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门佳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瑾瑜
沈青正色道:“我自己的弟弟自己知道,学识是够的,可光有学识又哪里够?就像你二姐夫说的,科考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才能一直走下去,如今四弟妹就是四弟的天时地利人和,你说我和娘怎能不感激你?娘今儿面上虽还稳得住,但我知道她心里究竟有多高兴,可以说二十年来,就属今日最高兴,最扬眉吐气了。”
顿了顿,“我也是一样。我公婆和家里其他人嘴上虽不说,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先前都有些看不起四弟,觉得四弟这辈子就这样了?可今儿你二姐夫回家才把好消息一说,我婆婆立时便催我带了攸哥儿回来,还说什么她早就看出来四弟会有大出息了,哼,她以往可不是这个态度,那一刻我心里有多痛快,四弟妹你根本想象不到。”
季善忙点头:“二姐,我想象得到……”
压低声音,“不瞒二姐,我今儿对着大嫂二嫂和村儿里几个曾当面对相公说过不中听话儿的八婆,心里也是一样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痛快,虽然没真扇她们的耳瓜子,却似一样听见了‘啪啪’打脸的声音呢!”
沈青双眼一亮,也压低声音道:“我也是,我每次看到大嫂二嫂明明笑不出来,明明都快要后悔死了,却还要逼着自己笑,我就恨不得大笑三声。当日她们不是看扁四弟这辈子都中不了,死活也要分家吗,还把爹娘气成那样儿,谁知道不过才几个月时间,你们的日子就越过越好,四弟还中了童生,活该,如今再悔再恨也是她们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季善低笑道:“她们是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怨自己啊。不过今儿痛快过了也就完了,咱们方才这话儿也只当着彼此说一说,再就是能当着娘说一说,对着其他人,可都不要说的好,省得回头她们更受不了。咱们也犯不着跟她们一般见识,弄得家里鸡犬不宁的,相公万里长征才踏出了第一步而已,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现在可远不到骄傲得意的时候。”
沈青忙正色道:“我知道,不会得意忘形的,相公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方才去堂屋给爹娘和舅舅舅母端茶,听见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大家都高兴归高兴,却断不会高兴得昏了头。”
又赞季善,“四弟妹实在是个贤内助,四弟上辈子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儿,这辈子才能娶到你。娘和我多喜欢你感激你就不说了,舅母也是一样,今儿这么忙,还不忘几次拉着我,夸你能干贤惠,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呢,等明儿起来了,你再跟舅母好生说说话儿吧。”
季善摆手笑道:“你们都太会夸人了,再夸下去,我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沈青嘻笑道:“换了别人,被这样夸可能是要飘到天上了,可你我却很清楚,定然不会的。这下好了,四月里府试时,相公和四弟就能一起去府城,吃住都在一起,彼此也能有个照应了。”
季善点头,“可不是,府城比县城远得多,能有这么亲近的人彼此照应着,心里也能多几分底。”
就是可惜她不能跟着沈恒一起去府城了,毕竟那么远,方方面面都不方便,花的银子也是翻倍的,就算她仍想去,只怕沈九林和路氏也不会同意她去了,毕竟如今沈恒已经不一样,也有伴儿了。
只能以后有机会了,再去府城瞧一瞧,看一看了。
沈青笑道:“只盼这次府试他们郎舅两个都能高中,咱们家来个双喜临门吧!”
季善当然也巴不得这个结果,笑道:“那就承二姐吉言了……好像是攸哥儿在叫二姐?”
沈青也恍惚听见儿子在院子里叫“娘”,忙往门口走去,“多半是小东西困了,想睡了,四弟妹,我先瞧瞧你去,马上回来给你提水啊。”
季善忙道:“你快去吧,还给我提什么水呢,我自己捎手就提了,非要弄得这般见外。”
待目送沈青走远了,才舀了热水到桶里,提着回了自家屋里去,洗了脸擦了身上后,舒舒服服的泡起脚来。
等季善烫完脚,沈恒回来了,酒意虽已散得差不多了,脸却仍酡红酡红的,让他看起来于平日的温润清隽之外,便平白添了几分随性慵懒,也越发长在季善的审美之上了……
季善忙收回了视线。
非礼勿视,再看下去指不定就要出事儿了!
因忙若无其事的问沈恒:“爹娘都歇下了吗,舅舅舅母呢,也歇下了?”
沈恒点头“嗯”了一声,声音微哑,“爹娘和舅舅舅母都已歇下了,季姑娘今儿忙了一天,肯定也累坏了吧?都是因为我,季姑娘才这般劳心劳力的,真是多谢你了。”
季善笑道:“难得爹娘高兴,一家子也都高兴,忙一天就一天吧,这会儿我也缓过来了。才我也听二姐说了,爹娘和舅舅舅母都让你不要得意忘形呢,虽然大家伙儿都说过了,我还是要多嘴再强调一遍,希望明儿一早起来,你便恢复之前的作息,该干什么仍干什么,千万别因今日中了童生,就沾沾自喜,有所松懈。如今你才刚到山脚下,找到了上门的路而已,离真正爬到山顶还远得很,但有松懈,只怕就是功亏一篑,希望你心里能明白,别嫌我啰嗦的好。”
沈恒认真听她说完,才正色道:“季姑娘放心,我绝不会有丝毫松懈的。我方才还与爹娘和舅舅舅母说,我如今不过只是中了个童生而已,就算是头名,除了名头好听,与最后一名没有任何分别,今日之所以里长和乡老们都来了,还来了那么多客人捧场,一来是大家暂时被头名的名头给唬住了,想着不趁如今把灶烧起来,等回头灶已经热了,他们再来烧,哪里还有用?”
“二便是大家见识终究有限,只看着清溪这一亩三分地儿了,我今日便就中了秀才,搁天泉县又算得了什么?搁会宁府就更算不得什么了,整个会宁府的秀才何止几百上千?何况我还只中了个童生,也就勉强可以自称是个读书人了而已。所以我心里始终很清醒,绝不会得意忘形的,我只是心疼爹娘这么多年的憋屈,心疼他们一直恨着一口气,才会默许了今日的热闹。”
并不是会认字会写字,会背四书五经,再加穿长衫,便敢自称读书人了,搁文风盛行的地方,便是童生,都未必有脸自称读书人,非得秀才,才敢自称读书人,自称一句“学生”。
也就清溪是个小地方,甚至天泉都只得巴掌大,读书人也委实不算多,像沈恒那些同窗譬如小眼睛、鞋拔子脸之流,才敢自诩读书人罢了。
但沈恒一直很清楚这一点,过去消沉悲观时都很清楚,如今自然就更清楚了!
季善听得沈恒这般的清醒通透,吐了一口气,笑道:“听你亲口这么说了,我也就安心了。我给你打热水来,你洗漱吧?你今儿虽没做多少事儿,但只怕比我还累,肯定嘴巴早就说痛了,脸也早就笑僵了吧?”
沈恒闻言,揉了揉脸颊,道:“季姑娘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僵呢。季姑娘坐着吧,我自己去打水就是了。”
季善见他说着已提了桶要出去,也的确不想再出门去受冻,也就由得他去了。
一时沈恒打了热水回来,洗漱完之后,人也越发清醒精神了。
季善却还暂时没有睡意,便笑着问他:“沈恒,你是不是当日考完,其实就已经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能中了?到了今日,我才敢说,其实我也知道你肯定能中了,但还是没想到,你会考得这么好,直接捧了个头名回来,你,不会连头名都料到了吧?”
沈恒顿了顿,才笑道:“我也是到了这会儿,也只在季姑娘面前才敢说,我的确知道自己肯定能中,且应当名次不会低了。却也只敢想一想前十而已,倒不想,竟侥幸拔了头筹,看来我还是有一点考运的,只之前一直没到而已。”
季善听他虽不敢想第一,却是想了前十的,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不怪刚考完她就隐隐觉得他整个人气质不一样了,原来是真的找回了自信,也有了底气,所谓胸有成竹,自然脱胎换骨了。
季善因笑道:“光有考运也不行,得天时地利人合缺一不可。对了,今儿夫子亲来过咱们家了,明儿你还要去镇上见他吗?那我可得提前准备一份儿厚厚的谢师礼才是,好在听娘说,今儿收了不少的礼,肉啊糖啊尺头礼盒什么的都尽有,要现收拾一份给夫子的礼还是很方便的。只我还听说除了礼物,银子也收了七八两不止?那回头咱们可有的礼还了。”
还真是再一次简单粗暴的证明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呢,寻常人家哪能都没大办喜事,大宴宾客,便收了这么多礼,这么多银子的?
当然,搁镇上几家富户,这点贺礼都简直不能看,可搁沈家这样的农家,便已经很能看了。
便是年前路舅舅家办双满月酒那次,去了那么多客人,据路氏事后说来,也不过就收了五两多银子,加上贺礼什么的,再把办酒席的一应开销除了,也就剩了个二三两而已。
今日沈家却光银子就收了七八两,都抵得上寻常农家一年的收入了,这还只是沈恒中了个童生而已,这要是回头再中了秀才、举人,——等她以后有了儿子,一定要让他考秀才、举人才是……咳,打住,她如今连儿子的爹都不知道在哪里,还儿子呢,想太多了、太多了!
沈恒已道:“夫子让我明儿不用去了,可我想着还是得去一趟,那就有劳季姑娘给我收拾一份儿礼物吧。旁的便罢了,季姑娘之前替我做那个姜丝糖,如今家里还有吗,听夫子说,师母其他还好,就是一直有些咳,有些喘,那个姜丝糖我估计吃了能有效。”
季善笑道:“还有一些,那我明儿都给你包上,我们自己没有了,回头再做便是……”
话没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沈恒看在眼里,知道她今儿是真累了,便道:“我吹了灯睡吧,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也不迟。”
季善的确睡意上来了,便也不再多说,待沈恒吹了灯,便把被子一拉,任自己进入了梦乡里。
翌日用过早饭,季善便给沈恒收拾好一大包礼物,然后送他和沈九林路舅舅一道出了门,——沈九林与路舅舅觉着虽昨儿已当面谢过孟夫子了,到底不够正式,所以今儿决定同沈恒一道再去一趟学堂,再当面谢一谢孟夫子多年来对沈恒的栽培。
季善目送爷儿三个走远了,这才去了堂屋陪路舅母说话儿。
路舅母一看见她,就拉了她的手啧啧赞道:“好外甥媳妇儿,你手怎么就那么巧,做的菜就那么有味儿呢?我都恨不能把你拐回我们家去当女儿,顿顿吃你做的饭菜了。”
季善听得直笑,“舅母过奖了,您不过就是乍然吃到我做的菜,觉得好罢了,顿顿让你吃,吃不了几天,您就腻了,所以还是这样偶尔吃一顿的好,您说呢?”
路氏嗔路舅母道:“大嫂别净想好事儿了,这么好的女儿,我才不会让你拐回去呢,你要想吃她做的菜,以后经常来我们家就是了。”
沈青跟着道:“是啊舅母,您以后可得多来咱们家几次才是,去年因两位表嫂都怀了身子,舅舅和表哥们又出了远门,您一次没来过便罢了,今年表嫂们都生了,舅舅表哥们也不出门了,以后可得多来才是。”
路舅母听得呵呵笑道:“我今年肯定要多来的,远的不说,等五月里恒儿中了秀才,再办酒宴客时,怎么能少得了呢?”
路氏笑道:“那可就承大嫂吉言了。”
娘儿们四个说说笑笑的,稍后温氏也抱了三丫来凑趣,再加上攸哥儿时不时的咿咿呀呀,屋里就越发的热闹了,说笑声整个沈家都能听见了。
直把宋氏在自家门后酸了个半死,也怄了个半死。
旺门佳媳 第九十六回 还得接着考
宋氏昨晚睡前才听沈河说了昨儿家里光礼金都收了七八两,本来心里就早酸得不行了,当即更是如被泡进了醋缸子里,整个人都酸透了。
这还只是中了童生,便这般的体面风光,随便请个客就能收这么多银子了,回头等老四真中了秀才老爷,那收的银子岂不得越发的多,里长乡老乃至族中的长辈们,也得越发捧着老四了?
想他们两口子如今一整年累死累活下来,把一应开销一除,都肯定不可能余下七八两银子,就这还得老天爷不发脾气,从年头到年尾都是风调雨顺,还得她当家的农闲去镇上做零工苦力时每次都有活儿,好容易赔笑脸受气的做完了,也保证能拿到钱。
老四却就这样在家里坐着,便有大把的银子自动送上门,送银子的人还得客客气气,满脸笑容的惟恐他不收,——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太让人膈应闹心了!
宋氏因此一晚上都没睡好,一直都在想着,要怎样才能把已经分了的家合回去。
如今四房还没彻底发达,家也才分没多久,还有合的希望,等回头老四再中了秀才,四房也有更多的银子后,才真是丝毫合的希望都没有了。
到时候便公爹和老四同意了,婆婆和季氏又怎么可能同意?!
然宋氏再着急也知道,光她一个人成不了事儿的,还得跟上次分家时一样,她得先说服了自家丈夫,再说动了姚氏,大家齐心协力,才有把家合回去的希望,所以她一定不能心急,必须得耐心性子慢慢儿来。
可宋氏心里明白归明白,这会儿听得堂屋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还是忍不住又闹心起来。
什么意思嘛,跟她们婆媳三个才是一家人,她和大嫂就不是了似的,这样的排挤她们,这可是沈家不是路家,老三媳妇也是,到底谁跟三房更亲,心里不知道呢!
偏想到路舅母的厉害,宋氏又没有胆子自己也往堂屋凑去,万一待会儿路舅母又当众给他们没脸,她可是长辈,自己做晚辈的还不是只有乖乖儿让她骂,让她打脸的份儿吗?
只能再次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着急,路舅舅路舅母这两日总要走的,离老四中秀才也还有两个月,她还有的是时间把家合回去。
何况她入股到大嫂表妹那里缫丝织布的钱,应该也很快要看到收益了,她总得先连本带利把钱拿了回来,才好提合家的事,不然回头婆婆装怪,非要她把那钱充公,才肯答应合家,自家岂不是亏大了?
堂屋里娘儿们老少三代说说笑笑的,不一时便到了午时。
季善与沈青温氏便往大厨房做饭去了,昨儿剩的肉菜不少,路舅舅路舅母与章炎沈青两家客人也还没走,午饭当然还是一大家子一起吃,横竖只消再添几个素菜也就差不多了。
等姑嫂三人忙得差不多了,沈恒与沈九林路舅舅也回来了,瞧着心情都很不错的样子,显然见孟夫子的过程很是顺利。
季善抽空一问沈恒,果然沈恒笑道:“夫子瞧得我们今儿又特意登门拜访,很是高兴,与我们说了半日的话,本来还要留我们用午饭的,是我想着师母一直病着,好说歹说给拒了。对了,夫子还让我尽快回去复课,他也好随时指点我。”
季善忙道:“那你怎么说的,要回去复课吗?”
一旦复课,时间没那么自由了,模拟考怕就得搁置了。
沈恒道:“二姐夫不是说夫子日前发了话,要去参加府试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想去学堂就去学堂,不想去学堂,就在家里自己复习也是一样吗?我想着学堂里挺嘈杂的,我也还要模拟考,就婉拒了夫子,只说以后还得有劳夫子替我批阅试卷和文章便足够了。夫子见我坚持,也就没再勉强,只让我戒骄戒躁。”
季善松了一口气,孟夫子自家也不过就是个秀才,如今学识上怕是真没多少东西能教沈恒了,倒不如就让他在家继续模拟考,继续找感觉和状态,不然骤然打乱作息时间,于他也是弊大于利,时间紧急,当然还是不要折腾的好。
这才笑道:“那再过两日,等家里安静下来了,咱们就继续模拟考吧,越是这时候,越得绷紧了心里那根弦才是,横竖也就一个多月,等熬过这一个多月,你便可以暂时歇一歇了。”
沈恒点头笑道:“听季姑娘的安排,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不怪以往村里好些人开爹的玩笑,说他也太听娘的话了,爹总是会笑着回一句‘听老婆的错不了,干嘛不听’呢,他如今也想这样回季姑娘了,咳,还是别造次了……
用过午饭后,路舅舅路舅母先就告辞家去了。
路氏与沈九林苦留不住,只得给二人包了一大包吃食尺头之类,直将他们送到了村口,才折了回去。
之后章炎与沈青也带着攸哥儿家去了,这次路氏就没留了,反正章炎已经说好,过两日就得到沈家来模拟考,接下来一个月不但他,只怕沈青几乎都得长住沈家了,自然路氏也就没什么可舍不得的了。
如此家里方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路氏便叫了季善到堂屋里跟着自己算账,“这是昨儿的情簿子,里长老爷随了一两银子,邓老爷、李老爷也各是一两,然后其他几位老爷八百文的也有,六百文的也有……横竖善善你识字,待会儿再慢慢儿看吧。再就是你们舅舅给了二两银子,直接给我的,我便没让你们庆成叔写到情薄子上去。如今银钱都在这里了,你看一看,点一点,便都拿回房去收好吧,后边儿老四去府城,还得花一大笔银子呢!”
季善等路氏说完,忙道:“娘,还是您收着吧,昨儿办酒席的银子都是您拿的,收得的礼钱自然也都该您收着,不然您也太吃亏了,您手里本来怕也没多少银钱了。且,要是让家里其他人知道了,怕也会不高兴,相公知道了,也定会说我的,所以真的您收着就好了,我们手里暂时也不缺银钱。”
路氏见季善说着,又把装银钱的匣子给自己推了回来,笑嗔道:“你这孩子,总是这么的客气。你听我说,里长老爷和其他几位老爷的礼,回头人家家里有什么红白喜事儿了,难道让你爹去随礼吃酒不成?肯定还得恒儿去,人家本来也是冲恒儿来的,我如今把礼钱收了,回头礼却让你们还,都这么重的礼,怕是要不了几次,你们就得精穷了。”
季善倒是没想到这一茬儿,闻言赧然道:“还是娘想得周到,我就只想着进,没想着出了。那就把那些个重礼和相公同窗们的礼我先收着,旁的仍娘收着吧……”
话没说完,已被路氏打断了,“你是怕你大嫂二嫂知道了,又得说闲话磨牙不成?哼,要说只管说,我倒要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脸当着我和你爹的面儿说,她们要真有脸说,反倒好了,我立时给她们骂回去。当初分家时那么的绝情,惟恐老四再拖累她们,愣是多一天都等不得,如今瞧得老四好了,又想跟着沾光了?这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
顿了顿,又冷笑道:“既已分了家,便各是一家人了,我没让他们随礼,就让他们白吃已经可以了,还敢管酒席钱都是谁出的,收的礼钱都谁收着,关她们什么事儿!”
季善知道路氏一直憋着那口气的,也不劝阻她,等她说完了,方笑道:“话虽如此,也不能亏了爹娘才是。这样吧,我收五两银子,剩下的都娘收着,娘觉得怎么样?舅舅那二两也您收着,回头舅舅家有什么事儿,随礼还不是您和爹大头,相公和我只是小头啊?就这么定了,您可不许再说了。”
路氏闻言,到底也担心姚氏宋氏回头真磨牙,她倒是能骂能治她们,却少不得要影响沈恒和章炎学习考试,又是何必?
遂点了头:“那就这么着吧,善善你拿五两,剩下的都我先收着,回头你们需要了时,又再说。至于剩下的一些点心糖鱼啊肉的,如今天儿一日日暖和了,怕也放不久,回头你给大家伙儿都分分吧,一来堵堵她们的嘴,二来不看她们,还得看孩子们。”
季善本来就不是个抠巴吝啬的人,笑着应了:“娘放心,我待会儿就办。”
婆媳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季善便抱着情薄子和五两银子,回了自家屋里去。
余下路氏想了想,到晚间还是让沈九林把沈石沈河和沈树都叫到了堂屋里,把礼钱具体谁收着与他们都说了一遍,“虽说已经分了家,各房收的礼钱便是各房的,与其他人再不相干了,昨儿却事发突然,好些银钱便你们娘先垫了。但今日你们四弟和四弟妹一共只拿了五两礼钱回去,以后好还礼,剩下的都让你们娘收着了,算是还她昨日先垫的钱,你们肯定一算就知道,这钱只有多的,没有少的。所以回头我不想听见家里有人因此磨牙叽歪,都听明白了吗?”
待兄弟三人都应了:“爹娘放心,我们都明白,不会磨牙叽歪的。”
又道:“你们也别想着老四这次收的礼钱好多,简直发达了之类的,这些礼他回头都要还的,不是白收的,指不定还都得添一二百文的,才好意思还回去,那些个镇上的老爷们可都是体面人,便是打肿了脸,也得充这个胖子。你们不能只看到贼吃肉,就看不到贼挨打才是。”
沈树听到这里,如何不明白爹娘防的还是大嫂二嫂回头又磨牙?
忙抢先笑道:“爹只管放心,我们不会东想西想的,谁不知道人情往来最费钱的?向来都是收的多,还的也多,根本占不了便宜去。您放心,我也会让三丫她娘不许磨牙的。”
他这一表了态,温氏是个什么性子,沈石沈河如何不知道,老三分明就是在为他们圆场子,反倒是自家老婆,连他们自己都信不过,都觉得烦,何况爹娘?
因忙红着脸也应了:“爹放心吧,我们会管好孩儿他娘的。”
沈九林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你们都明白道理,我就放心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是老四备考的关键时期,二姑爷回头也要来咱们家,跟老四一起复习考试,要是这次他俩都能中秀才,咱们老沈家的祖坟可就是冒青烟了,你们也要跟着沾光的。所以回去后管好各自的老婆孩子,别让他们吵着了老四和二姑爷,以后好多着呢,不然,可就别怪我不客气啊!”
沈石沈河沈树忙再次应了,应得比方才更要由衷几分。
有个秀才弟弟,他们说出去也脸上有光好吗,以后只要一说他们是沈秀才的哥哥,至少在清溪镇范围内,谁还敢为难他们,谁又会多少不给几分面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