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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二瘦子
“你说谁黑白不分!”那警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刘所赶紧站起来,“孟队长,你先坐下!我看这事儿没有咱们想象的这么简单。我们看到的监控的确和张毅虎说的是一样的,咱们可以问问昨晚在监仓里的小李啊!”寇队一听这句话,马上站起来说:“我这就去给小李打电话,不行咱们就去医院当面问问他!”
那个警察看到刘所和寇队一起帮着我说话,就只好重新坐下,“张毅虎你给我听好了,我当警察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办过一个冤案子!要是事情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我保证帮你报立功材料,但如果真的是你策划的越狱,我肯定让你在大牢里多待几年!”说着,一挥手让我回去。
往监仓走的路上,我问送我的寇队:“寇队,那人到底谁啊?怎么信打架的人的话,不信我们的话?”
寇队叹了口气,“这件事儿已经不是小事了。昨天晚上已经报给了省里,今天下来的人都是省里专门派到咱所里的调查组。唉,我估计这次小李的警察都做不成了,闹不好还得搞个玩忽职守。咱们所里最近不太平,前段时间三队的事儿,还有这次咱们二队的事儿。看来这次刘所和我也麻烦大了……”
“三队啥事儿?”我赶紧抓住这个能够得到刀疤消息的机会。
寇队瞪了我一眼,“都说了不该问的事儿就少问!希望这次没什么事儿,到时候你就好好地在所里待着吧!这件事处理完,我想不退休也不行了。”
“可寇队,昨天晚上你根本就不在所里,这事儿跟你也有关系?”
他苦笑着摇摇头,“怎么会没有关系?前几天贾永送东西进来的事情我都知道,现在我的队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能没责任吗?这次肯定是连锁反应,从检查室的人,到我,再到刘所,石铺山得换一大批警察了……”
“寇队,我们保你!”我停下脚步,傻呆呆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拽了拽我的袖子,“走吧!能保住你们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七班内部的人除了我被提审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被提审。我和四哥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原因,估计是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由于邢耀祖今天开庭,所以他们打算先提审没有串供机会的邢耀祖;第二,可能是直接去了医院找李管调查。
我有些紧张,害怕一旦出了问题,那加刑的滋味肯定不好受,而且我在看守所相对舒心的日子也就没办法过下去。但是四哥说:“你不用担心这个,咱们昨晚上救人没有错,哪怕就是咱们出去砸翻了几个人,那几个人也是打算越狱的人。没事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等着,不说别的,咱的就不报立功,表扬也有了。”
果然,午休起来的时候我第二次被叫到了提审室。这一次那个被称为“孟队长”的警察对我的态度几乎是180度大转弯。一看我进去,他亲自让我坐下,还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们早上又去了医院看望李管教,根据他反应的情况和我们分析监控录像的结果,你们七班的确是没有越狱的企图。现在还有几个情况需要找你核实一下,这次的事儿处理完之后我肯定兑现我的承诺。”
我呆了一下,“啥承诺?”
“给你报立功减刑啊!这么快就忘了?”孟队长和那几个陌生的警察笑了起来,“这小子的记忆力,这不知道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我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孟队长,我有两个小事儿跟你说,希望你能考虑采纳。”孟队点点头,“说吧,你现在已经是服刑人员,相对来说比未决嫌疑人的自由多一点,只要法律允许的,我尽量帮你办!”
我点点头,“谢谢孟队。我的第一个事儿是:我们班几乎所有的人都参加了救人这件事儿,我想报立功别报我自己,其他人也有功劳的。”
孟队一乐,“没想到你还挺仗义的。有句话你肯定听过,叫做论功行赏!你们班里到底谁参加了这次行动我们还得仔细分析,但是只要有功的人我们肯定会申报材料。至于是不是减刑轻判,那就是法院的事儿了。第二件事儿呢?”
“第二件事儿和我的管教有关系。这次越狱暴动的事儿虽然李管是受害者,而且刘所、寇队当时都不在场。但是我知道你们肯定也要查他们的责任的。这些管教平时对我们都非常好,所以我请你们别处罚他们。”
坐在孟队长旁边的寇队当即站了起来,“张毅虎,这是所里内部的事情,能是你管的吗?闭嘴!”
我叹了口气,“寇队,你不叫我说我就不说了。但是如果真的处理你们,我担心七班的人,还有其他班里一直尊重寇队和刘所的人不干。”
“那就是还想闹事了?”孟队长脸一黑,“张毅虎,这次的这件事你们做得很好,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讲条件!你们寇队长说了,这是属于看守所、公安局内部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管好自己的一摊子事儿,安心改造!”
“可是孟队……”
“行了,你回去吧!”孟队长不耐烦地冲我一挥手。
晚上跟着四哥去厨房忙乎完,回到监仓的时候已经快7点钟了。此时邢耀祖早已开庭回来,我们赶紧问他判决的结果,他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死肯定是死了,今天没下结果。我这案子是杀人案,肯定没小虎子的案子那么快的。等吧,一周之后还得开庭。”接着他又赶紧问昨天晚上事情的处理结果,我苦笑着递给他一支烟,“昨天晚上所有参加越狱的一部分转到别的队了,另外一部分下午据说给调到省看去了。咱们班倒是没多大事儿,但是估计这次咱们的管教都得换了。”
“为啥?寇队做得不是挺好吗?”
四哥摇摇头,“寇队做得好不好不是我们说了算,刘所这次都难干下去了,何况寇队和李管?唉,小虎子,明天早上咱俩去跟寇队聊聊吧!咱这舒坦日子也算是到头了。寇队要是能留下,咱们就还能各行其是,要是寇队留不下……”
我重重地躺在铺上,叹着气说:“天命啊……要是三队不出事儿,刘所还能留下来。这下子寇队走了,刘所再一走,石铺山这次警员调整得就太大啦!”
“三队啥事儿你知道了?”四哥赶紧凑到我身边。
我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今天早上寇队一下子说漏嘴了,具体他也没跟我说,但我觉得肯定不是小事儿。一旦咱们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刀疤,你说刀疤都能找理由活下来,这事儿能小了?还有,四哥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刀疤临上路之前跟三队的他们那个班长放下的狠话?”
四哥嗯了一声,“当然记得。号里的人最怕死犯儿说这种话,这地儿太邪气!”
我从床上爬起来,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我觉着要是刀疤还没死的话,那这事儿肯定不小,你没发现这个中间有个矛盾吗?”
“啥矛盾?”四哥兴趣更大了。
“刀疤活了,说明他知道号里的,或者外面的啥事儿了。但是刀疤上路的那天起三队就封队了,连风场都不让开。这说明这件事非常大,既要防止消息泄露,还要让刀疤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到今天为止三队都还没开放,都多久了?这个事情肯定是个特别大的,是个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事。今儿早上看那些公安局的领导的架势,这次管教干部是非换不可的。那到底这里出了什么事儿?如果我们要是弄清楚这里的事儿,能不能连寇队、带刀疤全部保下来?”
四哥听得云里雾里,“刀疤不是已经保下来了吗?再说了,就贾永一个人的事儿就能让寇队离开。这跟三队啥关系?”
我摆了摆手,“哥,你就信我的。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刀疤到底保没保住这还两说呢!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但是我总觉得这三队封闭的事儿、刀疤的事儿,还有贾永、硫酸镁、三队死人,这一大堆事情都可以联系起来。”
四哥笑了起来,“真把自己当柯南啦?这么多事儿能联系在一起?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我告诉你,你可给我乖乖地服刑,出了事儿没人保得住你!当前咱的任务,就是跟寇队说说,不管他走不走,咱俩的工作都不能换,现在做得多舒心啊……”
第二天一早,我和四哥趁着去劳动号领取二队这个月的火柴、卫生纸之类的物资,一起到了寇队办公室。此时的寇队看上去神色憔悴、疲惫不堪。
“寇队,咋样了?”四哥赶紧走过去问。
寇队抬了抬眼皮,笑笑说:“没事儿,你们班的情况基本上和你们说的属实,昨天也问过李管教了。等这件事一结束,你俩的材料我会报减刑,其他人的都会由所里和检察院、法院联系,跟他们反应情况。”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一话
我赶紧摆了摆手,“寇队,我和四哥倒是没啥事儿,主要是你,上面说怎么处理了吗?”
他叹了口气,“还能咋处理?你们这群兔崽子算是把我给坑了。我估计这次要是上面能办好的话,我能落个提前退休,还能拿到退休金。要是严查起来,我大概也得和你们一起蹲号子了!”
四哥当即激动起来,“凭啥?这叫啥意思?吃饱了就骂厨子?念完经打和尚?过了河就拆桥?”
“打住!”寇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当这是小孩儿玩尿泥呐?玩忽职守罪知道不?这次暴力越狱的关键点就是贾永带进来的硫酸镁,这东西是在我当班的时候放进来的!我和检查室的人这下子都逃不过去!”
我挠了挠脑袋,开始忧虑起来,“寇队,那要是你一走的话,我们这几个兄弟不都完了吗……”
“妈的,我就知道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没一个好鸟,都惦记着自己的利益呐!”寇队苦笑着骂我,“把你的狼心放到你的狗肚子里去吧!你们这次的表现连公安局都知道了,下一任的管教队长肯定不会为难你们。再一个,张毅虎你在所里的工作我已经跟公安局的领导说了,他们以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试点,所以很支持我的做法。你就老老实实地继续陪死囚、写遗书去吧!”
四哥生硬地装出笑容说:“寇队,你看你走了大家肯定都不干。你给我们带来多少好处啊!寇队你比我年长几岁,我一直把你当大哥看!大哥你要是走了,这群兄弟们怎么过?”
寇队狠狠地拍了四哥一巴掌,“你这变得也太快了吧!你想问自己怎么办就直说!你是害怕树倒猢狲散?放心,你做你的杂役,你们是属于公安局统一管理的!”
四哥赶紧摆手,“寇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臧云龙一直帮着寇队管重刑号,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我的意思是说,实在不行,我就让各号的班长联名,求管理局把你留下来。要不然你说你干了大半辈子警察了,临了落得一个这么个烂下场,以后日子可怎么过?而且我听说你爱人也下岗了,家里可就靠着你一个人呢!”
寇队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上面怎么安排自然有领导的意思。这事儿再说吧!反正就算是走也不是现在,我停职反省是肯定的了,你们就等着新队长来了和他好好交流吧!”我和四哥还要说什么,被他一挥手制止,“行了,该忙忙你们的去,我还有别的事儿。”
我和四哥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四哥忽然一回头,“寇队,我知道我是个罪犯,没资格和你做朋友。但是我臧云龙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看!你要真出点问题的话,就让嫂子到我书店上班去,一个月多的没有,你俩生活费足够!”
寇队皱了皱眉头,“出去!”四哥笑了一下,接着说:“寇队不信任我也就算了。不过寇队,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您,我和小虎子因为这事儿已经好多天不安心了,你能跟我交个实底儿吗?”
“啥事?”寇队站了起来。
“刀疤的事儿,他到底死没死?现在三队到底咋了?”
寇队叹气,“唉,这事儿反正早晚都得让你俩知道。你俩先去忙吧!中午吃了饭到我办公室来,我跟你们聊聊这件事。赵峰被暂停执行了,现在押在一队的禁闭室。”
刀疤被暂停执行这件事让我异常高兴,正打算回监仓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时,四哥一把拽住我。他说你现在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刀疤还活着的消息。我问为啥,四哥说你没发现最近石铺山的气氛非常不对吗?既然三队到底出啥事儿被所里隐瞒了这么久,而且寇队一直都不肯承认到底刀疤死没死,为啥今天忽然就说了?而且还说早晚得让我俩知道?这里头还是有事儿,咱先别着急,一旦咱俩能帮得上寇队呢?那样的话不但咱俩可以减刑,就连寇队都有可能得到好处。我笑着说没想到四哥也有私心啊?他瞪了我一眼:“操,我也是人!我还想早点出去搂媳妇儿呢!”
好不容易等到吃完午饭,午休铃响起。我和四哥两个人赶紧从厨房跑到寇队办公室里等待揭秘。结果去的时候发现他居然不在办公室,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被所长叫去谈事情。我和四哥无奈,只好各自拿了一把扫帚在监道里假装扫地等他。
没过一会儿,寇队沉着脸回来了。我和四哥赶紧扔下扫帚往管教办公室跑。寇队一看见我俩着急忙慌的样子赶紧问:“咋了?出啥事儿了?”我笑了起来,“寇队,你忘啦?是你叫我们过来的!”他这才想起我们早上的约定,一摆手让我们坐下。
“我刚才去过所长办公室,就是说三队的事儿。所长的意思是张毅虎现在能在各个队帮助死囚做临终陪护,所以有些事得让你知道,顺便帮我们做一些了解。”
我一愣,“寇队啥事儿?”
寇对叹了口气,扔给我们一人一支烟,这才慢慢地说起来。在刀疤临刑前的几天,三队的胖子魏作栋离奇死去。后来法医检查了很多次,都发现这个人是心脏病死的,虽然受过一些外伤,但是完全不是死亡的原因。刀疤上路的那天早上,一看见行刑床当时就吓傻了,赶紧说他知道魏作栋是怎么死的,而且他也大概可以想到他哥在什么地方。监斩法官当即就给北京打了电话。北京那边一听这人后面还有这么大的两条鱼,赶紧命令死刑暂停执行。刀疤回来之后就被单独关押了起来,据他交代:魏作栋确实是心脏病死的,但是诱因是由于三班班长老熊的直接指挥,殴打引发心脏病致死。
说到这里,四哥说那就查监控、查证据不就可以了吗?干嘛这几天要封三队?寇队摇了摇头,说问题就出现在这儿。魏作栋以前就是三队三班的,为了能争取从轻处罚,揭发了多起由老熊参与的监外和监内的刑事犯罪活动。后来三队的领导为了保护魏作栋的人身安全,就把他调到了其他班。结果没想到老熊家里后台非常硬,这些案子根本就没有扳倒他不说,他还是稳坐他的班长职位。当他听说魏作栋现在还在三队关押后,凭着自己以前看过的一些医学书知识,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复计划递给魏作栋所在的班级,并通过外面的关系给了这个班的班长家里10万块钱。这份计划写得非常全面,包括击打哪些部位可以诱发心脏病,之前如何做准备工作,之后如何隐藏不被发现等。但是这份东西还没写完的时候就无意中被刀疤看到。老熊当然想灭刀疤的口,他为了威胁刀疤,就说他的老母亲自己也认识,一旦他要是敢揭发,那一定出去杀了刀疤的母亲。就这样魏作栋不明不白地死了,法医给家属的答复是:因在看守所情绪激动而诱发心脏病去世。
可魏作栋作为一个经济犯,家里的关系自然也不比老熊软。他那个在l市晚报做记者的妹夫看到事件报告,马上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并请自己的大学同学,现在在省电视台的另外一位记者介入调查。于是两个关系户就拼上了,一边说自己家里有权有势,而且自己根本没有参与魏作栋的案子,肯定扳不倒,另外一边说我们这边有记者,有在高法工作的人,还能查不出这件事?两家正打算开闹的时候,刀疤为了保命,招了。
事情出来之后两家请的人都开始作调查,但是老熊在案发前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告诉殴打魏作栋的人一定要在厕所那仅仅30厘米高的监控死角里灭掉魏作栋,而且一定要想办法造成监仓里的人抢救病人的假象。于是,监控器里也不能提供直接的证据来证明魏作栋是受外力而诱发心脏病猝死。而且整个三队所有知情的人都获得了老熊的威逼利诱,建立了非常坚固的攻守同盟,于是,案情陷入僵局。上级某些领导为了建立看守所在公众面前无暴力事件的形象,当即觉得三队封队,除了检察院、法院提审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出三队。最终,这件事成了无头的悬案。
“这叫个啥事儿?保护伞?官匪勾结?”四哥咬着牙怒气冲天。寇队一瞪眼,“胡说什么呢?这事儿现在还没查清楚。但是如果真的是像赵峰那么说,那三队这次枪毙的人就不止一个两个了!”
我定了定心神,“寇队,那你打算让我怎么办?”
寇队看看我,“现在这个问题分两方面,一方面是咱们私底下说的。赵峰这个人挺可怜,而且他贩毒、踢刘老鬼都不是他主观意识的犯罪。我知道你们想让他活下来,可刀疤现在活不活都是两说!现在市里的追逃大队已经在按照他说的那些地方寻找他哥哥的下落了。如果可以找到的话,这也算是重大立功表现。所以你们想让他活,就得跟他好好聊聊,顺便找找三队还有没有什么能深挖的东西。据我所知,过几天有几个人可能不凑国庆那一批,需要提前上路,所里会单独关他们,到时候你可以问问。从上面领导方面说,这次事件关系着整个石铺山看守所的形象,一旦这事儿成了无头案,那就更麻烦了。领导说现在媒体已经在关注这件事了,要不给出个合理的结果,那l市公安系统的面子都被石铺山丢尽了。现在省里派了工作组下来查这个案子,如果我们自己可以查出来,那不但可以救了赵峰,而且能挽回一些面子。”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寇队,这是您的意思还是?”
“你别管是谁的意思。”寇队叹了口气,“反正这事儿要是有了结果,对谁都好。回头我跟所里申请一下,让你俩和赵峰见见面。但是这件事在没有处理完之前,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连你们都有可能被卷进去,知道吗?”
四哥咬紧牙关,紧握双拳,“这群逼操的,到底是不是爹生母养的!好歹刀疤也是条人命,咋能让他连自己的死活都不知道!”我赶紧一拽他,“四哥,咱们回去干活吧,晚饭快开始了,咱俩先上厨房去。”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二话
从管教办公室出来,四哥气得浑身哆嗦,“这老熊,居然还玩儿这样的手段!妈的,再让我看见他,为了威胁刀疤这件事儿我也得砸死他!狗逼东西,哪儿有威胁要杀家人的?这老逼这是活腻歪了啊!”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哥,咱现在还是想办法帮刀疤找点证据吧!老熊太舍得下本钱了,为了弄死个魏作栋,家里肯定没少给下手的人出钱!”
“我估摸着老熊肯定有其他吃花生的大案!”四哥笃定地说,“要不然最多砸他一顿就好了,干嘛非要灭口?魏作栋这个货估计也不是啥好鸟,别看是经济犯进来的,他进来之前肯定和老熊有交往,要不然能把老熊逼到杀人灭口的份儿上?”
我望眼欲穿地看着他,“那现在咱咋办?”
四哥信心满怀地说:“咋办?只要刀疤跟魏作栋聊过,他肯定能听出点事儿来。还有,寇队不是叫你陪几个死犯儿吗?你顺便问问他们。现在咱就等和寇队安排咱和刀疤见面啦!对了,小虎子,下次接见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我让我媳妇儿找人问问这魏作栋在外面到底是个啥人物。”5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还没有见到刀疤和其他来自三队的死囚中任何一个,却先见到了已经被关在禁闭室很久的吴二柱。
吴二柱的律师确实牛逼歪歪,几番周折之后为他重新申请了精神鉴定,而且居然顺利通过。他走的那天早上是我和四哥帮着管教把他从禁闭室带出来的,一见到我们,他便满脸憨笑地说:“咋样,好久没见到你们,过得还好吧?”
四哥当即想给他俩耳光,但是介于管教在场,只是恶狠狠地说:“二傻子,你倒是逍遥了,你把七班的哥儿几个可害得不轻啊!喜全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吴二柱无动于衷,依然憨笑着说:“我又没让他跑,他自己跑的!我现在也要跑了,越狱,知道不?越狱!”紧接着,他忽然紧张起来,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管教,“小哥儿,你是组织上派来救我的吧?快带我出去!我身上绝对有维系国家安危的大秘密!”
我和四哥对视一眼,心里暗骂:这小子看来真的是疯子?!
不过骂归骂,嫉妒归嫉妒,吴二柱还是出去了。我们亲眼看到管教把他交给了两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看来,他需要去精神病院度过自己的下半生了。
吴二柱走后,四哥笑着对我说:“还不如关在看守所,这小子到了医院死得更惨!”我赶紧问为啥,四哥看着我,“你觉得如果是你,你和一群罪犯关在一起安全,还是和一群疯子关在一起安全?”没等我回答,他看着天空意味深长地又说:“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疯了的啊……”
第二天中午,我正式接到寇队的通知:由于特殊情况,三队的两个死囚将被单独关押在石铺山的两个单独监室,由四哥带着两个人负责看守一个,我带两人看守一个。我知道,这两人就是明天早上即将上路的提前犯了。
在厨房吃过午餐,被告知我们将被带到二号羁押楼后面的灰楼。石铺山的灰楼早在我刚到l市的时候就有所耳闻,这是一幢三层的小楼,一楼是一个武警小分队的住宿地,二楼有四间特别监室,三楼是监控室和值班室。在二楼外围有一个突出的、环绕灰楼一周的走廊,上面有两个武警不停地走来走去。据说这个地方当初是为了专门关押在l市犯罪的国外犯人和尚未取消人代资格的严重“shuang归”人员建立的。但是l市不是什么口岸城市,而且shuang归人员现在大部分都被软禁在公检法的招待所,因此这座楼就很少被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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