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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泠
在这京中,谁不知道何二公子不成武不就,每日就知道与一群纨绔子弟纵马游街,还风流得紧,流连青楼楚馆,未成亲就和一个民女有了首尾,那民女有喜了,民女的家人就去永昌伯府闹事,永昌伯府就应下纳那个民女为二房。
就算赵家当时刚刚从外地调来京城,为着儿女婚事,也该好好打探一二,居然定得这么急,原来这背后竟然还与玄静观主沾上了关系!
“于夫人,你说这玄静观主是不是收了什么好处,所以才……”有一位夫人猜测着道。
这京城里哪有门弟相仿的人家肯与何二公子结亲,而门弟低些的,何家又瞧不上,想必是这样,才故意哄了这刚调进京的赵家姑娘嫁进来吧。
“我看十有八九了……”那于夫人压低声音附和了一句。
四周细碎的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成了压垮赵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年多来,她可怜的萱儿过得并不好,可说是日日以泪洗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玄静观主!
“我苦命的萱儿!”赵夫人撕心裂肺地哭喊了一声,“你这害人的妖道!”赵夫人再也顾不得仪态,直接扑过去又踢又打……
玄静观主根本就忘了挣扎,浑身的力气像是瞬间泄尽似的,无力地瘫软在地板上,心道:完了!全完了!
她花了这么多心思在京城立足,费了二十几年才让清华道观享誉京城,现在全完了!以前那些人家有多信她,敬她,现在以至将来就会有多恨她,厌她,不少人家在京中都是有权有势,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
见状,端木府的丫鬟们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上前阻拦,直到游嬷嬷看着贺氏的脸色斥了一句:“还不去‘扶’住赵夫人!”
丫鬟们又急忙去拦,二楼的庑廊上一片鸡飞狗跳。
端木绯早就笑吟吟地拉着端木纭坐了回去,她捧起一旁案几上的粉彩茶盅,慢悠悠地饮了一口热茶。
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茶吧,果然香郁甘醇!她满意地嘴角微翘。
混乱中,一个阴柔的男音似笑非笑地随口说道:“这尚书府倒是热闹!”
众人循声往下看去,这才发现几个男子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二楼的楼梯口,以端木宪和岑隐为首,一旁还有封炎、君然等七八位宾客。
刚才说话的人正是岑隐。
“让岑小公公见笑了。”端木宪拱了拱手道,斯文儒雅的脸庞上有些难堪,面沉如水。
方才端木珩等公子哥们写完百寿图回去九思楼后,提起了跃鱼台要开戏的事,岑隐随口问起了戏班子,端木宪见状就提议去隔壁的敞厅听戏,众人皆是附议。
于是端木珩等几个小辈就先领着大部分宾客去敞厅入席,端木宪则陪着岑隐等几个贵客随后而至,刚巧路过时听到戏台这边似乎有些骚动,这才过来看看。
没想到竟然遇上这等事,把好好的寿宴变成了一场闹剧!而且还在岑隐的面前!
“端木大人,令孙女小小年纪还读过《易经》,果然是有其祖,必有其孙!”君然一边说,一边收起了折扇,雀跃之色毫不掩饰地流露在了脸上,心里暗道:幸好今天阿炎把他给拉来了这寿宴,否则他岂不是错过了一场天大的好戏?!
封炎审视着正倚栏品茗的端木绯,一双凤眸深黑如墨,嘴角微微翘起。
“阿炎,你说是不是?”君然故意问道,同时用扇柄戳向了封炎,却被对方看也不看地抓住了。
当然两个少年目光相对时,君然朝封炎抛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仿佛在说——
这小丫头真是有趣!
方才明明是她把这些人的情绪给挑了起来,她倒好,现在就好像和她无关一般做起壁上观来!
这种借刀杀人的法子还真是妙得很!
封炎眯了眯眼,随意地“嗯”了一声。
见封炎似是若有所思,君然摸了摸下巴,一会儿看看封炎,一会儿又饶有兴致地仰首打量着庑廊上的端木绯,心里若有所思:看来阿炎今日来此根本就是为了端木绯这个黑芝麻馅的小丫头。有趣,真有趣!
自认不曾招惹君然的端木绯再次感受到了对方那种仿佛在看狐狸精的目光,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辜地垂首饮茶,心道: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只是弹指间,三人之间早已暗藏汹涌,端木宪却是不觉,客气地应了一句:“君世子、封公子过奖了。”
跟着,端木宪目光如炬地看向那玄静观主,冷声吩咐道:
“来人,立刻把这招摇撞骗的道人送去京兆府!”
难堪之余,端木宪又有一丝庆幸,朝端木绯看去,眼神缓和了些许。
他这四孙女在算学上委实是天分卓绝,幸好她阴错阳差地揭穿了这道姑的真面目!假的真不了,这道姑既然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将来迟早会被人给揭穿了!倘若今日着了她的道,那以后他这尚书府可就要像赵侍郎府一样成为这京中的笑柄了!
他话音一落,立刻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蹬蹬蹬地上了楼,朝玄静观主师徒俩逼近……
“你……你们要干什么?!贫道自己会走!”
玄静观主白胖的脸庞上早就没有一点精神气,看来灰头土脸,哪里还有一点之前的仙风道骨。
婆子们根本就不理会她的叫嚣,粗鲁地将她从咯吱窝下架了起来。
“放开贫道!”玄静观主扭着身子挣扎着,转头朝后方嘶吼着,“快……哎呦!”
师徒俩被婆子们半拖半拽地拉了下去,可怜兮兮地惨叫连连。
可是,根本就没人会为她们求情,这些夫人姑娘们只觉得这两个道姑仿佛是什么脏东西般,看也没看她们一眼。
端木绯也没看玄静观主,她在看唐氏,刚才玄静观主那一个转头分明就是求助地看向了唐氏。
坐在贺氏身旁的唐氏正在饮茶,可是她那绷紧的手背和游移的眼神已经透出了她的紧张……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068禀笔
是她!这件事果然是唐氏在背后在搞鬼!
端木绯瞳孔微缩。
想必唐氏是觉得只要支开了端木纭,就没人阻挠她打过继的主意,这才使出了这一出戏。真是可笑!若是过继真是利大于弊,端木宪又岂会轻易站在她们姐妹这边。
这事怕不是唐氏一个人的主意,三叔父端木期肯定也有份。
只可惜,他们连端木宪的心思都看不出来,只会一味玩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还真是把别人都当傻子呢。
不仅是端木绯看出来了,端木纭同样了然于心,心想:还是妹妹聪明,三言两语就揭穿了玄静观主。
看着端木绯的小脸,端木纭的眼神温和似水,熠熠生辉。
此时此刻,四周的喧嚣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再也干扰不到端木纭。
“端木大人,”眼看着那玄静观主就要被拖出厅去,岑隐突然出声道,“今日是贵夫人的大好日子,何必为了一个区区道姑坏了兴致,依本座看,赶出去就是了!”说着,他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衣袖,眼尾微微一挑,妖魅的眼眸中流光四溢。
端木宪怔了怔,立刻颔首应下了:“就依岑小公公所言。”
闻言,玄静观主的眼睛一瞬间瞪得老大,眼白多,瞳仁小。
她宁愿去官府,这八字、卜算什么的本来就玄乎,只要她胡搅蛮缠一番,就算是要受点苦,最多也就是被判个行骗,至少能保住命的!
可若是直接被赶出去,那些个府邸会放过她吗……
玄静观主几乎不敢再想下去,两眼一翻,就晕厥了过去,只听那小道姑在歇斯底里地嘶吼着:“观主!观主!”
小道姑的嘴巴很快就被一个婆子捂上了,发出“咿咿唔唔”的声音,没一会儿就被拖远了……
“岑小公公,您请。”端木宪的神色眨眼间已经恢复如常,彬彬有礼地对着岑隐伸手作请。
接着,他们便一起下了楼,去了隔壁的敞厅就坐。
不一会儿,戏台上的锣鼓敲响,胡琴嗯呀,一个扮相俊美的小生就粉墨登场,嗓音清脆圆润宽厚,引得几位夫人鼓掌喝彩,一片热闹喧哗。
乍一看似乎刚才的风波已经过去了,雨过天晴,但庑廊上的有些夫人却是心不在焉,心里还在想着玄静观主的事,目光不由看向原本赵夫人的座位。
在开戏前,赵夫人已经借口“身子不适”告辞了。
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赵夫人又怎么还待得下去!
玄静观主在京城成名已久,这些大大小小的府邸少有没与她打过交道的,去道观做个道场,请她上门看看风水、开个光什么的,那还都是小事,她还知道一些后宅不可告人的阴私,牵过不少“良缘”……
渐渐地,有的人几乎是有些坐立不安了。
一折戏后,周夫人就提出告辞,紧接着,就又有几位夫人陆续离开,这才唱了三折戏,庑廊上的座位已经空了至少三分之一。
气氛再回不去玄静观主没来之前的热闹与喜气,不时有女眷交头接耳地讨论着那些离开的夫人。
自己好好的寿宴就这样被彻底破坏了,贺氏面上一直微微笑着,但心却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贺氏也不蠢,她回过神来后,就猜到今天这一出是怎么回事了!
纭丫头若真被送去道观祈福对谁最有利呢?答案呼之欲出。
她捧起粉彩茶盅,眼角不着痕迹地盯着身旁的唐氏,半垂的眼帘下,闪过一抹不快。
而唐氏现在心中也有点乱,既不甘,又担忧,还有忐忑,她下意识地捏住了手中的帕子。
她塞了三千两银子给那玄静观主,如今那玄静观主变成一条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若是对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到处乱说话,那么自己可就不妙了!
唐氏越想越不安,心烦意外,也就没注意到贺氏从审视到确认的目光变化。
戏台上的戏还“咿咿呀呀”地在唱着……
到了未时,岑隐就告辞了,端木宪亲自把他送到了仪门,目送他上了一辆黑漆平顶马车,驰出端木府。
“小蝎。”
马车行驰在京城平坦的青石板路上,车厢内传出了岑隐的声音,一个随侍在马车旁的年轻内侍立刻靠了过去,侧耳俯听。
“是。”
他应了一声,策马停了下来,而黑漆平顶马车则不疾不途地向宫城前行。
回了皇宫,岑隐就先去了自己在宫中的住处。
待他沐浴更衣,又换上了一身簇新的红色麒麟袍出来时,小蝎也回来了。
小蝎恭敬地行了礼,上前在他耳边附耳禀了几句。
尖细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在那树叶的沙沙声中几不可闻。
岑隐的眼中幽黯如墨染,深沉如幽潭,挥手让他退开。
须臾,他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一个小内侍立刻去了懋勤殿,捧来一叠奏折就随岑隐一起前往御书房。
御书房内,角落里放着两个冰盆,气温恰到好处,金色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白琉璃窗扉直直射进来,照得里面一片宽敞明亮。
岑隐步履轻盈地走入御书房中,名为小礼子的内侍亦步亦趋地跟着在他身后,悄无声息。
“皇上,”岑隐给坐在紫檀木雕龙书案后的皇帝作揖行礼,“臣把今日的奏折送来了。”
素来内侍太监在皇帝面前都是自称奴才的,唯独岑振兴、岑隐这对父子以“臣”自居,而皇帝偏偏丝毫不以为恼,足以见其圣宠之重。
几缕阳光照在岑隐的脸庞上,白皙的肌肤仿佛是最上等羊脂玉雕琢而成,细润莹洁。
身着明黄色刺绣龙袍的皇帝从一幅精巧典雅的鹦鹉图中抬起头来,一看到岑隐,就是嘴角微勾,笑容满面地招呼道:“阿隐,这是江南刚献纳的《五色鹦鹉图》,你且来一起赏鉴赏鉴。”
今上能诗善画,一向喜爱收藏天下奇珍异宝,尤其是字画珍玩,自其登基后十几年来所搜集的稀世珍品数量之巨,可谓举世无双。这些珍藏或是内廷司制造的,或是皇帝南巡时搜集的,或是来自各地臣子的孝敬贡献。
比如这幅《五色鹦鹉图》,乃是前朝的第三任皇帝楚宁宗所作,楚宁宗乃是有名的书画大师,这幅画是他少数遗留下来的名作。
岑隐走到皇帝身侧,细细地将那画作审视了一遍,只见画纸上折枝杏花开得正艳,枝头栖着一只五色鹦鹉,神色无忧无虑,活灵活现。
岑隐微微一笑,赞道:“皇上,这幅画用笔细劲工致,却又不假造作,纯任天真!”
闻言,皇帝脸上的笑容更浓了,龙心大悦地说道:“阿隐,还是你懂画!”
说完,皇帝挥手示意侍立一旁的内侍把画轴拿了下去,然后才又道:“把奏折呈上来吧。”
小礼子赶忙恭敬地将手中的五本奏折呈送到了御案上,再退到了一边。
皇帝没有打开奏折,直接捧起一个豆青釉茶盅,问道:“阿隐,可有什么要事?”
皇帝日常要处理的奏折公文极其繁多,因此才有了禀笔太监来替皇帝将所有的奏折分类挑选,并将重要的折子呈送给皇帝,由皇帝亲批,或者也可由其向皇帝口述公文奏议大要,并代为批红。
岑隐把折子上的一些事概述了一些,比如有御史弹劾安定侯行为不检,比如青州巡抚上奏将虚悬的票地改归官办……
如此零零总总说了几件后,岑隐微微一顿,抽出了最上面的那封折子,一边双手呈给皇帝,一边道:“还有淮北春汛成灾一事,请皇上亲自过目。”
皇帝接过那道折子,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去年冬季淮北那边连着下了几场大雪,本来还想着瑞雪兆丰年,可是今春天气回暖极快,积雪不过短短几日就全数消融,因此引得淮河河水暴涨,导致春汛成灾,农田、庄园、房屋被淹,流民西进求生,大都聚集在了中州汝县。
汝县不过是一个小县,本就土地贫瘠,百姓食难果腹,哪里还有余力救助流民。
三月底,饥饿的流民聚于汝县县衙逼县令开仓放粮,县令试图镇压,却反而激起民变,短短半日,那些暴民就愤而群起,冲进县衙杀了县令。
此后,朝廷令中州总兵出兵平反,才算将那帮不成气候的暴民全数镇压、剿杀。
只是,算算日子,汝县的父母官也空了几个月了,总需要有人接替。
不过,区区知县只是七品芝麻官,哪里需要皇帝来亲指……
皇帝挑了挑眉,随手把折子放下,抬眼又看向岑隐问道:“阿隐,你可有属意的人选?”
岑隐面上含笑,作揖答道:“回皇上,臣举荐太仆寺主簿端木期。”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皇帝的意料。
皇帝怔了怔,黝黑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思之色,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雕鹿街灵芝扳指。
岑隐自然没漏掉皇帝的小动作,躬身侍立着,等候着皇帝的决议。
皇帝摩挲玉扳指的手就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岑隐,眼神锐利得似乎要看透他的心底。
岑隐嘴角含笑,从容沉稳,毫不躲避皇帝的目光。
皇帝忽然笑了,抬手指着岑隐的鼻子,似是感慨道:“还是你机灵!”
“皇上过奖了!”岑隐也笑了,一副体恤圣意的模样,“臣只知忠心于皇上,想着那端木尚书掌着户部,若是端木期去了汝县,户部以后怕是不敢卡淮北一带的赈灾银子了。”
皇帝摸了摸人中的短须,颔首道:“阿隐,你说的不错,每次朕提起要拨银子筑坝、修漕河,户部就哭诉没钱!……好,就端木期了!”说着,皇帝的嘴角泛出一个得意狡黠的浅笑。
这一次,也该让端木宪尝尝什么叫有苦不能言!
皇帝拿起一旁的朱笔,意气风发地在那张折子上龙飞凤舞地那么一批,这件事就是尘埃落定了。
岑隐看着那折子上如血一般的红字,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069调令
次日一大早,端木期如往常般去了太仆寺点卯,本以为这一日就如同平日无二,却没想到他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吏部的调令。
端木期整个人如遭雷击,再也呆不下去了,浑浑噩噩地回了端木府,脑子里几乎无法思考,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他是如何策马从太仆寺回府,如何下马后一路从仪门走回了翠薇院,如何走进东稍间里……
“老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正歪在一张美人榻上的唐氏见端木期进来,疑惑地看了看案头的壶漏,现在才巳时过半。
唐氏做了个手势,坐起身来,服侍的两个丫鬟立刻躬身退下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夫妇俩。
端木期像是没有听到唐氏的话似的,失魂落魄地坐在了窗边的一把花梨木圈椅上。
唐氏看端木期神色有些不对,不免有点担心,再次唤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端木期目光怔怔,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唐氏不禁微微皱眉,正想着是不是把端木期身边的长随叫来问问情况,就见芷卉快步挑帘进来,走到近前禀道:“三老爷,老太爷让您去永禧堂!”
一听“老太爷”三个字,原本还像丢了魂似的的端木期仿佛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般,骤然清醒了过来。
他霍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唐氏也紧跟着站起身来,又唤了一声:“老爷……”
“我去见父亲……别的,回来再说。”端木期抚了抚衣袖,回来还没一盏茶时间,又脚步匆匆地走了。
那道门帘被端木期粗鲁地挑起,又哗哗地落下。
看着那跳跃不已的珠链,唐氏抿了抿嘴,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老爷变成这番模样,还惊动了公公?!
唐氏捏了捏帕子,眸光不安地闪烁了几下,最后化为果决,她立刻迈出步伐,也跟了上去。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层层阴云挡住了灿日的光辉,让唐氏的心中也如同这阴云密布的天空般,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不过女子的步伐始终是赶不上男子,待唐氏赶到永禧堂的时候,端木期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半。
“……父亲,您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吏部怎么就把儿子调去那等穷乡僻壤的地方?!”端木期哭天喊地地说道。
只听到这一句,就让刚走到门帘外的唐氏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透过那细细的湘妃帘,可以看到一身太师青常服的端木宪正坐在罗汉床上,儒雅的脸庞上透着一抹不解。
“这事……我也觉得奇怪,事先没听到半点风声。”端木宪捋着胡须缓缓道,他也是得了三子外调的消息后,才匆匆赶回了府。
四周静了一瞬后,端木宪睿智沉稳的眼眸看向了端木期,又道:“老三,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父亲,我不想去,您要帮帮儿子啊。”端木期急得满头大汗,又手足无措,“我打听过了,那中州汝县自今春以来乱得很,到处都是流民流寇……前任县令会遇害就是那帮子暴民所为……父亲,儿子真的不想去啊!”
坐在端木宪身旁的贺氏快速地捻动着手中的紫檀木佛珠,一直没有说话,面色难看极了。
丫鬟的打帘声响起,屋子里的三人都朝唐氏看去,唐氏的脸色微微发白,从方才那几句话,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老三媳妇,进来坐下说话吧。”贺氏看着唐氏淡淡道,想起昨日寿宴上发生的事,就觉得心里不痛快,但显然,现在不是提那件事的时候。
唐氏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对着公婆施了礼后,就在端木期身旁落座,然后问道:“老爷,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了几句,莫不是你要被调去中州汝县当县令?”
端木期的脸色更难看了,点了点头。
他在京城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太仆寺主簿,官职不高,但好歹也是一个京官,又背靠端木贵妃、大皇子和尚书府,这京城上下也没人会故意给他脸色看,更不敢没事找他麻烦,他的日子可说是过得顺风顺水,舒坦极了。
可那汝县是中州中部的一个小县,穷乡僻壤,本就是片贫瘠之地,自三月里淮北流民聚集到那里后,粮食供不应求,不到一个月,那些流民就变成了暴民作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致方圆几县也是人心惶惶。
这一去,至少就是三年,哪里有好日子过!
而且,即便朝廷已派兵镇压过,可若是剩余的流民鼓动当地百姓再次暴乱,倒霉的还不就是新任的县令!
“半个时辰前,才刚接到的调令,命我携家眷去汝县任县令……”端木期的声音发涩,心里拔凉拔凉的,觉得那个汝县根本就是虎狼窝啊!
携家眷?那岂不是连自己也要一起去汝县?!唐氏瞳孔微缩,浑身如坠冰窖,差点没晕厥过去。
“父亲……”唐氏祈求的目光也看向了端木宪,现在他们能依靠的人也唯有端木宪了。
端木宪面色沉沉地眯了眯眼,“这事透着些古怪。”
“是啊,老太爷。”贺氏也是若有所思,接口道,“什么时候这官员的调令还管人带不带家眷了?”
夫妻俩心照不宣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浮现同一个怀疑:莫非这是吏部尚书为了争首辅之位,所以才故意给端木期穿小鞋?
屋子里寂静了一瞬,母子媳三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端木宪身上。
须臾,端木宪终于动了。
他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袍道:“先稍安勿躁,我去吏部打听打听再筹谋不迟。”
端木期急忙也站起身来,眼睛一亮,郑重其事地作揖道:“那就烦扰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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