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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丹伦之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便携式圣光
视线被挡住的死灵法师们齐齐一惊。有些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危机所在,但奥术能量的强烈波动马上就提醒了他们。玛尔甘尼斯大吼一声,展开翅膀跃到空中,一个翻滚终于把背上的人类甩了出去。但一切都已为时已晚——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站在传送门的另一侧,冲它张开双手,一连串被草草计算出来的符文释放出的法术准确的击中了这道耗干了众多无辜者性命才得以构建的空间裂隙。
原本已经趋于稳定的结构再次崩塌。空间本身释放出了它的愤怒,将裂隙撕扯成了一张布满利齿的大口,虚空能量狂乱的向外倾泻,周围的景色迅速模糊,证明就连光线本身也在被扭曲,然后骤然爆炸开来。
法师们手忙脚乱的为自己加上护盾,抵抗强大的冲击力和飞溅的砂石冰块。哈提斯站得不够远,不得不弯下腰来保证自己的双脚继续着地。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能再次直起身来,发现周围已经是一片东倒西歪,几乎每个人都得先从地上爬起来才能做点什么,始终站着的只有他和普罗德摩尔。
“够了!我要把你们全都宰了!”
玛尔甘尼斯的怒吼声从后方传来,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冷静。而哈提斯模糊的记起爆炸发生的时候它似乎还没落地,于是告诉自己最好不要转头去看背后的情况。
同样正从地上爬起来的角斗士维持着半跪的姿势,扭头瞪了一眼普罗德摩尔,后者马上就向后退去。哈提斯正想要阻止她,就看到战士抬起手,从他的盔甲下拽出了一条兽牙项链——
然后扯断了它。





洛丹伦之辉 第八十七章 结束
狄宁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一个施法者。
他坚信自己生来就是为了握剑的。剑刃撕裂血肉的触感会让他的心脏因欣喜而狂跳,与死亡擦肩而过则会让他情不自禁的露齿而笑。他从不介意弄脏自己的双手,也从不畏惧和濒死者的眼睛对视。他习惯了日复一日的流汗和流血,也习惯了盔甲的重量。
但法术就要虚无缥缈得多了。
你怎么能徒手截停流水,扭转狂风?你怎么能够举起大地,尤其是你还站在上面的时候?你怎么能够抓住无形无质的能量,再将它驱向你想要的方向?尽管德雷克塔尔的教学称得上是无可挑剔,但狄宁依然难以掌控这份不属于他的力量。
他不是为了成为一个萨满而生的,也无法忍受傻乎乎的挥动双手,乞求无论是什么借给他一点力量。但他仍然有一些自己的办法。
——现在,他放开思想,让怒火占据了心胸。
这怒火来源于仇恨。当他亲手烧掉自己的家和家人的那一天,他的心也一同燃烧。多年的漫游和抗争丝毫没能使其平息,反而因为见到众多相似的不幸而不断添柴加火。
这怒火也来源于痛苦。他竭尽所能去战斗,去挽救一切,但总会有牺牲,损失和悲痛,总会有除他以外的人流血。此时此刻就有半座城市正化为火海,而他早就知道却没能阻止。
这怒火也来源于渴望。暴虐的天性和复仇的意愿时刻叫嚣在脑海,他渴望带给敌人比他所承受的更深刻的痛苦,渴望给予他们以彻底的毁灭。他以他们的恐惧和折磨为乐,就像他们以无辜者的恐惧与折磨为乐那样。
还有一些其他的,比如伤口带来的疼痛,比如失去武器的恼火……他从最深处挖掘出每一丝细微的火苗,将它们一并投入到心中那永不熄灭的火堆中去。
而世界听见了他的怒火。
闪电飞驰而来,脚步轻快,四下巡视。雷霆自浓厚云层上轰然炸响,一声,两声,随后汇聚成阵阵咆哮。枯萎的植物在骤然暴烈的气流中折断了枝干,石子在大地的震颤下不安的跳跃。遍布广场的坚冰崩裂开来,薄薄的边缘锋利如刀。
死灵法师们注视着这些变化,脸色惨白,目瞪口呆。尽管被斥责为离经叛道,他们在一些方面和传统的法师并无不同,都是通过一丝不苟的吟唱,辅以手势和计算,达成精细的效果,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魔法都会和优雅画上等号。从学徒时代就被教导自我控制,他们从未想到过有人会以如此狂野而粗糙的方式来引发自然的伟力。
缺乏控制?显然是的。危险之极?毫无疑问。
“你居然是个萨满?”
玛尔甘尼斯的高声咆哮几乎被阵阵雷声所淹没,它冲狄宁丢出一团暗影能量,后者在地上打了个滚,堪堪避开。但周围环境的变化并没有因为他受到干扰而中断,反而像是收到了某种攻击的信号。漫天雷霆安静了一瞬,然后轰然降下,用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和刺眼的电光淹没了一切。
狄宁是唯一的例外,暴乱的元素自然而然的避开了他。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得不闭上眼睛以抵御过强的光线。他沉重的呼吸着,强迫自己在疼痛和愤怒中保持专注。他用自己的情感引发了元素的共鸣,但决不能反过来被裹挟进其中。
每一声炸裂都像是直接凿在他的神经上,每一次震动都像是他的骨骼在粉碎,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进冰冷的刀刃。他头痛欲裂,暴怒难抑,一部分强烈的渴望着撕碎什么,另一部分则要求——命令停止,就现在。
他最终稳住了自己,等待风暴过去。
很难说清楚这一切到底持续了十几秒还是十几个小时,直到元素向他传递来一种疲惫和安静的情绪,狄宁才意识到风暴的结束。他勉力睁开眼睛,向前看去。
广场已经不复存在,无论是石板,喷泉还是作为界限的树篱。地面整体下陷了一层,崎岖不平,难以落脚。他在沟壑中看到了形似尸体的物体,数量似乎没有他之前看到的活人那么多。但狄宁也没时间去细想这些,他挣扎着站起身来,花了几秒钟找回平衡,僵硬的手指从腰带上取下另一把剑,紧盯着广场尽头——伴随着一声压抑的咆哮,恐惧魔王展开双翼打散了周围紫黑色的护罩。
狄宁在它凶恶的视线下露出一个冷笑。
“嗯,”他作势环视了一下四周。动脑袋让他一阵眩晕,并且想吐,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轻松的说,“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了。”
“不,”玛尔甘尼斯嘶声说,向前踏了一步,“是我们两个。”
狄宁表情不变地举起剑。
“我可不这么认为。”第三个声音插嘴道。
——他垮下了脸。
“我以为我告诉过你有多远跑多远。”狄宁怒视着眼前的恐惧魔王,好像吉安娜突然折返回来全都是对方的错似的。
“而我以为你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吉安娜回敬他时同样没有把视线从玛尔甘尼斯身上移开。她身边的水元素发出一阵潮涌的咕噜声,像是在表示附和。
“就差一点。”
“你不觉得这个‘点’看起来更像圆吗?”吉安娜怀疑的说。
狄宁嗤之以鼻:“那是你还没见过更胖的——”
在看到恐惧魔王手爪抽动的时候,他就猛地向旁边倒去,以至于让额头毫无缓冲的撞在了石板上。即使如此也晚了一步。幽绿色的火焰缠绕上他的盔甲,熔化钢铁并将高温传导到皮肤表面,钻进关节的缝隙,直接烧灼临近的肌肉。等他脱掉盔甲的时候免不了要撕下不少自己的皮。
但狄宁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这一刻他高涨的怒火终于越过了某个临界点,疼痛不再是一种阻碍,反而是对他好战天性的强烈刺激,指引他忽略一切负面的干扰。他咽下口中的酸水,快的几乎被呛到,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把眩晕和疲倦像缠在身上的破旧披风一样扯下来丢在身后。他的四肢不再僵硬,事实上他完全忘记了这一点,只能感觉到胸口有什么东西快要爆炸了,逼迫他立刻行动起来。
他向前冲去,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玛尔甘尼斯丢开手里用来回击吉安娜的法术,伸手召唤它的武器。大地发出一阵顽固的轰鸣,拒绝交出被它吞掉的战利品。恐惧魔王只好跳开。狄宁紧追不放,一剑砍中了它的腿。像前一次一样,钢铁只切开了一个小口,但伤口瞬间就被烧得焦黑碳化,即使是在剑刃抽离之后,元素之火依旧顽强地向四周蔓延,吞噬一切来维持燃烧。恶魔吃痛地咆哮一声,试图用利爪把他赶开。
吉安娜用一发火球打偏了它挥下的手臂。狄宁趁机又补上了一击,将伤口切得更深,然后向一旁跳开,躲避那羊一般的蹄子。恐惧魔王一步踏空,反而让自己踉跄了一下。
又是一发火球击中了它的肩膀,玛尔甘尼斯猛地扭过身,用利爪指向法师。吉安娜毫不犹豫的闪现躲开,一旁的水元素瞬间被蒸发殆尽。狄宁在第三次击中目标时发出了吼叫般的笑声,元素之力磨利他的剑刃,让他刺穿最后一层血肉,切断了肌腱。
这条伤腿的最后一次挣扎把他甩出了几米远。恐惧魔王随即张开蝙蝠般的双翼,试图到空中去。吉安娜用力一挥手,寒冰在玛尔甘尼斯的一侧翅膀蔓延开来,让它失去了平衡,跌回到地面上。
玛尔甘尼斯发出一声狂怒的尖叫,歪歪扭扭地向她扑过去。狄宁往地上砸了一拳,大地立刻裂开一道缝隙,夹住了恐惧魔王的腿。与此同时,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的鼻子里涌出来。狄宁由它去,摸索着抓住自己的剑,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
但他今天经历过太多战斗了,即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此时也已经到了极限。这具身体不再能够服从他的意愿。他站起来又跌回去,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有那么一会儿,他只是在茫然的盯着前方,大脑空白,陷入一种清醒的眩晕中。直到吉安娜发出了一声尖叫——玛尔甘尼斯反制了她的法术,然后把她束缚在了原地。
狄宁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松开剑柄,转而握住了剑刃,把它举过肩膀。滋滋作响的电流顺着他的手指附着在钢铁上,但他的耳朵里只剩下了血液汹涌的声音,越来越响。当他脑内的压力达到顶点的时候,他手中握着的已经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束闪电。
他把它投了出去。
这一击以闪电的速度击中了恶魔的侧肋,钢铁在伤口内炸裂成千百块,血滴和碎肉四下喷溅,洒落如雨,护甲和绝大部分的肌肉都被剥去,将吊在骨架中的内脏暴露在外。玛尔甘尼斯向后仰倒,若不是脚被夹住就会直接飞出去。它厉声痛嚎,像是一千只濒死的猫共同尖叫,尽管在狄宁听来依然十分微弱。他笑了一声,然后被自己的血呛得咳嗽起来。
“我要杀了你——”恐惧魔王咆哮道,眼中幽绿色的光在狂怒中变得猩红。以垂死野兽般的疯狂挣扎摆脱了大地的钳制,它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靠近狄宁,打算把他撕成两半。
但一道金色的光芒把它击退了回去,有人厉声呵斥道:“你谁都杀不了,恶魔!今天你做的恶事已经够多了!”
这声音太过熟悉,所以更加难以置信。狄宁忍着头痛向旁边看,但对方已经提前给了他答案。一股暖流舒缓开他僵硬的肌肉,法术造成的灼烧感减退了,反胃感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太阳穴处快要爆炸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他在圣光的笼罩下难得露出微笑,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真心实意。
“艾——”
“阿尔萨斯?”吉安娜唤道。
------题外话------
这算上个月的。不好意思......




洛丹伦之辉 第八十八章 对话
战斗结束的很快。借助圣光对恶魔的克制,再加上从束缚中挣脱出来的吉安娜在一旁及时提醒,圣骑士们迅速控制住了局面,甚至没有给恐惧魔王留下逃脱的机会。
狄宁没有起身参与进去。他太累了,而且两手空空,这些圣骑士也足够可靠到不需要他的帮助。他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休息,但奇怪的是这一次他的精力和力气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有所恢复。有那么一会儿,它们仿佛不会再回来了。疲惫从未像此刻这样强烈地占据他的身心,让他甚至不想挪动哪怕一根手指。于是他只是坐在地上,看着。即使是在玛尔甘尼斯倒下,圣骑士们四散开来打扫战场以后,他依然盯着那个已经空无一物的位置。
有一双靴子走到他旁边,狄宁没有抬起头去看那是谁。
“市内的情况怎么样?”他哑着嗓子问。
“基本稳定下来了。莫格莱尼大人在净化公墓之后马上赶往军营,不过民兵和法师差不多已经解决了战斗。现在骑士团接管了城市,整顿秩序,安置民众,伤者都被送去大教堂,由那里的牧师看护。幸存的贵族被隔离和询问,但他们还没能找到瑞文戴尔。”
“我杀了他。”狄宁说,“在一所别墅里面。应该挺好找,他们有一半人在门口被烧焦了。”
“哦。”对方顿了一下,“就目前而言,不算什么大事。我来处理。”
“我可能还放跑了几个死灵法师。”
“你解决掉的更多。”
他一言不发。
“我会告诉乌瑟尔的。他已经派出了队伍搜查死灵法师的同谋犯。这原本不是合适的时机,但民兵的伤亡激起了市民的怒火,他们主动要求接受鉴别,以求找到罪魁祸首。”
狄宁突然又能动了。他向前倾去,缩起肩膀,攥紧拳头,然后干巴巴的说:“那很好。”
“是的。”对方同意道,“斯坦索姆人都很勇敢。”
狄宁在这里卡住了,想不出该怎么接话。好像除了正事之外他们就没有别的好谈了似的。于是这句话悬在半空,空落落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我很抱歉。”过了一会儿,对方轻声说。
狄宁猛地挺直了腰,像是有人在他后背上抽了一鞭子似的:“别这么说。”
圣骑士蹲了下来,和他平齐:“听我说,搭档。这确实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的身份,那么或许我们就能做更多事。我的隐瞒绝不是因为对你缺乏信任,而纯粹是因为怯于面对我的过错。”
但狄宁几乎没有在听他说。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诚恳又坚定,不复先前的急躁轻快。短暂的一瞬间,他滑回到记忆的另一端,被过往的浪潮所窒息。
“而乌瑟尔也责怪了我的傲慢——”
“要我和你一起去敲他闷棍吗?”狄宁下意识的说道。
“什么?”
“不过偷袭对于圣骑士起不到什么作用。药剂的效果也很容易解除。或许我们可以偷偷对他的盔甲做点什么,你喜欢橘黄色还是粉红……”他的声音因为没有回应而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变成了窘迫的咕哝,“算了,别介意。”
他含糊的道歉被一阵难以置信的笑声淹没了。
“圣光啊……狄宁,”年轻人扶着额头,艰难地挤出话来,“你是怎么……为什么会想到这种主意的?”
“我言出必践。”狄宁严肃地说,“我告诉过你的。”
——阿尔萨斯笑得更厉害了。
***
圣骑士们在这个区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因此狄宁断然拒绝了担架的提议。他坚称自己既然还能走,就用不着浪费人手。幸好吉安娜从口袋里找出了一个传送卷轴,方便又快捷地解决了这个问题——除了他们不得不从堆成小山的粮食箱子的中间爬出去,又费了一番力气才打开地下室反锁的门之外。
“起码这样我们不会吓到别人。”吉安娜镇定的说。
狄宁冲她额角上的那块淤青哼了一声。
此时教堂已经成为了最忙碌的地方。每一处空间都被尽可能的腾空以安置伤员。珍贵的古卷书籍被草草摞在角落再盖上件长袍,先前单独陈列的圣器则统统塞进了储物室。修士们的床铺被填满之后,换洗的床单也被拿出来铺在地上。就连走廊和大厅的绝大部分空间都被占据了,受伤较轻的人们靠着墙壁或坐或站,勉强留出了一道狭窄的空当以供通行。
他们基本都是响应钟声的民兵,因此吉安娜和狄宁刚一露头,就有人认出了先前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指挥官,连忙替他们招呼牧师。
吉安娜除了有些精疲力尽以外并无大碍,她在问到乌瑟尔的位置后就匆匆赶去传信了。狄宁则要狼狈得多。简单的检查过后,他被当成重伤员拖进了房间里。两名牧师好不容易才在没有加重伤势的情况下帮他卸下那身脏污变形的盔甲,处理各式各样的伤口。狄宁尽可能的配合他们,这耗尽了他最后的精力。牧师刚一走开,他就一头栽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尽管如此,他仍然很难入睡。原本已经麻木的神经在治疗过后再度活跃起来,疼的仿佛回到了刚受伤的时候。他的头也疼的厉害,周围的每一种声音都像是一把无形的凿子在四处乱敲。但现在不再有萨满的草药为他缓解这种疼痛,狄宁只能靠单纯的忍耐来应对。他在枕头上挪来挪去,想要找到一个舒服点的姿势。他将注意力放在呼吸的节奏上,放空大脑,尽力将周围的杂音驱赶出脑海。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狄宁猛地睁开眼睛。
空气变成了淡金色,运转的世界随之冻结。水盆中的波纹丝毫未变,扬起的窗帘停在半空,药水和鲜血的味道消失无踪,邻床的伤员神情古怪,眼也不眨。在这前所未有的寂静中,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你好啊,老朋友。”不知何时坐在他床边的小小人影打招呼道,声音像小孩子一样尖细。
狄宁缓缓吐出了那口气。
“克罗米。”他费力地坐起身来,冲侏儒伪装下的青铜龙眯起眼睛,“你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你干的怎么样。”克罗米高兴的说,像个真正的侏儒女孩一样在半空中晃着双脚,“很不错,真的。我就知道你能行。”
“我不知道你还会赞许这种行为。”
“哦,我当然会。别告诉我你还没有发现这是另一条时间线。”
“我有。但其中的区别在哪儿?”
“区别在于这里是主时间线衍生出的无数种可能性之一,就像拥有繁茂枝叶的参天树木,其中一根枝干的变化通常不会伤害到根系,进而危害到其整体的存续。”克罗米耸了耸肩,“所以我对你的努力没有意见。你可以别再偷瞄那把伐木斧了吗?我们现在身处时间流之外,你拿不到它的。”
“我只是不确定你的意图。”狄宁说,坐正了一些。
“我知道,我知道。”小侏儒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按理说,我确实应该来阻止你的。不过嘛,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这么说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是,但也不是。”克罗米摊开手,“确实是我把你带到了这条时间线上,但这是因为它所呈现出来的景象。它需要你在这里,而我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这样一个礼物。不是每个人都有回到过去的机会,不是吗?”
“它需要我。”狄宁重复道,“它需要我做什么?”
“帮它延续下去吧,我猜。还是那个比喻,树木的枝干有长有短,有的粗壮结实,有的柔软易折。这些时间线也是同样,因为包含了无数可能性,它们时而会因为缺少或是多出某些因素而走向崩溃。也许这条时间线指望你的存在能够起到修正这些偏差的作用,从而使它能够维持稳定。”
“你的口气就好像在说它具有自己的意志。”
“唉,这也只是好像而已。有时候某条时间线的确会显现出一种特定的倾向,但往往太过模糊和微弱,所以很难确定这一点。青铜龙军团在这个课题上花费了不计其数的时间,至今没有一个结论能够终结我们的争论。所以不要问我为什么它选择了你这种问题,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狄宁抿起嘴唇。他讨厌别人替他做决定,但他也没法去找时间线的麻烦。况且青铜龙有一点说得对,这对他而言确实是一个意外之喜。他已经努力了这么久,想要把事情向自己想要的方向扭转,如今终于有了一点成果,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再说了,他还能去哪儿呢?
“那就说点你知道的,我原来所处的那条时间线怎么样了?”
“他们没找到你的尸体,但绝大多数人都觉得你不可能生还了——不过我猜你最关心的不是这个。是的,我们赢了,虽然说来话长,但总之燃烧军团还是被赶出了艾泽拉斯,而且很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狄宁因为疼痛而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些许,一个自豪的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
“正如我所说的,联盟会让他们落荒而逃。”
他的心里既有着尘埃落定的踏实和轻松感,又免不了感受到淡淡的惆怅和失落。这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一直是他和曾经的世界的唯一牵连,而现在得到了解答,也就变成了一个已完成的任务,不会再让他在夜晚辗转反侧。他的过去在此刻划下了一个句号,并将成为记忆的一部分。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放心了。”狄宁说,忽视了克罗米的欲言又止,“回到原本的话题。你刚刚提到时间线会因为一些因素而走向崩溃,崩溃的时间线会怎么样?”
小侏儒放弃似的耸了耸肩,顺着他的话回答道:“在你们看来就是世界末日。就好比死亡之翼或者燃烧军团获得了胜利,然后摧毁了所有的生命。当时间的流逝不会再带来任何改变,时间本身的存在也就不再有其意义。”
“那么我的责任就是阻止世界末日?这可比修正偏差好理解多了,起码我知道该怎么着手。”
“我猜也是。你现在就干的蛮不错了。”克罗米朝门外侧了下头,“虽然未来的景象模糊不清,而且还在迅速的变化着,但我起码能够确定事情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至于这个势头能不能够延续下去,那就要看你的努力了。”
“只有我?”狄宁扬起眉毛,“你们这些青铜龙就打算袖手旁观吗?”
“耐心些,我的朋友,时间总是有它自己的安排,我们得等待合适的时机到来。”侏儒从床边跳了下去,一本正经的对他鞠了个躬,“你知道的,我们从来不会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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