母子,安抚沈桂玉的情绪,还得跟柳母和柳家的人扯皮周旋,说是两日,简直过得比二十日还漫长。
听得路氏的话,便也不多说了,应声就各自回了房里去。
路氏方在宽慰了沈九林一句:“他爹,桂玉既回来了,你也不要再闹心了,事情总能解决的,且等着柳志登门吧!”后,带着季善和沈青往大厨房做饭去了。
次日,沈桂玉养了一夜后,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也有力气拉着季善和沈青说话儿了,“以往都是我不好,总想着不是亲生的终究隔了一层,肯定不一样,就拿我自己的想法,去往娘和二妹四弟身上套。这次我终于知道自己以往错得多么厉害了,还请二妹和四弟妹千万别跟我计较,等下午四弟考完了,我再当面给四弟赔不是,要不是我,之前家里也不会……好在现在结果总算是好的,不然我真是悔青肠子也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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