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帷香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欣欣向荣
柴世延先头便真有收用小荷心思,这会儿也歇了,且玉娘越如此,他心里越觉心痒痒,过往玉娘倒不怎么理会他,只要不闹得太过,都由着他,没个约束反倒没趣儿,这会儿玉娘虽面上大度,便他跟哪个妇人丫头近些,她这张小嘴里钻出话儿,可真真酸出了十里地去,她一酸,柴世延心里倒舒坦,比那冷时候,还和他意。
便笑道:“让玉娘说,爷成了什么人,你屋里丫头还心念念惦记着。”什么人玉娘暗道,末了死这上头,活脱脱一个色中恶鬼,只他收不收小荷,自己倒真不大意,横竖一个小荷也成不了气候,倒是那冯娇儿估摸早晚勾了这厮去,那些院里出来粉头,有几个好,不定使什么阴招儿,需防着些才好。
正想着,前面便到了翠云小院,还未到近前呢,远远就看见董二姐歪着身子斜倚着门正往这边望呢,想是望见了汉子,忙着抬手理理鬓发,整整衫裙儿,摇摇摆摆过来了。
到了近前,先用那双含情妙目瞧了汉子一眼,插手前福□去:“爷万福。”才又给玉娘见了礼儿。
柴世延略打量她一遭,见她这两日仿似瘦了些,想来翠云这边儿毕竟不切实,头上也未见贴花翠,只插了几支素净银簪子,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楚楚之姿,又被她那双饱含委屈眸子一瞧,心里便有几分怜意,有心让她回去自己屋里,又碍于玉娘旁不好张口,便有几分踌躇脸色透了出来。
玉娘怎会瞧不出,暗道果是院里出来粉头,倒会弄这些勾汉子手段,便翠云这边住着,何曾一日少了她三茶六饭,不定是故意做出此等引人怜惜样儿,只等着汉子来呢。
要说柴世延这厮也真真偏心,这董二姐不过做个样儿,他便心里过不得了,那日瞧翠云病成那样儿,小命都要没了,也没见他如何,可见这薄厚亲疏,他心里分一清二白呢,只如今玉娘却不想董二姐得意,若她做个样儿便能如意,过后不定又如何,说不得要压着她些,好如今高寡妇未进来,董二姐一个人孤掌难鸣,便再有手段也掀不起大风浪来。
想到此,只装作未瞧见柴世延脸色,与董二姐道:“说起来都是姐妹,你跟翠云妹妹因小事起了龌龊,虽她气量窄些,说到底二姐妹妹也有些错处,翠云妹妹病榻前奉两日汤药茶饭也应当,说不准这几日过去,姐妹们便去了嫌隙和好如初了,姐妹们好了,家里才和睦,爷外应酬买卖,也不至于还惦记着后宅里事,有道是家和万事兴,二姐妹妹道我说可是?”
玉娘一番话机巧,不仅点出了董二姐前番做下错事,又让柴世延说情话儿张不开口,董二姐想回她自己屋里去,这一两日里是不能够了,她既回不去,便多少手段也施展不开。
果然,柴世延听了点点头跟董二姐道:“你大娘说是,前番若不因与你起了口角,翠云又怎会病这样儿,她如今病着,跟前正没个人说话儿,你这里伴着她说说话儿也算将功赎罪了。”
一番话说得二姐无言以对,垂下头心里暗恨,倒不知这陈玉娘怎就转了个性子,如此不好相与,话儿说出来听着都是理儿,却句句绵里藏针,寸步不让,明知她就是不想让自己得机会勾爷,却一句错儿挑不出。
听着这两日爷都宿上房,瞧爷眼色,不定入捣爽利,那眼睛片刻都离不得她,越思越想心里越发恨,却恨也没法儿,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只莫被自己寻了机会,寻机会要她好看。
玉娘跟柴世延一前一后进了屋,到翠云床边瞧了瞧,果是好多了,翠云瞧见玉娘还罢了,只撑着身子要起来见礼,被玉娘按住道:“如今病这样,还见什么礼儿,躺着是正经,爷来瞧你,有甚话爷跟前说来,那日你病狠了,一句话儿说不出,倒让人心疼慌。”说着往旁侧让了让,柴世延这才到了床边上。
翠云不见柴世延还罢了,见了那眼泪扑簌簌落将下来,张张嘴只吐出一个爷字,便再说不得话了,她这般模样,倒勾起些旧日情份来,柴世延遂温声宽慰了她几句:“好好养着身子要紧,旁事莫放心上,有甚话也莫憋心里,与你大娘说,有什么委屈也与她说,她自会给你做主。”
翠云一听,眼里亮光渐渐暗了下去,心道,是啊,自己如今还求什么,爷自来不待见她,柴世延见她木呆呆不吭声,便有些不耐起来,略安慰了她几句,便转身出去到外间候着玉娘。
董二姐瞧见影儿,便趁人不注意慢慢退了几步,倒门边上,撩了帘子也跟了出去,玉娘只当没瞧见,便他二人再如何,这会儿青天白日,况还翠云屋里,也成不得事。
玉娘倒是侧身坐榻沿边上跟翠云道:“你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翠云缓缓点头,半日才道:“自打进了府,也不曾家去瞧瞧,去年家里送了信儿来,说我爹死了,我娘带着我妹子也不知过不过得日子,这便罢了,个人有个人命,谁也救不得谁,只我想着,这病不定就好不了,能不能求大娘个恩典,让我娘跟妹子进府来与我见上一面,便落后死了也少了个念想。”
玉娘听了想到自己,未免有些心酸,便道:“这也不是甚么了不得大事,待我回去与爷商量了,使人去接了你娘跟妹子来,莫说什么见一面话,不吉利,你才多大,这病望着好呢,要死要活做什么,你娘跟妹子若来了便多住些日子,毕竟你跟前没个解闷人,你娘跟妹子,倒可说话儿。”
打点好翠云,玉娘出来,不想刚一撩开帘子,就见董二姐不知慌什么,一见她出来,嗖一下从炕边上跑到了对面去立着,垂着头搅着手里帕子,只一句不言语。
玉娘目光柴世延身上溜了一圈,见他衣袍散乱,还有什么不明白,抿了抿嘴儿。
柴世延便再浮浪些,也不会这里跟董二姐如何,却不想他刚出来,二姐便跟了出来,瞄见外间无人,便凑上来,一屁股坐他腿上。
柴世延待要喝她下去,不想她纤手已从他腰间探了进来,隔着他里头绸裤儿,握住那身下物事,扪弄起来。
柴世延虽觉她此举不妥,却被她几下引逗起淫心,且玉娘就里屋里跟翠云说话儿,怕她出来瞧见,又不舍这会儿身下那只纤手,倒有几分偷着乐子,低头又见董二姐衫子领口敞开,里头一段葱绿儿裹胸,裹住高耸耸一对儿乳儿,勾他伸手去捏了两下子。
董二姐一见得手,凑到他耳边道:“爷怎不想着奴,这下头倒是念着奴好呢……”说着又上下扪弄几下,弄柴世延火烧火燎,偏又干不得事,燥上来,扭着她膀子低声道:“作乱小□,这会儿凑上来,是打量爷入不得你不成,越发来勾爷火。”
董二姐低低浪笑一声道:“爷如今不稀罕入奴呢,入上房那位好不爽利,哪里想得起奴来,若念着奴好,过会儿爷发句话儿放了我去,今儿晚上奴伺候爷个爽,若舍不得上房好处,便另说了……”
忽听见里间响动,董二姐倒利落,嗖一下缩回手,跑到一边去了,柴世延正上不来下不去,待要过去按她,却见玉娘撩了帘子出来,顿觉有些尴尬,站起身来,略整了整衣裳,道:“时候不早,你又吃了酒,这就回去歇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l*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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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却未说什么,只扫了董二姐一眼道:“是吃多了酒,这会儿觉有些燥上来,倒是该着回去吃一盏解酒茶,好消消火气,免得酒后无德,不定做出些什么不妥当事来,让那起子没王法下人笑话了去。”几句话说得柴世延讪讪,知道刚事被她瞧破,虽刚觉有些乐处,这会儿听见玉娘话儿,心下倒有些悔,怎就任这淫,妇勾起了火。
怕玉娘真个着恼,忙去瞧她眼色,想着得她个眼色,也好猜度她心思,不想玉娘却不理他,撂了话儿再不住脚,径直走了出去。
董二姐心里爽了些,待要去拉扯汉子,哪想柴世延忙忙跟着玉娘脚出去了,竟是片刻未停,董二姐落了空,捏着手里帕子,瞅着窗户外头渐行渐远人影,暗恨不已。
却说柴世延跟着玉娘从翠云这里出去,一路上赶着与她说话儿,玉娘也不是不搭言,却也没之前好颜色,不冷不热,倒令柴世延心里有些发虚。
至上房进了外间屋,玉娘脱了外头头蓬秋竹未等上前呢,柴世延先一步接手里,玉娘瞧了他一眼,只随他,侧身坐炕上吃茶。
柴世延脱了自己衣裳,一并递秋竹手里,与玉娘对面坐了,只一个劲儿瞧她,见玉娘不理会,便从桌下舒过手去,要捏玉娘脚,谁知玉娘倒,没等他捏上,便避了开去,柴世延未得手,有心按住她亲嘴,又碍于秋竹一旁巴巴瞅着,不得施展。
半日思想出一个主意来,跟秋竹道:“陈府里不曾吃得什么饭,倒吃了一肚子酒下去,刚不觉什么,这会儿家来便觉有些饥,你去让灶上婆子做几个下饭菜儿来我垫垫饥。”
秋竹扫了玉娘一眼,转身出去,柴世延见屋里这会儿没人,直把身子挪到了玉娘跟前来道:“玉娘可是恼爷不是,只痛儿与爷说来罢,这么不上不下吊着,倒吊爷心里发慌。”
玉娘听了也未瞧他,只道:“平白无故爷又未行差做错什么事,我恼什么,便爷错了又如何,我一个妇人能说什么,没得落个不贤名声与我有甚好处。”
柴世延道:“还说不恼,这话可不是就是恼了。”玉娘这才瞧着他道:“那爷说说,我可恼什么?”一句话倒问住了柴世延,想他与二姐刚事儿本有些不妥,况又翠云屋里,如何说得出口,倒呐呐半日,不知如何应对。
末了,脸一抹道:“爷心里知道玉娘恼了爷呢,待爷与你陪个礼儿可好?”想自己软一软,玉娘怎不让他过去,却不想玉娘道:“爷若没个错处,我可当不得爷礼儿,传出去不定以为玉娘是个不讲道理悍妇呢。”
这话真是十足刁钻,那意思是他不认都不成,柴世延待要恼起来,却见玉娘虽嘴里如此,面上却噙着笑,一双秋水般明眸,望着他闪啊闪,竟不知有多少伶俐机变里头,倒让柴世延恼不得,忽而嗤一声笑了起来,想两人是结发夫妻,甚么话儿说不得,关了门便与她认个错又有甚大不了事。
想到此,便也不穿鞋,只穿着袜子跳到地上,对着玉娘深深一躬到地,嘴里道:“刚是爷浮浪少德,翠云屋里与二姐有些不妥,日后必不会如此,玉娘大量容爷这一回吧!”
玉娘不防这厮如此做来,倒唬了一跳,忙扯了他一把道:“让下人瞧去成个什么体统。”柴世延见她脸色回缓,也真怕让下人瞧见,便坐到玉娘身边,正要与她亲近,不想秋竹掀了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一碟子火切肉,一碟子糟笋丁共两张玉麦饼,另一小碗熬糯糯粳米粥,热腾腾香气扑鼻,倒真勾起饿来。
便让摆桌上,让玉娘陪着他吃,玉娘陈府也未吃甚么正经饭食,陪着王氏说话儿逗趣了,这会儿也觉腹中空落落,便陪着他吃了半块玉麦饼夹着火切肉,又吃下半碗粳米粥便饱了,见柴世延倒好脾胃,一碟子火切肉卷着饼吃了一半下去,一碗粥不足,把她剩下半碗也吃了,才算完,怪道他这身子如此折腾也不见虚,倒真是个能吃,剩下半盘子肉,柴世延让端下去赏平安吃了。
不多时前头小厮来报:“周大爷来了。“柴世延便知那丫头事了了,本想推了,见玉娘神色淡淡,恐她又提起刚头事,便出了后宅往前头来了 。
到了前头,周养性连忙迎上来道:“哥如今造化,今儿陈府宴客,咱们高青县可没请几个人,哥赫然座,可见得了陈大人意,听说席间有参将大人,借了此间东风,哥谋个前程也不难,倒时需记得照管兄弟个差事,兄弟便感恩戴德了。”几句话说得柴世延心里欢喜,使人上了茶来,问他官司如何。
周养性道:“那老头有甚起解,让我吓唬几句,给了几个银子便乐什么似,这会儿不定袖着银子,又去赌坊耍乐去了,那管他闺女死活,倒劳动哥陈大人面前托了人情,兄弟也无什么好东西,这里倒有几支我叔叔从宫里带出簪子,与嫂子平日戴着玩吧!”
说着让小厮捧了个攒金匣子打开,柴世安探头去瞧,见并排四支簪子,分福禄寿喜,倒是外头见不着式样,忽而心里一动,刚与二姐一番私狎,惹玉娘心着恼,若拿着这些去哄她一哄,说不准便回缓过来。
思及此,也不推辞,收袖中,周养性又扯着他去院中吃酒取乐,言道已邀了贾有德跟阮小二,就等柴世延去了一处里乐个通宵。
柴世延却心里记挂着用簪子去哄玉娘,哪里肯去,任周养性说破了嘴儿,也没应,白等送了他去,莫磨转头仍回了上房。
只见这会儿功夫,玉娘已换了衣裳,估摸刚沐浴过后,头上摘了冠儿,蓬松着两鬓,只用一支碧玉莲头簪挽住,想是害热,脱了对襟袄,换了件白衫儿,下头配一条纱绿裙儿,好不爽利,正坐炕上与秋竹做针指。
见他回来,便唤秋竹收将起来,不想被柴世延拿了去,就着窗外亮儿瞧见是个鞋面子,已绣了一半,好不精巧,团团簇簇桃花真真鲜亮。
正要仔细端详,不想被玉娘一把夺了去,递给秋竹收了起来,柴世延笑了笑,见秋竹出去,挨着玉娘身边坐下低声道:“爷与你瞧一样好东西。”说着从袖里拿了那簪子出来递她手里。
玉娘愣了愣,见金哄哄四只簪子,式样也别致,不是外头常见,便问:“哪里来?”柴世延知道他不喜周养性,便隐下来路,只说:“前些日子当铺里寻来,瞧着式样好,便买手里,搁前头书斋匣子里倒忘了,今儿才想起来。”
玉娘听他说有来有去,便不再疑心,柴世延与她插了支头上,端详端详道:“正是玉娘才配上,倒越发标志。”说着情热,便凑上来要亲嘴,不防秋竹正进来,唬了一跳,忙着窜了出去。
玉娘忙推了柴世延过去,唤秋竹来,秋竹期期艾艾进来,一张脸红什么似,脑袋都不敢抬,放下茶扭头就跑没影儿了。
柴世延略皱皱眉道:“这丫头怎如此莽撞。”玉娘白了他一眼道:“怎怨她,谁理会你那些心思。”听他提起秋竹,忽想起平安事来,便道:“正要与你说件事,秋竹如今大了,总留我身边,恐耽误了她终身,便想着给她配个妥当人,又不想离我远,瞧来瞧去,倒是你跟前平安合适,爷意思如何?”
柴世延听了,脸色略沉了沉道:“我道这两日平安狗才没事儿就往上房里钻,莫不是心里早有了鬼。”
玉娘忙道:“他知道什么,还未与他们说,只我瞧着好,来询你意思,若你点头才去问他们俩。”
柴世延听了这话儿,脸色才回缓过来,想了想道:“却是件好事,你做主便了,毕竟是你陪嫁丫头,莫要委屈了,添些嫁妆正儿八经把事办了。”却又笑道:“这狗才倒有些福份,可着咱们府,论姿色,论性情,秋竹可算拔尖了,倒便宜了他。”说着瞥了眼窗户外道:“什么时候了?还外头听着,莫不是心里不乐意,爷倒不好强着你答应。”
话音刚落,就听平安忙着应道:“没不乐意,没不乐意……”从外头匆忙奔进来,扑通一声跪下,连着磕了几个头,高声道:“奴得了爷跟娘这番恩典,祖坟上都冒青烟呢,回头奴才娶了媳妇儿,入洞房时候,都念着爷好。”
一句话说柴世延乐了,踢了他一脚道:“胡说什么,你入洞房念着爷作甚?”
玉娘也撑不住笑了起来,秋竹终身有靠,她也松了一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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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欢欢喜喜磕了头出去,寻思着明儿就让他弟弟寿安雇辆车去接他娘来,虽说爷跟娘都应了,这事儿还需早些定下日子才切实,想着这门亲事真真合意,欢喜脚丫子不鞋上,迈出明间门槛,那双眼就四处踅摸,暗道刚还瞧见秋竹呢,怎这会儿不见了影儿。
下了台阶,去院角灶房里扒了扒头,也没见,倒是灶上婆子给他道喜,说要讨杯儿喜酒吃,平安也不害臊笑嘻嘻应下,又扒头朝里望了望,不见有人,回过身来正瞅见秋竹往台阶上去了。
脸上一喜,忙几步赶过去要拉扯她,被秋竹一把推开,四下瞧了瞧,好这会儿院子里倒清净,却也不敢与他说什么,虽定下亲事,毕竟未成礼儿,不好太过亲近,低声喝道:“这是哪里,还不出去,只一味这里胡缠,让爷瞧见,有你个好。”
平安见她腮染红霞,一张透白小脸儿添了几分艳色,越发喜欢,便道:“哪里是胡缠,只想寻你说句话罢了。”
秋竹脸热,小声道:“说什么些说来,说了赶紧去。”平安吃吃笑了一声,道:“那说两句可好?”秋竹转身要走,平安忙道:“只一句只一句。”秋竹这才住了脚,只见平安倒正色下来,望着她只说了几个字:“你放心。”
秋竹顿觉这三个字竟比千言万语还令人心热,若得汉子说这三个字,这辈子何必恋那些没边儿富贵去。
想到此,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转身去了,平安立台阶下望着她没影儿了,才扭头出去,刚出了二门,被福安几个一下子拥当间。
福安带着头嚷嚷:“我们几个可听着信儿了,爷把上房秋竹许给了你,那秋竹可是娘跟前人,又生那么个标志模样儿,我们私下里惦记都不敢,想着那么个俊俏丫头,不定早晚是爷屋里人,不成想今儿被你谋了去,倒是跟我们几个说说,何时起心,怎我成日跟你睡一屋都不晓得。”
平安暗道,让你知道可不早黄了,不过心下也有些疑惑,前些日子自己想都不敢想呢,便近两日起了心,也真未想就成事,娘不定瞧不上自己,又想,不定是秋竹娘跟前透过话去,如今爷可不都听娘,只娘开口甚么不应,自己倒真真造化了。
却知这几个累赘着自己再无旁事,只为吃酒,心里也着实欢喜,便道:“爷里头呢,你们且莫闹,我这里有几个钱,与你们去买些酒食回来,待夜里上了门,咱们屋里好好吃酒。”说着从腰间拿出了荷包来。
刚要往外掏钱,不想被福安一手抢了去道:“这可是大喜事,该当好好请我们吃酒才是,不可轻易糊弄过去。”说着把荷包里钱一股脑倒手上,见有两块碎银子,手心里掂了掂,足有五六钱,便不容分说塞自己腰里,把荷包递还给平安道:“媳妇儿娶到了家,还心疼钱做什么,这些都给了我们置办酒食才好。”
平安暗道一声侥幸,亏了前儿把荷包里银子给了秋竹收着,不然今儿被这几个见了,不定就搜刮了去,只这些却还是今儿陈府里得赏,倒便宜了他们,又想横竖是喜事,破费些也应当,却知道福安惯来贪财,恐他谋私遂道:“给你也无妨,只不许克扣半分,被我知道少不得一顿打。”
福安嘻嘻笑道:“偏你这般抠门,统共四五钱银子,便我想敲下一块儿下来也无处着手不是。”平安不理会他叼嘴,使他听着里头唤,自己出去铺子里寻他兄弟去了不提。
且说柴世延,见玉娘脸色还道她回缓过来,想着晚间帐中与她肆意绸缪,便有些亟不可待,过晌午才吃了两块饼半盘火切肉,这会儿日头才落下,便嚷嚷着让摆饭。
玉娘不禁白了他一眼道:“才吃了多大会儿,又饿了不成,倒不知你什么脾胃?”柴世延笑着凑过去道:“甚么脾胃不脾胃,早吃了也好早些安置,爷这会儿倒有些乏困上来。”
玉娘怎不知他底下意思,这厮此时便真个乏困,待入帐,也必然百般精神,不折腾半宿都不放她歇着。
玉娘也知如今他正热乎头上,若为子继着想不该拒他,只想起白日翠云屋里她与二姐那番龌龊,未免心里膈应上来,怎还能与他做那事,再说,也该让他知道些收敛,莫以为她如此好说话儿,被他几支簪子就哄了过来,记着今儿,日后再如此好歹有些顾忌。
想到此,却也不与他说什么,使人放了桌儿,摆酒菜上来,略陪他吃了两杯儿酒,待撤下去,柴世延便让铺床收拾,玉娘却跟秋竹道:“另拿出一床铺盖来,放到东厢炕上,爷今儿要哪儿安置。”
柴世延听了愣了一下,眼珠转了转,凑到玉娘耳边儿低声道:“莫不是玉娘腻烦了,想与爷换个地儿。”柴世延倒想那东厢里炕虽不如寝室床榻香软,却地儿大,折腾起来,自有一番乐处,淫,心炽,挨着玉娘一个劲儿往她身上磨蹭。
玉娘却往里挪了挪避开他正色道:“爷今儿翠云屋里可不爽利过了,便心里多少燥火也该没了,今儿我身上不好,伺候不得爷,只得先委屈爷东厢里凑乎一宿,若爷着实受不得,我倒也有个法儿。”说着瞟了他一眼才道:“府里也不止我一个,那院里翠云便病起不来炕了,还有个二姐呢,虽说如今正罚着她,只爷说一句情,为妻如何不依,宽了她回去,爷正好与她把今儿未事儿做个齐全,也省得这么七上八下吊着,爷说如此可好?”
柴世延不免有些傻眼,还道那事儿已揭了过去,不想她仍心心念着,虽她嘴里如此说,因着董二姐,这半天还别扭着,若他真说一句情儿,不说今儿晚上说不得从今儿起玉娘都要托辞身上不爽利,自己岂不要孤枕寒衾独眠多少日子,有心去寻旁妇人,又着实丢不开玉娘。
思来想去,便凑近前赖道:“玉娘真真好狠心,那东厢夜里不定多冷呢,倒让爷去哪里挨冻不成。”
谁知玉娘却道:“如今早开了春,哪里就冷这样了,便真冷吩咐婆子给你拢上一盆子炭火也暖了,若还道冷,为妻与你拨一个暖被丫头过去可好,只不知爷中意哪个,小荷可如意?”
柴世延见她连小荷事还记着,如今凑到一块儿来倒后账,明明心里头拈酸吃醋,嘴里却一副大度贤良样儿,倒让柴世延挑不出丁点儿不是来,他若想夫妻和美,今儿这番暗亏便不得不吃下,如何敢开口求情儿,便小荷也不能沾边儿,沾了便添了一桩罪过身上,倒不如今儿东厢里凑乎一宿,说不准明儿玉娘便回缓过来。
想到此,便道:“既玉娘身子不爽利,爷去东厢里凑乎一宿也无妨。”说着见四下无人,凑到玉娘脸上香了一口道:“今儿原是爷做差了,便依着玉娘,明儿若还如此,爷可不依。”倒真至东厢安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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