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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二瘦子
“那可不一样!”四哥拽住邢耀祖,“我觉得你还是赶紧让小虎子写一下。你看啊,老邢,我给你分析:首先你们村儿的人都来了吧?有联名信吧?这就说明你做的是平民愤的事儿!再说了,既然检察院都提出你的立功表现了,那只是法院没有采纳而已!你现在上诉,绝对能保命!我就不信你不想活了?”
邢耀祖脸上的笑容当即僵住,“谁说不想活了?谁要不想活那就怪了!”他指了指周云,“看见咱们的魔王没?这小子13条命,你问他现在想不想活?我只是觉得现在再折腾也没啥意思了。”
四哥一摆手,“咋没意思!林子活没?喜全活没?刀疤活没?咱号里出去的就活了三个,何况是你呢?现在法律公正着呢!有一点疑点就不能让你这么轻易地死了!你得抓紧时间让小虎子帮你写,这小子最近要给国庆前走的那一批死犯儿写遗书,忙着呢!”
邢耀祖叹了口气,“让小虎子忙他的吧,我的案子我最清楚,还是我自己写算了。”说着,拖着链子躺下,“开庭太费脑子了,我先睡会儿,起来再说吧!”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七话
四哥叹了口气,看着我说:“真没见过这样的!连命都不愿意要了!”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一把把邢耀祖拽起来,“你躺着行,但是还有个事儿你得办了。这二铺的事儿刚才方队也说了,你打算咋办?”
邢耀祖皱起了眉头,“我无所谓的,谁当都行!只要让我现在睡觉,明儿早上就枪毙我都行!我看小虎子就不错嘛!”
我赶紧摇头,“我一天到晚地在外头晃悠,号里啥事儿我都解决不了!咱得抓紧点儿,要不然让方队派来一个就坏了。要不这样吧?反正祖哥的案子现在也还没二审,就让他继续当二铺,让苍蝇或者小康当三铺帮祖哥呗?”
“那你睡几铺?”四哥看着我。
“我哪儿都行!反正都是睡觉,睡上铺也没啥问题!咱们几个人关系都那么好的,还分那么清干啥?”
四哥摇摇头,“那可不一样,该啥规矩就是啥规矩。这样吧,老邢现在还是当二铺,其他人的位置暂时不变。一旦要是老邢的二审还是死的话,那就小康当二铺吧!”他看了看苍蝇和郑强,“这俩人就算了,一个比一个没脑子,小康至少还能考虑点前因后果。”
下午午睡之后我们听到一个好消息:为了丰富在押人犯的业余生活,以及方便通知各类事宜,看守所决定在各仓安装电视机。这个消息一传出,监道里所有的监仓里几乎都沸腾了。对于普通人来说,看电视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但是对于羁押在高墙内的犯人,能看到电视就意味着能让平时的生活不仅仅是背监规、写材料这么简单。四哥起初不信,但是当他往劳动号那边去的路上,看到一辆大卡车拉着满满一车电视机,他这才开始相信。
听方队说自从越狱事件发生后,公安局新任命了石铺山看守所的所长,将原来的刘所停职反省。看来新所长也一定是和方队一样的年轻干部了,做事的方式方法和速度确实和之前大不相同。
第二天一早方队所说的新管教也到位了,这是一位看上去有40多岁的精干男人。他到二队到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各个监仓做入监谈话,在每个监仓里跟着犯人一起吃一顿牢饭。四哥说这新管教可比方队聪明,知道怎么跟犯人套近乎。我算了算时间,新管教到我们班至少也得到后天,还不如主动出击,给新管教留下一个好印象。四哥笑了起来,说:“我看你小子也不傻啊!怎么犯了罪到这儿来了?!”
不过让我和四哥没想到的是还没等我俩主动出击,新管教就先找我们了。找我们的时候他先从瞭望口看了一下正在墙角抽烟的周云,之后问:“谁是张毅虎?谁是臧云龙?”我和四哥赶紧站起来,“报告,我是!”“我是!”
“你俩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新管教打开门放我们出来。
“你俩是二队的监道杂役?”新管教一进办公室门就问。
“是,管教,我是大杂役,主要负责监道的卫生杂役、放饭还有物资发放。张毅虎是二杂,主要负责石铺山男死犯的遗书和临终陪护。”
管教点点头,“哦,我姓潘,你们的新管教。二队的副队长。”
“潘队好!”我和四哥一起立正。
潘队笑了笑,“行了,坐吧!抽烟不?”四哥点点头,赶紧从怀中拿出一盒“一支笔”递过去。潘队一推,“我还是抽我的吧!我在省看的时候,那里面都不让抽烟。还是基层看守所管得松啊!”
四哥附和着,“潘队还是省看过来的啊!咋分这儿了呢?我听说省看的待遇要比咱石铺山好啊!”
潘队玩笑地一瞪眼,“这能告诉你吗?你俩就老老实实地配合我工作,问那么多干啥?”四哥赶紧一低头,“潘队说的是,这是所里的行政安排,咱不能过问。”
他笑了起来,“不用那么紧张。知道为啥今天单独找你俩谈话吗?三层原因。第一就是我听说这次越狱事件你俩是大功臣,为了防止你俩被打击报复,我必须得来看看情况。实在不行,我就得给你俩转到省看去。第二就是周云的事儿。他在你们班,而且你们可能也知道他是公安部的头号督办案。第三嘛,就是安电视机的事儿,虽然都是劳动号的人安装,但是或许会引起一些人的逃跑想法,我叫你们过来是为了商量对策,听听你们的意见。”
四哥笑了起来,“潘队,这些事儿您自己都已经心里有数了,还问我们啊!”
潘队脸沉下来,“废话!你俩的安全问题我也有数啊?我可告诉你们,找你们就是为了了解情况,你俩可别给个脸就染大红!”
“不不不,”四哥摆着手争辩,“我俩可不能这样!潘队放心,我和小虎子现在的安全问题没啥,毕竟我们在二队也这么长时间了,而且这次越狱的人都已经调走,我俩肯定安全。至于您说的周云的事儿,您也放心。现在他在我们班里还算老实,没多大问题。您说的安电视机的事儿嘛……这个我就不太好说了,毕竟我们也没啥经验。”
潘队叹了口气,递给四哥和我一人一支烟,“问你们也是白费劲。跟你们说一下,今天下午劳动号的人就该往咱们监队拉闭路线和安装电视架了。你俩配合一下劳动队的人,他们一进仓,就把号里的人关到风场去。”
“是!”四哥赶忙答应。
“行了,你先忙你的去吧!我和张毅虎聊聊。”潘队一摆手。
四哥点点头,转身出门。潘队一指椅子,“坐吧。我听方队说你最近要给死犯儿写遗书?进展怎么样?”
我笑了笑,“还没开始呢。方队让我先从二队开始。他说这次国庆前要上路的人挺多的,凡是二审已决的估计都得写遗书了,但是我想着这么早就让他们知道的话,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我也这么想。”潘队赞许地看看我,“这个时间写遗书,摆明了告诉他们国庆前上路。死犯儿我见得多了,一听写遗书,一门心思地想办法活下去。我担心要是这个工作做不好的话还得出事儿。前几天你们队里越狱的事儿不就这么出来的吗?”
我摆摆手,“前几天的事儿应该不是这个原因。老腻子我知道,也是个大案子,但是现在一审还没开庭呢!其他参与的人最多的也只是一审死缓,真正死犯儿都没动。”
“哦,”他递给我一杯水,“你见了不少死犯儿了,有这样想法的多不多?”
“不多。不过他们倒是对监道里的安全设施把握得都很准。前几天有个叫欧阳栓柱的,跟我模拟了一个越狱路线。说真的,他们要是真憋着要跑,没准儿还真能跑出去。”
“我知道。”他笑了笑,“那个欧阳栓柱的材料我也看了。这次越狱事件发生之后,公安局组织所有看守所的主要管教都开了个会,模拟了各种罪犯的逃跑路线。现在想跑也跑不了。”
我点点头,献媚地拍马屁,“那是,咱们管教的智慧肯定是无穷的,邪恶永远无法战胜正义嘛!”
“屁话多!”潘队笑了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我跟寇队问过你的情况,他说你这人挺好的。今天一见才知道,原来也是个言不对心的主。行了,你还是跟我说说现在你们号的情况吧!下午就要装闭路电视,我担心没时间上你们号去了。你们号现在可是全省公安系统、新闻媒体都在关注的重点,但凡出点事情那就是大事。”7
石铺山看守所的年龄简直要赶上我父亲的年龄了,但是其坚固性绝对比现今任何所谓“达标工程”的建筑高。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劳动号的人和几个管教拿着冲击钻往墙上打眼,准备安装电视时,着实流了不少汗水。
不过在看守所里做任何工作都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否则半拉子工程很有可能导致犯人动歪心眼子。一下午的时间,劳动号的七八个人,加上四名管教努力赶工,终于在晚饭前把二队的电视机安装完毕。
晚上吃晚饭我们集体坐在电视机前等待管教集中开机,但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潘队各仓检查,到了七班门口,一眼就从瞭望口看到我们都呆呆地盯着电视,当即一愣,“你们这是干啥呢?连线都没接通的电视能看出画儿来?”苍蝇没注意潘队的出现,当即大叹一口气:“操,劳动号的这帮傻波依,可以直接去吃屎了!”潘队大喝一声:“曹鹰你说什么呐?看守所条例学会了吗?”苍蝇这才看到潘队的出现,赶紧从床上跳下来蹲在地上说:“报告管教,学会了。我刚才一时激动骂了脏话,请管教原谅。”
“背监规去!再炸刺儿今儿晚上也别睡觉了!”
“是!”苍蝇无奈地从床下翻出一份在硬纸板上手抄的监规,嘟嘟囔囔地装学习。
潘队骂了几句转身走了,苍蝇正打算起身回去躺着,被四哥大骂:“脑子里装的屎啊?潘队让你干啥了?”苍蝇呆呆地看了四哥一会儿,只好叹口气接着去背监规。
过了一阵子,四哥忽然说:“下午我听劳动号的一个管教说过短时间石铺山要搬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搬家?”我一愣,“石铺山600多犯人呐!哪儿是说搬就搬的!搬到省看?四哥你听谁说的?准不准?”四哥嘿嘿地笑,“我还真没发现你这嘴跟机关枪一样啊!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谁知道呢!据说新修了一个看守所,现在正安设备呢!”
没等我说话,一直沉默的周云忽然凑了过来,“啥?搬家?搬到哪儿去让家里人知道不?”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八话
四哥看了他一眼,“咋能不让知道呢?你家里那边人要过来看啊?”
周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来不来。主要是俺爹了,俺媳妇儿肯定不能来看我。我现在就是惦记我爹和我儿子。”
四哥笑了起来,“我还真不知道,恶魔也会有弱点啊!你咋一直没跟我们说你有老婆孩子的事儿呢?”
“咋能没有呢?我都30的人了……”周云忽然一脸的幸福,“我儿子都挺大啦!这几年一直在外头,也没去看看小孩儿。估计这次的事情以后,家里人都不让儿子见我了。唉,我这下不单单把我弟给害了,还把我家里人也给害了啊!”
“行啦行啦,”四哥皱皱眉,“这里头的人听见家里人心里都难受着呢,你就不能不显你的逼能了?别总觉得就自己有个家,别人都是他娘的石头里蹦出来的!”说完,四哥心情大不如刚才,径自躺到床上看书去了。
第二天一早接到潘队的通知,让我和四哥一起去见见刀疤。据潘队说这次刀疤举报的两件事儿都没有落实,估计国庆这一批刀疤得悬了。我赶紧说这不可能啊,他哥哥难道石沉大海啦?潘队说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儿了。你们赶紧准备一下吧!对了,中午你家里人接见。你看是先见赵峰还是先见你家人?
我赶紧说要不我先见见赵峰吧,一早上的时间应该差不多。没想到潘队一撇嘴,“一早上?只有两个小时!现在赵峰一直关在禁闭室里,早上的两个小时时间算是给他放风了,你们可以一起聊聊。”
“在哪儿见?”
“就在接见室吧!咱石铺山也没个独立的风场。”潘队转身去通知另外一个管教带人。
再见到刀疤的时候,距离上次见他已经过去几乎一个月了,他看上去很憔悴,而且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看到我和四哥,刀疤很兴奋,但是碍于身边有管教便只好微笑着冲我们点点头。
“刀疤,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呢!你小子比猫的命还大啊!”四哥开心极了,一见到他就几步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
刀疤涨红着脸,“硬活下来的,谁知道还能活多久呢!你们咋样?我听说上次越狱的事儿你们差点死在监道里?”
四哥一晃脑袋,“放心吧,七班出去的一个比一个命大!咱的时间不多,你还是赶紧跟我们聊聊你的事儿吧!你小子要是想活命的话,赶紧想想你们三队那个胖子死的证据和你哥的下落了。这俩事儿要是不解决,老天爷都救不了你!”
刀疤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哥,半天才低下头说:“我倒也想赶紧把胖子的事儿弄清楚。但是现在三队我根本就回不去,一帮人憋着要把我撕了呢!我跟警察说的几个我哥哥藏身的地方也不知道落实了没有……我估计国庆这一批我是躲不过啦!”
我赶紧拍拍他的胳膊,“你别想那么多,你现在能确定胖子是被打死的吗?”
他忽然抬起头,眼神中充满着愤怒,“当然,我亲眼瞧着老熊写那个东西递给胖子他们班,而且要不是我看见了,老熊也不能威胁我说要对我老娘怎么样。”
四哥叹气道:“问题你现在干脆连一点证据都没有啊!对了,你哥呢?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他揉揉眼睛,“我也不知道我哥到底藏哪儿了。说实话,从打算把我哥供出去那天起我心里就特矛盾。一方面希望自己说准了他在哪儿,这样我就立功了。一方面又不想自己说准,这样他就能跑路。”
“操,你就是个憨货!”四哥骂道,“你哥要是抓回来,十有八九都得毙了。你不是说你为了你娘么?那还不赶紧想办法把他挖出来?”
刀疤不说话,一味地低着头抽烟。我一拽四哥,“哥,你要不赶紧拣重要的问吧,咱时间太少了,一会儿时间到了,要是啥也没问出来就废了!”
“操,”四哥瞪我一眼,“你真把自己当福尔摩斯啦?咱现在能不能帮得上刀疤还两说呢!这憨货现在啥也不跟咱说,咱咋帮他?”
刀疤赶紧摆手,“哥,真不是我不跟你们说,喜全儿这货给我弄怕了……再说,我现在真的是啥也不知道。那天上床的时候我当时就瘫了,想着不管怎么样都要把我看到的东西跟监斩官说,那样我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哥,蚂蚁看见人脚踩下去都知道躲呢,何况我他娘的还是个人?”
“那你就赶紧想办法啊!”四哥嘟囔着,“我可告诉你,现在我俩人自己都危险,能帮你不容易了!”
“咋,你和大学生又咋了?”
四哥叹了口气,“能咋?你当我俩傻到能再踢一个刘老鬼那样的?上次越狱的事儿以后,二队监道里谁知道有多少人瞄着我和小虎子!我俩现在稍微不注意就被人砸死了。再说了,这次我和小虎子整这么大的事儿,他出狱之后就回c市了,我咋整?估计等我回去,天天都有人拎着黑砖等我呐!”
刀疤抠着手指甲不说话。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四哥,小声问:“哥,不会吧?”
“咋不会?”他撇嘴嘴从兜里掏出烟,“现在估计没啥屁事儿,等出去之后谁保护你?你当这看守所里的在押人犯一个个的都能改造好啊?要真能全部改造好,那也不会有二进宫、三进宫这样的人进来了!要不咱算了,他刀疤自己都不把咱兄弟当人看,咱还是赶紧回去想想自己的事儿怎么办吧!”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刀疤赶紧伸手拽住四哥的衣袖,“哥,话不能这么说。咱好歹也兄弟一场了,你得救救我啊!”
“我咋救?你现在自己都没个证据,自己哥哥在哪儿也想不出来,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事儿除非你自己救自己,我是帮不上了。”
这下刀疤真急了,要不是外面有管教看着,他跪下去的心都有,“哥,我真是不想死。但是你说这事儿明明就在嘴边儿上,没争取法院的人也不信啊!求你了哥,你要是能帮我活下来,等我以后出去你让我干啥都行!”
四哥叹了口气,“少给我扯这事儿!我实话告诉你吧刀疤,这事儿要是我和小虎子查出来的,那立功就算我和他的了。你和我们现在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我们咋把知道的告诉你?你要是真想活,就别想着撂倒老熊了,你根本没机会!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你哥给引出来吧!你也就这一条活路的道儿了。”
刀疤憋得满脸通红,“可是我真想不出来我哥在哪儿了。我现在就在这个地方,你说我上哪儿知道去?现在我哥可能会在的几个地方我都跟警察说了,但是根本就找不到。这下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那你就等着国庆上路。”四哥一脸的不屑。
刀疤这下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眼神黯淡地看着接见室的桌子发呆。四哥看了看我,“咱走吧,今儿中午不是接见吗?咱赶紧回去洗个澡。”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四哥拍了拍刀疤的肩膀小声说:“别说哥不帮你。路子给你指明了,你现在就别想着老熊的事儿,赶紧想你哥。有一条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那就是你哥的下落你老娘知道。”
“不可能!”刀疤一愣,“我娘虽然不识字,但是道理肯定懂。我哥的案子只要抓住就是毙,但是我要是能把我哥供出来的话,我就能活下来。我老娘不会连这个轻重都不知道吧?”
四哥嘿嘿一笑,“那说不好的事儿。老太太一看自己小儿子马上就上路了,大儿子还在外面,一个糊涂要是打算保住外面那个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过这事儿你确实得考虑清楚,搞不好连你娘都得被你扯进来!”说着,拽着我转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我问四哥:“哥,刀疤咱真的不帮了?”
四哥一摆手,“咋帮?你给我想个办法?反正咱们现在已经把道儿给他指了,该怎么办是他自己的事。”
我心里一阵难受,“哥,那这样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刀疤了……”
他笑了笑,“没啥对不起的。其实我们已经尽力了。你说要是我跟管教说刀疤他哥可能被他娘藏起来了,这事儿要是真的,我会不会减刑?但是我现在没必要减刑,因为我减刑机会太多了。可刀疤现在只要有这一个减刑机会就能活下来,你说咱算不算已经帮他了?”
我叹着气不说话,四哥递给我一支烟,“小虎子,这儿是看守所,你可千万别想着每一个人都那么善良。我刚才说的现在有人憋着报复我们,这可是的的确确存在的事情。咱们还是想着怎么自保吧!对了,跟你家人说一下,这段时间他们别来看你了。”
“为啥?”
“操,你真的是猪脑子!”四哥忽然大骂,“这群人越狱你以为就在号里闹腾吗?一旦外面要是有接应呢?你就不怕外面的人报复?你这样的脑子,真他娘的该回个炉!”说着,把手中的烟头一扔,转身离去。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九话
中午的接见,爸爸妈妈和马兰都来了。没等说几句话,妈妈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这几天听说我们在监狱里立功的事儿了,说我咋能那么不要命,一旦出了事她可怎么活之类的话。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我心里也一阵难受,但是依然强装着笑容说危险只是暂时的,要是这次能减刑的话,起码我就能少在石铺山住几个月的,那不是更安全?妈妈絮叨了几句又不说话。爸爸进门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这几天看报纸,有个杀人恶魔被抓进来了,不知道你听说没有。我一笑问是不是杀了13个,碎尸又吃人那个?爸爸一惊,说你可别说就和你们在一个队里?我说不但在一个队,而且还在一个班呢!不过就一个人,另外的那个好像关省看去了。这下子妈妈又担心起来,说这个案子是公安部的头号大案,那个周氏兄弟根本就是杀人狂魔,你可千万要小心。我说妈你就放心吧,再强的龙到了看守所也就只能是一只虫子而已,管教不在的时候还有其他犯人管着呢!
自始至终马兰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泪眼婆娑地盯着我发呆。我笑说马兰你是不是打算和我分手了?哭得没头没脑的。她努力地冲我翻了翻白眼:“要分手也不是现在,我得等你出去之后,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担心你的,然后再考虑分手。”我嬉皮笑脸地说好吧,我就等你惩罚。
临走的时候马兰递给了我一张照片,是她和我父母在c市公园的合影。我说你啥时候去c市了?没等她回答,妈妈抢着说:“最近我身体不好,兰兰学校正好放暑假,就去家里住了几天。”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巧管教通知接见时间结束,我只好拿着照片和家里送来的东西恋恋不舍地回去。
晚上七班又来一个新收,看上去40多岁,气质好的根本就不像个犯罪分子。入监检查的时候我发现他的上衣兜里有一张全家福,估计是他老婆跟女儿。我把照片递给潘队看了看,他嘿嘿一笑说算了,让他带进去吧,也算是有个念想!
这张照片在七班里引发了一阵小高潮,眼瞧着潘队锁门转身走开,苍蝇第一个从我手里把那张照片夺了过去,“操,不是一般的水灵啊。你媳妇儿和小情妇?”新收脸一红,“是我媳妇儿和我女儿。”话音未落身后的小康一把把照片抢走,“苍蝇,老女人归你,我要这个小嫩主!”说完,又看着我说:“大学生,你都有你的小马兰花儿了,这个照片就归咱了啊!你要是想看,你家里人不中午刚给你一张吗?”我一咧嘴,笑骂起来,说我也就是仗着四哥在这儿,要不然我这照片能到现在还在怀里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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