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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二瘦子
我问方队:“是贪污的?”
方队摇摇头,从桌子底下把暖壶拎上来,给自己杯子里边倒水边说:“杀人。案情很复杂,这小子到现在也没撂,加上瑞县公安局的局长是他家叔辈哥哥,避嫌才弄过来的。”
我笑了笑:“方队,杀人的那么多,惊动公安厅的可不多见啊。您这是打算送个烫手山芋给我们吧!”
方队把手中的水杯放下,看了我一眼,指了指门口的凳子:“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说吧。这事儿挺复杂的,这人一直说自己是冤枉的,也一直有自杀的说法,但两年了也没见他自杀。我是想着你现在管理的也不错,而且过去一直也立了几次功,你帮我盯着点,看有什么问题就检举揭发他。”
我一愣:“方队,办案是政府的事情,怎么现在到我头上了?”
方队瞪了我一眼:“安全员白当了?监规怎么说的?发现问题检举问题,我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在号子里呆着,你不想帮我?”
“帮帮帮!”我赶紧点头答应。
方队嘴角微微往上一仰:“这还差不多,我跟你说说怎么回事儿吧!免得你到时候临时抓瞎,都不知道该干什么。我可跟你说好了,这件事你回去之后跟谁都不许说。臧老四嘛……可以提提,但让他也不许告诉任何人!”
我看着方队:“为什么?”
方队又拿起杯子,长吁一口气,开始跟我说苗若文的案子。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三话
两年前,瑞县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一位胖子。这胖子被人发现的时候,是在瑞县一个村子的机井里。据方队的描述,那个机井直径不到三十厘米,而那具尸体身高一米八三,体重两百斤左右,头朝下被赤身裸体的完整塞进机井。尸体被拉出来的时候虽然已经高度腐败,但警察依然想尽各种办法才算是将其完整拉出。
瑞县是个小地方,别说命案,就连小偷小摸、抢劫这种刑事案件一年都发生不了几次。之前我认识一个瑞县公安局经侦大队的一个小警员,据他说:瑞县的刑警是全省最清闲的,除了协查外地大案之外,平时上班就是一杯茶一张报,治安好的要死要活。但就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却发生了杀人这种惊天大案。
尸体被找到之后,警察们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想知道受害者是谁,他是什么时候死的。瑞县刑警队的警察们用一个黄色的裹尸袋把尸体运回了公安局的法医科,法医斜着眼睛瞧了瞧这具已经露出白骨的腐败肉体,说:“至少半年了。”
半年,对于这样一个小地方来说,一个大活人消失半年势必会在一个小范围内引起轰动,所以警察们以为尸源寻找是件很简单的事,但没人想到,大家努力了至少一个月,对比了瑞县一年内的所有失踪人口dna,依然是没有发现这个胖子到底是谁。
瑞县公安局长怒了,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十年之久,已经领了九年的优秀治安奖状,还有一个月省厅就要评定优秀治安的奖项,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在自己马上就要完成十全十美的节骨眼上,丢掉这么重要的一个奖励。于是,机井男尸专案组在他亲自牵头下成立。
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胖子,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专案组兵分四路,到瑞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深入调查,只为找到尸体主人曾经出现过的地方,但半个月过去,一切一无所获。
这下局长窜了火,拍着桌子骂人。此刻,有个刚刚进刑警队的公安大学毕业生提出:人死了,肯定是嫌疑人杀了他。一个人杀了另外一个人,在合情合理的状况下他只会做两件事,第一:处理尸体,第二:逃跑。在这半个月时间里,法医给出了死者的精准死亡时间,那么只需要排查在这个时间段离开瑞县,并且一直没有回来的人,也许可以找出线索。
大家觉得这也算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便按照这个方式重新排查瑞县的失踪人口和在那个时间段离开瑞县的人。又找了十几天之后,发现有三个人在尸源死亡后的72个小时内离开了瑞县,并且一直没有跟家人联系。继续排查之后,三个人中的两个被警察相继找到,并排除嫌疑,只有一个人没有联系到——瑞县一个小工程队的老板任平。
任平并非瑞县人,五年前来瑞县创业,带着一群手艺人盖房子做装修,后来日子稍微好一点了便开始赌博。刚开始还算有赢有输,到最后输的连从银行贷来的工程款都给花了。便给熟识的人群发了一条短信之后,以躲债为理由人间蒸发。根据时间、空间等各种对比,警方怀疑任平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但问题是:任平只有160的身高,体重不到110斤,干瘦矮小,怎么能把那么大的一个胖子给硬生生的从狭窄的机井塞下去?此时,又是那个公安大学的毕业生小声说:不一定就是一个人干的啊!
于是,大家又开始重新梳理案发现场残留的一切。法医说,死者死于后脑颅脑开放式伤口,应该是被斧子或者大刀等大型凶器一砍致命。现场勘查说,通过生物制剂鉴定,在机井附近进行搜索后,只发现了拖拽残留的血迹,并未发现血液喷溅,因此,机井只是抛尸现场,而非第一杀人现场。第一条线索清晰:死者死后是通过汽车或者其他交通工具运到这里,然后被抛尸机井。
与此同时,另外一组警察调查后发现,任平名下有一辆白色轿车,但通过各种监控录像调取之后发现,这辆车从未出过瑞县的任何位置,自任平离开后,那辆白色轿车也和他一样人间蒸发。最关键的是,在任平消失后,他的所有银行卡、身份证等各类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从未再次使用过。
人呢?车呢?这变成了困扰警察们最大的问题。
经过调查,全县和任平白车同款的一共有28台,白色的四台。但所有车都找到了,唯独找不到任平的那一台。
警察们开始开着车到处找,但一周过去,一无所获。
有一天,瑞县大风,一台垃圾车经过的时候,上面零零碎碎被刮下来很多纸片、铁皮之类的杂物,恰巧垃圾车之后就跟着一辆警车,嘭地一声,警车爆了胎。
好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就有个汽车维修厂,开车的警察把车子勉强挪到了汽修厂,请师傅帮忙修理。警察们也总算是落得了一会儿的清闲,在修理厂附近转来转去权当休息。就在这时候,他们发现就在这个修车厂的后院杂草从里,扔着一辆落满灰尘的红色任平同款车。一番查询之后,发现这台车的车架号恰巧是任平那辆白车的车架号。
瞬间一大堆警察围了修理厂,很快,他们在车的后备箱里发现了一小块暗红色的血迹,根据采样对比后,发现和机井中男尸的dna完全吻合。
据修车厂的老板说:当天有两个人一起来到修理厂,非要把这台车整车换色,老板看了看车子还比较新,就劝说不要做整车喷漆,但两人还是坚持要喷漆,哪怕加钱都可以,最后老板只好答应了下来。两人付了钱之后就离开了,之后一直都没有来取车,一直放到了现在。根据照片辨认,老板认出了任平的照片,并确认地说这就是其中的一个人。
警察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异常兴奋,马上开始调查任平的关系背景,很快,他们发现在案发前后任平和另外两个外地人联系密切,于是马上向两个外地人的所在地发出协查通报。当晚,其中一个叫做陶力的家属被找到。
陶力家属说:陶力已经半年多没有回家了,但因为他经常在外面打工,所以家人也没有往心里去。根据对陶力照片的初步辨认,发现机井内的死者正是陶力。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四话
尸源确认了,另外一个人也就好找了。根据对任平、陶力在案发前后的关系链和通话记录,警方很快锁定了跟此案相关的第三个人:冯树怀。
冯树怀是岭东市某个ktv的保安,案发前半年,他嫌保安的工资待遇太低,工作又太辛苦,便回到瑞县寻找发财的机会,一来二去认识了在任平手下做拆迁工作的陶力。案发后,冯树怀便离开瑞县,从此再无下落。
警方根据技术手段很快锁定了冯树怀的位置,并向他所在的辖区公安局发出了协查通报,仅仅三天时间,冯树怀就被带回了瑞县。审讯后,冯树怀交代了作案的一切。
根据冯树怀的交代,任平很早就认识陶力,在做了工程之后,任平委托陶力帮他打理所有的拆迁事宜,在这个过程中自然少不了违法强拆的行径。陶力每次都能完美的帮任平解决差遣过程中的疑难杂症,而任平也出手大方,深得陶力喜欢。
后来,冯树怀认识了陶力,因为心狠手辣且颇有心计,冯树怀和陶力都成了任平的左膀右臂。
随着法律对拆迁的合法化纠正,冯树怀和陶力赚的钱越来越少,活儿也越来越少。这时候他们觉得有点坐不住了,便来找到任平询问原因。任平此时正在为一些私事烦恼不已,看到五大三粗的两人,他忽然眼前一亮,便说:现在生意少的原因是因为有个人一直在阻挡他们的财路,得想办法把他解决了,以后的财路才会一片光明。冯树怀和陶力根本就没过脑子,马上就问到底是谁这么讨厌,说什么也得弄死他。任平看时机已到,便拿出了一张照片给二人看,而这照片,就是方队之后找我帮忙的主人公:苗若文。
苗若文是瑞县建材市场最大的铝合金经销商,平时工作繁忙,大部分时间把店铺交给自己的妻子打理。而任平作为工程队的负责人,对于这种采购较多的大件每次都要亲力亲为地去市场询价采购,一来二去,任平就和苗若文的妻子勾搭到了一起。
开始的时候苗若文并没有注意到什么,但慢慢地他发现,妻子原来除了去建材城之外,很少出门,可现在却越来越喜欢打扮,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加上多多少少灌倒耳朵里的风言风语,他开始警惕起来,直到有一天,他在瑞县饭店的楼下堵住了相拥而行的任平和他的妻子。
苗若文暴怒,当即打了任平一顿,并且拽着自己的老婆就要去民政局离婚。但走到一半,忽然想到自己年幼的孩子,只好叹着气把她带回了家。虽然不再提离婚的事,可从此以后对妻子的看管却越来越严格。
任平挨了打,自己的情人又没有办法和自己见面,自然恼羞成怒。正当他想如何复仇时,陶力和冯树怀来找他问最近为什么生意那么少,任平干脆就把苗若文推了出去,告诉二人,只要除掉这个人,财路必然会光明一片。
于是三人开始在一起研究,到底怎么样才能不露痕迹地杀掉苗若文。陶力首先提出了车祸杀人,但没想到他准备好大货车要去撞苗若文轿车的瞬间,车子忽然憋了火;后来冯树怀又想到了投毒,可好几次马上就要得手的时候,都让苗若文因为各种原因逃离。总之,三个人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策划了好几次谋杀,都因为苗若文命硬而躲开。
在这种情况下,三人心情极其低落,几个人坐在一起喝酒发泄,没想到聊着聊着三人起了内讧。陶力说几次杀人都不成,是因为冯树怀没有本事;冯树怀说一次两次让他跑了是巧合,这么多次每次都能跑了,是不是陶力提前通知了苗若文。三人就这么闹着,最后陶力摔了杯子愤然离开,留下任平和冯树怀两人独自喝酒。
此时的任平忽然开始觉得事有蹊跷,冯树怀说的对,怎么三番五次的暗杀,每次都是在马上就要得手的时候让苗若文跑了,这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如果这是其他的是,那么最多就是打陶力一顿,以后不跟他交往就是,但这是杀人,一旦要是让陶力说了出去,那么他俩人的命都保不住。而且冯树怀也不能信任,他和陶力的关系,要比跟自己的关系好的多,这俩人要是联合起来反水,自己就完蛋了。
于是,趁着冯树怀在气头上,他说,现在事情没有做成,但事实已经是有了。陶力嘴巴那么松,一旦这事儿要是说出去,自己和他都不会好过。实在不行的话,先断了后患,把陶力杀了,在做自己发财的事儿。这样分钱的人都少一个。同时,任平从包里拿出两万块钱,说这是给冯树怀的活动经费,等陶力死了,自己再给他五万块钱。
冯树怀听了这话,觉得任平说的在理,而且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于是拿着两万块钱高高兴兴地走了。冯树怀离开之后,任平又带了几万块去找陶力,以同样的理由交给他两万块钱,让他去杀冯树怀。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冯树怀忽然给任平打电话,说事情已经办妥了,让他开车出来跟他一起处理尸体。任平赶紧揣了一把尖刀,开车去找冯树怀。他想,等处理了陶力的尸体,自己趁机再把冯树怀杀了,这件事就神不知鬼不觉了。自己和苗若文的恩怨等到之后有机会再说,眼前重要的事,就是让这两个曾经自己雇佣的杀手闭嘴。
等见到冯树怀,任平果然看到了陶力的尸体。两人合力把陶力抬上了自己的车,找地方去处理尸体。那是正是冬日三九,两人本想在野外找个荒废的坟头把陶力埋了,但没想到天气太冷,土地早就上冻根本就挖不开,眼瞧着就要天亮,两人只好合理把陶力塞进了一处荒废的机井。
处理完尸体,两人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任平想了想现在再去杀了冯树怀,自己一个人肯定没有力气处理他了,便暂时放弃了马上杀了他的想法。冯树怀当然不知道任平的脑子里还有杀他的想法,自己一个劲地在车上抽烟,想毁灭证据的办法。最终,二人商议先去汽车维修厂把整车翻新一遍,毁掉所有的作案证据,然后再考虑后面的事。
当天早上,二人开着运尸的轿车来到了汽车修理厂,好说歹说让老板帮他们整车翻新,并且要求车辆改色。老板一开始根本不答应,后来看任平拿出钱也就不再争辩,只好顺他们的意思改装。
二人离开修理厂之后,任平说让冯树怀先去休息一下,下午的时候会给他打电话,晚点见面给他结清剩下的五万块钱,于是两人就此分手。到了下午冯树怀开始联系任平,但无论怎么打电话都是关机,后来冯树怀担心任平已经被抓了,就赶紧收拾了一下行李外逃。然后就再也没能联系到过任平。
由于有轿车内的血迹,另外又有冯树怀的交代,陶力被冯树怀杀死,并且由任平和他一起藏尸的过程被坐实。很快冯树怀开庭审判,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另外由于任平在开庭时依然没有下落,因此暂做另案处理。
此事按理说就应该暂时结案了,任平被列入追讨名单全国通缉,冯树怀也在案发后一年左右的时间被执行,可瑞县公安机关却没办法消停下来,因为任平消失的太诡异了。
方队说到这里,站起来又倒了一杯水。我问他:“方队,这任平消失了,您让我盯着苗若文干嘛?”
方队叹了口气,说:“案发之后,警方一直在追踪任平的下落,案发到现在两年多了,可这人消失的太彻底,两年时间他的身份证、银行卡以及所有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使用。我们怀疑这人已经死了,但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那这跟苗若文有什么关系?”
方队看了看我,接着跟我讲下面的事。
苗若文在任平消失不久之后,就关掉了自己的建材商店,并且深居简出,把生意都搬到了网上。除了平日里去仓库给外地发发货之外,很少出自己的家门。再后来他一直吵着跟自己的老婆离婚,但他老婆虽然出轨在先不占理,但哪儿能让苗若文把自己扫地出门?于是在一次苗若文酒后的“例行吵架”过程中,由于说了几句过激的话,被苗若文拿出菜刀砍了两刀。他老婆马上就报了案,警察也很快就将其抓获。
这案子也是摆在明面上的,过程简单,结果清晰,按理说有个十来天就可以移送检察院。但在给他老婆做笔录的过程中,他老婆忽然一口咬死说苗若文杀过人,任平一直消失就是苗若文杀了的。但警察问她有什么证据,她却又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只是细数苗若文日常里的奇怪行为,还说他一直就念叨着要杀了任平。警察一听马上就精神起来,到处寻找线索,并且接连地审讯苗若文,但苗若文根本就不承认自己杀人,还说不能因为一个娘们的三两句话就定了自己的罪。警察也开始头疼,他们去苗若文相关的所有地方去查找证据,都没能找到相关的作案证据,于是只好把案子压下来,一次又一次的推迟移送检察院的时间。
“那您找我是……”我看着方队。
“这苗若文平时嘴巴灵巧,能聊,你就多跟他聊聊,说不定还能找出点什么线索。”
“方队……”我为难地看着他“政府都没能把他嘴撬开,您说我……”
方队喝了口水,从嘴角拿下一片茶叶:“我也没非得让你破了案,你看看有什么线索,就多跟我聊聊,一旦聊出点什么来呢?你回去跟臧老四也说一下这事儿,真要是立了功,你是没办法减刑了,都到了头了,可臧老四算是重大立功啊!”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五话
8
回到监仓的时候,四哥正坐在风场门口抽烟,看到我进来,斜眼一笑:“咋了虎子,方队给你安排过年福利呢?”
苍蝇跳过来:“咋样了,咋样了,方队说给肉给酒么?”
我干笑一声:“你进来多久了,酒这种东西好不好找你还不知道?”
苍蝇失望地摇头:“以前在石铺山的时候还能想办法搞进来酒,现在这年过的,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我没理他,转头看了看四哥:“哥,有新人没?”
四哥一愣:“说要进新人了?”
我点头:“方队找我就这事儿,说从瑞县过来一个未决的,压了两年的老油子。”
“啥面儿?”四哥站起来。
“不好说,进来是因为故意伤害进来的,但身上可能有人命。谁知道呢,方队说压了两年了都不承认。”我坐在床边,接过苍蝇递来的烟。
苍蝇拿起火柴,给我点上烟,然后呼地一声吹灭,说:“啥意思?咱要是给他打承认了,是不是就可以减刑了?”
没等我说话,四哥呵斥一声:“苍蝇,怎么哪儿都有你?滚出去背监规!”
苍蝇听到四哥的话,垂着脑袋嘟囔着进了风场,临进门,看到朱忠良正在地上坐立不安,上去就是一脚籍以泄愤。
四哥没回头,径直走到我身边:“啥意思啊?”
我看了看风场门口,发现没有什么人在,小声对四哥说:“一会儿出去说,方队要我保密,具体的事情只让你我知道。”
四哥点点头:“一会儿吧,中午放饭之前,咱们去厨房那边说。”
临近放饭时,一个管教打开门叫我和四哥出去。这几天马上就要过年了,从外面来的饮料、副食一车车的往里运,我跟四哥走到监道口时,甚至远远看到有两个教育队的已决犯正在裁红纸,想必是打算写春联了。四哥拉着我进了厨房,然后跟正在做饭的几个犯人打了声招呼,告诉他们我俩有点事情要聊,请他们帮忙看着点管教,说完又给扔了一盒烟。厨房的犯人跟四哥很熟,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乐呵呵地从保温桶里拎出两个鸡腿递给我们,让我们边吃边聊。
我没什么心思吃鸡腿,四哥倒是吃的很香,看他大快朵颐的样子,我顺手把自己那一只也递给了他,他也没怎么客气,一边吃一边听我说关于苗若文的案子。
“我之前倒是听说瑞县有这么个事儿,时间长了,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本人。”四哥从兜里拿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然后用剩下的餐巾纸把鸡骨头包起来。
我点头:“苗若文的小舅子还是大舅哥什么的,好像是瑞县的公安局长,为了避嫌就给弄到这边来了。”
四哥一笑:“他媳妇儿都跟人那样了,他还把他媳妇给砍了,没想到这大舅哥当的还挺合格。”
我看了看四哥:“谁知道是合格,还是存心要报仇呢。方队就说有干扰,也没说是怎么干扰的。要有人把我妹妹给砍了,甭管谁对谁错,我得先报复一下再说。”
四哥转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以说你还是毛头小子,城府太低。方队什么意思,叫我们破案啊?我们那儿有那个本事。”
我递给四哥一根烟:“倒也不是破案,方队不是想着咱们能天天跟苗若文在一起么,留个心眼儿,一旦要是发现点什么,汇报上去利于破案,还能减刑呢。”
四哥叹了口气:“减刑我不想了,反正没多久也就出去了。遇到这种事我每次就特别矛盾,办吧,咱跟人家没怨没仇,犯不上要人家的命;不办吧,这方队平时待咱们也不错,这案子真要能破了,他自己也能再升个官什么的,也算咱帮忙。”
我点点头:“我也是这意思,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问问你的想法。”
四哥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抬头看看厨房外高高的墙和不断在上面巡逻的哨兵,说:“有时候人啊,总是身不由己。你说咱们进来这儿,谁还没点过不去的理由,谁要是丰衣足食,心情畅快还犯罪啊!算了,虎子,”四哥转过头:“顺其自然吧,要能找到点什么,也算是咱们给方队帮忙,要真找不到什么的话,咱也不是干这个工作的,没有也就没有。我现在就琢么着你赶紧出去,回头我也赶紧出去,咱们在外头好好干点什么。”
我沉默,自己也拿出一支烟点上。
“虎子,你出去之后想干啥?”四哥忽然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以前还能找个工作,写个代码,现在我都进过监狱了,真要出去估计也没人敢要我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四哥冷笑一声:“有时候二进宫的案子真不是自己愿意的,可咱出去也得生活啊。你说像我这种,还能好一点,出去之后至少还有个书店盯着,你也差不了多少,大不了就是在家自己接点活儿干。可那些没什么手艺的人,你让他们出去怎么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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