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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二瘦子
张启岳看了看熟睡的两人,叹了口气说:“你们算是有盼头了,等过个一两年出去之后想干啥还能干啥。我就不一样啦!这几天过去,我就得到阎王老子那儿去混了。”我摇摇头,“你在外面混那么好,现在不会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吧?”
“有,但是不能用。”他苦笑着,“有些事不是我说能办就能办的。再说了,我在外面能混得明白,全靠别人撑着。我到现在这个份儿上再把别人供出去就太不仗义了。”我说现在已经不是仗义不仗义的问题了。我们号有个叫刀疤的,为了自己活命连亲哥哥都打算卖了。不过他确实也从法场上下来了,自己哥哥到现在也没找着。
张启岳点点头,“这个我听说过,我跟他的情况不一样。他卖自己的哥哥是为了让自己老娘有个人送终,我算啥?我家里爹娘早就没了,出卖兄弟的事儿肯定干不出来。”
“那你写信……”
“遗书是吧?”他拿出一支烟,“其实我根本就没打算写,从我做了东区的头把椅子那天开始,我就早准备好了上路。写不写也都那么回事儿了,跟我聊会儿吧?我进来之前没事儿就找人聊天,再不聊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笑了笑,“当然,我就是干这个事儿的。之前陪了很多要上路的人,所以跟我聊天你绝对可以放心。”
“哦……我是听说你们二队有个专门陪死犯儿的。就是你吧?你叫小虎子?”
“嗯,”我点点头,“现在好多死犯儿见我就跟见了乌鸦一样,躲来躲去的,说号里最怕的事情就是见到我。”
张启岳一下子笑了出来,“这个说得玄乎了,谁都得死,只是死法不一样而已。你又不是黑白无常,他们忌讳个啊!”
我不可置否地耸耸肩,看着他不再说话。半晌,他才低声说:“聊点啥好呢?”
“聊聊你的故事吧?在不出卖你兄弟的情况下。”
他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我,“行,就给你讲讲吧!反正现在待着也没事儿。”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三十六话
张启岳出生于1960年,国家最穷的年代。生他的时候他的母亲由于大出血而魂归西天,于是家里就只剩下了父亲、姐姐和他三个人在一起相依为命。
儿时的张启岳还算是非常懂事的,虽然由于贫穷导致他连初中都没上完,但他对于知识的渴求却比任何人都强烈。“文化大革命”结束之后,他那个曾经被打成“臭老九”的父亲被安排到l市图书馆做了一名图书整理员。便利的条件,让他在工地干活之余阅读到了许多国内外的名著。
改革开放之后,张启岳带着自己存了好几年的积蓄南下深圳特区开了一家小馄饨馆。由于读过很多的经济类、谋略兵法类和心理学的书籍,他仅仅用了三年的时间就让这家小馄饨馆在深圳市远近闻名,生意火爆。
但是不幸的是,特区带给他的除了先进的经营手段、大量的财富之外,还带给了他很多黑暗的东西。慢慢地,张启岳开始不再满足自己当时丰衣足食的生活,干脆把馄饨馆转手卖掉,带着十几万元的现金和一把从黑市买来的手枪回到了l市。在那个时候,他只有一个梦想:垄断l市的餐饮行业。
十几万元在当时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回到l市之后,他先是在街头巷尾笼络了一大批混混,用各种方式让他们臣服于自己。接着,他又在l市中心开了一间大饭店,强行把一些名厨拉到了自己的饭店。于是,在各种因素的同时作用下,他的收入开始越来越多,饭店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无数的光环开始环绕在他的头顶:“l市知名企业”、“l市优秀企业家”“l市东区人大代表”等。
1990年后,张启岳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饭店老板了。从表面上来看,他是l市自改革开放以来最成功的企业家之一,而暗地里,他已经成为l市餐饮业的绝对龙头老大。相同的一样菜,如果张启岳的饭店卖十块钱,其他饭店就不敢卖比他低或者跟他一样的价格。
从1995年开始,l市逐渐出现了行业垄断的格局。全市的各个行业被八个所谓的“知名企业家”所占据,于是老百姓口中就有了一个新的名词:“l市八君子”。而占据了餐饮业的张启岳被排行第七,人称“张七爷”。
一开始各个行业的这些领头人们还是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但是没过两年,这些人都开始不满足于自己的现状,想要把自己的经营范围再次扩大。于是做娱乐洗浴的刘皇叔开了一家规模大于张启岳饭店的“全民食堂”,以价格挑战张启岳的生意。张启岳自己不但开了ktv,还自己把生意的范围扩大到原本是海哥和狗癞子做的出租车行业。一时间l市餐饮、娱乐、出租车的经营秩序被这几个人搅得天昏地暗。
不过奇怪的是,这样的一场战争并没有持续多久。仅仅过了一个月,四个人的生意重心就全部转移。张启岳把自己的餐厅开到了东区大学城,并且在大学城里同时经营了许多的配套设施。而开发区的狗癞子和城中区的海哥一起放弃了所有的餐饮娱乐生意,集中在一起开始触及房地产开发,就连一直不肯认输的刘皇叔也将自己的所有生意全部集中到了南区。l市总共六个区的生意,被他们占据了四个区。
不过这样的变化对于老百姓还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他们只管掏钱买东西消费,而不管到底是谁在做这样的生意。尽管谁都知道这几个人从来都是互不相让,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绝不会轻易地划区而战,但是老百姓关心的只有价格的高低和质量的好坏。对于这样的变化,他们顶多就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相安无事的日子过了几年,几个人的生意规模也开始越来越大。除了张启岳、狗癞子、刘皇叔和海哥之外,八君子之外的其他的几人转移的转移,被抓的被抓,几乎都落寞了。而风光的这几个人却是越来越风光,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遮罩着类似于“优秀企业家”这样的名号。
2002年,l市整个的市委市政府班子换血。张启岳、海哥和狗癞子几人相继被公安机关以非法组织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为罪名追捕。在很短的时间内,海哥和狗癞子纷纷落网、张启岳也在经历了三擒三纵后,被l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死刑。曾经的八君子,目前只有一个刘皇叔还在外面逍遥自在。
“那为什么刘皇叔没有被抓呢?”我好奇地看着张启岳。
他看了看我,犹豫了一阵才说:“有些事情不能跟你说,说了你就得倒霉。但是我跟你说的道理你就明白了:在一个家里,有两个兄弟。其中一个兄弟是爸爸喜欢的,另外一个兄弟是爷爷喜欢的。爸爸肯定拗不过爷爷,所以,这两个兄弟的命运就肯定不一样。”
“你是说……刘皇叔后面还有人?”
他耸耸肩,“我们几个人都进来了,就他刘皇叔还没进来。都用的一样的套路干买卖,他就合法啦?有没有人我不说,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货!”
“那你可以跟法官说啊,把他供出来,你不就活下去了吗?”
话音未落,他哈哈笑了起来,“你觉着我张启岳能在外面混得那么好,是点炮点出来的吗?这样的事儿我肯定不能做,否则马上就死了还要祸害一次别人,我就算下了阴间能有好果子吃?”
“这可是你活命的唯一机会啊!”
他一摆手,“这样活下去还不如不活呢。再说了,我进来之后有好多兄弟朋友都去投奔他。我要是再把他供出来,那外头的兄弟不好活,里头的兄弟也没人帮着了。”
我愕然,“里面还有?”
“哪儿没有?”他笑了笑,“总说中国没有黑社会,其实只是没有在明面儿上罢了。有很多暗流的东西,关系网大得吓死人!所以其他的事儿你就别问了,知道了以后对谁都不好。我还指望着跟自己拼命的兄弟能多出去几个呢!”说完,他一伸懒腰,“行了,我睡觉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15
第二天一早,张启岳在我们之前就起床了。我知道他刷牙洗脸不太方便,于是赶紧爬起来给他倒好洗脸水、挤好牙膏。他感激地看了看我微笑说:“有眼色到哪儿都不吃亏!”我说你拷着手不方面,能帮你点就帮点,别那么客气。
早餐之后,楚志强和钱勇两个人继续懒洋洋地靠在床上聊天看电视。张启岳坐在我的身边,说现在反正没啥事儿,昨天晚上跟你聊了那么多,你也跟我说说你的事儿呗?我说行,正好我现在遇到一大堆事儿挺头疼的,你就干脆帮我分析分析。
我把从我进入看守所那天起发生的故事跟他讲,一直讲到林杰的案子、刀疤的哥哥、越狱、家人受到威胁等。他从头到尾都在认真地听,偶尔插一两句话问问,但是每次插话前绝对要先说一句“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才说他的疑问。那架势,好像他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混混头目,而是一个儒雅的学者。
一切讲完之后,他沉吟了好久,才抬起头说:“这里头有些事儿我是知道的。反正我也不跟你说这里头的道道了,我就跟你说说你现在怎么办吧!”我赶紧点头,他接着说:“你说的那个林杰的案子后头,除了他的上家、刀疤的哥哥之外还有更大的头头在上面。至于越狱、三队死人,这些事儿都是联系在一起的一件事。你说你受到了威胁,这个没关系。只要你现在开始不要再去打听刀疤他们的案子,那你肯定什么事儿都没有。另外那个臧老四既然说了要保你,那你就听他的话,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你现在要是再这样追究下去的话,不但你自己保不住,就连臧老四都保不住你。他现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到头了,再出事,神仙也保不住你。”
我点点头,“我也想好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可我担心我现在什么都不管的话,等我出去了那些人还是找我麻烦。”
“不会。”他一摆手,“老四这个人不错,我在外面没和他打过交道,但是别人对他的评价还是很不错的。既然他答应你的事,不可能给你弄砸。不过你要是想平平安安的,就千万记住我的一句话:现在外头的事儿和石铺山的事儿放在一起就是一个粪桶,你要是不搅和,粪桶还能盖住里面的臭味;你要是当搅屎棍,那你掀出来的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的事了。别去追究,否则对你肯定没好处。你不能保证全l市所有的混混全部被警察抓起来吧?要是继续下去,只要有残留的混混,你就有危险。”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三十七话
中午吃完饭,教育队的管教来找我,说因为马上就要上路另外一批,所以要我马上回七班准备准备,因为还有三四个人的遗书都没有写完。我赶紧收拾了一下铺盖卷打算回队,临走的时候,张启岳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注意身边的人,管好自己的事儿就是保护自己。”结果这句话让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监仓我就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四哥正端坐在风场里阴沉着脸,而几个新收老老实实地蹲在四哥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看我进去,四哥指了指身边的小凳子,“坐下,帮我盯着这帮狗操的!刚进来没几天就学会打听这个打听那个了!”
我一愣,“咋了四哥?”
没等四哥说话,坐在一边的喜全拽了拽我,示意我不要说话。四哥并没有理会我,只是径自指着几个新收的鼻子破口大骂:“少他妈的把外面的习惯带到这儿来!一天天跟着别人的屁股问这个问那个,你们是婆娘吗?再这样下去,老子让你们折在石铺山!”说完,他一回身,看着我们这些老同学骂道:“咱们七班从我臧云龙当了班长的那天开始就给各位把面子给足了!但是有些人是给脸不要脸,每天除了给我捅娄子啥事情都不会!我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话撂这儿,谁要再跟新收处得那么近,别他妈的怪我老四不给脸!周云,你给我滚过来!”
脸色铁青的周云从监仓里走出来,低着头蹲在四哥面前。四哥把手上的一个纸杯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周云,我一直以为你杀了十几个人也算个汉子,没想到你居然在这儿给我搬弄是非!我告诉你,你也就是在咱们七班了,放在别的班看谁给你脸?新收一打听事儿你就胡说,你狗日的是不是打算让我在七班成第一个加刑的?我告诉你周云,我看你是铁定上路的人给你脸,否则老子砸不死你也给你砸残!”
周云不说话,脸上的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流。四哥又发了一通脾气,转身就回到监仓独自抽烟去了。我正想问喜全发生了什么事,喜全先说:“啥事儿都别问。干好自己的活,否则咱们都得吃亏!”说完,他也回到了监仓。
七班的气氛压抑得离谱,所有睡在上铺的人都不敢吭气,就连睡在下铺靠厕所的几个人说话的次数都很少。晚上吃饭的时候睡在上铺的两个新收刚说了两句话,四哥便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饭盒扣在了两人的身上,滚烫的面条顿时让两个人疼得哇哇大叫。
晚上大家都睡了以后我终于忍不住问四哥:“哥,你今天这是咋了?心情不好的话跟我说说吧?在石铺山我跟你最亲了,有啥事儿还不能跟我说?”
四哥摇了摇头,“你别问了。以后号里的事儿你得多帮我管着点,规矩就是所有的人都不能和新收说话,睡在上铺的人我不让说话谁也不许放屁!”我叹了口气,点点头只好什么都不问。
第二天早上七班又分来一个即将执行的死犯,而林杰也接到通知提审。林子的案子依然不容乐观,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当时确实是不知情的。而且最难办的是:当初他的上家给他租的房子、给的吃饭的钱都让林杰签了收条,这些收条现在就在他的办案机关那里。所以林杰前脚走,后脚四哥就说完了,这小子命难保住了,要是找不到他的上家的上家,那林子必死。
新来的死犯叫杨国强,巧的是他好像认识四哥。除了对四哥唯唯诺诺外,四哥还特别关照我说这个小子是他的一个小兄弟,一定要多照顾照顾。我说哥你就放心吧,哪个死犯我都没难为过。
杨国强在其他班也听过我的名字,当他知道给他写遗书的就是我后,马上把对四哥的那种尊敬之情也用在了我的身上,一口一个虎子小哥的叫。我说你多大了啊?他笑笑说我年纪肯定比你大,但是还是叫小哥妥当点。
因为不会马上执行,所以杨国强说写遗书的事情到最后一天再说,否则留个这样的东西确实就是个忌讳。我说行吧,你就多跟四哥聊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直接开口。他点头谢过之后,蹲在了四哥的面前,和四哥说着一些我从未听过的人和事。
临近中午林杰回来了,带来的消息不好不坏:他说办案单位的人私下告诉他觉得这个案子其实完全可以判无罪释放,但是现在找不到证据什么都是白说,说不定还得继续判死刑。四哥说那你就让他们赶紧给你找证据啊!要是能判无罪那就太好啦,你这事情弄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邪乎得很!蹲在四哥面前的杨国强羡慕地看着林杰,一脸对生的渴望。
中午吃了饭,四哥忽然把我单独叫到风场,“我还没问你呢,你去灰楼见了个什么人物?”
我笑了笑,“你可能知道他。叫张启岳,别人都叫他七爷。”
“东区开馆子那个?”
“对。”
“哦……”四哥点点头,“没想到他也要走了……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摇摇头,“就讲了讲他的奋斗史,说自己怎么打拼起来的。我问他的话他都不回答我,说知道得越少越好之类的。我看他不想说也就没特意去问。”
“最好不要问。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四哥半开玩笑地着看我。
“我知道哥,”我点头答应,“我现在也豁出去了,反正现在啥事都不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等刑期熬到了之后就回c市找份工作老老实实过日子,也不想那么多了。”
“这样就对了。”四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在监狱里,最重要的就是老老实实地把刑期混完,别撩闲、别炸刺儿。该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你要是知道了肯定对自己没什么好处。我还是那句话,你没那么多可想的东西,我肯定会帮着你的。”说完,他转身回到监仓,继续和死犯杨国强聊天去了。
七班的气氛依然很压抑,由于四哥的高压政策,班里在一天之内就有三个新收被“舒络筋骨”。晚上四哥从厨房里拿来一大袋子肥猪肉开荤,邢耀祖、我,还有四哥三个人浅尝辄止,只是挑了几片瘦肉,剩下的全部交给了苍蝇去分配——当然,新收是决然不可能尝到如此美味的。
吃完饭之后,四哥把我叫到身边聊天。我看着蹲在角落里啃干馒头喝自来水的新收忽然有些怜悯,但是四哥没允许我说话,就先小声对我说:“那些狗货没什么可怜的。你现在算是坐在咱班里最好的位置上,管他们死活干啥?再说了,好人不会往这里头钻。你要是现在觉得可怜他们,等真正有一天他们立起来的时候你就得后悔了。”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点了一支烟接着说:“有些人你就不能给他好日子过。为啥?因为你要让他过好日子了,他觉得看守所没有什么不好的,甚至开始喜欢在看守所住着。你看以前那个刘老鬼,在外头的时候就是个地痞无赖,进来之后还是永恒不变的样子。这些人一旦在看守所过舒服了,就会想着更舒服。啥叫蹬鼻子上脸?这句话在看守所最贴切了!”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猛然觉得四哥这是在说我。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接着抽烟说:“我今天听方队说你的减刑马上就要下来了,等你减刑下来的时候估计石铺山也就得搬家。一旦你要是分到新看守所,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没想过吗?所以,现在在监道里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别撩闲。等真的分到那边去,你也可以和在这里一样!再说了,就算是不分到那边,你自己不撩闲就肯定不会出事儿,你要是不出事的话管教自然就越来越信任你。这对你来说不好吗?”
我点点头,“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肯定听你的话。”
四哥一笑,“我今天跟你说这些话不是埋怨你。我估计七爷跟你也说了,小聪明不能用在看守所这个地方。这里的人最实在,你要是稍微做一点出格的事儿他们就能发现,你剩下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所以,什么刀疤、什么越狱,跟你一毛钱的关系没有!有些事儿你躲都来不及,哪儿有像你这样主动往上凑的?”
“是,我知道了哥。”
“以后在号里你就听我的,出去之后把握好自己。在这里没有人值得你可怜,你要是弱了,他们就觉得你好欺负。另外还是那句话,该知道的会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不要去问。这样下去你肯定会后悔的!”
“哥我明白。”我低着头,声音小得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四哥接着说:“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的性格我还是知道的:遇到啥事儿就喜欢刨根问底。但是现在你必须把这个毛病改了!一旦等我真的救不了你的时候,那谁都救不了你了!”
说完,四哥挥了挥手让我去忙自己的事,他则躺在床上跟大家一起看电视。坐在角落,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心里一次又一次地骂自己多管闲事,并且暗自发誓:以后就算天塌下来也装作无动于衷。
可我没想到,这样的誓言在第二天一早就被摧毁。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三十八话
第二天早上方队叫我去他的办公室。一进门,他便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这几天有什么新的收获没有?”
我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有没有找出一些号里的暗流苗头,我赶紧摆手,“我就想着怎么安抚死犯儿了,这些事情没太在意。”
“那死囚们就没跟你聊点什么?”
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他们跟我说的都是自己的案子怎么样了,自己以前怎么样了之类的,至于有什么神秘的东西,没一个人跟我说。”
话一说完,方队忽然脸一沉,“张毅虎,你这是要成心跟我撒谎,对抗改造是不是?”
我吓了一跳,“没有啊方队,我哪儿敢跟您撒谎,更不敢对抗改造了!”
“我就不相信你见了张启岳,他什么话都没有吗?”
“有,但是他就是跟我讲了讲以前在外面混着的日子,跟我说了一下他是怎么奋斗的,说自己的经历。其他什么都不告诉我,还说我不用知道那么多。”
方队点点头,“他是什么人你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教育队的钱勇听过他,他是l市东区的黑老大。”
“知道就好。”方队踢了踢地上的小凳子示意我坐下,“张启岳不是个简单的案犯,他身上现在已经被发现的案子加起来,都够枪毙他十几次的了。不过今天早上开会我才知道,法院暂停了他的死刑执行决定。”
“为什么?”我一愣,抬起头来紧盯着他。
方队叹了口气,“他身上的余案未了,而且最近又发现了一些跟他有关的新案子。现在对他执行死刑,很多东西还是挖不干净。”
“那方队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他坐在办公桌前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管教,能深挖犯罪分子的犯罪事实是我的职责。你进灰楼去陪张启岳的时候我看了监控,觉得他还是挺信任你的,所以我打算让你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和他在一起。”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方队,我肯定不行,您还是找别人吧!”
“坐下!”他严厉地呵斥,“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一起解决,话都没说完你就拒之门外,给我背监规第六条!”
“要互相监督,及时检举他人违法犯罪行为……可是方队……”
没等我说完,他打断我:“没有可是!我知道你现在的疑虑,你是不是怕如果揭发别人的犯罪事实,你就会被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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