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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二瘦子
四哥本打算带着七班的人去,这样一是互相了解不出什么事儿,而且自己人也会放心许多,但是所里一听这个建议马上拒绝,理由只有一个:未决犯除提审外严禁外出监仓。于是我们只好带着几个劳动号的人一起进入了早已准备好的灰楼。好在带过去的几个犯人全都是教育队里身强力壮的,而且四哥都认识,因此他们也不愿意怎么管我们到底说什么。
灰楼果然是为“重要客人”准备,每个监仓的通铺只能睡四五个人,而且有椅子、桌子,甚至还有一个高高悬挂的电视机。我带进去的两个教育队的人看了,当即感叹这里比他们教育队的条件还要好。
我们在里面稍微收拾了一下,几个武警就带着三队的死犯儿过来了。一个管教看了一眼,指着两间屋子对武警说:“一个这边,一个那边。晚上你们辛苦一下,在这两间房门口多加个岗哨。”
分到我们屋子的死犯儿叫陈四宝,抢劫qiangj杀人犯,手上有两条人命。好在他也算是一条汉子,进来的时候一点都没发怵,甚至笑嘻嘻地跟我们几个打招呼:“哥儿几个,兄弟的最后一程就跟你们做伴儿了,晚上咱好好唠唠。”
我客气地让他坐下,又拆开一包从班里带来的“一支笔”递给他,他看上去很高兴,笑骂着说:“你们的生活确实好啊!看来服刑的和羁押的就是不一样!我在三队能抽个烟头就很了不起了!”
“没人给烟抽?”我好奇地看着他。
“谁给啊!我一个花案子,家里也没人管。能抽点别人剩下的就行了,哪儿抽得起这好烟?”他就着我的烟头点燃香烟,贪婪地吸了一口。
我冲他一笑,“给家里写信了吗?我一会儿问问管教,看你的东西什么时候给你送过来。”话音未落,他脸僵了一下,“你说什么东西?”
“衣服啊,家里没送新衣服进来?”
他很尴尬,似乎很不愿意听到明天上法场的消息。只是微微地一笑,“我说,咱甭提这事儿了成不?衣服已经送进来了,刚才管教说一会儿给我送进来。”我点点头,“想吃点啥不?我跟劳动号的人熟,一会儿送午饭的时候我跟他们说一声,他们会搞进来的。顺便你再定一下以后几顿饭想吃什么。”他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我说小兄弟,你就不能不提这事儿吗?晚上随便吃点啥,明天早上吃馄饨吧?看行不行?”我看了看他,坚定地点点头,“放心,不提了,馄饨是吧?肯定办到!”
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我现在满脑子是刀疤的事儿,对于他是否明天早上上刑场毫不关心。所以好不容易看到两个教育队的人坐在一边闲聊看电视,就赶紧把他拉到角落的小凳子上坐下。
“陈兄弟,我看你比我年长吧?你多大岁数了?”我努力地寻找一个打开话匣子的借口。
“36,今年本命年。属候的,咋了?”他向我要了火点烟。
我摇摇头,“没啥事儿,就是问问。既然你岁数比我大,我就叫你个陈哥吧!”他乐呵呵地一摆手,“小兄弟你客气了。你啥面儿进来的?几下?”
“职务侵占,一下半。”
“哦,”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火柴头的案子,屁大一点儿。弄好了减个刑很快就出去了。你也是教育队的?”
“不是,教育队人家只要老师,不要我这样的。我是二队的二杂役。”我指了指监仓门,“刚才进去的,那个黑脸高个儿的是二队大杂役四哥。”
他恍然大悟,“哦,那个就是四哥啊!那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大学生呗?”我愣了一下,但是旋即想起之前在三队送过刀疤,他们知道我也不算是奇怪的事儿,于是笑着承认。没想到我一点头他当即情绪低落起来,“我听说在你们队里只要死犯儿见到你,这也就说明活到日子了。今天过来之前我还想着是不是能活下来呢,现在看到你了,估计也没啥活头了。”我赶紧摆手,“这你可想错了,我虽然做死犯儿的陪护,但有好几个都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儿回来了,像我们队的林杰,还有从我们队调到你们队的刀疤。”
“刀疤那是手里抓着别人的辫子,要不他早就上路了。不过我听说他弄出去是注射去了,我这个说不定就打脑袋。对了,我听说注射的话器官就不能用了?我签了捐献的,不知道是打脑袋还是注射……”
我想了想,用从寇队那儿闲聊知道的一丁点知识告诉他:“没啥区别的,打针的药不会伤害人体器官,没毒,这都能用。你不是说你捐献了吗?我估计就算是上路也就是注射,没啥痛苦。”顿了顿,我又问:“你认识刀疤?”
他晃了晃脑袋,“听过,没见过人。前几天说他因为我们三队的事儿点炮了,现在不知道关哪儿了。”
“你们三队啥事儿?”我穷追不舍。
他嘿嘿一笑,“小兄弟,你这是要套我话吧?白费,真的!这事儿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也点了,但是你说法医都查出来的魏胖子是心脏病突发,而且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咱上哪儿知道去!”
“那刀疤咋知道的?”
“那我咋知道!”他看着窗外的蓝天,“现在出事儿的那个监仓里根本啥都问不出来,而且死人是第二天早上才发现的,有证据也都早毁了。我估摸着,刀疤要是因为这事儿点的炮,那他还是找不出啥证据来。”
我疑惑地看看他,“为啥?”
“你想啊,要是啥证据都找不出来,那光凭着刀疤的几句话就能把老熊扳倒?而且这事儿还不是老熊一个人亲自办的,据说他是给了下手的人家里钱才办的。这上哪儿找证据去?”
我歪头一笑,不跟他争论。
他深吸了几口烟接着说:“要我说,这案子从里面肯定找不出啥来,我要是警察的话就到外面去找了。老熊不是给钱了吗?那外面肯定有接应的。”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三话
我叹了口气,说你说这不是废话么?警察也没那么傻。我现在就担心警察在外面也找不出啥道道,到时候还是继续执行可咋整?陈四宝摇头,很有经验似的说:“你把老熊看得太简单了,他在外面的兄弟,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帮他堵枪口。再说了,收了钱的那家也不傻,这现在已经不是钱的事儿了,一旦警察检查出来,那轻刑犯都得毙!谁这么傻让自己家人上路?”
我前前后后地问了陈四宝很多问题,但是他都表示的确不知道,而且说自己马上就要上路的人,要是有知情的东西一定给我卖个人情,但是确实是没有。不过我的出现给他很大程度上的精神刺激,这致使他在整个下午的时间里委靡不振。
我暗自叹气:现在的我都快成了黑白无常的指引者了,一旦有人要上路,我的出现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如此这般下去,估计我出狱之后也得防着被人报复。
晚饭开始前一个管教我把叫了出去,他递给我一封信和一套崭新的衣服,并严肃地告诉我:“你跟陈四宝说一声,本来死囚是严禁通信的,但是考虑到他的父亲也是老政法,领导特别给开的后门。你让他看完之后马上转交给你,明天过后你再交给我。”我点点头,拿了东西转身进去。
陈四宝看到我手中的衣服,情绪好像更低落了一些,但是当我晃了晃手中的信封时,他当即乐开了花,“妈的,我还以为临死都看不到家里人的话呢!还是现在的政策好!”
我摇摇头,“这个跟政策没有关系,刚才管教说是因为你父亲是做政法口的?所以才给你带进来。”
“哦,”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我手中接过那一封信,“我爸以前是司法局的局长。”话音一落,坐在一边的一个教育队的人笑了起来,“家里搞司法的,你还犯法啊?你这算是知法犯法不?”
陈四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头对我说:“我妈死得早,我爸一天到晚又忙,根本没个啥人管我。我这次进来都四进宫了。”
我冲那个教育队的人摆摆手,问他:“那你之前都是啥案子进来的?”
“那就杂了,”他笑起来,“盗窃、猥亵、寻衅滋事,反正每个都不是大案子,每个都是顶天两下就放的那种。”
“那这次怎么……”
“别提了,”他神情沮丧地说,“你说我这么大年龄的人了,三十几岁了迷上小孩儿玩儿的东西,天天去上网。后来有一天喝多了,就在一网吧上通宵。那个网吧是个在民宅里的那种黑网吧,色情电影直接在他的电影服务器上就能看。接着酒壮怂人胆,看到半夜我就出去把一个下夜班回家的小姑娘给办了。本来没打算杀她的,结果我看她拿出手机就要报警,我就把她给掐死了。这不就落到这地步了么?”
我叹了口气开导他:“算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反正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了,你还是赶紧看看你家里的信吧!”
没想到他一摆手又把信还给我,“不看了,小兄弟。等我走了之后你帮我点三根烟,然后把这信里写的啥给我念叨念叨就好了。现在看,反倒割舍不下。”
“看看,”我伸手一挡,“一旦这里头你爸要是能想出办法救你呢?”
他哈哈大笑起来,“小兄弟,我都进来这么多次了,这点儿规矩还不懂?信送进来的时候管教要审查的,除了一些跟案子无关的话之外,有用的一句都没有。”
“不行,你必须得看。家里人还等着你看完这封信之后回个信呢!”我坚持着。他叹了口气,只好收回伸出的手,仔细地摩挲那封薄薄的信件。
吃晚饭之后陈四宝也看完信了——准确地说,我不知道他看了多少遍,因为他一直在盯着那两张信纸发呆。直到我们都收拾完碗,他才低声对我说:“小兄弟,给我个纸笔吧?我给家里写点东西。”
我犹豫了一下,没想到被他看了出来,“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傻。把笔芯儿插鼻子里死太痛苦了,还不如打针或者吃花生来得快!我就是写写信。”我笑了笑,从床头拿出纸笔递给他。
由于他的手铐和脚镣是由一根钢丝连接在一起的,所以趴在写字台上写东西对他来说非常困难,于是他只好坐在地上,趴在椅子上写。教育队的人又笑了起来:“兄弟,放着桌子不用,你干嘛趴凳子上啊!”我赶紧制止他们继续说下去,没想到陈四宝当即大怒:“操,你狗眼睛长屁股蛋儿上了吗?我带着镣子,咋写?”教育队的人当然也没几个强势的,当即收声不再说话。
陈四宝写遗书的时间至少有4个小时,直到他写完我才发现,他只是写了不到300个字,稿纸却用掉了一大半。
他不好意思地一笑,“对不起啊小兄弟,写不好,所以废了好多。你得重新去队里领本子了。”我半开玩笑地拍拍他肩膀,“得亏你没撕了,要不然稿纸多少张都有数的,我回去就没办法交代了。”
写完遗书的陈四宝似乎心完全放下来了。他揉了揉眼睛,“我得睡一会儿,要不然明天早上还有公判大会,到时候睡着了,审判长得气死。”说着,嘻嘻哈哈地爬上床睡觉。我赶紧把两个教育队的人叫过来,“今儿晚上就咱三个,守死犯儿的事我也不知道你们做没做过。不过今天晚上二位老师就辛苦一下,就别睡了。”
那两个教育队的自然没有这样的经验,一进号就被分到教育队了。所以听到我的建议连连点头,“行,这事儿我们没底,还得看你的。”
一晚上的时间过得很快,虽然到了3点多的时候我们三个看守的人几乎都睡着了,但是好在平平安安的没出事。陈四宝那天晚上也不知道睡着没有,反正我们都发现他平均15分钟就要翻一次身,估计就算是睡着了也就是处于半睡半醒的状况。4点多的时候,两个武警和一个警察走了进来,“陈四宝,起床洗洗,然后吃早饭吧!”
躺在床上的陈四宝一下子就翻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勉强一笑说:“管教,昨晚上也没给我拿点热水,我连澡都没洗。”
管教扬了扬嘴唇,“这就给你送来了,一会儿让他们三个帮你洗吧!衣服先不换了,”管教指指我,“一会儿你跟着一块走,在交接室那儿开链子换衣服。”我赶紧点头答应。
管教走后,陈四宝拖着链子从床上下来,坐在我的旁边,“这下好了,没想到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换衣服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兄弟!缘分啊!”说着,他端起教育队的另一个人递给他的馄饨,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陈四宝吃饭的速度简直要比他写遗书的速度还慢。等到7点钟武警来提人的时候,他还端着剩小半碗的饭盆——不过这中间他停顿了一次,让我们帮他用热水洗了洗身子。
洗澡的时候我看到他背上文着一条非常漂亮的龙,龙头直奔胸口,张牙舞爪的,看起来颇有气势。我冲着他竖起大拇指,“可以啊!这条龙文的!气势相当啊!”他骄傲地笑起来,“可以吧?请一个老师傅给文的,谁都说漂亮!”但是马上,他又低下头,“文身也是有学问的啊!你看我文了一条龙,结果我自己压不住它,让它给我压了……小兄弟我看你体格儿也不怎么样,你要是文身的话,就文小东西,可千万别文龙、别文关公!你根本压不住。”
我笑了笑,“放心吧,我也没打算文身。那个疼我受不了。”
“那不行!”他又笑了,“你看足吧?那个贝克汉姆说了,文身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历练,是爷们儿就该去试试!”我点点头,不再说话。
武警第二次来押人的时候天早已大亮。一听到监道门口铁门的声音,他马上开始哆嗦起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陈哥,别紧张!”他惨笑着看我一眼,“兄弟,这是上道儿啊!谁能不紧张!”
话音未落,监仓门哗啦一声被打开。门口七八个武警持枪虎视眈眈地往里瞅,管教看了看,一指陈四宝,“陈四宝,出来一下!”
他叹了口气,回头跟教育队的两个人笑了笑,“辛苦啦!”说完低着头就往外走。接着,对面的监仓也被打开,另外一个今天要上路的人也被带了出来。
四个武警拖着两个犯人就往楼下拉,陈四宝看上去还不错,是自己走下去的。而对面的那个人已经完全瘫了。管教一指我和四哥,“你俩过来!拿着他们的东西!”
等我和四哥追到楼下的时候,武警早已带着枪压着他们往交接室走了。我和四哥赶紧赶上去,到了交接室门口,几个武警重重地在两个死囚的腿上踢了一脚,大喝一声:“跪下!”接着,几个劳动号的人赶紧上来,拿着工具解开镣铐上的铆钉。一阵金属敲击的声音之后,身后的管教又对我们说:“赶紧给他们两个换衣服!”我和四哥赶紧帮着两人把衣服换好。
管教满意地点点头,“都准备好了吧?行了,绑吧!”话音一落,两个武警拿着绳子过来,先把陈四宝的裤腿用塑料绳系紧,接着又用亡命绳把他捆成了一个粽子。
陈四宝面色苍白,嘴里嘟囔着:“完了,这是要吃花生啊,完了啊……”四哥看了看我,叹着气摇了摇头。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四话
武警们正打算要把两个死囚往交接室托,忽然另外一个管教走过来,对刚才命令我们换衣服的管教小声说:“法院的人说这两个就在院子里做交接,说是可能有什么风险什么的。”
“人呢?”
“这就进来。有几个人办手续去了。说在院里验明正身,然后再从交接室押出去。”
管教点了点头,回头一指我们几个人,“你们干你们的活儿去!赶紧走!”我们几个人赶紧转身。
路上,我们故意走得很慢,因为四哥说他进来这么久没见过交接和验明正身,说要瞧瞧热闹,当然,我比他更好奇,一个劲儿地回头看。在羁押楼的拐角处,我和四哥干脆停下脚步张望。
一群法官、法警之类的人已经进来了。他们正在询问着什么,不一会儿,一个管教递给武警一张写着名字的纸条,贴在陈四宝和另外一个死犯儿的领子后面。
“该走了,已经验明正身了。这条子一贴,就很少有回头路。”四哥感慨地说。果然,条子一贴完两个人就被拽了起来,拉进了接收室。
“你管的那个死犯儿尿了。”四哥忽然一指。
我循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陈四宝浅灰色的裤子前面湿了一大片。四哥接着说:“这算老实的,要是不老实,就有他受的罪了。”
“武警会打吗?”我看着四哥。
“打倒不会,这个绳子捆得很紧,喘气儿都困难的,而且有的武警自己也忌讳打即将上路的人。他要是乱喊的话,估计就麻烦了,得遭罪啊!”四哥叹了口气,“行了,走吧!这也没啥看头了。对了,你那边昨儿晚上问得怎么样?”
我摇摇头,“啥结果都没有,这小子啥也不知道。你呢?”
四哥嘿嘿地笑起来,“看来你还是不如我啊!我好歹还算套出来点东西!”
和四哥一起关在灰楼特殊间的犯人叫董煜,抢劫惯犯。据说那个小子的案值加起来,在l市买三栋别墅都够了。但是我对四哥的这句话绝对不信,抢得再多,能抵得过价值近千万的三栋别墅?傻子也不会带那么多现金上街啊!又不是抢银行!不过这话我可没敢当着四哥的面儿说,让他下不来台,那可就是让我自己下不来台了。所以他说完这个情况的时候,我违心地举起大拇指一顿猛晃。
四哥说这个董煜之前关的那个号儿就在魏胖子隔壁。那天晚上出事儿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隔壁打人的声音,但是仅仅是听到几句骂人的话,具体也没听太清楚。我苦笑着说:“号里打人都跟家常便饭一眼,何况是骂人?这号里那个不嘴里带几个脏字?单凭这一点,肯定不能说魏胖子是打死的。”四哥说:“那不一定,一旦这消息有利呢?现在是刀疤的命悬着,刘所的前途也悬着,要是刘所一出事儿,那寇队肯定好不了;这俩人要是有事儿,那咱哥俩也就等着吃苦吧!所以一丁点线索都不能放过,咱俩现在就是福尔摩沙和华生,不找出点头绪帮警察办案,咱俩也没好日子过。”
我点了点头沉默不语,想着刚刚送走的两个死犯儿,脑子里一团乱麻。四哥说:“咱现在先不找了,回仓里躺会儿吧!昨晚上一宿没睡,这难受!”
走到监道口的时候,忽然发现管教办公室里是一位不认识的管教。他看到我和四哥赶紧叫住:“站住!你俩哪个队的?”
我和四哥赶紧蹲下,抬头说:“我们就是二队的,监道杂役,昨天寇队派我俩去灰楼陪死犯儿去了。”新管教一点头,“哦,站起来吧,你们哪个是张毅虎,哪个是臧云龙?”四哥一举手,“我是臧云龙,他是张毅虎。我是二队的大杂役,他是二杂役。”新管教点点头,“行了,你们先回去吧!看你们的样子昨天晚上一宿没睡。中午吃了饭我再找你们。”说完,他转身回到办公室,找出钥匙带我和四哥回去。
回到监仓之后,四哥赶紧问邢耀祖:“门口那个不认识的年轻管教是咋回事儿?”邢耀祖叹了口气:“听说是公安大学刚毕业的刑侦研究生,到所里实习的。说是什么体验基层生活什么的,我估计这样的回去就得升官儿。”
我并不关心那个新来的管教是什么背景,没等邢耀祖说完,我就赶紧问:“那寇队呢?咋回事了?”
邢耀祖一摇头,“我也不知道,从今天早上就是这个管教。可能就是普通的调班,要是真的停职反省的话,早就停了。”
我叹了口气,“唉,等中午我去问问吧!”四哥也点点头,“这事儿可得赶紧问问,要不然的话咱俩这杂役都做不长了,一朝皇帝一朝臣子啊!”
午饭开始之前,我和四哥仅仅睡了3个小时就睡不着了。四哥说:“我要去厨房,你去不去?”我说:“我也去,顺便看看现在能不能找那个新管教。”四哥点点头,让劳动号的人帮我们把新管教叫来开门。在监道口,新管教忽然问:“张毅虎你也在厨房帮忙?”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全是。监道里物资和送饭都是我和臧云龙负责。”新管教笑了笑,“那臧云龙自己去吧,我先找你聊几句。回头让臧云龙给你留饭。”四哥看了看,一点头转身离去,我跟着新管教进了办公室。
“来坐!”他拉过来一把椅子,“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方,是公安局派过来实习的。我的实习期是一年,所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走的时候我还没走。”
我赶紧站起来,“方管教好!”他一摆手,“别那么紧张,坐下吧!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所以我还是希望能和你做朋友。”
我尴尬地笑笑,“方管,我当然愿意和你做朋友。但是我是个罪犯,您是警察……”
“警察和在押人员就不能做朋友吗?”他打断我,“你的事儿寇队都跟我说了,说你一直在帮他做死囚的工作,而且在监道里的监控主机出问题的时候还立过功。他还说你在这次的越狱里救了一个管教?”
我有些不自然,结结巴巴地回答:“嗯,都是我能做到的事儿,帮帮管教而已。对了,寇队呢?”
他一摆手,“寇队最近一段时间你们可能看不到了,他另外有安排。现在咱们二队主要是我暂时负责,另外还有一个从公安局派来的老警察,回头他会和你见面的。”
“寇队……没事儿吧?”
他笑了起来,“看来你和寇队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那还说不能做朋友?放心吧,他只是暂时地停职反省,等这次越狱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他还是会回来的。”
我长舒一口气,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寇队之前说过要让我见刀疤的事儿,于是赶紧问他:“方管,寇队没走之前,说答应让赵峰见我们一面的。现在他不在了,这事儿你看……”
“嗯,”他点点头,“这件事队里领导和寇队都跟我说过,但是现在这个案子比较敏感。我看你们还是稍微等几天再说吧!以后你和臧云龙的工作还是不变,另外寇队给你做的这个试点非常不错,所以我打算跟所里商量,把你的权限放到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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