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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二瘦子
说完这些,他不说话了,只顾抽着手里还剩余的半截烟屁股,另外一只手攥的紧紧的,仿佛随时都要跳起来,干掉任平和他的妻子。
我叹了口气,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燃,然后把剩下的大半盒扔给他:“你也够不容易的,摊上这样的事儿。”
他摇摇头:“没事儿,两年了,多大的坎儿都该想明白了。现在警察查这个案子没什么头绪,我估计再过一阵儿,过了年就该判我故意伤害的案子了。我找过律师,他说我这个属于激情犯罪,肯定可以轻判,等到时候出去了,重头开始吧!”
我点头:“我听说你后来就没做建材了?”
“嗯,瑞县建材、工程市场就那么大,放个屁同行都能闻见,我这事儿……唉,班长,真丢不起那个人啊!”
“那你后来做什么了?”
“后来?关了店大概半年左右吧,我就跟把那个婊子给砍了。这个期间,到处想办法散心呗。小时候学过吹唢呐,关店之后就跑去给人家吹吹红白喜事。不为赚钱,就是为了大家在一起吹吹打打的图个宽心。”
我一回头:“哦?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呐?”
他眼神中忽然浮现出一丝骄傲:“班长,这可真不瞒你,我做建材之前,家里就打算让我学唢呐的。我从农村出来的,我跟着的那个唢呐师傅,真是十里八乡都认识他,谁家要是有个事儿,肯定尊尊重重地把他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临走还能给不少钱。后来我爹妈看这行至少能吃饱饭,就送我去干这个了。”
“那后来怎么不干了。”
“过时了呗。现在人家红事儿都西式的,婚纱礼服什么的,白事儿少啊,一年才有几个人死,其他事儿就更不会找唢呐匠了,所以这不是才开始干建材。”
我笑了笑:“这不是还有人做么,要不然你能在这半年给人家吹唢呐去?”
他叹了口气:“师傅也知道我这事儿了,有天我回去看他,他就说让我找机会就散散心,说瑞县一共一百多个村子,他都认识人,那阵儿正好赶上冬天,走的老人也多,就让我陪着他一起下去。你别说,有时候啊,这玩意儿真能让你忘了不少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再看棺材里的死人,真觉得没什么事儿过不去的。”
我点头:“哦,那还不错。你要以后出去了,建材可以不用干了,这婚丧嫁娶的也能赚不少钱呢。我看现在这个行业的好像就赚的不错。”
他有些兴奋:“可不,跟师傅这半年,他把县城里的什么礼服店啊、寿衣店啊,还有什么酒店饭店之类的,都带着我认识了一圈。我这人又好打交道,所以认识了不少朋友。说实话,现在在瑞县,娶媳妇儿我能从订婚开始张罗到满月,做丧事我能从归西一直到入土。这次我要真能出去,我就开俩公司,一个专门办红事,一个专门办白事。”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十九话
我跟苗若文又东拉西扯地聊了大半天,这时午睡铃响了。我从地上站起来,正打算收拾地上的破棉絮,苗若文赶紧伸手过来,说:“班长,这事儿怎么能让你动!”
我笑了起来:“看来瑞县规矩不错啊!”
他干笑一声:“我在那边给班长做水娃,所以这些规矩多少还是知道些的。”说着,手脚麻利地从地上叠起棉絮,抱起来往监仓里走。
此时大家都已经起来了,苍蝇眼尖,一下子就见到了正低着头抱着被褥往里走的苗若文,顿时像是被锥子扎了屁股一样从床上跳下来:“哎哎哎,新生,你眼力挺好啊!”
苗若文知道这不是好话,赶紧站住蹲下来,将被子放在地上说:“班长刚才在外面跟我谈话,我看大家都没起来,就先帮他收拾了。”
苍蝇变的怒不可遏,一蹦多高就要过来踢他,他也不躲,定定地蹲在地上,低头不语。
我赶紧拦住苍蝇:“你这是干啥?”
苍蝇一脸纠结,抬头看我说:“哥,这是抢我的饭碗啊!”
我嘿嘿地笑:“你这严重了啊,咱俩多久了,这苗若文才多久。把你的心放到肚子里,没人跟你抢三铺。”
苍蝇听到这话,也就不再言语,愤愤地恶骂了几声,转身离开。
大家各自忙碌自己手里的事。马上就要过年了,有人为这几餐每顿都会大量出现的肉食而感觉到高兴,有人为了无法跟自己的亲人而感到悲哀。
四哥坐在床铺上点了一支烟,第一口烟喷出来的时候林子给四哥递上了一杯热茶,转头又问我要不要也泡一点,四哥当即一瞪眼,手中的火柴盒一下摔到了林子的脸上:“谁是班长你不知道吗?”吓得林子赶紧跑过去又给我倒了一杯茶,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
看守所就是这样,一念之间,天堂地狱。
四哥问我:“刚才聊了?”
我点点头:“也没聊啥,就是他以前的事儿。”我转头看看,其他人都已经陆续到了风场,包括苗若文在内,然后看着四哥压低声音说:“哥,感觉不像啊!”
四哥笑了笑:“你知道这世界上谁可以把真的变成假的么?”
我一愣:“魔术师?”
四哥摇头:“那是障眼法。能把假的变成真的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原本就是真的,第二种,演员。”
“不明白……”
四哥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头仍在他当烟灰缸的一只灌了睡的塑料瓶子里,从床上跳下来,一边穿鞋一边说:“走,出去转转。”
作为劳动号,最舒服的事情莫过于可以随时让监道杂务叫警察来给自己开门,理由当然是要去厨房工作,要去教育队,要去扫地拖地擦桌子,但事实上大部分时候,我们都会躲在厨房一边啃鸡腿,一边山南海北地侃大山。很多时候警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除非我们做的太过,耽误了真正的工作,这才会被作为惩罚而不让出监仓几天。
监道里今天很热闹,各个班的劳动号,还有教育队的劳动号都在忙着为过年做准备。我们班门口正好有两块深挖犯罪事实的小黑板报,赶到过年,所长说干脆多一点过年的气氛,就安排劳动号和教育队共同把全所一共十六块小黑板都变成欢度春节的简体画。也正因为这样,我跟四哥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监道杂役,并很快走出了监道门口的警戒线。
刚要出楼门,方队喊住了我们:“你俩干嘛去?”
按照规矩,管教喊的时候我们必须马上蹲下,双手抱头,低头说话。但我们刚蹲下,方队就一招手:“行了,来我办公室吧!”
方队的办公室也开始有些过年的气氛了,不知道是方队自己,还是别的管教,在窗户上贴了两个剪纸的窗花,顿时让冰冷的看守所变的温暖如春。四哥看的大发感慨:“方队,您可真够会生活的。”
方队转头看了看窗户上的新装饰,笑了起来:“咋,你们准备过年了,我们也得有点过年气氛不是。”
四哥笑道:“方队真是辛苦了,三十儿还是您值班?”
方队点点头:“嗯,等这段时间忙完了一起休息。你俩呢,挖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么?我看中午张毅虎跟苗若文聊了挺久啊。”
我赶紧说:“您可能也听见了,这家伙要真的杀了任平,那我觉得下届金马影帝可以给他了。我觉得不像在撒谎。”
方队若有所思,好半天才说:“我怎么感觉和你不一样呢?”
“您的意思是……”
“他在瑞县看守所关了那么久,审问也无数次了,就这点剧情练两年,肯定可以练出来。但我总觉得他藏着什么事儿。”
“方队,”四哥搭话“我跟您想的一样,总觉得这新收讲的故事有点太完美了。但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除非他真没杀人,否则怎么到现在还惦记着出去要杀了任平?”
方队点点头:“我也觉得奇怪。但刑警那边的兄弟说了,两年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查出来,他老婆说他是在家里杀了任平,但我们去他家做过仔细的搜索,一丁点痕迹都没发现。我们就想,要是真没血液线索,是不是他毒杀了人?但不管怎么杀,他都得去处理尸体啊。我们一直都没找到他分尸,或者处理尸体的任何证。”
四哥笑了笑:“方队,许是真不是人家杀的呢。”
方队探口气:“算了,你们多盯着点就好了,忙你们的去吧,回头有什么消息记得及时汇报。”
我跟四哥赶紧站起来,跟他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出管教办公室,朝楼外的厨房走。
“四哥,我还是挺相信苗若文没杀人的。”我走在四哥旁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说。
四哥笑了笑:“不一定那么简单的。我进来比你时间长一些,这来来回回有哪些事儿我心里清楚的很。苗若文身上肯定是有事儿的,也许是他情商高吧。也算行,这哥们儿至少是我见过的犯儿里,脑子聪明的。”
我没再说话,也不知道该想什么,默默地和他一起走进了厨房。
后天就要过年了,厨房里的劳动号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以前我跟四哥来厨房时,还能跟他们瞎聊几句,甚至坐在一边抽几颗烟,这几天,基本上都没有人有时间理我们两个人。
厨房里年龄最大的老李,是玩忽职守进来的。原来在岭东的某个机关做厨子,后来有一天喝多了,晚上跑到厨房自己给自己做两个菜吃,没想到忘记关火,结果机关食堂被他一把火给化成灰,他也就进来了。老李人不错,没什么坏心眼。自从判了之后一直就在厨房帮忙,再有几个月他也要出狱了,此刻正带着一个新来的劳动号厨子,教他怎么炸丸子。
“老李,忙呐?”
老李一回头:“老四来啦!这几天,真他妈忙晕了。你说一个看守所加起来四五百张嘴,靠着我们五六个人准备年夜饭,我都快疯了。”
四哥哈哈大笑:“多好啊,你们越忙,说明我们的口福越好。平时你们倒是不忙,扔到锅里的土豆有几个你们洗过的?”
老李一瞪眼:“扯,哪一个土豆没洗过?你以为新来厨房的劳动号就那么闲啊,跟你们监道的新收一样,该过的门槛都得过。要说还是你们监道杂役轻松,无非也就是安检,扫地,干点这个那个的不费体力的事儿,我们就不一样了,大冬天冻死也得在冰水里洗菜,大热天热死也得给你们蒸馒头。”
四哥眯缝着眼睛:“老李,你再唠叨一会儿,你的小徒弟就把肉丸子给变成腌丸子啦!”
老李一惊,转头看那个新来的,他的小徒弟正在往肉馅里放盐,估计是这几天太累了,他一个手倒提着盐袋往下倒,一个手使劲地揉眼睛。
“你抢盐进来的吧!”老李大怒,一脚踢到小徒弟的屁股上。小徒弟一下惊醒,赶紧收起倒盐的手。
老李气坏了,骂骂咧咧地从肉馅的最上面一把一把地往下抓盐,抓到最后,已经渗透在肉里的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好在刚才小徒弟倒的时候只是在一个地方倒,老李干脆一把攥住一大块肉馅,团了团,扔到了灶坑里。
我笑着:“李哥,干嘛扔了啊,可惜的。”
老李白了我一眼:“不扔咋办?给你们做了吃?我做给你们吃,你们找麻烦,我不做,扔到别的地方,警察找麻烦。我还不如直接扔到火力烧了算逑。”
说完这话,老李不再理我,从小徒弟手里一把夺过盐袋子,自己一点点地往里撒。
我转头看四哥,他有些愣神,眼睛直勾勾地瞧着灶糖里已经被点燃的那一团肉。我问:“哥,想啥呢?”
四哥砸吧了一下嘴,抬眼看我:“我大概是摸出点门道来了。”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二十话
四哥看着那堆烧起来的肉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有点莫名其妙,转头又看了看灶糖里的火焰,忽然,我好想明白了点什么,转身跑出去,到厨房后面的垃圾桶边,抠着嗓子一顿吐。
路过的管教看见了,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赶紧跑过来问:“怎么了?谁把你怎么了?”
我转头:“报告教官,没事,刚才洗了一口烟粉。”
管教一看是我,松了口气:“张毅虎啊,我还以为是谁被欺负了呢。真没事儿吧?”
“真没事!”
管教点点头:“行,没事儿就好。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回去号里歇着吧,这马上就过年了,你们监道杂役的事儿多,别要用你的时候,你趴在床上起不来。”
我赶紧立正:“是!”没想到说完又觉得一阵恶心,转头又趴在垃圾桶边干呕。
管教转身走了,我偷眼瞧他,看上去好像是奔着我们队去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找方队汇报一下刚才的情况。四哥此刻也出来了,他笑的一脸眼泪,揉着肚子说:“刚才要不是管教在,我早就上来给你一脚了,哈哈哈哈,你看你这点儿出息,死犯儿都送了多少了,一个肉丸子就把你……哈哈哈……”
我转头一脸苦相:“哥,你刚才想说的,跟我想的差不多是一回事儿吧?”
四哥好不容易忍住了笑:“那你跟我说说,你想的是那回事儿?”
我挣扎着用刚擦完嘴的手指了指监号:“跟老婆跟人跑了哪位有关系吧。”
四哥点点头:“你先保证你不吐了,看我跟你分析分析。”
我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张卫生纸擦擦嘴:“说吧哥,我再吐的话这个过年我就天天吃馒头,不抽烟不喝茶。”
四哥又笑,好半天,他才定住心神说:“我今天中午听你跟苗若文聊他之前做的事儿呢?”
“是,哥你没睡?”
四哥从兜里掏出烟盒,拿出两根塞在嘴里一燃,然后递给我一根说:“你俩人聊个天都快喊破嗓子了,我估计咱号儿里有一半人都听见了。”
我点点头:“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的跟我想的一样。”
四哥笑着:“那还提么?”
我显然是有些狼狈不堪:“哥,咱要不不提了,这大过年的,我还想过过肉瘾呢!”
四哥忽然收住笑容小声说:“虎子,有些事儿经不住琢磨,一琢磨就什么都出来了。不过咱们这个也只是个猜测,人家苗若文扛了两年都没说出来,也许咱们是想错了。所以这事儿,还是不跟方队说了吧。”
我被干呕出的液体呛住了嗓子,使劲咳嗽着说:“哥,我怀疑刚才那个管教已经跟方队打过招呼了,要是他问起来咋办?”
四哥沉吟了一下:“这样,方队要是问的话,我去说就好了。”
果然,当我们从厨房回去,方队远远地就在号楼前面等我们。看我们过去了,他一摆手:“后院的垃圾还没清干净呢,那边人手不够,你俩跟我过去。”
我跟四哥赶紧应承下来,跟在他的身后往后院走。到监仓拐角时,方队忽然站住:“你俩人没什么话跟我说?”
四哥抢先道:“有,肯定有啊,但是方队,我们就是一个琢磨,不一定是真的。”
方队转头瞟了四哥一眼:“真的假的那得是刑警队的人说了算,你俩人说说有什么想法?我刚才从监控就看你们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张毅虎你说说,好端端的为什么吐了?”
我咬咬牙:“方队,刚才我俩在厨房的时候,老李正炸丸子呢,然后……”
“然后张毅虎的心理承受能力就有点差了,方队,你还听我跟你说吧。”四哥打断我“我是这么想的,要苗若文真要杀人了,那总得把尸体毁掉吧。您看我在号子里这么久,杀人毁尸的真是听了不少了,可各种各样的办法没一个逃了的……当然啊,要是这尸体没找到,估计杀人的事情也就按下去了。”
方队又白了他一眼:“哪儿那么多废话,继续说。”
四哥干笑了几声:“我之前看报纸,说有个南方的女孩子忽然失踪了,然后后来发现被人切成了好多碎块儿给煮了。我就想啊,你说这苗若文杀了人总得藏尸吧?扔到黄河里去了?但每年黄河浮尸那么多,我估计政府也是没对上哪个是他杀的人。那尸体去哪儿了,我看到那个肉丸子,我就想,是不是苗若文也把人给剁碎了。不过方队,这事儿站不住啊,真要剁碎的话,肯定得有个地方去剁,肯定得有血。可这一丁点血都没有,所以我就是瞎猜的。”
方队看着四哥,好半天他才说:“刑警队那边考虑过碎尸的可能,但真要是碎尸,碎的还真是太干净了,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一点儿痕迹。所以就排除这种想法了。”
我叹了口气:“方队,那要这苗若文真没杀任平呢?您让我们深挖犯罪事实,但我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他像是杀了任平的人。这要是我的话,我还真没那个心理素质——明明都已经杀了人了,但还是坚持说自己出去要杀他。这得多强大啊!”
方队嘴角飘过一丝笑:“你?别说你了,我看臧老四也没这素质吧!”
四哥一歪嘴:“方队,你看我当初就是弄了一点点海洛因,贪图小利了,这杀人的事情,我是真的没什么胆量啊。”
“行了行了,你臧老四通天的本事,我还不知道?你自己开着那么大的书店,而且家里也有不少钱,你是为了那零点几克折了的人?别给自己找啊!”
四哥依然是嬉皮笑脸:“我就是找了一下刺激,谁知道给自己刺激到这儿来了,您想多了,您想多了。”
方队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头问我:“就这么点儿事情让你吐了半天?”
我皱眉说:“我就是想到那肉馅儿,然后又想到……哎算了,方队,您看见就是了,我真不想提了。刚才也是四哥,他要不提灶糖里的肉,我哪儿能想那么多。”
方队问:“你想到什么了?”
“碎肉啊,方队,烤串也是算是碎肉,饺子,包子,馅儿饼,还有肉丸子……”
“等等,你说什么?”
“烤串啊!还有包子,饺子……”
方队顿时神情冷峻地打断我:“你之前跟苗若文聊的时候,他是不是说他后来关了建材商店之后,跟着他师傅去吹红白事了?”
我点点头:“是啊!”
方队不说话了,沉吟了好大一会儿。我转头看四哥,四哥也是神色严肃。好半天,方队忽然一转身:“走吧,回号里,我一会儿要出去一下。”
方队带着我们只是绕回了监号楼的前面,匆匆说了句,你们先去忙你们的,然后就走了。他刚一走,四哥叹了口气:“虎子,估计苗若文这下折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四哥正色道:“你先跟我说,你刚才吐的原因,真是想到肉馅儿?”
我带你点头:“对啊,还能想到什么?”
四哥探口气道:“算了,这估计也是苗若文的命,不知者不罪吧。跟你没啥关系了。”
我看着他:“到底咋了哥。”
他摇摇头:“我问你,一个人要是死了,然后怎么办?”
我说:“办白事事啊!”
“之后呢?”
“埋了啊!”
四哥一摆手,从兜里拿出一根烟:“要是不允许埋呢?”
“那就火葬,总得有个办法吧。”
四哥笑了笑:“虎子,你还是太嫩了。你看我跟你分析分析:苗若文之前就是跟师傅唱白事儿的,之后又做了半年白事。这里的所有道道他都清楚吧?”
“肯定啊”我点点头“要不然谁还找他?”
“你知道为什么我刚才看炉膛,就明白了么?”
“不知道。”
四哥抽了口烟:“你想:苗若文如果是瑞县白事儿的大拿,那么他肯定跟什么寿衣店啊,老师傅啊,还有什么其他跟这个有关系之类的都很熟悉,对吧?”
我点头:“对啊。”
“如果他把人杀了,然后烧了呢?”
我差点笑出来:“哥,杀了人烧了?在哪儿烧?哪儿不得冒出一堆大烟来?这不等着让警察来抓么?”
四哥看着我:“那你觉得哪儿烧人不会被警察发现?”
“火葬场啊!”我笃定地说“可那儿烧人是需要手续的,一个死亡证明烧一个人,而且死亡证明是警察开的,苗若文总不能跑到公安局先开个死亡证明吧?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四哥摇头:“警察局肯定不行,但是火葬场行啊。我之前有朋友在瑞县,他妈死了之后我去帮忙,那的火葬场,火化手续最多就是扫一眼,连上面的字都不看就烧了。那会儿我朋友还让我去找火化工给他们送了两条烟,说让他们仔细一点,别把骨灰给扒拉错了。”
我还是不信:“不能啊,就算是火葬场的人不仔细,那警察也是很仔细的啊。这人死了,而且还不是老年人,他们肯定要查了之后才给死亡证明的啊!”
四哥嘿嘿一笑:“对啊,肯定有死亡证明才能火化啊,可遇上瑞县火葬场这种只需要扫一眼就烧的,那就太好办了。”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二十一话
四哥脑袋一歪,冲着我这边靠近说:“这有什么不好办?你看,苗若文是做白事的,他不但在瑞县做,还在岭东做,当然,说不定他还在别的什么城市做。可是你看,假设说,他今天来岭东做了一堂白事儿,然后帮着丧主办了火化的事情,那么这火化证明可能他就没有交呢?之后,他再拿着这份火化证明再去找瑞县的火葬场,然后带着任平的尸体再去火化一次,这不就结了?”
“你是说……一个人,火化两次?”
他笑了:“对,就是这么个道理。现在明白了吗?”
回到监仓,我有点不敢正眼看苗若文。尽管刚才四哥一直在说咱们这是无心之作,警察也不一定能想到这一条,但看方队急匆匆跑出去的样子,四哥所想的一切他都应该也想到了。好在苗若文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要让他知道今天是因为我们的导火索让他暴露了什么,那他得多么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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