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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二瘦子
我更加沉默了,四哥也叹着气抽烟不说话。过了好久,四哥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算了,先不想这些了,先好好过年,等苗若文来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等年过完了,你就可以倒计时你出狱的日子了。”
中午吃过饭,林子和苍蝇正呼三喊四地指挥朱忠良等人收拾碗筷,忽然监道里传来方队的声音:“五班新收!”林子赶紧招呼众人停手,并以最快的速度到风场蹲着。苍蝇蹲在号房门口,随时等着新收进来。
过了一会儿,方队带着人过来了,从窗口看,那人各自挺高,大概得有一米八几的样子,身上穿着单薄,但脑袋上正冒着白气好像很热的样子。今天安检是另外一个安全员做的,他的衣服被脱掉之后,我看到了他一身结结实实的腱子肉。
“可以啊!”四哥赞叹“关这么久了,这身肉还这么结实,看来是个练家子。”
苍蝇在下面有点失望,他偷偷地看了一眼说:“这个……我干不过吧……”
四哥耻笑他:“你也就抓面怂可以,遇到真正练过的你也是个废物。”苍蝇有点不服气,想要争辩,但还是什么都说出来。
安检完成,监仓门被打开,苍蝇一把抓住新收的胳膊往后一拽,方队叫了声:“新收收了。”苍蝇随着喊:“收了!”然后一使劲,把新收拽了进来。四哥马上把大门一关,方队迅速地锁好仓门。
新收倒是懂规矩,也不多挪窝,只是低着头抱着脑袋蹲着,没人问就说:“班长好!各位同学好,我叫苗若文,瑞县过来的,故意伤害。”
苍蝇一瞪眼:“问你了吗?”
苗若文不说话。四哥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心知肚明,便说:“咱们号是文明号,没有哥,只有班长和同学。我是这个班的安全员,之后你只要听话,肯定过的舒舒服服。”
苗若文没敢抬头,但声音一直洪亮:“是班长,我一定遵守监规和看守所条例。”
我点点头,转头对苍蝇说:“先给洗个澡吧,都已经进了小年了,用热水。过年期间咱们不开课。”
苍蝇知道我的意思是就不给他洗礼了,加上看着他一身腱子肉的确也有些羡慕,便也没再为难苗若文。
洗漱完毕之后,进入例行的“案情分析会”,在看守所,这几乎是每个未决或者已决犯最喜欢的时候——人总是有个猎奇之心,听到别人是怎么犯事的,就好像在听普法节目一样新鲜刺激。
苗若文也老实,痛痛快快地交代了任平怎么雇人杀他没杀了,他老婆怎么跟任平睡觉被自己发现,自己又是怎么砍了他老婆之类,当然,也提了任平失踪,他老婆说他杀了任平等这些细节,听得大家目瞪口呆。
“妈的,这是我进来之后听到最悬疑的案子,跟看小说一样,过瘾!”苍蝇瞪大了眼睛看在地上蹲着的苗若文。
四哥扔给他一支烟:“那这人到哪儿去了呢?”
苗若文淡定如初,从地上捡起四哥扔下来的烟,说了声谢谢,接着说:“人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我要是能找到,真说不定跟我那个婆娘说的一样,弄死他。”
四哥问:“这么说你是真不知道?”
苗若文第一次抬起头来,看着四哥说:“班长,我要是知道他在哪儿,我可能早就弄死他,而且被枪毙了。”
四哥嘴边抹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点头说:“行了,看守所条例和监规都会背吗?”
苗若文重新低下头:“会,在瑞县的时候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
四哥点点头:“行,先去风场蹲着吧,咱这儿和瑞县的规矩差不多,只要你不扎刺,我们也不为难你。”
苗若文点头,蹲着身子打算往风场去。忽然苍蝇叫住他:“苗若文,你这一身肌肉怎么练的?”
他一笑:“报告,我每天要做1000个仰卧起坐和1000个俯卧撑。慢慢练出来的。”
苍蝇一咋舌:“你练多久了?”
苗若文说:“进来就开始练,以前一身赘肉,现在好很多了。”
苍蝇冷笑一下:“你还真是闲的,你这出的去出不去都不好说呢,练它干嘛?”
苗若文又一抬头,眼神中出现一丝寒光:“出不去就不说了,如果能出去,我一定杀了任平和我家那个婆娘。”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六话
晚上吃饭之前,方队叫我过去帮忙抬一些东西,到他办公室发现其实就是两箱书,也没什么别的,方队问:“感觉咋样?”
我一愣:“方队,您说什么?”
“苗若文啊!”
“哦哦哦,”我一拍脑袋“方队,我怎么觉着不像啊!”
方队示意我坐下:“哪儿不像?”
“中午吃完饭,苍蝇问他练了多久肌肉了,他说从进来就在练,苍蝇就说人命案子练了也没用,结果他说要能出去就要杀任平和他老婆。按他这说法,任平死没死他不知道啊。”
方队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在瑞县据说也是这么说的,你觉得像真的么?”
我嘿嘿地干笑:“方队,您看瑞县的警察都没搞明白,我怎么看的出来。”
方队回头瞪我一眼:“看不出来就不知道多注意注意的吗?臧老四说什么了?”
“他也没说什么,下午这不一直忙着么,也没顾得上弄这些事儿。”
“行,”方队喝了口水“明天是接见日,你准备一下吧。眼瞅着再两天就过年了,跟家人好好见见。”
“行嘞方队,谢谢您!”
回到监仓,大家已经准备晚饭了。朱忠良从床底下找出一摞塑料盆放在台面上,苍蝇拿过空的饭桶,站在监仓门口正准备迎饭。见我进来,他一脸兴奋:“哥,听四哥说今晚吃红烧肉大米饭啊!”
我一摆手:“不知道,四哥说的?那可能是吧。我刚才没去厨房。”
“肯定是!我都闻到肉味儿了!”
四哥在后面踢了他一脚:“怎么就那么点儿出息?咱们号里加我和虎子两个劳动役,平时没往号里拿肉吧?再说了,厨房大锅汇出来的红烧肉,熟没熟都不知道,至于那么高兴?”
苍蝇刚要回头解释,忽然监仓门口有劳动号喊了声“放饭!”他赶紧拿着桶蹲在门口不再说话,我跟四哥也赶紧走到风场门口蹲下,等着盛满了饭菜的铁桶被换进来。
果然,苍蝇没猜错,监仓门打开,一个空桶换出去,换回来三个满满地大桶——一桶白米饭,一桶红绕肉炖土豆,还有半桶紫菜蛋花汤。苍蝇喜形于色地接进来,刚要关门,没想到门口劳动号喊了声:等等,还有!说完,又递进来一个大纸箱子,这才关上门走。
四哥走过去一看,笑了起来:“还真是要过年了啊,连福利都发进来了。”林子跑过去,从地上搬起那只纸箱子,然后放到屋子正中间打开,里面慢慢的都是饮料、可乐、瓜子,甚至还有一条劣质的香烟。
这下监仓里算是炸了锅了,尤其是像朱忠良这样的三不管,又看到肉,又看到大白米饭,还有饮料和烟,真的是过年的节奏了。虽然他不敢直接上来拿,但依然瞪着浑浊的眼睛看着放在地上的一切,狠狠地吞咽着口水。
四哥看了我一眼,轻轻地使了个颜色,我知道他什么意思,现在我是安全员,分货这种事情他再说的话,我就没有威信可言。于是我冲着苍蝇和林子一摆手:“烟打开,一人一包分了。饮料先放着,到年三十儿再发。瓜子先打开两包,一人一包。至于肉和米饭,今晚敞开了吃。”
凡是在监仓里能说上几句话的,此时都开始欢呼了。三不管们虽然不敢叫,但也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狂喜。平时如果菜里有肉的话,是决然轮不到他们的,但今天,却成了他们真正的节日。
苍蝇拿起东西就分,林子开始盛饭。我跟林子说:“今儿别跟我盛了,我吃方便面。”四哥也在旁边附和:“我也不迟了,方便面吧!”
林子一愣:“哥,好东西啊!虽然你们俩在厨房都不缺肉,但发到监号里的不多啊!”
四哥笑起来:“林子,我以为苍蝇出息一般,我看你也就这个鸟样了。我跟虎子明天有接见,吃了这个明天怎么办?对了,”四哥抬起头来环顾着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悠着点儿啊,这几天好吃的多的是,你们这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了,小心吃多了过年期间天天攒希,什么都吃不了。”
大家又是一阵欢呼。苍蝇手里拿着烟,皱着眉头盘算十包烟怎么分给监仓里的十几个人,我说:“苍蝇,今天换规矩吧,从咱们号里的倒数第一开始分,咱们几个什么时候差过烟,什么时候抽过这种烟,你就先顾着这几个三不管吧!”
这下轮到三不管们高兴了,朱忠良瞬间眼圈就红了起来。他没有家人管他,所以平时抽烟也都是我跟四哥分他几根,从来没有拿过一整包的烟。看到那个红呼呼的烟盒子,他几乎都要给我跪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谢谢。
饭分好了,烟和瓜子也都分了下去。接下来一个个的人开始领饭。所有人都是一碗饭一碗肉一碗汤,一直到了最后,苗若文领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只是拿起了白饭和汤。苍蝇一愣:“你不吃啊?”
苗若文低着头:“同学,我这人吃不下肉,平时都吃青菜和馒头。肉还是分给大家吧。”
四哥刚刚把筷子放在方便面的盒上,一转头:“为啥不吃肉啊?”
苗若文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正常说:“这不一直练身体么,而且医生说我胆固醇太高,所以不能吃肉。”
四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过头看我一眼,便说:“行,不吃就不吃吧,肉给大家分了。苍蝇,你多给他乘点汤。”
9
第二天一早,我和四哥几乎是随着起床铃一起起来的。在平时,我们都会比别人多睡十五分钟左右,起来之后苍蝇和林子会帮我们收拾床铺,会帮我们打好洗脸水。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有接见,我跟四哥都必须让自己变成最好的状态。
一众人开始在风场围着小圈跑步,一边跑,一边还背着看守所条例。苍蝇在屋子里照顾着我跟四哥,外面只剩下大家背诵的声音和跑步的声音。
苍蝇说:“两位哥哥,这接见了精气神就是不一样哦,回头跟家里人要带问好。”
四哥一乐:“就你?我怕跟我家里人说了你,还不够吓到他们的。”
苍蝇争辩:“我有那么可怕么?再说了哥,我就算是害谁,也不能害咱们自己家兄弟的家人,那样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四哥用鼻子哼了一声,把凉毛巾闷在脸上需求,然后一甩头,说:“行了,屁话少说,一会儿给我带个盆,回去给你们带点好菜回来。”
苍蝇点头,又转头问我:“哥,给你带么?”
“带啊,你见我那次接见不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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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有些事,更新的慢,而且少,很抱歉,过几天补上这几天缺的。真的对不起。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七话
四哥一摆手,不再听苍蝇胡说八道,而是自己从铺下面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一件上次嫂子拿来的新夹克穿上。整理好之后,他又看了看我身上的旧衣服说:“今天还不穿新衣服?”
我摇摇头:“这不还没过年么?”
四哥笑了笑:“家属探望,不管是哪天都是年啊!”
接见的时候和之前一样,我的家人和四哥家人是一起来的,我们照例坐在一起,四哥照例张罗着让我爸多吃菜,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妈妈看上去很开心,因为只要翻过年我出狱的日子就越来越近了,反而是马兰,眉头中总是带着一丝阴云。
“你怎么了?”我看着马兰问。
她好像在想什么,被我一问顿时恍惚了一下,但马上转笑说:“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天天算你出来的时间。”
我笑了笑:“有个事儿一直没机会跟你说,希望能让你高兴一点。”
“什么?”
“吴辉分到我们班了。”
她轻轻地一点头:“我知道,前几天方队长来找过我和阿姨,这事儿他跟我们说了。”
我一愣:“方队去我家了?”
“嗯,”妈妈在旁边插话“也难为人家方队长,兰兰的事情上前后已经来咱家三次了。”
我摇摇头:“他可一直没跟我说过。”
“那有什么好说的,不还是为了让你再里面安心。你就什么都别想了,兰兰这边都挺好,你们也不要难为那个吴辉。多大深仇大恨都有法律,你可千万不要对他干什么,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你和我们不容易,知道吗?”妈妈看着我,眼睛里有些泪水。
我深深吐出口气,她那里知道我们早就给吴辉上了很多次课,但这话不能跟她说,怕是她听了会难过——上了年纪的人,都以为监狱和看守所是单纯改造的地方。
又拉了几句家常,会见时间到了。妈妈从身后拿过来一个包,交给我身边的管教检查。我看了看都是新衣服,便说:“妈,几个月就出去了,您还拿这些干嘛?”
妈叹了口气:“哪怕明天你就出来,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也得穿新衣服。过年穿新衣服就是要避避晦气,你记得都换上。”
我点点头,不忍心再和她执拗。四嫂和马兰忙着帮我们把桌上几乎没有动过的东西都倒进盆子里,他们知道这些东西在监仓里,对于那些三不管来说是极好的东西,所以自己完全没有吃一口。
会面就这样结束了,我跟四哥两人一人端着满满一盆子菜往号里走,冬天天冷,那盆菜散发出热腾腾的水汽和香味,让几个劳动号的人看着直吞口水。
“虎子,你有没有发现今天马兰不太对?”四哥问我。
我一愣:“哥,你也看出来了?”
四哥点头:“嗯,可能是吴辉的事儿还没过劲吧。也是,一个姑娘家家的,哪儿经的了那么大的刺激。”
我说:“嗯,可能过阵子就好了,我今天问她,她也没说什么,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要不要找外面的兄弟打听打听?”四哥停下来,小声问我。
“咱这高墙深牢的,还能传出去消息?”我也站住,看着他。
四哥一笑:“没事儿,这没什么难的。劳动号有个家伙明天刑满,我一会儿给他打个招呼让他帮忙问问。”
“可他出去之后也没法进来啊,怎么给我们传话?”
四哥一摇头:“这你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妙计。”说着,他一晃脑袋走了。
回到监仓,中午饭也刚刚发下来不久,今天的餐食比昨天更丰盛一些,每个人居然都能分到一两块鸡肉。但是毕竟是大锅饭,苍蝇、林子、郑强几个人几乎都没怎么吃,眼巴巴地等着我跟四哥回去。刚进了仓门,苍蝇第一个冲上来,一把端起四哥手里的盆,又端起我手里的盆,嘴里不停念叨:“累坏了吧,哥,我给你拿着,我给你拿着……”
四哥白了他一眼,骂骂咧咧地拿着自己的衣服放在床上,林子倒是有眼力,没直接过来抢吃的,而是赶紧接过我手里的衣服袋子,又拿过四哥的衣服,从中找到新内裤,说“贴身的东西买来还是要洗洗再穿的,我让他们给你洗了去。”
四哥没说话,我赶紧摆手:“算了算了,这几个老家伙每个人年龄都比我大,我还怕折寿呢。”
刚说完,朱忠良就上来说:“班长,我帮你洗吧,我洗的特别干净!”
苍蝇刚刚把盆子放在一边,转身上来就是一脚:“滚开,你那脏手,你也配!”
朱忠良本来想顺势拍马屁,没想到被强行阻力,讪讪地离开到。四哥瞟了他一眼,转头问苍蝇:“早上你们都干嘛了?”
苍蝇说:“没干什么,马上就过年了,早上方队通知说最近几天不用上操,也不用学习了。早上我分了一包瓜子给大家,都在聊天呢。”
四哥点点头没说话,拿着衣服开始整理,我问苍蝇:“都聊什么了,一上午的。你跟三不管还有话聊啊?”
“哪儿有!”苍蝇脑袋摇晃的像拨浪鼓“我可能跟那些货聊天么?虎子哥你也太小瞧我了。我跟新收聊呢。”
“跟他?”我一转头:“你跟他有什么聊的。”
苍蝇一咧嘴:“你看他那一身块儿,真羡慕啊,所以就问他怎么练的呗。”
我呵呵一笑:“他不是搞工程的么?你天天跟他一起去搬砖,照样也能练出来。”
苍蝇摆手:“哥,你可不知道。这苗若文还真不是你想的那种粗人,早上还给我们唱歌来着,咱们三十晚上的娱乐有着落了,这小子唱歌真好听。”
四哥叼起一支烟坐在床铺边上:“他还会唱歌呐?”
苍蝇赶紧拿起打火机凑过去:“会,可会了。小黄段子唱的溜溜的!流行的还真不怎么会,可人家小调唱的真是好。”
“哦……”四哥点点头,没再说话。
中午吃完饭,开始到了午休时间。我睡不着,就跑到风场里晒太阳。晒了一阵子觉得冷,就跑到监仓里找一床破棉絮打算盖着点,结果刚进去一抬头,目光和苗若文就撞到了一起。
“怎么不睡?”我略带严厉,在这个地方,新犯人和你对视的时候一定不能发憷,否则以后就没有办法管了。
苗若文看到我看他,赶紧收回目光,小声说:“瑞县那边中午不睡,我有点睡不着。”
我点点头:“行,睡不着睡不着吧,下来陪我聊会儿。”
他如获大赦般赶紧点头,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跳下来,踩着鞋子走到风场,并在我旁边蹲下。
我递给他一支烟:“你进来有多久了?”
他千恩万谢地接过去,塞在嘴里说:“快两年了吧,反正在看守所过的这是第二个年了。”
“哦……”我点点头“我听说你的案子了,被你媳妇儿给陷害了吧?”
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拜她所赐,否则我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喝花酒呢。”
“跟任平?”
啪嗒一声,他手里的火柴盒掉到了地上。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八话
我转头看了一眼他,从地上捡起火柴盒,点燃一支帮他把烟点上,然后笑了笑说:“紧张什么?”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喷出一口浑浊的青雾,因为抽的太狠,熏得当时就流出了眼泪。我笑了起来:“兄弟,多久没抽烟了,至于么?”
他叹了口气,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班长,你肯定没经手过捉奸在床的滋味。”
我轻哼了一声:“还没这机会。”
他苦笑着说:“说实话,我要是找到任平,一定亲手杀了他。你知道么,那天我回家的时候,眼前那个景象……本来我不想惹事,打算这事儿就这么平了,只要我老婆能回心转意,怎么我都能坚持下去。可没想到任平居然会找人来杀我!也亏我命硬。”他又深吸一口烟,缓缓地吐出来,若有所思地说:“班长,你知道大货车从你后面冲上来,哐当一声把你撞到悬崖边上是什么感觉么?你知道我就查了一丁点就把农药喝了,是什么感觉么?我不知道他们打算害我多少次,就这两回,就足够要我命了。”
“嗯,”我点点头“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是个啥感觉,但是也的确不怪人家警察怀疑你,你这杀人动机太明显了。”
“杀人?”他看着我,忽然冷哼一声,眉宇中散出一股由内而外的虐气“别说,任平消失了,我还真有无数个理由可以杀了他。”
我抬头看看被铁丝网割开的破碎天空:“那你杀了?”
他呵呵地笑起来:“班长,警察让你问我的吧!”
我点点头,转头看着他:“其实这事儿我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你聊,也是让队长知道,他交代我的事情我做了。在这里,对立面越少对自己越好。”我用嘴角斜奴了一下风场口的摄像头:“政府让我做的事我得做到,说不定这会儿队长看着,听着呢。”
他抬头看了一眼我指的方向,淡淡地一笑,说:“既然这样,班长,那我还真跟你分析分析。”
我说:“分析什么?”
他又吸了一口烟:“我先跟你分析分析我杀人的动机。”
我默然。他顿了顿,说:“首先,我杀人的动机绝对足够,第一,夺妻之恨。你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根本不是杀了任平,而是能把他关起来,然后一条一条地从他身上把肉割下来。我以前见过杀猪的,一刀子下去,先喝猪血,然后从后脊梁割下巴掌大的一块儿肉,沾点酱油就吃下去。对任平,我也想这样做;第二,报仇。你想,他能找两个人高马大的人想尽各种办法让我死,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我根本就不会坐在这儿抽你的烟。多悬啊,死里逃生的机会经历一次就算牛了,我这都不知道多少回。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了他。不对,这么问不对,你说,作为一个正常的,有血性有思维的男人,是不是肯定得动了杀心?”
我点点头。
“但是,我没杀。他找的那两个混货也太傻了,杀这么多次都没能把我怎么样。要是我动手,还有他们的骨头渣渣?”
我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他长叹了一口气:“真不是我不想杀他,而是我动了杀心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了。再后来机井里找到尸体,再到抓住另外一个,一直到警察告诉我他们想杀我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我要等着他宰了我,我得先宰了他啊!可你知道,警察没找到他,我也没找到他。”
“那你老婆怎么说你杀了他。”
他又是一阵刺入骨髓地阴笑:“她说?她跟警察说了,警察也查了,但没任何证据说明我杀了人。这婊子,想弄死我跟任平过好日子去吧!我觉得肯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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