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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二瘦子
“哦,”刀疤点点头,“行,我赶紧收拾东西了,过几天我就得走了,得好好收拾一下!”说着,自己一头钻到监仓里,翻出自己的衣服去洗。
回到赵立志身边,他看着我问:“这是改判了的?”
“是,”我从兜里拿出一支红塔山点燃给他,“运粉面的,一审判死了,今天二审给改了。”
“他运气真好,”赵立志接过我手上的烟,“我当初也以为自己二审会改判,但是没想到……唉,虎子哥,今天这会儿我抽着你给我点的烟,明天这会儿,我可能已经上了医学院的解剖台了。”
我一愣,“你也捐了?”
他点点头,“捐了,我爸妈都不管我,就算留了全尸烧了,也没有人给我上个香烧个纸,还不如让医学院的学生学习用,说不定我女朋友还能看见我。”
“你女朋友?”
“嗯,我高中同桌,我俩是高考完之后好上的。她考到了l市医学院临床系,肯定有机会看到我……不过,我的头都碎了,估计她也认不出我了。”
我叹了口气,“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其实我觉得看不到更好。再说了,你既然已经想通了要捐,那用其他的方式也可以活下去的,何必这么悲观?”
他苦笑道:“虎子哥,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过几年就出去了,外面全是花花世界,但是我呢?咱们就说近一点的,你能知道明天晚上吃啥,你能知道明天晚上你还能不能抽到红塔山,但我呢?我连明天中午的世界是啥样都不知道了。”他抬起头,吐出一个烟圈,“我从二审下来的那天就开始算日子,就希望过得慢一点,让我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但是一天比一天快,一天比一天快。我刚进来的时候,他们知道我是花案子就都欺负我,那时候我就想,赶紧让我死了吧,我也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但是现在我觉得再让他们欺负二十年我都不后悔!可是现在,二十个小时都没有了。”
我无言以对,他转过头问我:“虎子哥,你有女朋友吗?”
我点点头,“有,但是我估计没等我出去,我的女朋友就成别人的女朋友了。”他笑了起来,“你太小心眼了。说不定你女朋友等你呢?再说了,就算是她跟了别人了,你也可以找别的女朋友,以后结婚、生儿子。可我就不一样了,我这辈子碰过的女人就那么几个,没想到这几个女人,不,应该说女孩儿让我上了西天。我悔啊!”说着,他眼泪掉了出来,“虎子哥,我不是后悔死了以后就看不到别的女人了,我没那么色。我是后悔不应该杀了她们,她们无罪的……”
我自己拿出一支烟点燃,叹了口气说:“你现在知道错了就好,我看过一些佛教故事,那上面说一个人做了一辈子好事,但是到最后做了一件坏事,还不认错,这个人会被扔到地狱去。但是一个人如果做了一辈子坏事,临终知道自己错了,那这个人照样会上天堂的。你知道国外的监狱为什么有牧师给犯人忏悔吗?就是这个道理。”
他笑着看了看我,“我知道这个道理,虎子哥,你别劝我了,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我点点头,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走进监仓,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风场的角落里。
监仓里,几个人围在正在洗衣服的刀疤旁边兴高采烈地谈论他改判的时,肖鹏飞和四哥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一脸的严肃,小林躺在铺位上瞪着眼睛一语不发,而喜全则盯着眉飞色舞的刀疤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我坐在监仓的角落一个人闷声抽烟。从走进石铺山那天起一直到今天,时间才过去一个月零几天,而我却已经见到了好几个即将生离死别的人。那样的感觉,让我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猛然间,我开始万分思念我的父母,还有我那个虽然凌乱,但是温暖的小窝。我忽然想,如果我没有犯罪,那么我怎么会接触到这么多原本凶残,但现在却脆弱不堪的人?每一个人出生都不带有原罪,也许他们走到今天是罪有应得,但毕竟这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谁又能无动于衷?唉,法不容情,自己作的孽,自己就得承受。
那一夜,我坐在监仓的角落里一语不发,而赵立志也坐在铺位上,呆呆地看着高悬在墙上的小闹钟,一分一秒地倒计时。凌晨四点钟,监道的大门哐当一声被打开,赵立志闻声脸色苍白,浑身战栗。他看着我,惨然一笑,“到了。”
监仓门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打开,进来的是寇队和其他两个不认识的管教。一进门,寇队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我,“都准备好了吗。”我赶紧站起身,“都差不多了。其实也没啥可准备的,内衣裤昨天晚上洗完澡就都换上了。就是外衣不好穿,因为砸着镣。”寇队看了看赵立志身上的衣服,转头对刚刚醒来的四哥说:“你们不是挺有办法的吗?怎么隔着铐子就穿不上衣服了?”
四哥显然没有睡醒,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寇队在说什么,赶紧回答道:“本来是打算让他穿上,但是他家送来的衣服里有一件羊绒衫,太厚了,根本就穿不进去。后来我们想了想也就算了,等提出去卸镣的时候再换吧。”
寇队点了点头,看看正坐在床铺上瑟瑟发抖的赵立志,“我进来看你一眼,你家里昨天晚上给你包的饺子已经送厨房了,一会儿李管就给你送过来。好好吃点,还有什么别的要求现在就告诉我。”
赵立志抬起头,“没有什么了寇队。我在监号里也没有关系特别好的人,昨天和小虎哥也聊得差不多了,没别的什么要求。”寇队笑了笑,“那就行,稍微坐一会儿吧,李管教一会儿就来。”说着,转身走到监仓门口,对肖鹏飞说:“都招呼起来吧,没什么事就聊聊天,今天早上你们可以休息,不用学习。”肖鹏飞赶紧答应,招呼苍蝇叫醒还在熟睡的人。寇队环视了一眼监仓,转身就要离开。忽然,赵立志喊了一声:“寇队!”寇队一回头,“什么事,说吧!”
赵立志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对寇队说:“寇队,我进来一年多了,这么长时间您一直都挺照顾我的,谢谢您!等下辈子我会好好报答您的!”寇队点点头,“嗯,谢我就算了,这是我的工作。至于下辈子报答我就免了,一定做个安分守己的好人就行!”说着,关上仓门离去。
赵立志不说话了,他依然紧盯着那个时针已经指向四点十分的小闹钟。再过两个小时,这个鲜活的生命将最后一次踏出这个监仓的门,向着死亡之路走去。此时全监仓的人都看到他正在发抖,而且鼻尖逐渐渗出细细的汗珠。
我偷偷走近四哥,轻声问:“哥,你看他的精神状态,没事儿吧?”四哥看了一眼他,摇摇头,“一会儿肯定抖得更厉害,等武警拉出去的时候就得瘫了。你趁这会儿赶紧去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或者要求,一会儿李管教进来的时候就给汇报了。”
我叹了口气,战战兢兢地靠近这个即将走向法场的男人,并马上从兜里掏出那盒已经被抽得所剩无几的红塔山,点燃一支递给他,“立志,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你赶紧想一下,回头李管教送饭进来的时候我就帮你汇报上去。”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三十一话
他颤抖着双手接过我递过去的烟,用最快的速度狠狠地吸了一口,那神态就像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瘾君子吸毒一样迫不及待。
“没什么了……我……我就是有点……怕……了”由于紧张,他说话已经完全不能连在一起,而且时不时地打冷战。
“别想那么多,还得很长时间呢!”我尽量组织语言安慰他,“给家里人的信都写了吧?有没有要带的口信什么的?你现在就得想好,一会儿跟管教和法官说,他们才能替你转达的。”他摇摇头,“没……”接着不再理我,只是呆呆地看着小闹钟,狠命地吸烟。没到十分钟,他就连续抽了三支烟。
监仓门口的小窗户被打开了,李管教从外面递进来一塑料袋热气腾腾的饺子,“接一下,赵立志父母包的。”四哥赶紧接了进来,又亲自从床下的纸盒里找出筷子放在赵立志的面前,“小伙子,吃点吧,这是你爹妈给你亲手包的,香着呢!”
赵立志感激地看了四哥一眼,双手颤抖着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细细地嚼起来,嘴里还不住地嘟囔:“十几年了,没吃过……他们一起包……的饺子……”说着,大颗的眼泪流下来滴到塑料袋上。四哥赶紧递给他一张纸,“擦擦,别哭了!像个爷们儿一样!怕啥的,二十年以后你还是条好汉!你既然来到我七班了,那从七班走出去的就没有孬种!”赵立志抬起头看了看四哥勉强点点头,但是几秒之后,他忽然哭出了声。
“我真的不想死啊……”他悲怆的声音顿时渲染了整个七班的空气,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面色难过地看着这个即将上路的,只有十九岁的男孩。
过了很久,赵立志终于不哭了,但是颤抖还是没有停止,而且比刚才更加严重。他哆哆嗦嗦地夹起一个饺子,但是怎么都放不到嘴里,最后,他泄气似的把筷子一扔,“算了,不吃了!你们吃吧!”我赶紧把筷子拿起来重新放到他手里,“那怎么行!你赶紧吃了,你爸妈给你包的这顿饺子意义和买的可完全不一样!”他摇摇头,“我真的吃不下了。刚才心里难受,吃下去胃也开始难受了。算了吧,我这辈子没有吃这顿饺子的命了。”说着,把整个塑料袋包起来,“扔了吧,我知道死人饭你们都不吃的。”说着,向我要了一支烟,接着紧盯那个不停转的小闹钟。
时间过得很快,他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点了。我和四哥、肖鹏飞围坐在他的身边一起陪着他抽烟,很久,他终于又说了一句话:“可悲啊,这就要上路了,连爸妈都看不到。我死得太孤独了……”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但是这一次我们都没有劝他,任他痛痛快快地流一次眼泪。好在他知道自己再哭下去一会儿连上车的力气都没有,便很快停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流动,他抖得越来越厉害了。那种状态就好像寒冷的旷野,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矗立于风雪中一样。四哥拿起他的新衣服给他披上,但是依然毫无作用。那是一种从心底散发出的寒冷,再厚的衣服都不能让他停止颤抖。到了后来,他的脚镣也开始随着他的身体一起抖动起来,发出哗啦哗啦的金属撞击声。他面色苍白地看着我,“完了,黑白无常拿着铁链子来带我了。”
四哥赶紧瞪了他一眼,“少他娘的胡说!是你自己链子撞在一起的声音!”我上前赶紧一把堵住他的嘴。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在重刑号,尤其是有着这么多死刑犯的重刑号,即将执行的人说自己听到了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诡异声音,是一件足以让整个监仓翻天的事。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许说听到了怪异。
好在赵立志说话的声音不大,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再也没有别人听到。
时间依然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因为赵立志暗暗的乞求而停顿一刻。
起床铃响起来了,墙上的闹钟也响起来了,更重要的是,监道门也响了起来。赵立柱一把抱起床上自己的衣服,整个人从床铺边上滑了下去。我和四哥两个人赶紧跳下床去拽他,可是却发现怎么样也拽不起来。
监仓门打开,三四个武警站在监道里,寇队看了看瘫软在地上的赵立志,大声命令道:“张毅虎,给赵立志把鞋穿好!另外给他把他的衣服拿着!”我赶紧从床下找出他的新鞋给他套到脚上,又从身上找出他抽剩下的,还有一两根的那盒红塔山放在他衬衣兜里,这才喊:“报告管教,已经穿好了。”
“蹲着吧!”寇队点点头,他走进监仓,看了看赵立志,“你还能起来吗?”
赵立志禁闭双眼,一语不发。寇队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监仓门口,对两个武警说:“你们稍微等一分钟,看这样子得不干不净地上路了,我让他们把裤腿绑上然后你们拖出去吧!”说着,从兜里掏出两根绳子,“臧云龙,你叫两个人把这绳子扎在裤腿上!”
四哥赶紧站起来,一招手把苍蝇和小康叫过来,“一人一条腿,扎结实点,快!”两人点点头,用最快的速度接过寇队手中的绳子就要绑。这时赵立志忽然开始急速地往后退,“不要!你们不要绑我!我不去死!”小康把绳子交给苍蝇,上去用食指和拇指一把扣住赵立志的喉结,瞬时把他按倒在地上。四哥快步走上前帮小康按住赵立志,大声喊:“赵立志,你给我冷静点!这不是送你走!是害怕你把屎尿拉到裤腿里!”
赵立志因为喉结被扣住所以根本说不出话来。很快,两根结实的绳子就扎在了他的双腿上。四哥一回头,“寇队,扎好了。一会儿套上外裤,干干净净的,还不难看。”寇队点点头,回头对武警说:“拖出去吧,走是走不了了。”
两个武警几步走了进来,一人一面架起赵立志就往外拖。赵立志哭着:“我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啊……你们给我个机会吧,我再也不敢了啊……”但是没有人理会他的哀号,两个身强力壮的武警只用了几秒钟就把他拖了出去。
“哐当!”监仓门被重重地锁上,赵立志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赵立志走了。这个年龄不大,但是背负有惊天罪名的罪犯被一颗红色的子弹结束了年轻的生命。当然,七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在哪里被枪决的,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尸体有没有被他在医学院学习临床医学的女朋友见到。对于受害人家属来说,他们终于看到恨之入骨的罪犯被依法惩处,但是对于七班这个全部都是犯罪者的集体来说,我们更多的是对这条年轻生命的惋惜。
就如同四哥在赵立志走后说的一句话:“挺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犯法了呢?”18
或许是对生命的敬畏,也或许是在七班这个重刑号里提到已经死去的人就是敏感的话题,总之赵立志走后,所有的人都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就连昨天刚刚改判了死缓的刀疤也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默默地抽烟。
吃完早餐,四哥对所有人说:“早上休息,小康和苍蝇你俩值班,其他人睡觉!”于是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踏踏实实地睡一会儿。赵立志走了,我和喜全又被调到了下铺,而邢耀祖也没有任何怨言地继续去做他的上铺长。
躺在床上的我根本无法入眠,刚才发生的一幕幕情景依然如同电影一样在我眼前闪过。我开始感叹生命的脆弱,感叹法律的严酷。那个昨天下午还在和我聊天、抽烟的男孩儿此时此刻或许已经被押赴刑场枪决。我与他的距离,现在已不仅仅是监内与监外,而是遥遥阴阳两相隔。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慢慢地,我开始陷入蒙眬的状态,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穿着运动服,满脸堆笑的赵立志,又看到了一脸憨厚的四傻,还有吴二柱、何顺……我看到他们每个人都很开心,每个人都扔掉了自己身上的枷锁,像鸟儿一样飞向看守所的高墙之外。忽然,一挺机关枪被架起来,一阵枪响过后,所有妄图冲破电网的鸟儿都被击落。
或许我睡着了吧,
蒙眬中,刀疤一声沉闷的叫声在耳边响起:“刘喜全!我日你们全家女人!我咋没发现你是这么个缺德的狗球东西呐!”
刀疤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睁开了眼睛,四哥更是一跃而起,大声叫道:“刀疤,你想干什么?”
此时的刀疤脸涨得通红,如同关公附体。喜全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刀疤,一语不发。四哥一转头问苍蝇:“苍蝇,你们两个看到什么了?”苍蝇和小康赶紧摆手,“他俩躺床上小声聊天呢,我们也没听清他们说啥。猛然一下子刀疤就急了。”
四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很清楚,作为刀疤和喜全这两个自己再了解不过的人来说,绝不可能做出像自己栽赃刘老鬼那样的龌龊事,而且既然是聊天出了问题,肯定是喜全知道刀疤的什么把柄了。他从床上一回身准备下床,我也赶紧起来从床下找出他的布鞋,拍了拍土递给他。
“其他人继续睡觉!刀疤、喜全,你俩跟我到风场来!”四哥紧盯着这两个僵持不下的人,接着,他一回头冲我摆摆手,“你也出来!跟我一起看看这两个兔崽子要闹什么鬼!”我点点头,紧跟着四哥走进了风场。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三十二话
在风场的角落,我们四个人围成一圈,四哥先是给自己点燃一支白沙,抽了一口才说:“说说吧,你俩咋回事?”
刀疤低头不语,半天才艰难地抬起头说:“哥,啥事儿都没有,他刚才跟我开玩笑骂我家里人呢!”
“放你娘的狗屁!你当我是五班的那个吴二柱吗?”四哥狠狠地弹了弹烟灰,“别他娘的以为我啥事儿都不知道!我扯着马刀砍天下的时候你们都还在娘胎里呢!喜全你说吧!到底什么鬼事情?”
喜全抬去头看看刀疤,又看看我,“四哥,这事儿真的不是一下两下能说清楚的。我只不过就是想活下来……”
“刘喜全你这个王八蛋,你想活下去就得让别人给你垫背吗?”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话的刀疤忽然又激动起来。四哥一抬手就在刀疤的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让你说话了吗?喜全你接着说!”
喜全满脸的为难之色,他看了看刀疤,“哥,你还是让他说吧,这事儿我说不出口。到时候我说了,他又得埋怨我卖了他。要不大学生说,刀疤跟他说过这事儿,他都知道。”四哥骂骂咧咧地看着我,“连个屁都放不出个完整的来!小虎子你说吧,跟我说实话,别怕他们,我罩着你!”
我本想赶紧拒绝,逃离这趟浑水,但此时刀疤也点了点头,“大学生你说吧,你文化高,一会儿也来评评理,看看刘喜全这个王八蛋是个什么东西做的!”
事到如此,我也知道点头答应。我知道,这事儿肯定和刀疤知道他哥下落的那件事引起的,但是我还是提前问了一句:“你们说的是小林那案子里跑了的那个吧?”
刀疤点点头,“就这事儿,你说吧!”我叹了口气,转向四哥,“哥,小林那个案子里跑了一个运送粉面最多的,你知道吧?”四哥点头,“知道,我看了小林子的起诉书了。”
“跑了的那个是刀疤的哥哥,叫赵山……刀疤知道他哥的下落。”
四哥当即一愣,赶紧打手势让我别出声,自己悄悄地走到风场门口往监仓里看了一眼,发现大家都在睡觉这才回来对刀疤说:“你小子不要脑袋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敢瞒着?”
刀疤一脸的哭笑不得,“四哥,我怎么不想要脑袋?这个事儿我跟大学生商量过。我还跟大学生说,一旦我要是二审判了死,那我就得把我哥供出去,这样我就能活下来。四哥你说,我家里就我老娘一个人了,我要是和我哥一起死了,将来连个抱灵牌的人都没有啊!要不是我考虑我娘,打死我也不可能把我哥给出卖了!”刀疤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接着说:“四哥你是看了小林的起诉书的,假如大学生把这个事儿揭发了,那他马上就能释放!我要是说了,那我也能改判了。但是我没想到检察院给我求情,我还没说这件事就给我改了。所以我就下定决心让这个秘密烂到肚子里。可我没想到我跟大学生聊天的时候被喜全听见了,今天早上把赵立志送走之后,他看到大家都睡了就偷偷说让我把我哥的下落告诉他。我肯定不答应,结果他就说要是我不告诉他,那他就把这件事汇报给管教,他照样能活,而我的案子本来就是死缓,要是在这个期间再加上一个包庇,那我肯定就得死了。哥,你说刘喜全这不是害人吗?”
四哥听完,当即恼怒起来,他一甩手给喜全和刀疤一人一个耳光,“你们真他娘的是不想活了啊?刀疤你这事儿一旦捅出去,当时就得给你执行了你信不信?还有你小虎子,天大的事情,你怎么自作主张不告诉我?枉费我对你一片心思!你知不知道这事儿一旦烂了,你就得加判多少年?我到时候怎么跟你爹交代?”四哥又转向喜全,怒气冲冲地说:“喜全,我带你这么长时间,没发现你还是会讹诈啊?人家不答应你,你就点炮是吧?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炮点下去,人家哥俩都得死了?他们老娘你去伺候吗?”
喜全捂着腮帮子,委屈地争辩道:“四哥,我跟了你这么久,从来没有出过岔子。现在兄弟我就是想活命,这个没有问题啊!再说了,现在刀疤都已经改判了,反正他哥肯定也跑不掉,他给我这个人情就是救了我的命啊!”
四哥听到这里一脚踢了出去,正中喜全的胸口,“你猪脑子吗?你进来多久了?小林子案子里的所有同案你认识一个吗?检察院的问你,你打算怎么回答?”
“我就说我听小林子说的,反正小林子过几天就要上路了……”喜全唯唯诺诺地说。
“放屁!你当警察都是傻的吗?小林子知道,小林子怎么不早举报?二审都下来了,他不想保命吗?我告诉你喜全,你要是胡闹,不但是刀疤的哥哥,还有你、刀疤本人,还有我和小虎子,都得因为你被加刑!你这一家伙要三个死,两个多蹲好几年你知道吗?”
喜全低着头,“我不会告诉管教你们知道这件事的。我就说是别人告诉我的,等我二审开庭刀疤也服刑去了,肯定不会出事的!”
“那我和小虎子呢?”四哥冷冷地盯着喜全。
“我肯定不会说的!四哥,你就让我活下去吧,我求你了!”喜全开始苦苦地哀求四哥允许他做这一次冒险的行动。
四哥烦躁地摇摇头,“不行,你想都不要想!不是我不让你活,是你这个行动太冒险了,搞不好连你自己的命都搭上,你知道吗?”四哥指了指我,“上次小虎子跟你聊的时候也说得很清楚了,你这案子很有可能改判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是蓄意入户抢劫!你说你怕个球啊!反正喜全我告诉你,只要我在这儿一天,你就别想用这种办法活命!”
喜全猛的一抬头,“哥,你是不是怕我把你给连累了?”
四哥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我他娘的要是怕被连累,我都是狗养的!我是怕你到时候给小虎子加上一条罪你知不知道?小虎子现在的情况最多两年也就出去了,但要是加个包庇呢?你打算让小虎子三十岁以后再出监吗?再说了,一旦你举报不成,反倒被人说你知情不报,那你二审肯定是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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