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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门佳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瑾瑜
季善缓缓点头道:“这样啊,那夫子倒也考虑得挺好的,横竖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就等着二姐夫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季善便去自家灶房做午饭去了。
待吃完午饭,便忙烧了水泡起腊肉、腊排骨来,又叫沈恒帮自己杀了鱼,晚上要给全家人做一顿好吃的。
一时路氏也过来帮起季善的忙来,一面与她说话儿,“已经托了人给你们舅舅舅母带信,说你们平安回来了,如今就等考试发榜了。若这次咱们都能心想事成,我少不得要去给你们姥姥姥爷上柱香,放几挂鞭炮,还要去你舅舅他们那儿的观音庙,好生还个愿才是。”
季善笑道:“若这次相公中了,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儿,娘再高兴我都能理解。可要我说,这还早着呢,相公后边儿还要中秀才,中举人,甚至中进士,娘到了那时候,再高兴也不迟啊!”
便是沈恒这次真中了童生,也还连最底层的“公务猿”都不是,要庆祝不觉得太早了些吗?又是浪费时间,又要花钱的,还不如趁那时间让沈恒多看会儿书,多睡几觉,把银子也都花到沈恒身上呢!
季善话虽说得委婉,路氏依然听明白她真正的意思,脸上一红,道:“我这不是想着恒儿这一路走来实在不容易,咱们家也承受了太多的嘲笑与酸话儿,想好生扬眉吐气一回吗?不过善善你说得对,现在还早着呢,至少也要等恒儿中了秀才再说吧。”
季善笑道:“那就等五月时,相公中了秀才再说吧。”
路氏干脆的“嗯”了一声,“听你的,你可是恒儿和咱们家的福星,听你的一准儿错不了。”
季善忙摆手,“娘可别这么说,不过是凑巧罢了,主要还是靠相公自己。”
她自己都想拜锦鲤呢,可不想当锦鲤。
路氏正色道:“我和你们爹心里都清楚,光靠恒儿自己,哪有他的今日?你先前为他做的就不说了,光这次陪他去县里,我都可听恒儿说了,一日三餐都是借了客栈的后厨给他单做,衣裳被子也是洗得干干净净,晒得暖暖和和的。光学识再好有什么用,吃不好睡不好,自然也考不好,所以善善你放心,以后恒儿要是敢对你不好,我和你爹第一个不饶她。”
季善忍不住笑起来。
当儿媳当到她这个地步,也算是翘楚了吧?
可惜她这个儿媳是假的,也不知道将来她要离开时,路氏和沈九林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儿……先不想那些还没发生的事了,且等真到了那一日,再去烦恼吧!
季善笑容到底还是勉强了起来,道:“爹娘待我这么好,仔细回头相公怀疑我才是你们亲生的,他不是了。”
路氏呵呵笑道:“他要怀疑只管怀疑他的,反正我都有这么好的儿媳了,还管他呢!”
婆媳两个一边说着话儿,一边手下不停,不一时便把晚上要吃的肉和菜都准备好了,只等到时间下锅了。
季善遂趁这个空档,去自留地看了一回她的种子,当然,不过才一天,不可能有任何的变化,她却还是看得很仔细也很高兴,就跟眼前已长出了一大片辣椒园一样。
晚间季善做了一大桌子菜,大家伙儿都爱吃的酸菜鱼当然尤其少不得,且因她加了花椒,汤底越发的香浓,毫无疑问又成了第一道被吃光光的菜。
季善不由暗暗点头,看来寻常人对花椒的接受度比对皮蛋的高多了,就是不知道她的辣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了?
翌日开始,沈恒便又恢复了县试前的作息,一早便起来跑步,跑完步吃完早饭后,就开始看书看集注,午饭后小憩片刻,起来后再做一篇文章,一天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季善本来还担心他因考完了,会多少松懈下来,或是因为等待成绩,会多少有些焦躁不安的。
见他一点不受影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自律,方松了一口气。
如此进了三月,天气越发暖和了起来,整个沈家村终于褪去冬日的萧瑟光秃,被一抹抹新绿和姹紫嫣红,妆点成了一个五彩鲜活的世界。
沈恒中了童生的好消息,也随着和煦的春风,被送到了沈家。
最先来给沈恒和沈家报喜的人不是别个,正是章炎。
其时沈恒正在房间里看书,季善则在路氏的帮助下,在院子里拆洗她和沈恒的厚被子,冷不防就听得外面传来了章炎几乎已变了调的声音:“四弟,你中了,你中了——”
季善的心立时“砰砰”直跳起来,又怕是自己听错了,忙拿眼看路氏,“娘,您听见……”
就见路氏也一副快要石化的样子,季善的心便跳得越发的快了,娘也听见了,那说明她耳朵没问题了?
念头才刚闪过,章炎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四弟,你在家吗?听见我叫你了没,你中了……娘、四弟妹,你们拆洗被子呢,四弟呢?他中了,中了童生了!”
路氏这下回过了神来,脸上却仍是想信又不敢信的表情,急急问章炎:“二姑爷,老四他真的中了吗,真的吗?你不是哄我,不会弄错吧?”
章炎忙笑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哄娘?四弟是真的中童生了,还是全县头名!夫子昨儿便算着时间,打发了人去县里等待放榜,等放了榜后,立刻便誊了一份儿带回清溪来,我亲眼看见四弟中了的,名字还排在头一位,怎么可能弄错?娘只管放心吧!四弟妹,四弟呢,我得把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他啊!”
路氏已是喜极而泣了,“恒儿他真的中了,还是头名,我太高兴了,真的太高兴了!爹、娘,你们在天上听见了吗,恒儿他中童生了,还是头名,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他爹,他爹……”
季善也忍不住眼眶发热。
她才与沈恒并肩作战了几个月,乍然听得好消息,已是激动不已了,何况路氏还陪他这一路走了十几年,承受了那么多,自是再激动都不为过。
季善忙拍了拍路氏的手,含泪笑道:“娘别哭啊,这是喜事儿,您该高兴才是。二姐夫,你等一等,我马上给你叫相公去啊……”
话没说完,就见沈恒已出来了,脸色瞧着倒还挺平静,声音也稳稳的:“二姐夫,真是头名么?”
章炎忙上前几步,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好小子,你在屋里都听见了吧?的确是头名,全县第一!这次咱们学堂其他人都没中,就你一个中了。本来夫子听得只中了一个,还很沮丧的,听得竟是你中了,还是第一,立时又大喜起来,说一个第一,抵得上其他学堂中四五六个的了,还立时就打发了我来给你报喜呢!”
喘了一口气,又道:“你可真是有够沉得住气的,明明听见我喊你中了,还是头名,竟然还能这样慢吞吞的出来,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考得不会差了?当日大家伙儿问你考得怎么样,你还谦虚,说自己不知道,只有五六分把握,原来你早就胸有成竹了!好小子,我可真为你高兴!”
沈恒确定自己的确考了头名,脸上这才有了喜色,笑道:“我的确只有五六分把握,毕竟做的文章谁知道合不合考官的眼缘呢?所幸还是合了考官的眼缘,还侥幸得了第一。寒窗苦读这么十几年,总算跨出了第一步,也总算有一点脸面面对夫子和亲人们了。”
表面淡定,任谁都瞧不出端倪来,实则一直都悬着的心,至此总算落回了原地。
章炎激动的又道:“哪里是侥幸,没有足够的实力,第一是那么好得的吗,怎么没见别人得第一呢?你就别谦虚了。对了,夫子让你明儿去学堂一趟呢,再就是这次咱们镇都只你一个中了童生的,还是第一,只怕待会儿里长和乡老们都要来家里道喜了,娘,您别只顾着高兴,先把爹和哥哥们都叫回来,准备接待客人啊!”
又与季善道:“四弟妹,少不得要辛苦你操持了。”
路氏这才忙忙拭了泪,欢喜的迭声应道:“哎哎哎,我这就叫你们爹和哥哥们去……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小松,小柏……幸好家里的腊肉还够,不过光腊肉怕是待不得客,还都是贵客,还得去镇上割两刀新鲜肉,买两条鱼回来才是……”
先叫回了带着弟弟妹妹们在外面玩儿的沈松,又让沈松叫回了在田里忙活的沈九林、沈石夫妇和沈河夫妇,顺路还把抱了三丫在沈三叔家串门儿的温氏回来。
眨眼之间,全家人便都知道沈恒中了童生,还是头名的好消息,一时间本来就真心盼着沈恒能中的人都有多高兴,多激动自不必说,便是姚氏宋氏,不管心里怎么想,也知道面上自己是必须要表现出来高兴的。
于是整个沈家都很快变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
季善看在眼里,高兴之余,也只能笑着无奈的计划起中午要做些什么菜待客来,算了,难得一家人都高兴,就热闹一天,费点时间和银子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不一时,沈大伯和沈三叔闻讯也带着家里老老小小过来贺喜了,寒暄道贺后,男人们便开始帮忙借桌椅的借桌椅,去镇上采买的采买,女人们则到灶房帮着准备起午饭来。
沈九林又忙使了个侄儿去路家给路舅舅路舅母报喜,请他们过来吃喜酒。
温氏见一家人都忙得飞起,纵知道沈树工期紧,也忙托了人立时去请他回来,自家弟弟的大喜事,他当哥哥的却不在家帮衬着,算怎么一回事?
章炎则忙忙赶着回去接沈青和攸哥儿去了,等告知了沈青好消息后,他还得去学堂一趟请孟夫子和同窗们。
章炎离开不多一会儿,果然里长带着镇上几位有威望的乡老们到了沈家。
还没进门,便先点了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直传出老远。
自然全村人也都知道了好消息,沈氏一族的族长三叔公忙也带了族人来贺喜帮忙,村里其他人艳羡酸妒之余,眼见都已经烧热起来了的灶,岂有不来添油加柴的?
也都或提了鱼肉尺头,或包了红包,赶到了沈家贺喜,不一时便把沈家的院子挤了个满满当当。
路氏眼见恰是平日里嘲笑沈恒和自家最多,在私下里说自家坏话最多的几家人,如今最是殷勤火热,心里冷笑之余,只觉说不出的痛快。
还当自己这辈子都等不到这一日了,没想到,终究还是等到了!
面上却还持得住,并未表露出自得自满来,仍照常待客,就像沈恒中了童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今儿不过就是请大家吃顿便饭而已。
季善忙里偷闲看在眼里,又找机会看了看被围在人群里的沈恒和沈九林的实时表现,见沈九林也跟路氏差不多,虽然肉眼可见的高兴,却并不自得自满,没因为沈恒中了童生头名,就飘起来;
沈恒自己在四面八方的殷切笑容和赞美话语下,更是一脸的平静谦逊,根本不觉得自己考了第一就多了不得的样子,方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是要这样才好,不然不过区区一个童生就飘了,回头真中了秀才,岂非越发要飘上天了?
那他纵能中秀才,只怕也注定走不远的,万幸!
------题外话------
童生已经中了,秀才还会远吗?o(* ̄︶ ̄*)o





旺门佳媳 第九十五回 喜庆 戒骄戒躁
一时沈青带着攸哥儿到了,章炎去镇上请孟夫子和几位童生同窗也没迟多久,便跟着回来了。
沈家的院子就越发的热闹了,大家都推孟夫子坐了上座,围着他奉承赞美不绝,还有打听孟夫子的学堂什么时候要再招学生,收费情况如何,说自家也要送了儿孙去念书的。
孟夫子因孟太太的病,因自家才知道的烦心事儿而苍老憔悴了不少的脸,在满眼望去无处不在的喜庆气氛的烘托下,也终于重新焕发了光彩,很是志满意得。
等路舅舅带着一家人随后赶到,还没进门就先放了足足一刻钟的鞭炮,大白日的还放起了烟花爆竹来,沈家的热闹与喜庆更是达到了顶峰。
季善在烟花爆竹震耳欲聋的声音中,在时不时飘来的一阵阵刺鼻的火药味儿中,惟有苦笑。
这种风俗习惯还真挺……特别的,以烟花爆竹燃放的数量和时间来表达热闹喜庆,亏得如今空气好,几乎没有污染,不然搁现代,压根儿不许放,不是,压根儿买不到烟花爆竹好吗?
算了,还是那句话,入乡随俗吧!
等烟花爆竹放完,散了一会儿烟尘和味道后,流水席便开始了。
自然还是孟夫子和里长乡老们坐了首席,加上三叔公等几位族中的长辈,并沈恒这个今日的主角和章炎等几个同窗做陪客,满满坐了两大桌,然后再是族里村里的男人们,第一轮六张桌子便坐得满满当当了。
路氏眼看客人远超预期,少不得立时又回房拿了钱来,让沈石沈河赶紧往镇上再买鱼肉酒去。
等打发了沈石沈河,路氏又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忙碌中,却再忙也一点没觉着累,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客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告辞离去了,路家的院子才算渐渐安静了下来。
沈青与攸哥儿却没回去,路舅舅路舅母也留下了,只将两个儿子先打发了回家去。
一家子至亲坐在堂屋里,哪怕都忙了一天了,脸上依然半点疲色都没有,只看得见喜悦与激动。
路舅舅今儿还喝了不少的酒,这会儿不但脸是红的,脖子和耳朵也都红透了,大着舌头与沈九林道:“妹夫,我今儿真是太高兴了,比我当年第一次当爹,第一次当爷爷,比我随便出门一趟,便轻松赚了百儿八十两银子的还要高兴,恒儿总算给我们大家伙儿都长了脸,爹娘在地下也能安心了!”
沈九林同样喝得脸红脖子粗的,道:“是啊大哥,这么多年我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今儿终于痛快的出出来了,这下看谁还敢背后笑话我恒儿没那个命,笑话我们家祖坟就没埋对,别白白浪费银子了什么的!”
路氏在一旁见大哥和丈夫都这般激动,本就没平复的心情也再次激动起来。
却仍记着季善的话,如今儿子才只中了童生而已,后边儿的路还长着呢,自家人高兴可以,却万不能得意忘形,骄傲自大,不然谁知道会不会叫花子欢喜打烂了砂锅?
因忙笑道:“大哥,他爹,知道你们高兴,不过路还长着呢,今儿热闹高兴过也就算完了,等以后恒儿中了秀才甚至举人老爷,大家伙儿再来高兴也不迟啊。”
路舅母同样是明白人,也笑道:“是啊,等咱们恒儿成了秀才老爷举人老爷,那才真是荣耀呢,到时候你们郎舅就是喝得直接倒下了,我们也不说你们,现在还是收着点儿的好,仔细别人又要酸我们得意忘形了。”
好在路舅舅与沈九林虽酒意上头,人却还是清醒的,闻言都笑道:“我们心里都明白的,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又不是小年轻儿,怎么可能那么沉不住气,这不是今儿太高兴了吗?不过今儿高兴过就完了,我们不会得意忘形的,这黄瓜才刚开花起蒂儿呢!”
路舅舅还正色与一旁的沈恒道:“恒儿,咱们高兴是咱们的事儿,你可千万别骄傲自满。舅舅虽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一句话‘骄兵必败’,所以打明儿起,你还得加倍的勤学苦读,可别想着就可以先松懈享受了,等他日你中了秀才,甚至中了举人,你再骄傲也不迟,你享受的日子也还在后头呢!”
沈恒今儿作为绝对的主角,也被劝着多喝了几杯酒,这会儿脸也红红的。
双眼却一派的明亮清正,正色点头道:“舅舅放心,我不会骄傲的。今日之所以大家都来捧场,不过是冲的我侥幸考了童生的第一名,听起来名头好听而已,可再是第一名,再是名头好听,也始终只是个童生,第一名与敬佩末座压根儿没有任何分别,离秀才的距离,也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县试我侥幸考了第一名,回头府试时,就能比旁的考生更容易。”
顿了顿,“且我只是侥幸考了天泉县的第一名,会宁府辖下还有那么多个县,同样有第一名,往年也有第一名,能中童生的,纵不是第一名,又有哪个不是凭的真才实学?所以我心里很明白,我才侥幸踏出了第一步而已,后面的路既阻且长,实在没什么骄傲自大的,舅舅只管放心,爹娘也只管放心吧!”
路舅舅不等他说完,已笑了起来,等他一说完,便与路氏和路舅母道:“我就知道恒儿不会骄傲自满,你们女人家就是爱操心多想,这下放心了吧?”
路氏只是笑没有说话,她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从来不是那等装不下要不完的人,从来都不让她多操心的。
倒是路舅母笑道:“恒儿我们自然是放心的,这不是不放心你们,怕你们白影响了他吗?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换来路舅舅的白眼儿,“恒儿可是做大事的人,哪能那么容易就被影响了,是吧恒儿?”
说得大家都是一阵笑。
笑过之后,路氏见天已黑透了,因道:“也不知道二姑爷把夫子送到学堂了没?今儿好像黑得早些,是不是又要下雨,得让老三或是哪个,打了火把去接一接二姑爷才是啊。”
适逢沈青给大家端茶进来,听得这话,笑道:“没事儿的娘,他那么大个人,见天黑了自己不知道想办法点火把的?还是别让三哥去接他了,今儿三哥可累了一整天,家里其他人也一样累了一整天。”
路氏闻言,笑道:“那再等一等,若二姑爷还没回来,就让老三打火把接去。厨房都忙完了吗,忙完了就让你嫂子弟妹们都回房歇着去吧,今儿她们几个才是最累的,尤其是你四弟妹,几个大菜都是她烧的,肯定更累。”
沈青道:“快要忙完了,我马上回去帮忙扫一下尾,等扫完了,就让嫂子们和四弟妹回房歇着去。”
说完便出了堂屋,又回了大厨房去。
就见姚氏宋氏和季善都还在忙着,不过的确已接近尾声了,只温氏不在了,想是先回房奶孩子去了。
沈青忙上前笑道:“大嫂二嫂,你们先回屋去歇着吧,四弟妹,你也是,剩下的交给我就是了。”
姚氏宋氏在厨房忙了一整天,连饭都是在厨房胡乱吃的,身体的确早累得不行了。
可身体再累,也没有心累,没有明明心里就火烧火燎一样,还得强撑着一直“高兴”的与所有人说笑更累。
听得沈青这话,都是如蒙大赦,假意客气了一回:“我们还是收拾完了再回去吧,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待沈青又说了一句:“剩下这点事儿我来就可以了,娘刚才也说你们今儿辛苦了,让你们回房好生歇着呢!”
便也不再客气,洗了手一前一后出了厨房。
就见天已黑透了,家里也总算安静了下来,这会儿院子里只有孩子们你追我赶的喊叫欢笑声了,可白日的热闹与喜庆却仍历历在目般,让妯娌二人心里都越发的难受了。
谁能想到老四竟会直接考了第一名呢?
他之前不是说,自己只有五六分把握的吗,跟自家人还要打马虎眼儿,什么意思!
家里也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喜庆热闹过了,这还只是中了童生,便人人都捧着供着,连里长乡老们都来捧场了,听说还都送了厚礼,这要是回头再中了秀才,岂不更要成为全清溪都数得着的人物,银子也要花不完了?
也就不怪公婆得意成那样儿,季氏得意成那样儿了,的确该他们得意风光!
可老四能有今日,也有他们几房人的功劳啊,就算去年他们赶着分了家,的确有些……不好,那也不能否认了他们以前的付出与功劳才是,就跟吃饭一样,没有头碗二碗打底,光吃第三碗,它能饱呢?
当然不可能啊,所以……
宋氏想到这里,因低声与姚氏道:“大嫂,要不你去我房里坐会儿,咱们说说话儿,还是我去你房里坐会儿?反正这会儿睡觉还早了些,孩子们也正玩得儿高兴,叫他们睡觉肯定不肯的。”
姚氏却是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不了,我实在累了,想躺会儿,二弟妹有什么话,回头再跟我说也不迟,我先回房了。”
说完不待宋氏答话,已抬脚头也不回的走了,很快便进了自家的房门。
姚氏当然知道宋氏要与自己说什么,她这是见老四中了童生,眼看真要出头了,只怕又想把分了的家合回去吧?
可这世上哪有怎么便宜的事,自己做的决定,只能自己承担后果,休想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不然纵公公同意,婆婆当初可是把话说绝了的,又怎么可能同意,四房也不是傻子,也怎么可能同意?
何况公公也不会同意,甚至连自家丈夫都不会同意!
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仍照常过自己日子的好,那时间长了,沾不了四房的大光,小光肯定还是能沾的,将来指不定自己的儿子也能有今日的风光……
“大、大……”余下宋氏看着姚氏的背影,张了几次嘴想把人叫住,见姚氏顿都不顿一下,只得低声啐了一口,也悻悻回了自家房里去。
彼时留在大厨房的沈青与季善也终于把尾都扫完了。
沈青便催季善快回房去,“尾锅里的水早就开了,四弟妹你先回房去,我马上给你提了水送到,你好生烫个脚,然后就早些睡下,今儿最累的可就要数你了。”
季善的确早累得不行了,觉得自己的小腿好像都站肿了,闻言笑道:“我自己提水就是了,怎么好劳烦二姐的,二姐还是快照顾攸哥儿去吧。”
沈青却是道:“他跟哥哥姐姐们玩儿呢,再说自家院子里,有什么好照顾的?倒是你,与我还客气什么,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感激你,要不是你,四弟怎么可能有今日?我别说只是给你提个水烫脚了,我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季善无奈一笑,“这话连日来娘已经说过很多次,今儿更是见我一次说一次,已经说得我很不好意思了,谁知道二姐又来了。我也没做什么啦,都是靠的相公自己,你们再夸我,我都要无地自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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